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在苏渐的房子里度过。夜太深了,我回不了宿舍。
苏渐的房子非常小,由于没有暖气,干冷异常。他说,你睡床上,我睡沙发。如果你不放心,我就到外面睡。
第二天,苏渐将我送回学校,满眼疲惫,他说,何黎,我走的时候,就不跟你打招呼了。你好好地过,别再去“卢森堡”,别听那些悲调子的歌。如果真想喝酒的话,就只喝扬声调的酒,他似乎很爱你,如果不的话,他怎么会给你调制那些清淡不上头的酒呢?还有,他说还有,你把我忘掉吧!因为,在我心里,你只是一个小女孩,让我疼得起却爱不起。
我对苏渐笑了笑,我说,别安慰我,说这么多,你还不如直接说你不爱我。这个样子,我还比较好过。
“卢森堡”的白月光 10
圣诞节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小孩收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苏渐第一次拥抱了我,我第一次夜不归宿,当然,还有一桩血案发生。
小乔指着报纸对我说,何黎,你看,圣诞节发生的惊天血案!
报纸上说,昨夜,一李姓商人身中数十刀后死亡!死亡时间大约是凌晨三点。身上钱物都在,仇杀可能性比较大。据死者身边的人交待,他圣诞夜去过本市最大的娱乐场所“卢森堡”,案情尚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小乔对我开玩笑,何黎,你丫头凌晨三点可是不在宿舍,而且,你也去”卢森堡”了,那小子不是你杀的吧?
我白了小乔一眼,我说,要杀我也先杀扬声这个白眼狼为你报仇!
小乔淡淡地笑,她说,何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扬声喜欢你,你还会这么说么?然后她看我愣住了,就笑,说,开玩笑呢,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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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森堡”的白月光 11
因为这件事,所有在圣诞夜去过”卢森堡”的人都被叫到公安局协助调查,我与苏渐谁也不能幸免。
我从公安局回来对小乔说,公安干警对人民的私生活甚是关心,他们说,你们俩在一起一晚上都做过什么?我和苏渐说没做什么,他们老不乐意了,最后还嘟哝,没做什么,你们俩会凑在一起一晚上?
小乔就笑,反正人民警察会为我们创造源源不断的谜案的,你就尊重一下他们最原始的需要吧!
可是,这一次,我和小乔都错了。这个案子那么快被破解了,而且,我也被纠缠了进去,原因是,做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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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森堡”的白月光 12
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是苏渐杀的人。他的双手曾在那个午夜拥抱过我,却又在下一刻沾满鲜血!
举报这一切的是扬声。
那个冰冷的圣诞夜里,他一直守在苏渐的楼下,看着苏渐半夜离开,跟着他到了那个富商的楼下……而苏渐,也对此供认不讳!
我冲扬声吼,你在他楼下等了一夜,就是为了将他送上刑场对不对?
扬声说,我在他的楼下,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放心你!苏渐为什么平时不跟你热络,要杀人的时候才跟你热络!他不过是利用你!让你给他做不在场的证人!你怎么这么笨!
是啊,我确实笨,从我喜欢上苏渐那一刻起,我就无比的笨。我笨得为了不淋湿他将自己淋湿,笨得掉进了下水道,笨得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想到这里,我就哭了。
扬声吻过我的脸,他狭长的眼睛中,仿佛装着整个城市的忧伤。他难过地说,对不起,何黎,我也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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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森堡”的白月光 13
很久之后,我试图忘记这个叫苏渐的男子,忘记自己曾对他那般痴狂。
可我仍会想起,那首《白月光》,在“卢森堡”Pub中,那个蓝色的男孩深情地唱着,长长的睫毛上沾满泪光。
原来,那个像蝴蝶一样死去的女子,一直是苏渐心中的白月光,是久久不愈的心伤。当她被抛尸江头,法律无法给予公正时,他就用自己的孤注一掷给她公正!小乔说,她终于明白苏渐为什么一直私下贩卖毒品,原来是早预谋着今天,为女孩的妈妈和自己的父母存下养老的费用。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天,苏渐躲进了我的伞下,他说,姑娘,送我一程,这些雪茄是不能沾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怀里紧紧揣着什么,雨水从他好看的脸上滴下,他对着我笑,整洁雪白的牙齿。
那时,怀里揣的就是毒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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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森堡”的白月光 14
爱是什么?是毒品,是伤,是白月光?
很多年后,我和小乔依旧在这个城市喧杂的人群中,寻觅着,等待一份爱情能让我们像曾经的苏渐那样病入膏肓。
。。
1 桑柯,你完全是我想象中想要的模样
三月的阳光满地,只是风中,还有微微的冬日凛冽的味道。
我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见到桑柯的。
我不知道关于那次见面,桑柯是否还记得。我却一直像个固执的孩子一样对此念念不忘。我记得他清澈的眼睛,橄榄形,极漂亮。眼睛中有一种漂泊感,还有一种沧桑感。他穿着白色的暗纹衬衫,外套驼色与咖啡色混色的羊绒背心,斯斯文文的,站在我们学校门口。
他一直都说,林凉,你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调很坚决,就好似我是假冒伪劣产品一般。
我抿着嘴笑,眉眼弯弯,睫毛在我眼下投下隐隐的影子。一直的一直,我都没有告诉桑柯,恰好相反,桑柯,你完全是我想象中想要的模样。
没见面前,桑柯已在电脑上对我的样子进行了揣测。他说,林凉,你的人如你的名字一样,带一种薄凉感。你披着卷发,波浪一样;你的手很漂亮,指尖涂满艳丽的颜色。他还说,林凉,你的皮肤不会太好,因为,你整天对着电脑码字。
彼时,他是一家杂志的编辑,而我恰恰给他写文,写那种很暧昧很颓废的文字。所以,当我在聊天时告诉他,我只有十九岁,刚刚读大三时,他吃惊了很久。
其实,桑柯,这没有什么可以奇怪,我借此为生。
桑柯说要见我那天,阳光满地,风中,微带一丝凛冽。
我说,改天吧。
可桑柯很固执,他说,不,就现在!
一个半小时后,他穿越了整个城市,从最北端来到最南端。当在学校门口,见到我时,他固执认为,我是林凉的舍友,女孩子们串通一气,和他开玩笑。
我就站在阳光下,抿着嘴,看着他橄榄型的眼睛,看着他微红的鼻头,笑。
桑柯,有谁告诉你,林凉不能有干净的指甲,淡粉色,透明而温暖?又有谁告诉你,林凉不能是直直的碎发,阳光下,健康而油亮?
当然,上面的话,我只能在心里想,我不可能念诗一般念给桑柯听,他会以为我烧晕脑袋了的。
那次见面,桑柯请我喝了一杯热可可。然后,一切如同以往,我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最南端,他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最北端。
遥遥相望。
偶尔,QQ上聊天,桑柯也不像以前那样,胡扯海侃,而开始给我讲一些很阳光很正面的事情:某小区一拾荒老太太掉进下水道,被社区里素不相识的人救到医院里;或是某某医院医生亲自给病人掏钱治病。然后,他就说,林凉,你看,生活多么美好!那时,我感觉桑柯就像一面鲜艳的党旗,而我是党旗覆盖下茁壮成长的花朵。
桑柯说,林凉,你那么小,别再写那样没心没肺的文字,会烫伤人,疼。
疼,这个字,桑柯是第二个如是跟我说的人。第一个跟我说这个字的人是夏小梳。
至今,我都忘不掉她说“疼”时的表情,眉心微皱,眼里是大片大片云一样湿的雾气。她吞着眼泪,对我说,疼。
但是,桑柯,你却是第一个对我说“你那么小”的人。我当它是一种怜爱好不好?就像我对夏小梳,那么那么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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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林凉,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夏小梳那种样子
六月,已经入夏。
桑柯突然对我说,林凉,我怕要辞职了。然后絮絮说,林凉,跟你说个事,你别跟别人说啊。我们杂志社效益不甚好,很多时候稿费发不齐。所以,你以后,发不掉的稿子再给我吧!
他的话让在电脑前打盹的我突然清醒,我说,桑柯,先将我的稿费发足,你再离开杂志社啊。
桑柯笑,说,林凉,你真是小人!辜负我的好心!你真只是十九岁么?
我笑,谁规定十九岁的人不能爱财如命呢?
桑柯说,林凉,你放心。如果他们一直拖欠,我就将电脑搬出去卖了给你们发!不信他们不给发!
当然,这可能是桑柯的无心笑谈,但是,正因为这句话,我对他有了极大的依赖感。有些感情的萌生,很难说清楚。
桑柯辞职前一天,突然来我们学校。那时,我正和夏小梳在看苏渐在云南旅游时拍的相片。
桑柯高瘦的身体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漫过苏渐的相片,映在我脸上。
你男朋友啊?桑柯开口时,吓了我一大跳。我几乎跳起来,苏渐的相片抖落一地,小风一吹,一张一张在校园里飘啊飘。
夏小梳慌忙追着相片跑,我和桑柯傻站在一起,看着夏小梳在风中奔跑。琥珀色的卷发散在风中,梦一样。
桑柯说,林凉,我来看看你,顺便,将电脑卖掉,给你来发稿费。然后,他指着在远处追赶相片的夏小梳说,林凉,她是谁?
夏小梳。我紧紧盯着桑柯,很好看是吗?
桑柯笑,他说,林凉,走吧,我明天离开杂志社,今天请你搓一顿。
那天的桑柯真好看,淡粉色的衬衫,在风中,蓬蓬的,像童话里骑着白马的王子,看得我的眼睛热热的。桑柯说得真对,我那么小。所以,即使我的文字写得再香艳成熟,却仍控制不住小女孩花痴的念头!
吃过晚饭,桑柯送我回宿舍,走之前还说,林凉,其实,在我没见你的样子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夏小梳那种……那种样子。
我能猜到他省略掉的词,是风情万种?抑或是妖妖娆娆?
其实,桑柯,你不知,夏小梳最讨厌别人这样形容她。
3 夏小梳的口碑并不好
桑柯走后,我的日子恢复平静。
我们不常联系,所以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留在这座城市。我只知道,下面的日子,我将继续和夏小梳一起,呆在校园里,看着那些酷哥哥帅弟弟,继续我们的学习和生活。
晚自习后,我与夏小梳坐在图书馆的天台上,晃着半截小腿,迎着小风数星星。
夏小梳弹了弹指端的半截烟灰,她说,林凉,你说现在,咱俩是不是也忒清纯了!
我笑,眉眼弯弯,夏小梳漂亮的卷发梦一样侵扰着我的视线,我将脑袋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校园内,昏黄灯光下,绿油油的树木,它们都像夏小梳那样生机勃勃,倔强而坚韧。
夏小梳用猩红的指甲掐灭烟蒂,跳到水泥地上,说,走,林凉,我带你去做点更清纯的事去!说完,便扯着我跑下楼梯,跑出图书馆,向操场前的一棵大树跑去。
每到黄昏后,校园里就有很多情侣躲在大树后,私语窃窃。夏小梳拉着我就跑到一对情侣面前,那个男孩正用手抚过那女孩的长发,准备将烈焰红唇燃烧到女孩的面颊上。夏小梳睁大眼睛,很天真的模样,问,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那对男女直接愣了,一个似泥金刚,一个似泥菩萨。等到那男生发现夏小梳纯属于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时,便开始金刚怒目了。
我一看情形不好,就扯着夏小梳撒着脚丫跑开了。
夏小梳说,林凉,难道,我刚才问得不够清纯么?
我白了她一眼,不说话。夏小梳之所以变得像今天这样酷爱“清纯”这一词,完全是因为苏渐昨天的一句话。
昨天中午,食堂里在播放《昭君出塞》。夏小梳指着电视上饰演王昭君的李彩桦,嚷嚷,你们看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死鱼样!跟来了大姨妈似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全食堂人的眼睛都停留在她的小身板上。
苏渐脸通红,他说,夏小梳,你就太不清纯了。说完这话,他就像一只灰老鼠似的,溜出了食堂。只剩下我,陪着不停翻白眼的夏小梳。
所以,夏小梳今天就神经质地追求起“清纯”来。
我问夏小梳,小梳,你就这么在乎苏渐呀!
夏小梳说,谁在乎?我就是觉得他错了,其实,我一直很清纯!说完,她看看我,林凉,你说是不是?我一直很清纯!
我默默地看着小梳白瓷一样的皮肤,默默地点头。
在S大中,夏小梳的口碑并不好。他们说她是个妖精,很随便的那种女孩子。这种认为普及在S大学生的心里,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