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厉!”
“爹!”
三人绕过屏风见阖眸却站在床头的负手而立的黑袍身影,眸色激动一喜,急道:“你无事了!”
天之厉这才睁眼,凝向眸色突然明显波动复杂对视他的质辛,沉眸皱眉训戒道:“吾还站在这儿,纵使吾不在了,也不必要伤心,你和无渊安心过你们二人的日子,替吾照顾你娘便足矣。一会儿回去记住不要让你娘看出端倪便好,你掩饰心情的功夫尚欠火候,谨慎注意。”
顿了顿,转向无渊凝眸意有所指道:“你也一样。鬼邪定告诉了你们所有事,他的讲述必偏重让质辛了解全貌,你未经过诸事,所听定有蒙昧不解之处,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质辛。”
刚说完突然又加一句密语沉声道:“无渊,质辛日后便交予你照顾,不可让他出一丝差错,必要时武力制服,日后吾教你一法,专为克制他功力之用。”
无渊一震,见他眸色并无异常,可这句话分明是似乎知道了什么,对上他对质辛关爱的慈父视线,心底不由一痛,强压涩楚点了点头,平静出声:“爹放心,吾掩饰的功夫已有两世,娘不会发现的。”
两世!天之厉闻言骤皱了眉,见她和质辛不符年龄不同往常的神色,气韵,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拧眉直视二人沉声道:“你们二人隐瞒了吾何事?”
质辛复杂望进他眸底,不答反问:“爹看吾和无渊掩饰的功夫如何?娘有几分可能发现真相?”
无渊眸色一紧,爹若晓得他们在密阁中所言,便不该有方才那一问,难道他所言只是下意识担忧怕质辛做出什么事,本能提前做好的防备措施?
鬼邪见天之厉听后紧皱的眉头凝思间缓缓松开,缓步走近出声:“你所料不差,质辛和无渊早在两年前就彻底复苏了过往记忆。”
他一直未发现,一直和楼至当他依然是十几岁的孩子,质辛到今日才告诉他,天之厉抬眸深沉定在了他和无渊面上,他的心思,不过是想在他和楼至身边过着正常孩子成长该有的日子,他和楼至的遗憾,千年前错过,本以为复活后他们所有人都可以如愿,事实却,突然叹息了一声,天之厉走近抬手放在他肩头,沉力一按,沉稳威仪望进他眼中:“恢复了,你在爹和娘眼中也还只是十八岁,永远是个孩子。吾和你娘能从小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也想一直看下去,过去吾和她错失,如今,你不该剥夺我们这心愿……”
质辛见他眸底全是不能实现对他承诺的愧疚,喉间骤哽,眸色微红,低沉唤了声:“爹!”
一声已用尽了全身力气,音落,质辛心口哽塞窒闷再也难以成声,只能顿了顿,微垂眸死死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澜,半晌后才重新抬眸,冷静望进他眸底,一字一字掷地有声果决道:“你的病静养少劳心神才能延得时间,让布衣有充足时间回到过去改变一些东西造得生机。吾是为让你安心陪着娘才说出真相,不是要你自责遗憾。过去的魔皇是吾,在你们身边长大的孩子也是吾。厉族事务吾如今有能力担起,也能协助你做任何事。以后有事都必须告诉吾,吾时常在爹娘身边,有个万一,比姑姑叔叔们更方便处理。”
“布衣该为了倒溯时空全心准备,不能再让他分心。以后我们兄弟配合,这个时空交给吾,过去那个时空就是布衣之责。吾信小弟能为父亲寻得生机。未来异诞之脉所有后顾之忧吾全担下,爹放心陪着娘亲和厉儿佛儿,弟弟妹妹还小,需要你们照顾。而且吾协助处理事务也依然是在爹娘身边,你们可以看着吾是如何一日日变化,魔皇之过去和爹娘陪伴的现在,才是真正的质辛。”
天之厉听了微露出丝淡笑,眸底闪过丝欣慰放心波澜,收回手,沉笑道:“厉族事务只能慢慢交予你,操之过急,不合常理,吾也不能完全脱手,否则才会令你娘生疑。”
质辛见他是答应了,以后便可了解他的所有计划和他的身体情况,微松了口气,颔首:“吾知道,一切过渡都会水到渠成。”
说罢后看天之厉神色突然变得恍然,微怔凝眸低沉问道:“爹在想什么?”
天之厉回神,视线缓慢定在他面上,细细端详着,片刻后才轻叹一声,露出丝波澜缓缓道:“吾想起你最后一魂回归时,你娘因我们父子合手戏弄她,戏言要验证你长大后是否与魂魄模样一般,若是,她或许认定未来吾和你会再联手对付她。”
质辛一怔后,眸底微不可见的黯然一闪而过,强颜平静淡笑道:“如今看来,娘的预料也算是准了。”
天之厉淡笑了笑后,转向鬼邪眸色一凝低沉问:“此次病发情况如何?”
鬼邪将探得的情况一字不瞒的说出,说到最后眉心紧皱,凝沉道:“现在只有一件事不能确认。你耳窍流血是因使用荒神之力所致,还是命力耗竭之故,或是两者共同作用下而现。若是第一和第三者,不使用便无妨;若是后者,此病便又添一种症状。吾最担心是后者,未来之病症只怕变数更多,越发难料。”
质辛眸色一紧,皱眉不解转向天之厉。妶幽奶奶已然警告过爹不可再用荒神之力,他为何还要用?荒神之力对此病除了坏处还能有何用处?
天之厉听了面色平静,微一思索抬眸直视鬼邪冷静道:“无法定夺,只能等以后再犯病。只要不是只有吾和楼至在一起,轻易便可验证。”
质辛眉心突然紧皱,想到了什么急抬眸看向天之厉问道:“司殿传命是爹娘要见吾,为何吾去了书房只有爹?”
天之厉对上他担忧的黑眸,淡笑了笑,不徐不疾道:“此前突感到病发,你和无渊在青东宫距离双天宫最近。吾用荒神之力压制病情的最大极限间,你可以赶到。即刻便做计让司殿传令,同时密语她派人折返,言你大姑姑有急事要立刻见你娘,她便先随伺人一同去了冰尘宫,离开不久,吾察觉耳窍开始出血,最后一刻等到了你。”
质辛听了眉心未松,眸底担忧更甚:“娘如此去,劫尘姑姑并未有急事,怎会不露馅儿?”
正在给几人斟茶的鬼邪手一顿,转眸看向质辛,替天之厉回答了此问:“放心,你姑姑那里不会出纰漏。我们两年前已考虑了你爹犯病的任何时间和地点,不同情况皆有应对之策,你姑姑便是计策中一环。将你之青东宫和布衣之梦王宫建在双天宫不远处,便是专为应对那里发病的情形。我们本不打算让你这么早知晓,但情势迫人,后只能将你也纳入应对策略中。”微顿轻叹一口气,鬼邪继续斟茶收回了视线接着道:“你仔细一想自己和布衣的习文练武时辰,便可知我们之安排。”
质辛一怔,时辰?他和布衣后来有了各自宫殿,习文练武便未曾在一起,除了少有的休息之日与爹娘相聚,一日间根本不会碰面,他的十个时辰,布衣的十个时辰,有他绝不会见布衣,布衣口中所言他的时辰,他们二人,骤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质辛刷的抬眸看向鬼邪紧声道:“吾和布衣的时间交错相连,不论我们谁去进行功课,必有一人待在自己寝殿中,只要爹何时犯病,便可找到我们任意一人,吾竟然迟钝未曾细思你和义父这安排之用意。”
鬼邪眸底满意一闪,端起倒好的茶一杯杯递给在场之人,最后才端向质辛:“现在了然也不晚,此次你娘未发现,我们有惊无险度过。以后再开始其他计划,喝茶压压惊,日后需要做什么,吾再告诉你。”
质辛扫过平静饮茶看不出一丝有病的天之厉,眸色沉重一闪,才又看向鬼邪,轻点了点头,随即启唇,呼出了一直压抑在心口的窒闷之气,茶杯中的热气霎时迎风飘散。等温度差不多了,他才专注一口一口的慢慢品着,任由茶特有的苦涩弥漫整个唇齿间后才给其自有滑落喉间,冲散胸腹中一直盘踞的僵冷。
因此事残留面上不该有的神色,在轻啜茶水的吞咽中渐渐消弭。天之厉耐心等待质辛和无渊彻底平静后,挥功将茶杯归还桌上,才凝向他们:“我们该回去了。”
鬼邪接过二人的空茶杯,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后才下令让众祭司各归其位。
冰尘宫,一名伺人端着新沏的茶水轻推开殿门,走入卧房替换两刻前的茶水。
扫见她腰间夹杂黑色的锦带,刚说完质辛和剑布衣情形的劫尘红眸一闪,大哥终于无事了,紧绷暗忧的心神一松,微顿话音,起身笑接过伺人手中茶壶给天之佛斟茶:“这是咎殃新又从苦境带回的美人茶,大嫂尝一尝。”
天之佛微怔后,狐疑诧异道:“美人茶?”
劫尘无奈轻叹一声,对上她的双眸解释道:“此定不是原名,咎殃最喜将苦境带回之物改名换姓,吾也不知它原叫何名。此茶汤色嫣红,他言似女子桃红面,故名美人茶。这味道吾不喜,倒是三千极爱。咎殃每饮,三千见着,必然他喝多少,她也要喝多少,否则绝不甘休。”
天之佛垂眸望去,微冒着热气的茶汤果如所言,似盛开之嫣红桃花,层层粉晕,波波涟漪,色极美之,笑了一声回眸看向劫尘:“难怪三千喜爱,她从小便对色泽绚丽之物较为钟情,见之爱不释手。”说着想起了什么,笑意微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众师兄弟中,她只爱与穿红色锦袍的布衣一起练剑,或许也是此因。唯独一个例外,大概昙儿不在异诞之脉,你又多言她之事,她难免好奇,才对一身素白的她多亲近。”
劫尘无奈一叹:“孩子心思,有时实难揣测,三千如今快四岁了,吾对她时变的性子经常毫无办法,无法只能严厉以对。方才要不求助大嫂,还不知如何收场。”
天之佛扫过床上已经睡得香甜的三千,温和笑笑,转回看向劫尘:“方才你太心急了,三千性子上来只会与你对着干,你越严厉,她越对抗。”
劫尘刚要说话,殿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话音一转,恢复了平日的冷凝出声:“何事?”
“王派属下来问宫主,事情是否处理妥当了?”
劫尘红眸一转,突然露出丝微不可见的淡笑,看向天之佛:“大哥言外之意该是处理妥当,就立刻让大嫂回去。”
天之佛见她眼底压抑不住的了然笑意,不自在轻咳一声,端起茶杯垂眸继续喝着。
劫尘说罢不假思索笑道:“回去复命,王后立刻便回。”
天之佛急抬眸要阻止。
劫尘已看向她淡笑:“大哥如此着急让大嫂回去,定是有急事,而且还有质辛等着,改日得空闲,吾再去找大嫂详说方才未完之事。”
说罢也不等天之佛出声,已起身做出送客之意,催促她快些离开,直到看她化光离开消失不见身影才散去了眸底淡笑,黯然涩窒转身,沉重迈步回了殿内,这次犯病的时间竟从十多年前的两刻延长到了一个时辰!大哥的病怎会加重至此!他们的预料最坏本只是半个时辰!
“他以后清醒的日子只怕比以前所想更少了,大嫂,你该多陪陪大哥!”
烈日下的双天宫,殿门一启,一道金色身影飞驰而入。
“天之厉!质辛!”
“娘!”
“你终于想起回来了!”
正在饮茶的父子二人同时抬眸看向天之佛,面色喜沉各异,出口的声音也数倍增添了各自神色的欢喜和暗沉。
天之佛瞥了眸色不喜的天之厉一眼,好笑一声,缓步走近他身旁坐下:“吾本打算再坐片刻便回,结果你派人去叫,小妹那般冷清的性子也满眼全是戏笑。”
天之厉哼了一声,也不管质辛在场,给她整了整匆忙归来凌乱的纱衣:“吾要见你何须遮遮掩掩!勿说劫尘,异诞之脉所有百姓在场,吾照叫不误。”
天之佛一噎,皱了皱眉,哼笑一声:“吾有何需要遮掩,不过为顾全你在他们眼中大哥威严形象。”
天之厉手一顿,抬眸凝视她沉笑出声:“亲人面前何须形象。”
一旁的质辛垂眸饮茶强忍笑意但做未听到二人言语。
只不过气息的些微变化仍是让天之佛感知到,募得才反应过来质辛还在场,方才只顾口舌之快,双眸状似淡然一闪,笑撇开天之厉的手,自己整理衣物:“将质辛叫来要说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质辛这才抬眸不解看向天之厉。
天之厉眸底笑意一深,翻掌化出一封信:“这是早上吾在王殿收到的信,你们一看便知。”
“蕴果谛魂的信!”天之佛眸色惊异一喜,急手接过打开,“昙儿不知道怎么样了!已经一年半没回来了。”
一旁的质辛眸底复杂光芒一闪,见天之厉扫向他的提醒视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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