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因为家庭困难,嗯,比如,负债、高利贷、医药费等等,而走上绝路的?嗯……要求也不高,容貌清秀,身体不能有大缺陷的……当然聪明伶俐点的更好,呵呵,嗯,好,有消息您再联络我,我自然有礼金供奉,先谢谢了,拜拜。”
以上通话内容又换汤不换药地打给了其他两家。
然后姜筱梅躺下来,这才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丁翊,你够毒,你够狠。
赶我走?好,我可以不在你面前晃悠。
但并不代表我会就此罢休,咱们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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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箐咬着牙,伸手进去,费力从垃圾桶里掏出两只废弃的冰红茶塑料罐,甩干溢出瓶口的残汁,放进左手提着的大口袋里面。
大口袋里面装载着各式各样的瓶子,玻璃的、塑料的、铝皮的、包铁的……十来只,足足装满大半口袋。
方箐默默拿手指点着数了数,一、二、三……十七、十八,还差得远呢。
“唷,唷唷唷~高二(三)班那个拣渣滓的小姑娘又出现啦!”一群勾肩搭背的男生走出建设二中大门,肆无忌惮地冲方箐叫嚣着,有人抓起外套在空中挥舞,有人则不怀好意地对着她大吹狼哨。
方箐脸色一阵发白,她咬了咬下唇,默默地扭过头,自己走自己的路。
“喂,叫花子,你要瓶子呀?”其中一个追上来,讪笑着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说:“我有,你等着。”说着,他打开书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方箐老实地在旁边候着,眼巴巴地瞅着那名男生的动作。
那男生找了半天,猛地从书包里抓出一只小白鼠来,一把拉开她的衣领,将那小东西往她衣裳里面硬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鼠被男生恶作剧地贴着肌肤塞进她的衣裳里层,受惊地‘吱吱’叫着,在里面做剧烈运动。吓得方箐跟丢了魂似的,一把将手中的大半袋空瓶子往外一甩,发了疯似的尖声惨叫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努力抖动着衣服,希望能将那恐怖的小动物快点抖出来。
男生捂着肚子在旁边仰天大笑。
方箐差点哭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小白鼠抖出衣裳,她尚未惊魂落定,又有人使坏地一把抓起她及腰的长辫,将一只又肥又软的菜青虫从背后丢进她领子里。
菜青虫在她的脖子上缓慢地蠕动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这回真的被吓得不顾一切哭了起来,双手奋力乱抓着,拼了命地将那恶心的大肥虫子往地上拍。
一群男生没良心地叫着,笑着,乐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方箐在路边蹲下身来,抱着双膝无助地大哭起来。
她家穷,三岁死了父亲,一直是和母亲相依为命扶持着长大的。她成绩本来很好,小学时一直是年纪第一名,可惜家里交不起名牌中学的学费,只好来读这所不入流的烂学校。
没关系,这些她都可以忍,大不了自己多温习功课,努力从书本上学到更多的知识。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前妈妈又生病了,胆结石,需要住院开刀,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别说开刀,就连让母亲住院的钱她们家都拿不出来……
妈妈本来在私人老板那里打工,这一生病,谁还管你?老板给了她两个月的遣散费,这么一来,工作也丢了,家里顿时陷入揭不开锅的窘迫境地。
生活的重担一夜之间落在了刚满十七的少女身上。
除了每天上学,她还努力争取到了多份工作:早上骑自行车挨街给人送报纸,中午最忙的时候去学校附近的餐厅打工,晚上放学还要去工厂充当描花女工,因为未成年,做得再多再好,钱也比别人的少拿百分之二十。
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家,又要将一天收集的各类瓶瓶罐罐积累起来卖给附近的垃圾收购站,然后再去超市买菜,回家弄给妈妈吃。
这日子已经过得如此清苦了,居然还有人经常无缘无故欺负自己,方箐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悲哀痛苦,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描述出来。
她现在唯一的发泄方式,就只剩下哭泣。
也不知一个人蹲在路边哭了多久,她终于止住了悲声,站起来,一边拿袖子拭去眼泪一边将那一包被她抛洒得滚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又重新拾起来,然后发现玻璃瓶打碎了两只……
方箐啜泣着,只好将它们捡起来丢垃圾桶里,然后提着大口袋继续往前走。
路上又沿街捡到了两三只易拉罐,本来还有一只五百毫升百事可乐的大塑料瓶,被环卫扫大街的给抢走了,她没来得及……
华灯初上,小姑娘落寞地提着大袋塑料瓶走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上。
路过某家装饰一新的KTV娱乐厅,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地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听见里面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她突然有一种十分羡慕的感觉。
“妹妹,我们店里正在招收服务员呢,”身后突如其来地被人拍了一下,方箐吓了一跳,跟受了惊的小白兔似的回过头,看见一名四十来岁的花裳女子正温和地对自己笑着,问她:“你要不要来试试?”说完,她又顺手指了指KTV门口的招揽服务员的牌子。
方箐低头一看,只觉得牌子上‘时薪一百’四个字仿佛会闪闪发光一样。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本该即刻落荒而逃的双腿却不知怎么的,生了根似的,愣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薪一百时薪一百时薪一百时薪一百时薪一百……
钱!
突然之间又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钱,她需要钱,非常非常非常需要!只要有了钱,妈妈可以住院开刀,可以不再那么痛苦,她也可以不用起早贪黑每天那么辛苦。
有了钱,不会再有人瞧不起她,不会再有人欺负她,她也会得到幸福的。
“我,我……”花裳女人浓妆艳抹,看上去绝非善类,可是,可是,老师不是说了吗,人不可貌相,再说,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端茶送水、陪客人聊天而已,轻松得很。”女人见方箐犹豫不决,一双狭长妩媚的凤眼登时弯出眉飞色舞的形状,殷勤地笑着,煽风点火地唆使道:“来来来,做不做没关系,妹妹先进来看看吧。”
“可是,”方箐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垂首瞄了一眼手中大半袋空瓶子,窘迫地问:“我,我这个样子,也可以?”
“哎呀,瞧你说的,这什么话啊!”花裳女人嗔怪地斜睨了她一眼,又急忙亲热地双手拉起她空闲的左手,拍了拍,笑呵呵地说:“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淳朴善良的小姑娘,你看你,花儿一般的年纪,又生得这么漂亮,怎么能将自己美好的青春浪费到这种事情上去呢?哎呦,别说我看不过去,便是老天爷见了,也要流泪的呀!”
“是,是吗……”方箐身子虽然略微往后缩了缩,可听见有人赞美自己的容貌,身为少女的她还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她虽然家境清贫,可从小就生得清秀水灵,十分招人喜爱,又刚好是十七岁花一般的年纪,身段容貌无一不招蜂引蝶,可又因为穷困,学校里那些半大的男生们通常将对她的兴趣转换成恶作剧的形式表现出来,反而更加让她痛苦不堪。
“来来来,进来进来,”花裳女子见方箐心动了,急忙不失时机地拉着她往KTV里面走去,边走边说:“你别怕,我知道你是平日里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总觉得好像是魔鬼洞窟似的,对不对?哎,其实啊,这又有什么?现在哪个年轻漂亮点的女孩子,不将自己打扮得时尚前卫呢?在我看来,她们连你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我今天一眼看见你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我那个心疼呐,真真是觉得上苍不公平唷,这么好的女孩子,竟然……”说到这里,又十分形象地叹了口气,不堪入目般摇了摇头。
方箐睁大眼睛认真地听着,身处被人大灌迷药的状态之中不可自拔。
第二十六章 杀鸡儆猴
花裳女人又十分具体地同她谈起在他们这里工作的女孩子平均每月高达好几万的薪水,说得那是绘声绘色、唾沫横飞,听得方箐一颗心跟着了魔似的,巴巴儿盼着,指着全仗眼前的中年女子,那等好事也能落到自己头上来。
两人进了会客室,中途方箐听见路过的男女都叫她一声‘阮姨’,便也跟着这么叫她。
阮姨是八面玲珑的人物,看样子也在这里混出点名堂来了,进入会客室后,又翻出一张签约价目表递给方箐,详细地同她讨论合适的项目。
方箐拿着合同看了看,果然不是她心疑的下流勾当,按上面的要求,只需要端茶送水,陪客人聊天吃饭就可以了,很轻松的样子,而且薪水也高,听阮姨说,这只是底薪,还不包括客人的赏钱。
她说,遇上出手大方的客人,一次就是好几千呐!
说得方箐面红耳赤,心悸不已。
谈话间,有人送来两杯果汁,阮姨拿勺子搅了搅,喝了一口,见方箐看合同看得入了神,便又笑眯眯地招呼她:“别急,既然我已经答应雇你了,是你的终是你的,跑不了的,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方箐两眼盯着合同,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她心里还在想:我一定要努力多挣点钱,就可以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了……想着想着,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毫无预警地软倒下去。
阮姨笑了笑,伸手支撑着下颚,轻叹口气:“真是个单纯的好孩子。”说着,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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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盖着一床薄被,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四周漆黑一片,空气微微潮湿,还略带着发霉的味道,她忍着强烈的头痛,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好奇怪,大白天的,怎么会突然睡着呢?明明记得正在和人家说话……
她闷闷地坐在床沿发了会子呆,眼睛渐渐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间屋子里隐隐约约透出一股子腐臭,还有……血腥的味道。
四周很凉很静,黑暗好像浓稠的液体一般无穷无尽地弥漫开来,方箐觉得很可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这里感觉上是那么的恐怖……
内心的空虚与恐惧渐渐溢满全身,方箐将身子瑟缩在薄薄的被子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会,听见房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上移开一只小孔,似乎有人靠近来瞅了瞅,接着又合上,然后向楼梯上面跑去。然后她听见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喊:“阮姨,你弄来的那丫头醒了,你是亲自来,还是叫夏姐儿来?”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不怀好意地闷笑两声,说:“阮姨,你行行好,这回也算我一个吧,我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没开过荤呢。”
“什么开不开荤的,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开荤这种事情也轮得着你?”外间又遥遥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方箐听得清楚,可不正是那拐着自己进来的女人么?
她心里担忧自己的处境,不由得竖起耳朵,跪在床上仔细聆听他们的对话,然后听见那唤作‘阮姨’的女子继续说道:“你们那夏姐儿,整个就一窝囊废,老娘好不容易弄来两个,她居然能给弄死一个放走一个,你说她还有点出息么,指得着她?我这弄来的姑娘还不都得给折腾没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这话,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方箐听见方才的青年男子干咳两声,说:“阮姨,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女的打死不从,可是自尽而亡的,还有那个逃走的,夏姐儿事后不是还吩咐人捉回来了么,只不过……”
“哈,你还好意思说!”脚步声停下来,阮姨尖刻的声音刺激着方箐的耳膜:“谁要一个疯子?白吃白住丢我这里吃闲饭,你居然还好意思跟我说!”
青年急忙据理力争:“平时都这么干的,谁知那妮子竟反抗得这么激烈呢?我也真是倒霉,怎么好事就轮不着我,尽是这种倒霉事赖我头上!”
阮姨冷哼了一声,说:“你别当自己什么好东西,你我还不知道吗?不盯着你们就翻天了,逼疯一个逼死一个,你想要气死我呀!”
“阮姨……”那青年终于被骂得失了气势,软趴趴地哀求着。
“得了得了,你别给我做出一副如丧考妣的衰神像,看了就烦,”阮姨鄙夷地边走边说:“你去叫上徐老二和董胖子,反正那疯了的也没用了,留着也是个包袱,正好拿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