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情曲- 第4部分

他等了十年，终于把她等回来了。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她扔下他走了，没留下任何话，就那样走了，任凭他找的几近疯狂，却终没再见到她的影子。

十年之后，又再见到她，她似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气质变了，说话的语调变了，就连眉宇之间的神采也完全变了。那没变的是她身上的味道，是夜夜伴他入眠的气息，即使到死，他也不会忘记。

他第一眼看到她时，惊得下巴差点脱了臼，眼前的她与以前的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外表看起来，年龄似乎更轻了些。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一定是认错人了，那个人早已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当他与她同眠之时，他很确定这个她就是原来的她。

人身上什么都有可能变，但是身上的气味却永远也变不了。即使白芷身上药味甚浓，他还是能嗅出来，她与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身上有着相同的气息。

既然是你自己走到我面前，这一次绝不会放她走了，哪怕是要死，他也要黏在她身上死去。凌子墨在心中暗自发誓。

夕阳拉在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两个影子逐渐靠拢，交缠在一起，随着夕阳的落幕，越靠越紧密。

※

回到军营，已是掌灯时分了。

白芷扶着凌子墨回他的营帐休息。凌子墨似乎很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白芷见他睡的香甜，忽然也有了睡意。看看营帐之内，似只有一张床铺，白芷便出去向营兵要了几块木板，搭起来，又铺了一床被褥上去，便算一个简陋的床了。

凌子墨的年纪毕竟不小了，前两次是因为事出无奈，以后却不能再与他同床而眠了。

接连劳累了数日，白芷这一觉睡的极为香甜。

第二日早上，白芷一醒来，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凌子墨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头在她胸部敏感的位置轻轻摩擦着，身体紧紧的巴在她身上。看他那张脸，似还在沉睡之中。

他的睡相不好，她早就领教过，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的从床上睡到木板上来吧。白芷伸手想推开他，忽然感觉大腿内侧的位置，似有一个异常坚挺的东西抵着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白芷腿部往外挪了一点，这一动，似牵动了凌子墨身上的某个部位，他忽的醒了，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白芷。

白芷被他脸上莫名的情绪刺激到了，急问道：”你想干什么？“

”姐姐，我想要你。“凌子墨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搅的她心神为之一乱。

白芷虽没嫁过人，但就算再无知，也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意思。她伸手大力的推开他的身子，然后狠狠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怒道：”你才多大年纪，就想这样的事，赶紧把你脑子里的龌龊想法都消灭掉。“

凌子墨被推在地上，万分委屈的表情望着白芷，活像一个正被她蹂躏的小羊羔。

”姐姐就会打我，我今年都十八岁了，再有两年就戴冠了。“凌子墨嘟着嘴道。

男子二十弱冠，行冠礼，原来他还未成年啊。白芷不理他故作可怜的模样，踢了踢他的腿道：”赶紧起来，我今日要离开这里。“

”不行，我不要姐姐离开。“凌子墨就势抱住她的腿，耍赖。

要命，他怎么会是这么一个蘑菇？白芷忽然觉得头痛起来。这少年既磨人又黏人，整的她无所适从，她到底怎么才能摆脱他呢？

这时，忽然有营兵在帐外叫道：”凌校尉在吗？大将军请您和那位神医一起过去。“

神医？想必指的是她吧。白芷自动的把好名头戴在自己身上上，眼看着凌子墨。

凌子墨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知道了，你回报将军，子墨一会儿就去。“

那营兵应了一声，走远了。

第八章颇似凌将军的她

”咱们现在就去吧。“白芷催促道。她一来营里就救了将军一命，希望他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上，毫不吝啬的送自己一些上京的盘缠。

”姐姐那么想去吗？“凌子墨眯着眼，对着白芷笑了一下。

他什么意思？白芷疑惑的望着凌子墨，问道：”不能去吗？“

”不是不能去，而是我们现在就走吧。“凌子墨说着抬脚向帐外走，白芷忙在后面跟着。

从凌子墨的营帐到将军的中军帐，要经过一个营兵区，白芷突然发现每一个人看到他们，都会远远的逃开，一个个比兔子跑的还快。就算是正相谈甚欢的人，突然看到他们，也会吓得面色发青，闭口噤声，再也不敢说话了。等他们过去许久，才又恢复了交谈。

难道他们所害怕的竟是这个，让人一见就会告诫入世未深，要小心这世道的艰险，人性的叵测的纯良少年凌子墨吗？

不知为何，白芷觉得凌子墨越来越奇怪，初见他时他是一个纯良的让人觉得担心的少年。可现在越认识他长一点，她越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营兵会惧怕他呢？白芷眼望着凌子墨的那张少年稚嫩的脸，不由陷入了深思。

他们来到中军大帐之时，上次见过的红脸汉子正在帐外站着。一见他们来了，抢步迎了上来，一拍白芷的肩膀，笑道：”你们可算来了，将军都等好久了。“

”吴城七，看来你是觉得活得时间太久，想快点去见阎王了。“凌子墨盯着那只拍过白芷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

被称作吴城七的红脸汉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忙把那只惹祸的手藏在身后。凌子墨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可怕了，要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还真会被他冰冷的眼神吓死。

”将军，凌子墨告进。“凌子墨转首对着大帐一抱拳道。

”进来。“大帐里传来一声成熟男子特有的男音。

大帐里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立在一个沙土堆成的模型前，摩挲着下巴沉思着。上次见到的将军之时，他紧紧闭着双眼，这次一看，发现他的眼睛又大又有神，配合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还真是俊帅啊。

”你就是那个替我疗伤的神医吗？“将军望着白芷，眼中溢满了笑容。

白芷点点头，很大方的接受了‘神医’的称号。

”咦，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呢。“将军忽然惊叫起来。

”将军也看出来了吗？我也觉得她长得很像凌将军，除了年纪小点，是个女的之外，五官倒真的跟凌将军一模一样。“随后跟进来的吴城七，忽的凑到跟前。

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前脚心钻心的痛。立刻大叫道：”是哪个缺德鬼踩了我的脚了。“

”不好意思，吴大叔，我是不小心的。“凌子墨从他身后转出来，脸上挂着极灿烂的笑容。

吴城七怨怪地斜了他一眼，心说，就算你是很小心的踩上去，我也拿你没辙啊。

又闲谈了几句，凌子墨便急匆匆的拉着白芷出来了。害的白芷既没时间问凌将军到底是谁，也没来得及跟将军提要借银子的事。

来到大帐外，白芷开始抱怨，”你着什么急吗？我还有很多话要说的。“

凌子墨眯着眼笑起来，”姐姐是我一个人的，怎么能和那些臭男人在一起多说废话呢，这样我会吃醋的。“

他在说什么啊，她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白芷横了他一眼，根本就不想理他。这时再转回营帐要点钱，已经不可能了，白芷只好气鼓鼓的回凌子墨的营帐收拾行李。事情都办完了，她也没必要再在军营里待下去了。

凌子墨一掀帐帘进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姐姐，你不能走。“

”为什么？“白芷头也不抬，继续收拾。

”戚将军说营中正在战事，缺医少药，希望姐姐留下来帮助。“

白芷一呆，问道：”那戚将军怎么刚才没跟我说？“

凌子墨笑了一下，”刚才戚将军想必忘了说了。“其实倒不是戚将军忘了说了，而是他拉白芷出来的太快，人家根本来不及说。

”戚将军还说可以按军医的最高俸禄支付给你。“凌子墨进一步的开始利诱。

白芷本来不想同意，不过一听这话，反倒有些犹豫了。按说身为大齐子民，应该为国家尽一份职责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又有钱可拿。想到此，白芷收拾包袱的手也停了下来。

凌子墨一见，心中大喜，忙道：”我这就回禀将军，你同意了。“他说完雀跃的跑了出去，根本不给白芷反悔的机会。

戚将军确实提过让白芷留下的事，但事关俸禄一事可一字未提，不过凌子墨自有办法把它变成现实。

自此白芷就算暂时在军营里落下了脚。

对于这个凌家军，白芷一直很好奇，明明这里的将军姓戚，为什么却偏偏叫做凌家军。不过据说是凌家的子弟都死光了，才改用外姓人统管军队。皇上念旧，不肯撤了凌家军的封号，这才沿用至今。这些都是白芷从军兵的闲言闲语里打听出来的。

戚将军特别照顾白芷，安排了一座独立的营帐给她使用。能搬离凌子墨的营帐，白芷是很乐意，毕竟总跟一个少年在一起住，实在不像回事。而且对于凌子墨千奇百怪的睡姿，白芷也有些忍受不住了。

白芷换了新营帐，凌子墨一句话也没说。不过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白芷在看到身旁躺着的那个一脸纯真笑容的凌子墨之后。她就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了。

她记得昨晚入睡之前，房门和窗户都关严了。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钻进来的呢？第二日晚上，入眠前白芷又特意检查了一遍门窗，发现果然堵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入眠。

但是次日再醒来，还是看到了凌子墨。他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似乎很自豪自己开门开锁的本领。

白芷忍无可忍了，大声臭骂了他一通，然后在门窗上都堵上了铁板，这才没在早晨一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凌子墨那张看起来万分无辜的脸。

第九章箭矢高手

时间一天天过去，前方的战事虽紧，但本上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白芷每天除了看护伤员，事务并不是特别繁忙。她医术高明，待人又和善，一来就立刻以狂风扫落叶的功夫，征服了所有营兵的心，每个人见到她都是笑容满面，热情的打招呼。

不过凌子墨在她身旁的时候除外。只要凌子墨跟着她，所有人都宛如看见张牙舞爪的怪兽，瞬间消失不见了。有一次她清楚的听到，有人低呼着：”魔鬼凌来了，快跑啊。“然后迅速的跑开了。

白芷很奇怪为什么凌子墨这样一个仅十八岁的少年，就能让所有人都怕他，连戚将军有时候都惧他三分。但是她只要一问起凌子墨的事，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不是立刻借故逃走，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今天天气很好。“

”对啊，胡哥，你吃过饭了吗？“

简直屡试不爽。

营中的人都不肯说，白芷便找了那个看起来很豪迈，但又似乎脑子缺了点弦的吴城七。

吴城七先是四周瞧瞧无人，很谨慎的掩上门，才小声对白芷道：”凌子墨那小子心狠手辣，又千奇百怪，整起人来，花招百出；杀起人来，下手又狠又快，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十岁的时候，就曾经把一个敢嘲笑他的营兵剁了一千九百刀，这样的他，连我这种的军中老人都不敢招惹他，更何况是别人了。“

十岁的时候就杀了营兵，难道凌子墨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军营里厮混了吗？白芷的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问道：”难道他十岁就参军了吗？“

吴城七摇摇头，”不是啊，这小子五岁就在军营了，是凌将军带他来的，不过后来凌将军死后，这小子无依无靠，便一直留在军营里了。“

他才五岁就混迹军营了。她一直以为凌子墨是有前人庇佑，才得以在营中作威作福的，没想到他只是一个无所依靠的孤儿。

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下去，这对一个孩子来讲真的太不容易了。白芷现在对凌子墨心情，除了无奈之外，更多了几分怜惜。或许是自小缺少管教的原因吧，才有了现在无法无天的凌子墨。只是他这么大的人了，再被当成孩子一般管教，似乎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这小子越大越不像话，你要好好管管他。“吴城七叹息道。看他满脸痛恨的表情，似乎也被凌子墨欺负的不轻。

白芷自知不是凌子墨什么人，他虽叫自己一声姐姐，但两人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也没能力管束不了他，听了吴城七的话，也只当没听到。随便往脑子里一放，便不管了。

※

辞别了吴城七，白芷转回自己的军帐。军营里正在排兵演习，喊杀声频频传来，似乎声势很是浩大。她立时被吸引住了，脚不由自主的向练兵场走去。

靠近练武场东面有一个很大的靶场，一对对士兵手持弓箭，屈膝弯身，待得一声令下，万只箭羽齐发。半空中万箭飞舞，如蝗虫过境，乌压压的对着前方的数万靶心飞了过去。

看到飞过的只只长箭，白芷突然热血沸腾起来，心中涌起了无限的豪气。这样豪壮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