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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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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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见那人走过来的脚步,很轻很缓,如踩在云端彼岸。随即,他被那人抱住了

    他未睁眼,默默感受着属于那个人的气息严严密密地纠缠着自己,那双手臂温柔而有力,轻抚着他的背脊,安慰一般,告别一般……

    他想,这个人,只怕是要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反而不晓疼痛了,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似都随着那一瞬知觉,缓缓沉落下去。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他伸手,反抱住那个人,手指慢慢沿着那人的腰线移动,轻柔无声。却就在指锋将要疾点上对方悬枢命门两穴时,自己的身子竟反先软倒下去。

    墨渊的瞳一瞬剧烈震荡,几近破灭开来,那原本便深邃的黑,如今更是充满死寂般的沉肃。

    眼皮倏忽沉重,那股幽香,是……

    意识渐次朦胧时,只觉那人将他轻轻放下,他不禁在心里发笑——好啊,你又赢了一次,连最后一次你也赢得果断漂亮,吾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觉得有一双手轻抚过他的发,有一个声音贴着耳廓传入心底,冷冷清清,温温存存:“江湖路远,好友珍重。”

    ……江湖路远,好友珍重……

    ……哈哈,哈哈哈……

    ……终于,在最后……

    ……你还是唤了吾一声,好友……

    ……那香,是“虚妄”么……

    ……果然,一切都是虚妄……

    ……原来,这就是你给吾的结局……

    ……可笑的是,吾竟依旧……

    离去的时候,那人已是睡熟。

    理智劝他不要迟疑,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人最后一眼。

    师尹沉睡的脸很苍白,眉峰紧皱着,不似一贯的儒雅温柔,也不似杀人时的暴戾冰冷,竟是有点……陌生么?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疼起来。

    转身,任由那样的痛如针般密密扎住胸口。他觉得自己有点咎由自取,纵是痛死了,也不值得同情。

    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将师尹予他压制毒性的药揣在怀里。脚步越过搭在架子上的月白长衣时,顿了顿,发出一声细如微风的叹息,而后掩门离去。

    没有什么可带走,也没有什么可留下。

    终究是,孑然一身,云淡风轻。

    寒光一舍,再回来时,已是恍如隔世。

    满园枫华如昔红艳,诗意的血色,似主人家般高傲清隽,不染世尘。

    枫岫主人缓缓步入园中,流云暖榭,紫幔轻舞。那双带着一层薄薄烟霞的紫眸一时不知是亮还是黯,就那样默默站着,默默望着满园红枫。

    忽的一阵风起,凄凄秋意,顿时化作无尽柔媚春光。

    枫落转樱舞,馨香暖送,命世风流。来人手一拂,时令交替,万物回春。

    真是,好熟悉的景象

    “娇兰傲梅世人赏,却少幽芬暗里藏。”

    “不看百花共争艳,独爱疏樱一枝香。”

    紫衣人回身,惊鸿一瞥。那一双琥珀色的眼,恍如自天涯尽头而来,转瞬却已到咫尺身前。

    “是你来了——”

    “是吾来了——”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下)

    “吾要的东西呢?”

    风流眉目依旧,然说出的话已是全然陌生。

    枫岫主人手一扬,袖中一物平平飞入拂樱斋主掌间,却是一块晶莹美玉,冰彻霜白,清圣无暇。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源。”拂樱斋主缓缓摩挲着手中美玉,唇角弯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湘灵呢?”

    闻言,拂樱斋主向身后一挥手,后方遂走上来两个小喽啰,中间用刀剑架着的正是禳命女湘灵。枫岫主人眼光落在女子脸上看了看,复又盯住拂樱斋主,“敢以杀戮碎岛王妹之命要挟于吾,若有万一,佛狱又怎生向戢武王交代?”

    “哈!”拂樱斋主琥珀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狡黠,“世人皆知禳命女与枫岫主人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倘若禳命女忽然暴毙,你说戢武王会找上谁去?”

    “更何况,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拂樱斋主眼波一转,“对于禳命女的安危,你难道真一点责任也无?”

    枫岫主人淡淡摇扇,对于拂樱斋主的冷嘲热讽,却是不愿多做纠缠,“既如此,交易已成,枫岫告辞了。”

    “且慢。”

    拂樱斋主一使眼色,手下人即刻点住了湘灵睡穴。拂樱斋主亲自将她放置一侧凉石上枕好,再抬眸时已是眼角含笑,“青梅时节,故人旧居,不如坐下来喝上一杯,可好?”

    “君既已陌路,又何必这番刻意?况枫岫不喜饮酒,是你素知的。”

    “你我终归相交一场,这一杯绝情酒,你当真不同吾共饮么,好友?”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五月初的细雨,总带着青青郁郁的湿气,氤氲迷离,青的是青梅,郁的是人心。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么?那一日,也是下着这样的雨。”

    “是啊,没想到这一场局的开始与结束,竟是如此相似。”

    风一过,拂起千重紫幔轻飞,对坐的两人齐齐举杯,将杯中珀色温黯的酒一饮而尽。

    “你早就知晓吾之来历,是么?”

    “这个自然,吾之任务,本是暗中监视你,伺机打探武经与遗书的下落。”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亮起,讥诮与狡黠彼此交融,反成为一种不可思议的揶揄。

    酒喝得很快,全不似平日细品慢尝的喝法,转眼间已是几大海下腹,这两人似乎下定决心今日要把寒光一舍的藏酒搬空。

    “去年重阳之约,之后发生的种种,皆是你一手布置好的,是么?”

    “是。吾等了百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你一日不入江湖,吾便一日寻不得可趁之机。”

    “禳命女,寒烟翠,以及吾,你精心算计,只为引我们入毂。”

    “天时地利人和,吾其实什么也无须做,你们自己就会心甘情愿的钻进来,不是么?”

    持杯的手顿了顿,那淡淡紫瞳中闪过一丝笑意,嘲讽得很,“不错,你最擅长的,便是掌控人心。”

    再饮下一杯酒,拂樱斋主眼中已有得色,“但你的确是这世上最令吾头痛的对手,只因要取得你之信任,实在需要吾花上太多力气。”

    “演得一场好戏啊。”枫岫主人淡淡道:“不过终究还是得偿所愿,吾该向凯旋侯道一声恭喜。”

    “一个人若开始感情用事,那么离失败也就不远了。”拂樱斋主轻笑一声,“枫岫啊枫岫,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哈。”酒味入喉总是莫名苦涩,枫岫主人却仍是一杯接一杯,“对一个无情之人讲情,的确是吾糊涂了。”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一同喝酒么?”

    眼看对面那双薄唇微微抿紧,拂樱斋主忍不住扶桌而笑,“那一次,你还在为另外一个人伤心——那时候吾拂樱算什么呢?不过是你猜测怀疑的对象,试探吾,利用吾,相伴百年也不过如此。所以枫岫好友,可别说得你自己有多么仁义道德似的。”

    那笑声似被雨水淋湿了,风一吹,四散飘荡开去。

    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后又是一杯浓酒入喉,辛辣的滋味让那不惯饮酒之人微微蹙起了眉,粉白长发迎风飞舞。“真是可笑啊,明明还未过多久,却已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那个时候的你,又可曾想到也会有今天?”

    “吾没想到的,不过是吾终究信了你——”

    “哈,吾也没想到,你如今竟会跑来送死!”

    琥珀色的眼波落在枫岫主人面上转了转,不知是那雨色还是酒意的关系,那双犀利明朗的眸子如今却染了几分虚幻绮丽,“前日无衣师尹才向吾坦保你之性命,而如今……呵呵,真不知可怜者究竟是谁呢。”

    “送死?哈,你又焉知送死的那个不是你?拂樱,再度交手,你真有十足的信心再败吾一次么?”那淡得如风般的语调,从枫岫主人一贯冷漠的唇中吐出,“吾并非无智到甘愿送死,吾只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你不必拿话来激吾,吾对你绝不会手下容情。你若活着,终究会是佛狱的隐忧。”

    枫岫主人无声笑起,酒喝得愈多,他那双迷雾朦胧的眸子反是更亮,清明幽深,“这段日子,吾反复做着一个梦。梦见吾与你,回到割席断交的那一日……你还记得么?”

    “记得,当然记得。”拂樱斋主低低笑着,“因为那是吾见过最拙劣的骗局。枫岫啊,你实在不适合扮演坏角,换做别人也不会相信啊。”

    “但吾信——吾信你是真心为吾而痛心。”自嘲地笑笑,紫瞳中一瞬黯淡,“连吾自己都讶异,那时候你说的话,虚伪得使人一眼透彻,而吾,为何还是愿意相信你……”

    “骗你的不是吾,是你自己。”是酒醉了眼花么,为何看着面前那双持杯的手竟有轻微的颤抖,耳边却只闻那人讥笑的语调,“只怪你被情感左右,丧失了理智,忽略了身边的致命危机。防备吾那么久,却偏偏在那一刻卸下心防。”

    顿了顿,道:“痴愚,就是你最好的注解。”

    “不错,若有一日,忘记吾是枫岫,世上也就不再有拂樱。”举杯,遥敬对方一杯,紫眸中却是逐次冷淡,“而你,再不是他,你只是凯旋侯。”

    “你错了,世上从未有过拂樱,你一心信任过的那个人,不过活在你的一厢情愿里。”

    枫岫主人淡淡一笑,眼中光华氤氲开去,“是啊,世上本不存枫岫,又何来拂樱……你与吾,终不过是一场阴谋与算计,哪能容许半点真实。”

    拂樱斋主无声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却又急急用酒杯封住了唇。喝得太急,唇角挂下一抹水渍,“若你不幸战死,想要埋骨何方?”

    “随便你,这副皮囊,就任你处置罢。”言及于此,却又不免有一瞬犹豫,“何处皆可,但莫要将吾送回慈光之塔,好么?”

    “你怕他伤心?”拂樱斋主冷笑起来,“你对他还真是不错,有时候,连吾都难免羡慕他。”

    是么?殊不知他也时常殷羡着你。枫岫主人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拂樱斋主那双有些迷蒙的眼愈发朦胧开来,“你若死了,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枫岫主人挑了挑眉,唇角浮起一抹笑,“心愿么?倒不如,让你为吾画一张像,如何?”

    “画像?”拂樱斋主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让拂樱斋主为枫岫主人画一张像,这个要求不过分罢。”浅饮一口酒,枫岫主人面上笑容愈发深邃,“叫拂樱别画太快,吾要他一笔一划去记住,他曾有一个好友,名曰枫岫。”

    “愚蠢。”压低下去的语气,却是止不住地笑起。那笑声中的涩然,竟比那酒味更苦更浓,“你还真是愚蠢至极……”

    “那么你呢?”枫岫主人依旧淡淡,眼波中竟也难得浮现出一抹水汽,“若你战死,你有何心愿么?”

    这一次,拂樱斋主沉默良久,攥住酒杯的手紧了紧,终是缓缓抬头,“为佛狱战死,吾并无任何遗憾——但有一句话,吾可趁现在……问你么?”

    枫岫主人默默看他,眼前人,究竟是风流狷狂的拂樱,还是尖锐冷漠的凯旋侯,他已有些分不清楚了。

    而他开口的语调,竟也是出其不意的温柔,“你想问什么,吾都听着。”

    拂樱斋主笑了笑,一手轻扶额头:“吾当初所说每句每字皆是谎话,你却竟然都信了。我该说你可笑还是可悲呢?”

    “……吾明知你说的每句每字皆是谎言——与其说是信你,不如说在吾心底,一直回避与胆怯去怀疑。”

    “那么……若我如今再说我喜欢你,你可还会相信?”

    “……”

    沉默,难耐的沉默。枫岫主人渐渐抿紧的双唇,拂樱斋主缓缓握牢的拳头,视线彼此一个交错,已是电光石火。

    风雨飘摇,薄樽浅酒。回首霎那,孤蓬万里,早已是戏落人散,前尘如梦。

    而他只静静坐着,叹息声转眼被风卷走,“拂樱,你醉了……”

    闻此言,拂樱斋主就笑了起来,两个肩膀抖动着,伏在案上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觉得天旋地转,翻江倒海。

    吾是醉了,若不是醉了吾又怎会问出这种问题来。世人皆说酒能壮胆,吾却只知这些话憋在心里憋得吾发疯。说出来就好了,不管你作何回答……

    喜欢你么?莫要说你不信,连吾自己都不相信啊……

    吾绝不相信吾会为你而伤心,也绝不相信这场戏做得太真,更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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