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才注意她一直称呼是夫君二字,天之厉心口一动,别有一番动情之感,浓浓笑意自眼底生出,看向龙王龙后:“吾妻之言亦是吾心,今日女儿,他日儿媳。”
龙王哈哈大笑出声:“此门亲事厉王如此看重,吾若再不答应倒显不尽为父之责。按信中所言,那一世他们阴阳阻隔,无渊今世既然成为吾女,吾必要让她享尽和顺安乐,不受任何委屈。”
天之厉听出他话中之意,笑了笑,以茶致礼:“质辛必是旷世难得之佳婿,龙王和王后只须考虑如何为他们举行婚事便可,无论是何,吾和吾妻皆全力达成。”
龙王和龙后对视一眼,翻掌化出一个锦囊,放到他们身前,笑道:“龙族定亲之规,必在一盏茶功夫内互相交换信物方可成,这是无渊初生时胎血所化元血龙鳞一片。”
天之厉黑眸凝住,抬手按住天之佛之手,皱眉笑问:“此物无价之宝,你吾不知龙族此礼,未曾准备,该以何物为信?”
顿了顿,补充道:“一盏茶功夫,还须快快思出,不然质辛该怨我们坏他好事。这物似乎也必须是与质辛有关。”
龙王耐心等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端起龙后未动过的茶杯轻饮。
天之佛龙王如此已是计时开始,瞥了眼眸色笃定她能拿出所有物的天之厉,急起身化光回到了卧房。
眨眼间,半杯茶水入腹,龙王刻意一顿,看了眼只剩下的半杯茶水,这才继续饮着。
天之厉余光看见,眸色亦丝毫不显急切,笑望卧房门口,轻轻摩挲着茶杯,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杯中顷刻只剩了最后一点儿茶水,龙王仿若无人微仰头,手臂一抬,倒竖茶杯,张嘴直对。
最后一丝茶水顺着杯壁缓缓汇聚。
厉后怎还不出现?本与龙王同心的龙后眸底微露出丝紧张,余光紧定在了卧房口。这事本不该为难住他们才是。难道她和龙王估算失误?
眨眼间茶水滑至了杯口。
天之厉面上平静虽不减,坐着的身子却是比方才微挺直了些,黑眸微凝,难道大婚那日他看错了?娘鬼鬼祟祟塞进她怀里的不是那物?他明明可以感知那物气息。
流动三人间的气息随着最后一滴茶水坠落,霎时紧绷。
龙后眸色盯着龙王杯下就要沾唇的茶水,暗叹阖住了眼。夫君,这可真刁难住了!
天之厉握着茶杯的手紧住,微皱眉定在卧房门边。他判断不该失误,难道楼至手中真不是那物?
茶水眼看就要沾唇,龙后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天之厉黑眸一沉。
就在此时
嗖的一声,
一道金光疾出,携逼人气劲儿直穿卧房袭向龙王唇杯间坠下的茶水。
天之厉紧凝的黑眸这才一闪,身子松下,靠在座椅上,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嘴角微动,细细品着茶水香韵。楼至,一显你吾能耐一安亲家之心,当真必要将吾也算计进去?你这居心极为不良,吾该连你隐瞒此物之帐一并算上。
龙王盯着瞬间黏在倒立茶杯口上之锦囊,已能感知其中是何物,大笑一声赞道:“好功力!”
“谬赞!” 天之佛撩起锦纱帘,缓步跨出房门,走向天之厉身旁坐下:“龙王可满意?”
龙王笑着颔首,凝功于指取下锦囊放入龙后掌心:“夫人收好!”此物该是他们信中提到过的属于魔皇质辛之物。
天之厉拿过桌上锦囊放入天之佛掌心,包着她的手一握。
龙后放入怀中,抬眸笑看向天之佛:“厉后若再不出现,吾便该和夫君背道而驰了。”
天之佛一笑:“此物被吾深藏,深恐遗失,一时未能寻到,幸好未曾让龙后出力相助,坏了龙后龙王情致,吾和夫君倒要愧疚。”
双方各自明了在心,龙后笑笑,将锦囊收入坏中。
龙王和龙后随即齐声看向他们笑道:“等他们各自成年后,再定婚期。带我们去见质辛和无渊吧。”
天之厉和天之佛含笑站起:“他们在缎君衡寝殿中。此人,你们也该一见。”
龙王和龙后眸色一凝,不假思索笑道:“该然,抚养质辛的义父,自然要见,如你们所言他之重,定亲之事少不得他。”
四人当即旋身化光离开了双天殿前。
缎君衡寝殿卧房中,一阵叮铃哐当乱响,质辛和无渊总算选到了一个满意的藏身之处,两人紧紧抱着,躲在黑漆漆的衣柜中。
“义父,一会儿爹娘来了,你就说我们不在!”
缎君衡坐在外厅听见,叹笑一声:“嗯!”算算时辰,按那日天之厉和天之佛给他看的信中所言,龙王和龙后该到这里了。
质辛和无渊不再折腾,自早上就喧腾的卧房终于能安静些许。
良久后,
“无渊,别动,小心被爹娘发现。”
“哦!”
……
“质辛,我想爹娘!”
“你不想和我玩儿了吗?”
“想!”
“那就乖乖别动,他们找不到你,你就能和我继续玩儿。”
“可,可是我也想爹娘。”
“你爹娘要带你离开我,你又想和我玩儿,这怎么办?”
“你跟我回家就好了!”
“不行,天佛娘和爹见不到我会哭的!”
“呃……那怎么办?”
……
缎君衡等待的眸色倏得露出丝好笑,端起茶杯一饮,质辛,该是你见不到他们会哭吧。
二人还在继续商量,怎么解决这个纠结的问题。
寝殿外是四道耀眼光华一闪,天之厉、天之佛、龙王和龙后现身。
缎君衡眸色一笑,起身步出,先对二人致意后,转向龙王和龙后笑道:“二位圣姿,闻名不如见面。”
卧房内质辛和无渊动静戛然而止。
龙王见他浑身派然卓绝之气韵,面色顿现遗憾,摇头叹道:“有相如此,实为厉王和厉后之福,只不过,吾还是要言一句,缎宰相可有心到吾东雨龙宫为相?”
天之厉看向缎君衡笑道:“ 东雨龙宫丝毫不亚于异诞之脉,恰好龙王提出,你不妨再做选择。吾和楼至从未有限制你自由之意。”
龙王刷的转向天之厉,摇头一笑:“欲擒故纵,厉王此举欠缺厚道。”
缎君衡笑着看向龙王出声:“东雨龙宫与异诞之脉难分伯仲,缎某在何处皆可达成吾济世之抱负。吾当初择居异诞之脉,其中一因是为义子。质辛在异诞之脉一日,吾便不会弃他而去。”
说罢,袖袍一挥,微俯身:“竟只顾言语,多有失礼,龙王和龙后先请入殿。”
左右逢源,应对得滴水不漏,被拒还觉心头舒畅,龙王眸底笑色更浓,一手轻按缎君衡之肩,转向天之厉:“原来吾差在没有生个好儿子认他做义父!”
天之厉和天之佛边向殿内走,边笑言:“你有个好女儿,不费任何功夫,便可得一义父!”
龙王和龙后轻笑了笑,相随而走,前后走近厅内落座,将已结秦晋之好事情告知缎君衡。
缎君衡一怔,募得才反应过来,没想到天之厉动作如此之快,浓喜溢出眼中,刚坐下的身子便要站起行恭贺之礼。
龙王和天之厉竟不约而同伸手笑按他双臂,令他坐着:“你该恭喜自己!或者你恭喜之后,我们二人再对你恭喜一番。”
缎君衡轻笑了一声:“既如此,吾便收下。”
龙后乘着众人言语四处一望,却不见人影,看向缎君衡笑问:“质辛和无渊是否等不及我们到他处玩儿乐了?”
卧房中质辛听到声音,眉心皱的更紧,搂着无渊小身子的手一紧,小无渊眼底却是有了亮光,激动看着质辛,是娘和爹!
缎君衡双眸无奈一闪,看向四人密语:“质辛怕你们带走无渊,和她一同藏起来了!隐藏脚步声,吾带你们去寻。”
天之厉和天之佛微怔,好笑一声,知质辛小心思,起身随着缎君衡向卧房走去。无渊年少,那几日已看出有思父母之意,也该回去了,不能任由质辛之性。
龙王和龙后对视一眼起身疾步跟上,这个无渊和质辛在一起当真是乐不思蜀了?
五人停步在衣柜前,缎君衡让开,天之厉见缝隙中夹着质辛的衣角,黑眸一闪,看了眼天之佛,眸光示意她安抚质辛,抬手提功散去质辛凝化的结界。
吱呀一声,柜门大开。
质辛小胳膊搂无渊可怜兮兮缩在被弄得乱七八槽的衣物后面,不料被发现,黑眸一片惊骇之光,待看清所有人时,募得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泪水陡然翻涌而起,委屈倔强盯着天之佛和天之厉,小手死死揪住无渊的衣服。就不让她走!
“爹!娘!”无渊激动叫了一声,急转向质辛要告诉他这是她父母,却不料如此,笑色愣住一顿,不解他为何如此,小手急像以前玩儿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小拇指塞进嘴边扯向两边,笑嘻嘻对他做了个鬼脸:“质辛,看我的脸怕不怕?再哭鼻子,晚上老妖怪会钻被窝里吃掉你的!”
质辛仿如没听见没看见,小嘴依然抿得死紧,泪水打着转儿的黑眸还是盯着天之厉和天之佛。
以前这样,他都会笑,无渊愣住,小手缓慢从嘴里拿出,拉住他的小手摇了摇,眉心蹙着:“质辛,你别哭啊!你为什么哭啊!你别哭!你不是说男子汉不哭的吗?”
质辛眼底泪水突然刷的全流了下来,小脸憋得通红,闷声抽噎:“我才不要当男子汉!”
无渊震住,不知他为何哭成那样,见他越哭越厉害,吓得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龙后和天之佛无奈心疼又好笑对视了一样,急走近各自抱住孩子,力道适中的轻掰开质辛的手。
质辛小手指根本敌不过天之佛力道,终究被分开,见龙后抱着无渊走向龙王,泪水流的更凶,身子急得抽搐,被搂住的身子在天之佛怀里剧烈挣扎,半晌见挣脱不了,“哇”的趴在她怀里大哭出声:“娘!你…不要…抓…抓着我……”
滂沱泪水瞬间打湿了肩胛,天之佛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无奈,微松了手,轻抚着他的背:“娘不抓你,乖,别哭了!”
质辛见她松了手,小手却突然搂紧了她的脖子,泣不成声道:“我…我不…不要…无…无渊……离开!娘…娘你把无渊帮我抢回来!”
天之佛看了眼抬眸望来的龙后无奈苦笑,随即抱着他的小身子坐到床边,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侧首边亲着他哭得通红的脸,边低语轻声哄着他。“……无渊回家后还会再回来的……以后你还可以继续和她玩儿……”
一时卧房中只剩下两个孩子的哭声和二人的轻哄声。
天之厉和龙王对看一眼,和缎君衡暂时先离开了卧房。
良久后,无渊被哄得渐渐停下哭泣,趴在龙后怀里,眼角残留泪珠,望向天之佛怀里小声抽泣的质辛,龙后见状抱着无渊走到床边坐在天之佛旁边。
无渊伸出小手摸向质辛轻颤的脊背,清脆道:“质辛,我不哭了,你也不要哭了!”
质辛紧搂着天之佛的脖子一动不动,缓缓停下了哭泣,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看无渊和龙后,又看向天之佛委屈低语:“无渊真的还会回来吗?”
天之佛对上龙后望来的笑眸,无奈摇头笑了笑,掌心凝功吸过了旁边的棉巾,轻轻擦拭他眼角泪珠:“娘不骗你!你可以问问无渊的娘亲,她会让无渊回来的。”
质辛揪着天之佛胸口衣物,尤挂泪珠的小眼睛可怜兮兮看向龙后:“你让无渊陪我玩儿吗?”
龙后见他委屈带怯的小眼神儿,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手搂着无渊,声音带笑道:“吾和你娘都不骗你!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天天和无渊在一起。”如何能将他和曾经听闻的苦境叱咤风云的魔皇质辛联系在一起?
质辛蹙了蹙小眉头,泪眸看着她不解问:“长大了?现在不能天天在一起吗?”
天之佛笑了笑,垂眸看他耐心说道:“无渊和你一样,要待在爹娘身边才能长大。你看不见爹娘会哭,无渊见不着她爹娘也会哭。刚刚无渊想爹娘想得哭了,和你一起哭的。我们总不能让无渊一直哭吧?”
质辛根本不知无渊方才为何哭,听天之佛如此说,下意识望去,见她小眼睛还挂着泪珠看着他,想了想,对着天之佛轻轻点了点头,虽不情愿却还是懂事小声道:“我不要无渊哭,那还是让无渊和爹娘在一起吧!”
天之佛当即俯首在他小脸上亲了亲,望入他小眼中温柔轻语:“如此才对,真是娘的好质辛!以后爹娘抽时间带你去找无渊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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