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孩子拼命挣扎,却被男人牢牢束缚在双臂中,低沉的在耳边呼唤他:
“酷拉皮卡……”
熟悉的体温拉回他几近疯狂的灵魂,脸被扳回对上男人清冷俊美的面容,黑色眼睛带着暗夜的抚慰,让他一点点安静下来。
“叔叔……”
只不过是下意识想叫这个让他心安的人,不加掩盖所以引起杀戮者的注意,鬼魅般的身影手持一把雨伞袭来,黑发男人在一瞬间和怀中的孩子调转位置,伞尖透体,停在孩子的胸前。
艳丽的液体流下,污了青衣与孩子洁白的脸颊,酷拉皮卡睁大眼,空洞的红色眼眸燃烧着火焰,是几欲连自己都要焚烧殆尽的毁灭。
“乖。别哭。”
被刺穿胸膛的男人说,温柔的拂去不断滚落的泪珠,估摸着刺激也差不多了,淡银光华一闪,挡住还要攻击的蒙面青年,然后几个跳跃离开幻影旅团的视线。
“团长。”
团员们纷纷靠近,对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男人感兴趣,能挡住飞坦的攻击,不赖嘛。玛奇按耐住心头莫名的惊颤,还是将自己的直觉说出:“那个人,非常危险。若是对上,我觉得我们胜率不大。”
团长思索片刻让团员们无视那个男人,玛奇的直觉,他向来不怀疑。
不过,可以挡开飞坦的念能力……
无恶不作的盗贼露出温雅的笑容。
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族人在眼前被杀死更绝望?有什么比因为自己导致朋友身受重伤更自责?
斜倚在床头,楚穗赤着上半身,休养了许久可脸色依然苍白。酷拉皮卡小心翼翼的解下绷带,一层一层,最后露出一个深深的伤疤。
已经变得灰暗的蓝色眼眸一黯,满是自责。
然而黑发男人温柔的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哄着他去端药来,他闭上眼,默默盘算。
故意泄漏窟庐塔族的驻地,吸引对火红眼执着的疯狂人们,然后特意让单纯的孩子看到人间最惨烈的画面,最后又制造了“舍身相救”的一幕。
一切都很完美。
可是心里很烦,这样的生活,一点也不喜欢。
【怎么?舍不得?】
【你在做梦么主神?】
怎么会舍不得?要是舍不得,他早就离开,对于酷拉皮卡,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讨厌撒谎,厌恶欺骗,他对那个孩子从来没有过感情,也有能力救下所有人——即使主神封印了双剑和他大部分的修为,然而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不能做到。
但他不想。
为了完成任务。
金发孩子进来,一举一动带着受惊后的仓皇,在喂完药后,他犹豫片刻还是下定决心。
“叔叔,我想报仇。”
天空蓝的眼眸瞬间燃起血的色泽,那个孩子终还是堕落深渊,楚穗心里嘲讽,然后露出伪装完美的疲惫笑容。
“报仇。。。。。。那几个人太强了。”
“我会变强的,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牙关咬得紧紧,他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个孩子到底天真,然而楚穗却也不拒绝,为他解释这个世界的能力,念。
“那叔叔是什么系的呢?”
被全新知识吸引,孩子卸下仇恨的神色,楚穗恍惚了一下,慢吞吞开口。
“我是强化系。”
顽固的,一根筋的,一条死路走到头也要撞开路继续走的强化系。
哪怕拼上一切,也决不改变意志,继续往前走。
绝不回头。
在一个人烟荒芜的地方住下,楚穗一边教导酷拉皮卡一边探寻着幻影旅团的消息。
虽然被捅伤是他的故意,可是……怎么说都很不爽啊。
时间让酷拉皮卡对楚穗的依赖越发深刻,楚穗筹划着下面的行动。出乎意料,纯挚的神之子即使面对那么多的伤痛也无法完全堕入黑暗,天性向光而保留了温柔。
——对于楚穗而言,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所以当金发孩子提出参加猎人考试的时候他没有阻拦的应允,随便扯了个理由而没有陪同,他倚在门边,看着那个孩子消失在视线里。
“这个世界太乱,太一,再等等吧。”
拨着发上的铃铛,金色的混沌钟仿佛萦绕着一团明亮的光,楚穗凝视着里面在不断修补的残魂,神色柔软。他拼命毁灭那么多的恐怖片世界,便是为了夺取世界本源力量,然后注入混沌钟中修补太一的残魂,如今,效果良好。
心情愉悦了不少,他拂了下袖子,背上皇来琴,毫不留恋的离开这个居住了几年的地方。
离开驻地,楚穗故意没有让酷拉皮卡得到他的消息,那个小孩大约还不知道,不然非得急疯了吧?由于楚穗的刻意,给酷拉皮卡营造了“只有这个人还在我身边”的景象,怀抱仇恨的人要么坚强的像把刚硬的刀要么心理脆弱唯有用别人作为寄托,可惜,酷拉皮卡是后者。
天性柔软,所以割舍不掉唯一的羁绊。
所以当主神问楚穗酷拉皮卡认识了新朋友,会不会把楚穗抛到脑后的时候,男人嗤笑一声,笑这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不解人性。
【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一个天真只有热血的小孩,还有一个杀手世家任性的继承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三个没有一个会理解酷拉皮卡心中的苦。纵然酷拉皮卡被暖化,却也不会放弃仇恨,他总有一天会和他们分道扬镳,然而那时候,他的身边,依然只会剩下我一个。】
【一边是无法诉说内心的朋友,一边是陪伴在身边一起复仇的唯一亲人——你说他会选择哪个?】
眨眼过去大半年,猎人考试结束回家却没有看到自家叔叔的酷拉皮卡满世界寻找,然而他的目标人却没有理会到处找自己的小孩,而是在绚烂的八月中去见了黑道中很有名的预言天使妮翁。
粉红头发的少女,率性而天真,楚穗将酷拉皮卡的照片和其他资料交给她,然后得到了一份预言诗。
“丢失的珍贵之物终于寻回,
不过终还是会永远失去。
久远的噩梦重归,
你走上那没有光的路途。
不要犹豫听从本心,
这条路只要稍微迟疑便会前路消失。”
楚穗拿着这章薄纸上上下下的研究,可惜对意识流的预言完全不在一个回路上,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讯息交给妮翁,预言,这么多世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妮翁犹豫一下,还是接受,发动念力的一瞬她口角溢出鲜血,楚穗一怔,随即把力量输给对方。
怎么说,也得预言结束再死啊。
少女纤细的右手在纸上疾行,一行行字落下,楚穗拿起来看,皱起眉。
“黑暗的种子发芽长成,
这个世界不会有神,
你的旅途再次开始。
再次的相遇使你的心动摇,
无法哭泣只有继续走下去。
众叛亲离只有假面的你陪伴在身侧
然而契约结束便要成为恶徒。
最重要的已然失落,
不过别担心,
那会是新的转机,
安心享受这动听的乐曲吧,
那会是最后的绝唱。”
……依然是意识流预言。
楚穗勉勉强强把前三行看懂,大约是会完成任务离开,不过再次相遇又是什么?难道他会回到去过的世界?心的动摇……
将后面的预言记住,楚穗指尖窜出火焰将纸片烧成灰烬,捏起酷拉皮卡的预言,他转身离开。
身后,少女浑身抽搐,血不断溢出——若是再多次使用已经有些透支的预言能力的话,大概会死吧。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死人。
友克鑫的拍卖会开始了,楚穗找准机会揪住当年捅了自己的青年便是一刀报复。没有用上任何能力,简简单单的腹部一刀,按这个世界人的体质连躺个一天都不用,不过却轻蔑的让人想要咬死那个明明有机会砍掉首级却偏偏玩闹般捅刀子的男人。
所以飞坦暴走了。
没有管伤口,那连让他皱眉的资格都没有,飞坦追着男人直到一个荒郊,却不知为什么之前强的奇怪的男人突然变得弱小,他也懒得思考,干脆的杀了这个奇怪的家伙。
然而离去的他却并没有发现,远处,正在极速奔跑而来的少年。
金灿灿的短发,堪比女子的精致容貌,眼里的惊惧更是让人想要安抚他的不安。酷拉皮卡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离开,来不及细想,视线被横躺在地上的男人吸引。
那是……
十二岁那年的噩梦袭来,他恍惚又看见那漫天的血色,血液凝固而成的眼球和黑洞洞的眼眶都在看着他,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
抱着头跪倒在地,泪水滚落滴在已经没有生息的男人身上,嘴唇颤抖,他抱住尸体,哽咽的像个迷路在人间的天使。
唔,当真是个天使。
灵体化所以安然在一边看戏的楚穗面无表情,看着那个孩子看到了妮翁的预言诗后眼眸红的要滴下血,已经完全褪去了天真与善良,这一刻,失去所有的孩子沉沦在心头的炼狱里。
果然,一开始便失去,怎么也比不上得到后失去呢。
酷拉皮卡抱起楚穗制造的尸体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楚穗也不想管,听见主神的提示音后拔出彗蚀,一剑,空间撕裂。
【离开这里吧。】
【好,你准备一下。】
实力的提高,已经完全可以自行离开世界,只需要主神定位找个新世界降落。楚穗琢磨着自己的预言,然后跨入黑暗的时空裂缝里。
【本世界结束】
【任务:“神之子的堕落”完成,奖励五千】
【基础积分一千】
【上次积分:负四完整】
【目前积分:负三千四百】
【警告,遭遇时空乱流!无法定位,开启过去世界定位点,随机选定!】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时间不够,原谅我。。。。。。明天补全!
还有,我要渣掉酷拉皮卡了,不会有人是酷拉皮卡的脑残粉吧?【弱弱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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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预言诗是好物啊,我大量剧透哦~
酷拉皮卡结局看他的预言诗。复仇,绝不回头。
下世界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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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酷拉皮卡对楚穗的感情,人人都爱什么的太雷了,酷拉皮卡只是当楚穗是惟一的亲人。
☆、天龙八部(一)
早春的三月,师父交代下来的课业已经完成,楚穗闲的没事拂去琴上的灰开始练琴,长时间不弹的后果便是琴技不佳,原本澄净的琴音不成曲调还……有点难听。
楚穗苦着脸只有练。
闻声而来的师兄戏谑开口,一贯的欺压自家师弟。
“阿灯,你这样怎成?幸亏师父最近不考乐律,不然……”
不然你就在师傅大人的低气压下痛哭流涕吧。
内心自动补上,定力不足的楚穗恶狠狠瞪了眼师兄——真是奇怪,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样,为毛越长大内心却越与本身不符?腹黑的要死,也没见他这么欺负小师弟啊?
“瞪我也没用。恩,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师兄勉为其难指导你好了。”一本正经真是个爱护师弟的好师兄,他抿着嘴一派文雅气度,也不顾楚穗使劲瞪他,常年翻书的手握上那不甚灵活的手掌。
“乖,注意看我的手法……”
清润嗓音好似屋里燃着的熏香,渺渺无形却有着沁人心脾的舒和。
楚穗从回忆中惊醒。
萦绕在鼻间的熟悉香气是他陷入过往的原因。
他低下头,抚琴的手纤细苍白,淡青血管浮现更是孱弱,他双手放在弦上,悠扬琴音戛然而止。
“筝儿,把香换了。”
蓝衣的少女低应一声,熟练的将新进的檀香点上,安抚人心的香气掩盖了那些熟悉的味道,他咳了两声,点滴血色落在白帕上分外明显。
“先生!”有些焦虑的叫道,楚筝想要为养父把脉,楚穗却扬手闪过她把帕子一丢,准确的落入已经半满的纸篓里。
“没事的。”温和的摸摸楚筝的头,少女仰着脸无声抗议他不给把脉这种行为,忍不住捏了一下鼓着的包子脸,他哑然失笑。
筝,争,然而这个捡来的小孩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期望而变得刚强,不过楚穗也不在意,女孩子么,只要性格不要太软,能够懂得保护自己为自己选择最好的,这便足够了。
现在有自己护着她,将来自己不在了楚河也会保护她。
心头一阵绞痛,仿佛要撕裂灵魂,然而楚穗依然微笑,哄骗着担忧的少女让她安心——可惜落空,清朗的男音传来,一个俊美的青年携着早春寒气踏入。
“筝儿,把药拿来——早春气寒,怎么也不该塌了药。”
楚穗皱了眉,怎么也不愿喝那无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