谢。”
太夫人听了喜上眉梢,问了一大通“怀了几个月、怀像好不好”之类的话才让那婆子走。
而五爷徐令宽得了太夫人话,借着由头每日在外面和同僚、好友在外游玩,有几次还让五夫人也穿了小厮的衣裳跟着一起去。让徐嗣俭十分的羡慕,直嚷着应该给赵先生放假,这样,他也可以扮着小厮跟赵先生一起出门登山观景访友了。
徐嗣勤颇有些哭笑不得,可徐嗣俭的话也提醒了他。他在暖房找了几株名菊,趁着沐休,拉着徐嗣俭去了落叶山。
第455章涟漪(下)
徐嗣勤、徐嗣俭兄弟到达落叶山的时候,徐嗣谕正在读书。
看见两人,高兴地迎了出来。
徐嗣勤看见他书案上堆着的书,砚台上搁着的笔,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自从徐嗣谕到落叶山后,他来过好几次。每次来,徐嗣谕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写字。相比他们五天一小休,十天一大休的轻松惬意,辛苦很多。却也给人一种正朝着目标慢慢靠近的踏实感。而自己,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距离也越来越大了。
他忍不住道:“二弟,姜先生收学生,有仕么条件吗?”
徐嗣勤微愣,想了想,道:“好像没什么条件,只要你交得起束修,按书院的规矩行事就行。”说完,又觉得不对,“有的交不起束修的,姜先生就让欠着。”这样说好像也不对,“也有欠着没还的。姜先生就让人把记的帐册烧了。”他想到徐嗣勤问这话的用意,轻声道,“大哥也想去书院读书吗?”
徐嗣勤点头,轻声道:“你都这样上进,要是我还这得过且过的,实在不配做兄长。”
徐嗣俭听着忙道:“大哥对我们很好,总是很照顾我们。怎么能说不配做兄长呢?”然后对徐嗣谕道,“二哥,要不,我们一起去谨习书院读书吧?说不定,我们也能考秀才,中举人呢!”
“光耀门楣为第首孝。”徐嗣谕微微点头,“大哥和三弟愿意去,我也有个做伴的,再好不过。不过,这件事还是私底下先问问三伯父为好!”
徐嗣勤点头,只觉得坐在这里都是耽搁了好光景,借徐嗣谕的笔墨写了封信给三爷,回府就差人送去了山阳。
十一娘这边却迎来了周夫人。
“我要是没记错,先慈下个月就要举行除服礼了吧?”
十一娘吩咐小丫鬟把前些日子宫里赏的柿子装些出来,道:“下个月中旬就行除服礼。”
周夫人露出些许的尴尬笑容,端着茶盅低声道:“我也知道,我来的早了些。
可王泽的母亲自年前染了风寒后,就一直病怏怏的,原说好及笄的……”
十一娘立刻明白过来。
大太太虽然下个月才除服,可余杭离燕京千里迢迢,送个嫁最少也得一个多月,不早点商量,婚事最快也要明年夏天或是秋天。
“王公子的母亲,病得很严重呜?”
王泽比十二娘大五岁,今年都十九岁了,在男孩子里,也算年纪大了。如果遇到了孝期再推两年……而且到时候还要举行虞祭、大祥祭,到时候家里的亲眷都会来上香,王家又是大族,要是家里连个主持中馈的人都没有,岂不乱糟糟的。
“就是一直不见好。”周夫人神色微暗,“我那嫂嫂,这几年操劳的厉害!”
王家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再咬着当初那些约定就有些不通人情了。
“周姐姐放心,我这就差人带信去余杭。”
这事说起来毕竟有些失礼。
周夫人闻言松了口气,去太夫人那里行了礼,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告辞了。
十一娘差宋妈妈拿了些补药去看王泽的母亲,提笔给余杭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罗振声,说了十二娘的事;一封罗大奶奶,让她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好,想办法告诉十二娘一些管家窍门。
又让竺香准备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到时候给十二娘添箱。这些钱大贴小用的,也能用上几年。”
竺香笑着应喏,正要下去准备,杨氏过来。
“今天去暖房,看见这金如意长得好,就剪了两枝过来。”
她手里拿着个红霁花斛,插了朵黄色的菊花,配色十分艳丽,和十一娘小陈设讲究艳丽的行事颇为吻合,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正好给夫人摆在炕几上观赏。”
十一娘让秋雨连花带花囊放到了东次间的宴息处:“我窗台上还摆着两枝函连环。”然后让小丫鬟端了小杌子给她坐。
杨氏笑着半坐了下来问起绣铺里的事来:“前些时间日夜赶着那小少爷的襁褓,也没多问,过了中秋又有九九重阳,也不知道铺里的活赶不赶得过来。”
十一娘的绣铺如今把内务府的补子给包了,不仅如此,还名声远扬,说她铺子的补子绣得好,凡是外放的、新进京的都要到他们绣铺订补子,连带着喜帐的生意也好了起来。春秋的时候添了十个绣娘,到了夏天,又添了十二个,前两天简师傅过来和她商量,想再添十五个。这样算起来,还不算永平侯府那些媳妇子接的话,拿去寄卖的,他们喜铺就有五十几个绣娘了,年中算帐的时候,赚了二千多两银子,把个甘太夫人吓了一大跳。直嚷着要把隔壁的铺子也收回来做绣铺。简师傅却想在离喜铺不远的地方买个宅子,也好安置那些从江南来的绣娘。这样一来,就要再拿钱出来。十一娘和甘太夫都有相心,两个每出了五千两银子,简师傅正忙着和牙行的人看宅子。
“我也有些时候没去了。”十一娘笑道,“都是简师傅在管。听口气,铺子里的生意还不错。”
扬氏拿了几个花样子出来:“我这两天闲着无事的时候画的.夫人看合用不合用?”
一套满池娇的,一套喜相逢的,一套十样锦的,都挺喜庆。十一娘笑着收了,徐令宜回来了。
扬氏忙起身行礼。
徐令宜点了点头,见桌子上摆着花样子。道:“不是说这些日子不拿针线了的吗?怎么又开始做绣活?”
“不过是些花样子。”十一娘上前接了徐令宜的公服递给一旁的个丫鬟,让小丫鬟端冰镇的绿豆汤进来,想问问皇后娘娘叫他进宫有什么事,见杨氏恭谦地帮着小丫鬟端水,把要说的活又咽了下去。
徐令宜去净房洗了把脸,换了件细葛布的家常道袍出来,坐到临窗铺了竹睾的炕上,接过个丫鬟端的绿豆汤喝了一口,竟然主动说起来:“你猜猜看,皇后娘娘叫我进宫有什么事?”十一娘看了扬氏一眼,没有做声。
徐令宜这才感觉到异样,他看了杨氏一眼,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听侯爷提到皇后娘娘,想着必是有紧的事,忙曲膝应“是”,鱼贯着出了内室。
扬氏抿了抿嘴,只有尾随其后退了下去。
十一娘这才笑道:“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徐令宜望着她呵呵地笑道:“让我进宫,专程领了两人稳婆.一个医婆回来。”
是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彭医婆?
十一娘听了忙道:“人进了府吗?”
徐令宜道:“她们还要去内务府领牌子,过一会应该就到十一娘喊了宋妈妈进来,让她把人安排到前院的东厢房:“吃怕用的都比照太夫人身边的杜妈妈。”
宋妈妈听说皇后奶奶赏了人,眉上梢眉,出门看见扬氏站在那里和新进的两个小丫鬟秀莲、玉梅说话,眼睛一转,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道:“皇后娘娘赏了两个稳婆、一个医婆进府服侍夫人,我这边正缺人手帮着打扫房子……”
扬氏微微一怔,忙笑道:“妈妈要是不嫌弃我慢,我也去帮个忙吧!”
宋妈妈笑道:“正想借杨姨娘的力呢!”然后吩咐秀莲,“你去把文姨娘屋里的冬红、乔姨娘屋里的绣椽两个叫来。宫里出来的可不比平常,毛手毛脚的小丫鬟做事让人不放心,少不得要到姨娘屋里借了这几位能干的带着你们行事。”
秀莲想着自己也是新进府的小丫鬟,红着脸曲膝应“是”,快步去了东小院。
宋妈妈就笑眯眯地望了扬氏:“杨姨娘,我们去前院的东厢房吧!”
杨氏在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什么小丫鬟做事不让人放心,要姨娘屋里的贴身丫鬟带着行事,分明是要在姨娘面前炫耀皇后娘娘对夫人的恩宠。
她脸上却纹丝不显,笑着挽了宋妈妈的手臂:“我们家夫人可真是得皇后娘娘的宠爱,不仅赐了人来服侍,这稳婆、医婆的,事事都为夫人想到了。”
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该高调的时候就得高调。宋妈妈满脸得色:“那是当然。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说了,等到生了,让夫人在nai子府里挑奶娘。nai子府是什么地方,是给皇宫姑嫔、皇子们准备奶娘的地方……”
‘
扬氏微笑着听着,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
那边太夫人听说了,亲自过来见了三个宫里来的人。
两个稳婆都胖胖墩墩的,看上去很老师。医婆姓彭,长着张鞋拔子脸,人又黑又瘦,偏生穿了件茄色的褙子,乡土气很浓太夫人和下嘱咐十一娘:“那个姓彭的要么运气十分好,要么十分有本事。不管是哪样,能来我们府就是缘份。你都要敬着些。”
实际上太夫人也为十一娘找了两个稳婆。
十一娘笑道:“娘放心,既然是皇后娘娘赏的,我会吩咐丫鬟、婆子客气相待的。”
太夫人点了点头:“我看,产室就设在耳房好了。”
古时认为生产是污秽之事,有条件的人家会专辟一室。
徐令宜想到十一娘一向讲究细枝末节的事,知道了问她:“你觉得呢?”
十一娘觉得耳房有些简陋,不过,布置布置也一样:“娘是有经验的人,听娘的谁没错。”
徐令宜点了点头,隔天却发现十一娘开了库房布置耳房,微微愣了愣后,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第456章投石(上)
“让针线房的帮着用石青色的锦缎绣了白色的仙鹤做帐帘?”杨氏停下手中的针线,目露凝重地望着杨妈妈。
“是啊!”杨妈妈连连点头,“如今针线房里的把手中的活,就是五夫人让给歆姐儿做的小袄都停了下来了,急着给夫人赶帐帘。
听说,帐帘的花样子还是四夫人亲手绘制的。”
杨氏常做针线,偶有不便的时候,杨妈妈就会去针线房里借绣线或是绣花针、顶箍之类的令东西,一来二去,和针线房里的人混了个脸熟。
“听针线房里的人说,夫人搬了架黑漆镶云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放在了产室,”杨妈妈继续道,“夫人就配了石青色的帐幔,又觉得太过单调,就让人在帐帘上绣一排白色的仙鹤。”
杨氏不由抿了嘴:“侯爷知道吗?”
“知道。”杨妈妈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听说侯爷还让季庭搬了几盆名品的菊花摆在了窗台上。”
杨氏低头凝视手中正绣了一半的小孩肚兜,没有做声。
再过几天,罗氏就要做母亲了。甚至有可能会产下嫡子…如果那样,太夫人、侯爷的喜悦自不必说。就算是个女儿,对一直子嗣单薄的侯爷来说,也是件值得欢喜的事。到时候,侯爷只怕会更加宠爱罗氏。而以罗氏的手腕和颜色,这三、五年里肯定是无人能及的。
她只比罗氏小五个月而已。
想这里,杨氏脑海里浮现秀莲清丽的脸庞和玉梅明亮的大眼睛。
三、五年以后,她就是个老姑娘了。
如果那时候罗氏依旧把自己这样晾着,年华渐渐逝去的她又该怎么办?就算到时候她把罗氏的心给捂软了,让她侍寝,她对侯爷既没有奉养双亲的恩德,又没有曾经生儿育女的情份,以色侍人而已,她能不能留得住侯爷还是两说,更别谈生个一男半女的。
杨氏想到死去的秦姨娘。
就她那样子,如果不是命好生了个长子,凭什么这十几年来能和精明能干的文姨娘平起平坐?
想到这里,她有些烦躁地丢下手中的肚兜。
年轻、漂亮,能歌善舞,又是太后所赐,如果换了她坐在罗氏的位置上,只怕也要想方设法把人给晾上几年,等花谢了再让她沾点雨露。到时候,花没办法结果,又全了贤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一旁陪着她做针线的杨妈妈见杨氏脸色不由,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姨娘”,眼里全是担忧。
自从姨娘把日夜赶制的襁褓奉给夫人而夫人不为所动之后,姨娘的情绪就越来越浮燥,再也没有往日的镇定与从容。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杨妈妈想了想,有些拙笨地劝着杨氏,“太后娘娘当初没有跟夫人说一声,就这样直接把人赐给了侯爷。做为正室,她心里不痛快,这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侯爷又和我们家侯爷在些罅隙,就更不会帮着您说话了。这些话,还是当初进府的时候您告诉我的。您可还记得?”
杨氏一愣。
杨妈妈已道:“大道理我不会说。可我觉得,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自从踏进了徐家的门,您循规蹈矩,恭敬谦和,时间一长,夫人也就知道您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