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十一娘,阴险狡诈。”乔莲房听了点头,“帮我换了那挑红色的吧。”
绣橼一听,高兴地应喏,打了水来帮乔莲房重新净脸、敷粉,换上了桃红色的脂膏。
待一切收拾停当,乔莲房反而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地坐在了那儿。
绣橼哪里不知道她的心结,细声劝她,给她台阶儿下:“这也只一时的虚与委蛇。想当初我们家国公爷把四姨娘带回来的时侯,我们家夫人是怎么做的?虚寒问暖不说,四姨娘病了,还亲自为她煎药。别说是四姨娘看着感激,就是我们家国公爷看了,也说夫人贤良大度,有当家主母的气度。后来夫人说是四姨娘害得三姨娘小产,我们家国公爷可是问也没有问四姨娘一句,就由着夫人把四姨娘送回了娘家。夫人身份尊贵吧?当时尚能如此。何况小姐如今遇到的是十一娘那样诡计多端之人。更应该用非常的手段行非常之事才是!”
乔莲房听着,心里渐浙平衡。她站起身来:“绣橼,还是你说的对。我应该打起精神来,不要只计较一时的得夫,想办法诞下麟儿才行。”
绣橼听着就松了一口气,一面帮她扯了扯新做的石榴红褙子,一面笑道:“小姐能这样想就对了。侯爷是重规矩的人。您现在天天去那十一娘面前立规矩,一来人怕对面,侯爷见了,想起以前的好时光,心自然就软了,对您也就不会是一副冷面孔了。二来时间一长,就是那十一娘想在侯爷面前说您什么不是,侯爷也不会相信。到时候,只要您再度怀上小少爷,别说那个秦姨娘没地方站,就是十一娘,只怕也要半夜睡不着了。”
乔莲房听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着她昨天那轻狂样。早不送鞋去,晚不送鞋去,偏偏侯爷在的时候送鞋去!说是孝敬十一娘,实际上还不是想在十一娘面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儿讨好侯爷。”说着,眼底露出不屑之色来,“不过也难怪她着急。我听红儿那小丫鬟说,侯爷这些日子虽然去了她那里,却……”话说到这里,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上次在垂纶水榭,侯爷好歹还训了她几句。可自从她跑到正房里闹了一场,侯爷看见她别说搭话了,就是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母凭子贵,子凭母尊。如今二少爷远在乐山,谆哥又被立为了世子,她要是再不使把劲,只怕这府里没几个人认得她是谁了!”
绣橼却另有担心:“侯爷还有两个半月的孝期,听说二少爷年底会回来参加童子试。就怕到时候为了二少爷,又……”
乔莲房听着银牙紧咬,眼睛闪过一丝寒意:“走,我们去给十一娘请安去!”
“嗯!”绣橼闻言笑逐颜开。
秦姨娘的丫鬟翠儿则有犹豫地提醒秦姨娘:“您看,是不是要去夫人那边了!”
奉姨娘这才张开眼睛,垂下合十的手,由翠儿扶着由圃团上站了起来。
“你去给我拿件衣裳。”她的目光还残留着几份虞抛地落在香龛里供着的观世音菩萨身上,“侯爷不喜欢我拜佛,我换件衣裳再去。”
屋里点了上好的檀香,经久不散。
翠儿应声而去。自从上次自己拿话压了十一娘,侯爷勉强在自己房里待了一夜后,就再也没有……
秦姨娘站在神龛前,默默地沉思。
本以为过些日子侯爷的气就会消了。可不曾想……
她脑海里闪过昨天徐令宜让人去买手炉时淡淡的表情,心就像被刀捅了一下的。
“就给娘、你、五弟妹买几个就行了”。
一字一句的,像半空中的响雷,打得她满眼冒金星。
侯爷一向出手大方,那竹手炉虽然难得,可也不是涉及夫人用得、小妾就用不得的尊卑之物。放在平时,别说是拦着文姨娘了,只怕早就吩咐管事买一堆回来了。可他这次却只提了太夫人和五夫人——不提太夫人,有失孝道,不提五夫人,有失公允。分明就是掩耳盗铃,想买个手炉给十一娘!
要不然,又怎么会单单把二夫人忘了!
照这样下去,只怕孝期一出。就……
她想一想就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跌跌撞撞地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姨娘”拿了衣裳进来的翠儿见她脸色苍白地歪靠在炕旁的黑漆梅花隔断上,神色紧张地上前扶了秦姨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叫个大夫来?”
“不用了,不用了。”秦姨娘不停地吸着气,“济宁大师说了,我这里心躁气短,让我放松心情躺一躺就好了。”
翠儿也听济宁师太说过这样的话。
“要不,我给您倒点圣水喝。”她询问道,“您上次不舒服,喝了济宁师太的圣水不就好了!”
秦姨娘无力地点了点头。
翠儿忙走到与内室相连、供着观世音菩萨的小套间里小心翼翼打开供在神龛前的紫檀木匣子,拿出黄表夹在双手间朝着神龛拜了三拜,然后倒了碗清水,用神龛前的香烛点燃,把烧烬的灭搅拌在清水里端给秦姨娘喝了。
秦姨娘喝完感觉好了不少,坐了片刻,起身换衣,去了十一娘那里。
在门口,她和乔莲房碰了个正着。
乔莲房看也没看她一眼,扬头走了。
一旁有小丫鬟笑道:“秦姨娘今天来晚了,文姨娘和乔姨娘早到了。文姨娘如今还留在夫人屋里呢!”
翠儿忙赏了那小丫鬟两个铜钱:“给你买糖吃。”
小丫鬟笑嘻嘻地跑了。
翠儿就陪着秦姨娘往正房去。
十一娘和文姨娘在商量贞姐儿的嫁妆:“……第一抬是用如意还是用福禄寿三星翁都是小事,主要还是看怎样体面。上次我去宫里见皇后娘娘的时侯把贞姐儿的婚事说了,皇后娘娘听着很是高兴。说我们府里有十几年没姑娘出阁了。皇后娘娘怀着龙嗣,我又有孝在身,这些日子不方便求见皇后娘娘。等我出了孝,我去宫里探探皇后娘娘的口气,如果能得皇后娘娘赏第一抬的嫁妆,那就再好不过了。”说着,抬头看见秦姨娘进来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把该置办的东西办齐了再说。”
文姨娘见十一娘朝自己身后点头,知道是秦姨娘来了,她先是笑着应十一娘:“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全凭您吩咐。”这才转过身去和素姨娘打招呼,“姐姐来了!”
秦姨娘恭敬地给十一娘行了礼,和文姨娘见了礼.规规矩矩地立在了一旁。
文姨娘就起身告辞了:“那我就照着夫人的吩咐去忙去了。”
十一娘端了茶,文姨娘还没来得及退下,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忠勤伯府甘太夫人身边有妈妈过来给夫人请安。”
“请她进来吧!”
小丫鬟就领了个身材瘦小的妈妈进来。
“我们家太夫人让我过来问夫人一声,府上有没有种山茶花?如果有多的,请赏几盆奴婢带回去!”
这是甘太夫人和十一娘约好的,如果有事请十一娘过去,就差个人来向她讨花树。
这山茶花是冬季必备花卉,就是家里的暖房没种,也会到丰台那边的买一些回来的。
“你跟太夫人回个话,我等会差人去暖房看看。要是有,我等会就送过去。”
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决定下午就过去。
那妈妈笑着道谢,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十一娘下午去了忠勒伯府。
甘夫人见她带了几盆山茶花,讪讪然地笑道:“又劳驾夫人了!”
“我们是姻亲,夫人说这些,倒让我不安了!”
甘夫人这才转过弯来,笑容满面地道:“是啊,是啊。我们亲戚一场,说这些话,是我见外了!”然后陪着十一娘去了甘太夫人那。
虽然已是秋天,可有了植物的点缀,院子里变得生气勃勃。
甘太夫人饰品全无,穿着玄色的杭绸柑子见了她们。
甘夫人说了几句就告辞了,甘太夫人笑着和十一娘去了内室。
第358章喜铺(上)
十一娘见甘太夫人神色间全无苦涩,先安下心来,笑道:“福祯姐找我有什么事?”
甘太夫人朝着她笑了笑,转身去开箱笼。
“前些时候托我哥哥买的,后来没用上,”她坐到十一娘面前,把纸匣子放到炕桌上,“就送给你吧!”
十一娘困惑地打开纸匣子。
竟然整整齐齐码着一匣子冬虫夏草。
颜色金黄,丰满肥大,一看就是上品。
甘太夫人笑道:“看着品相还好,放在我这里可惜。”
是甘太夫人的一片心意!
十一娘爽快地收下了:“多谢福祯姐!”
甘太夫人笑了起来,眼底有了几分欢快。然后叫了小丫鬟上了铁观音招待她:“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呢?”
十一娘把简师傅的到来,两人商量开喜铺的是告诉了甘太夫人。
甘太夫人听了沉吟道:“到燕京开个铺子不简单。要本金不说,还要有靠山。要不要我跟我哥哥打声招呼。别的不敢说,顺天府尹那里、五城兵马司那里说一声还是做得到的。”
十一娘很是感激:“跟侯爷说了。侯爷让府里的白总管出面帮着打招呼。如果到时候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我再来求福祯姐。”
“你也不用和我客气。”甘太夫人听了笑道,“如果白总管都做不到,我哥哥只怕也做不到。”说到这里,她语气微顿,迟疑片刻,道:“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又喊我姐姐。我有句知心的话。你这铺子,还是别涉徐家为好。免得到时候传出什么蜚短流长出来,到时候和徐家的产业分不清楚。徐家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一点。好像是三爷、五爷早就分了出来,只是不知道你们家二房分没分。要是没分,到时候你那寡嫂如果过继孩子。恐怕还有些麻烦。你还年轻,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才是。不想得他们徐家的,也不能把自己的名份都给了别人。”
这真是肺腑之言。
十一娘不住地点头,把当时的情况说了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求谁好,还是自己开的这个口。现在回了侯爷,易反易复的,反而有些不好。”
甘太夫人就跟她出主意:“那白总管不是说了,等你的准信了他再去打招呼。我看不如这样。我在东大街不是有几间铺子,正好有两间铺子,租了江南一家做胭脂水粉的,他们家在燕京也十来年生意了,小有名气。只是近日东家老板年事渐高,想回家养老。前几天让人给我带来信,说想立冬过后就不再开门了。问我能不能找到。要是能找到最好。要是找不到,他们最多也只能做到年底。我正想托我哥哥帮着找新租户。你不如让简师傅去看看。要是觉得那个地方不错。我想用铺子的租金算一股,和你们合伙,一起开。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如果按照甘太夫人所说的把谱子租金做股金来入股,她们就可以不用事先拿出钱来付铺子的租金了。而且因为是入股,亏了,这租金也就不用给了;赚了,等于是按照盈利的多少来给的租金。除非甘太夫人能预测未来,否则,帐怎么算怎么是有利于她和简师傅。况且以甘太夫人的情况,她把铺子租给别人收租远比与人合伙开铺子更低调,也更省心。
十一娘转念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甘太夫人这哪里是要入股,分明是想着法子帮她。
只是没等她说话,甘太夫人已道:“我这可是想让你帮着我发财,你可不能一口回绝了!”
“生意是盈是亏还两说呢?”十一娘笑道,“我怕把你给拖下了水!”
“难道我没了那两间铺子的租金就少了嚼用不成?”甘太夫人笑道,“我只入股,铺子的事一律不管。如果有什么要有帮忙的,我哥哥还可以帮着跑跑腿。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回去和简师傅商量商量!”
十一娘觉得甘太夫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她笑道:“行啊,我回去和简师傅商量商量,尽快给你个准音,铺子那边的事也好早给别人答复。”
甘太夫人笑盈盈地点头,把铺子的具体位置写了给她,两人说了些闲话,十一娘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起身告辞了。
晚上和简师傅碰头,把甘太夫人的建议说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简师傅笑道,“既然和你交好,想来也是个不错的人。如果甘太夫人能以铺子的租金入股当然是好,你不知道,我今天去问了问铺子的租金,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有些铺面,单一间,一年就要五百两。次一点的,一年也有两、三百两……”简师傅把自己出去的情况跟十一娘说了说。第二天照着十一娘给的地址去看了看。
因为是水粉胭脂生意,女客很多。而且旁边有两家也是做水粉胭脂生意,一家做假髻生意,一家做女鞋生意的。甘太夫人的铺子连着两间门面,就与东大街相连的拐角,这样的铺面有时候就是有钱也找不到。她很是满意,回来跟十一娘道:“你说,会不会真是上天眷顾。来了燕京之后就感觉很是顺利。”
十一娘也觉得这件事开章不错,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第二天去见了甘太夫人,给了她正式的答复,也算是三个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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