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胡说!”弄寒喝斥,不过见她也能开开玩笑了,心情还是一片大好。“你这张嘴有时候就是不会说好话,怎么能这样咒自己。”
“怕什么!”吕曼虽很虚弱,但是精神头儿很足。“小小孩子你居然还信那些个。”
“我不是小孩子!”这回他真的怒了,“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七岁了!”
“呃……”吕曼顿了顿,“我知道。”
“你怎么也知道?”他很挫败,虽然并不是故意隐瞒年龄,只是因为这张脸实在长得小,觉得好玩,这才跟人说自己才十二岁。可是没想到,瞒不过灵舞。“我姐告诉你的对不对?”
“当然!”吕曼眨眨眼,“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弄寒有些不好意思。
吕曼可不能这样轻易就放过他,刚刚她还在半梦半醒中就听得他们在那边又是“要吕曼”,又是“我同意”的。现在她这个当事人醒了,当然得问个清楚。
我要你
“这个……”弄寒习惯性地挠挠头,却又马上放下。再一转目,已然换去了那副还有些嘻皮的模样。“吕曼!”认真地对上那双眼,“你听着,我刚刚跟皇上说——我要你!”
……
吕曼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见她面露迟疑,弄寒又再重复道:
“我要你,吕曼,我跟皇上说,我要你!”
“你……”吕曼只觉心头一阵翻涌,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下一刻,早蓄满了眼的泪水悄然而下。
“别哭!”弄寒温柔地将那泪珠擦去,“你不乐意么?干嘛哭了?”
吕曼微微地摇头,带泪而笑。
她明白,这缘份,既来了,便来了!
然,心头还是有所顾及的。于是转目向他,又道:“哪有那样简单,我是贵妃,就算皇上愿意,天下人又怎么愿意?”她早想过,当初爹爹送她进来,便没有再将她接出去的打算。
本来都做好在这皇宫里终老一生的准备了,却没想到,遇上了他。
不觉间,一丝苦笑泛了容颜,也落了弄寒的眼底。
“那我带你走!”他坚定地道:“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她的心中也升起了希望,“如此,我便跟了你,你说到哪儿,我都去。”
弄寒的眼中有一抹极闪亮的光彩闪过,轻握了她的手,相视而笑,心,便映到一处了。
……
灵舞的早餐很丰盛,当孔轩把她带回凤舞轩的时候,小蝉正准备往屋子里端第十二道佳肴。
但望着摆了满桌的吃食,灵舞苦笑挑眉,以眼神问去孔轩,却听闻他道:“你在如意殿守了一夜,理当好好补一补的。即便是你不想,我儿子也饿了。”
那日大风雪天
灵舞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人家拿儿子来填她的口,倒也真让她无话。
不过还是得挣扎一下——
“你儿子才多大,哪吃得下这么多?”
“也没让你都吃完。”孔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直纳闷平时那样聪明的夫从今日怎么就这么笨呢?“我问过宫里的老姑姑,也跟太医商量过,更是差人去问了医馆的红姨。这些东西都是对孕妇有好处的,你且一样吃上一口,这么多,都尝过了,也差不多就饱了。”
“嗯。”灵舞点点头,到是听话地坐到桌前,一口一口地尝着数到粥品。
刚听他说到红姨,她的思绪便又被拉回到朝阳的事情上。
之前有出宫去见她,自是要问问朝阳失踪的情况。
可是红姨却是任何线索也得不出来,只是道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雪,风也大,狂得街上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医馆得到了军营那边的消息,知道孔轩被刺,一时间都有些乱了分寸。
那时候她正与几名绣衣暗使在商量着要不要做些对策,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下人来报,说一直住在楼上的那位夫人和孩子都不见了。
红姨立时想到那挂在窗外的荷包,于是去看,果然已经被人取走。
再差人去寻,却是怎样也寻不到了。
灵舞闻听此事时颇有一阵子后悔,她挂那荷包确是想要引人过来。但本想着红姨她们可以应付,到时候还会把消息说给她听。
只是没想到,对方技高一筹,自己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见她愣愣地出神,孔轩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吃饭的时候要专心,不然我儿子会觉得饭菜不香。”
太后自缢了
“切!”白了他一眼,“现在张口闭口你儿子,到是不管我了?”
“哎?”孔轩佯装怒意,“谁说不管,没有你哪来的儿子!当然还是夫人比较重要!”
“你就是……”
“皇上娘娘!”灵舞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小蝉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一张小脸跑得红通通的,正气喘不止。
“怎么啦?”灵舞一愣,“瞧你跑的……”忽地话语一顿,心里猛地揪了起来。随即起身,一把抓过小蝉,惊恐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吕曼她……”
“不是!”小蝉赶紧摇头,她看得到,灵舞的脸都发白了。“贵妃娘娘没事了,是太后……她……她自缢了!”
“什么?”这回是连孔轩都惊了,呼地起身,追问去——“你说什么?”
“皇上!”小蝉这回也不慌了,望向孔轩坚定地道:“太后娘娘,自缢了!”
听过这句话,灵舞最直接的反映就是往门外冲,她得去看看。
可是却被孔轩拦住:“死人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我……”她一下子愣了,“不去怎么……怎么知道情况?”
“我去看过,回来讲给你听。”
“这……”
“娘娘!”小蝉也符合道:“娘娘确是不该过去,如今您有了身孕,凡事都要为小主子想一想。”
“对了!”灵舞又问了去:“贵太妃那边呢?”
小蝉答:“听说是拼了命的往出跑,下人没拦住,让她去看了太后。听说贵太妃指着太后大骂了一阵,就……”
“就怎样?”
“就转去了德太妃的宫里!德太妃还在病着,说不想见她,她就一直跪在德太妃的门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人参汤1
“孔轩!”灵舞回身,一把抓向他,“我去德太妃那里看看可好?”
“不行!”孔轩还是摇头,“那里更危险,你想想吕曼,那不就是伤在了贵太妃的手里!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去看她?”
“可是让我在这儿干坐着等,我……”
“我陪你去!”孔轩话锋一转,再揽上了灵舞的腰身,轻柔地道:“刚想起来,吕曼还在病中呢!这事儿怕还真得你去出面。就连太后那边,怕是也得你帮着料理。”再想想,却是长叹一声,“三位太妃,一个闹,一个病,还有一个根本宫门都不出干脆与世隔世,眼下太后出了这样的事……只能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呢!”灵舞瞪了他一眼,“我是你的妃子,这宫中便是我的家,这事儿本就该管的。”
“走吧!”孔轩手下一紧,带了灵舞步入屋去。“你放心,我会护在你的左右,定保你们母子安全!”
太后的命送在一条三尺白绫上,孔轩伴着灵舞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下人自房梁上抱了下来。
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倒在床榻上,有宫女端了一碗汤药自一点一点地往她嘴里送去。
灵舞一愣,这才反映过来,原来太后还没死。
于是瞪了一眼孔轩,气他说什么死人的地方自己不该来。
孔轩也愣了,随即转看小蝉。
小丫头委屈,小声道:“奴婢只说太后娘娘自缢了,没说别的……”
“你给她喝什么呢?”灵舞忽地开口,却是在问那个正喂着汤药的丫头。
“人参汤!”那丫头怯生生地道:“太后身子一直不好,每日都喝人参汤的。都说人参可以续命,奴婢就想着给娘娘喂一点儿,看看能不能……”
人参汤2
“人参?”灵舞狠狠地皱眉,再看向那碗汤药,疑问道:“你们管这叫人参汤?”
见那丫头点头,这才又往太后的脖子下面看去。只见其颈下只有浅浅的愈痕,再按向颈动脉,却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知道其回天无力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向下人。
有一太监立即道:
“回娘娘,奴才一听到响声就立刻进来了,那时候太后娘娘的脚刚撇开凳子!”
“是马上就救下人了?”孔轩也追问去,见那太监点头,这才疑惑地在灵舞的耳边道:“按理说不应该没命。”
“她的命根本就不是送在那三尺白绫上!”灵舞无奈摇头,再指了指那宫女正端着的人惨汤:“别喂了,人已经去了。再说,你们给太后喂的根本就不是人惨汤,续不了命的。”
“啪!”
那端汤的宫女手一抖,汤碗直摔到地上,碎了开去。
随即,小丫头也顾不得地上的碎瓷片,“扑通”一声便跪了去,哭求道——
“娘娘!开恩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人惨汤太后喝了几年了,每日都是奴婢喂的!可是……可是这明明就是人参啊!奴婢是看着人入药锅的!”
灵舞微微皱眉,再对旁人道:“那人参还有吗?拿过来一些,给本宫看看。”
闻言即刻有人跑出去,不多时,一支人参模样的东西递到灵舞手中。
灵舞接过来,很仔细的看去,再凑到鼻下闻了闻,然后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有下人答:“好像是太后娘娘从前一个随身侍候的太监从靖州弄来的,有好多好多,据说花了不少银子。”
“那太监呢?”
请罪
“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奴才们真的不知,那是专为太后娘娘办事的,奴才们并不常见。”
“算了!”孔轩一摇手,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都过去的事了,还究竟他干什么。眼下还是处理好太后的后事要紧。”
灵舞也点点头,却仍是不甘心地道:“如果不是一直都在用假人参当补品,怕是她去得……也没有这样快。”
……
人参的事不再追究,孔轩与灵舞二人吩咐了下人开始操办太后的后事。
见人们已经行动起来,两人随即起身,却是齐往德太妃的寝宫而去。
还不等走近,便远远地见着有个人正跪在那宫门前,散着发,身子晃晃悠悠的,像是随时都会向地上倒去。
“贵太妃?”灵舞疑问出声,再仔细看去,点了点头:“还真是!”
孔轩也纳闷,不明白贵太妃这闹的又是一出什么戏码。
她恨太后,这事人人都知。
不止她恨,这后宫里头的几位太妃,怕是没有一个人不恨的吧?
可是这贵太妃跟德太妃之间,又有什么事?
“走啊!”见孔轩缓了脚步,灵舞扯了他一把,“快点!”
待两人到了近前,宫门外的太监宫女赶紧跪地行礼,可是贵太妃却像是没有听到下人们的声音,动都没动,仍是跪在地上,呢呢喃喃地说着什么。
灵舞扬手让他们起身,自己却没再动,只携了孔轩站在她身后,静静地听着。
离得近了,这才听清楚贵太妃的话。可也不是真的能清楚,她的话语本就含糊,且精神头儿又不大好,所以听进耳里的,也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字眼。
可是灵舞还是听明白了,贵太妃这是在请罪!
灵舞发怒
“妹妹,是姐姐对不住你,姐姐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害了你,更害了朝阳……妹妹,姐姐是罪人,是连老天爷都不会放过的罪人。姐姐没有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妹妹,姐姐给你跪下了,给你磕头了。妹妹,你原谅姐姐,要不然,你亲手把我杀死好了。我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
一番话说得两人糊涂,灵舞本就因为朝阳的事对这贵太妃再没了好印象,这时候听她又扯进朝阳来,心火更是旺了。
“太妃!”冷冷一声出口,就连她自己都下了一跳。原来,一旦被逼急了,再温和的人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也一样。“贵太妃!”又是一声出去,但见跪在地上的人这才悠悠地转过头来。
望向灵舞,贵太妃的眼中却是一阵迷茫,甚至看了看孔轩,仍是不知道张口叫人。
灵舞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她把刚转回来的头又扭了回去,之后竟是继续冲着宫门道:
“妹妹啊!我有罪啊!我有罪啊!”
“你有什么罪呢?”灵舞也不管她听不听,自顾就问了去——“你有什么罪要跟德太妃来请呢?你折腾得吕曼重伤,折腾得太后自缢,如今,就连德太妃也不放过吗?那下一个是谁?下一个你还准备去折腾谁?是我吗?还是皇上?”
她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就连在一旁的丫头都有些害怕。本日里人人都知道凤舞轩的主子虽然得宠,但是为人和气,待下人是极好的。可是现在眼见她都怒了,便也知道,贵太妃一定是做了特别过份的事。
骨肉剥离的滋味
孔轩仍轻搂着灵舞,自能觉得她说这番话时整个儿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他知道她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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