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大愣,怒道:“这当口他居然还敢去妓院找女人?他大老远从沔阳跑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张报辰见她声音大,连忙掩住她的嘴道:“小声些。幺妹。虽是没有查出与玄观有关,但义王似是有些怀疑,幸亏蒙古人还不知道倪元帅的身份,只当是与反贼有关的疑犯。如今关到了江夏城的官牢里。聂青也被一起抓了,玄观大哥要我来提醒你小心。幺妹。你现在便随我走吧!”
杨幺连连点头,正要下床,便听得外头婢女们一阵乱跑,响起了灯火,“义王爷——”
杨幺大惊,急忙推着张报辰道:“来不及了,你快走,你若是在这里被捉。我更说不清。”
张报辰虽是大急,却也无法,匆匆跃窗而出。杨幺方披上外衣,还未下床,外间房门猛然被推开,义王爷一脸寒霜站在门口,身后灯火通明,站着一队蒙古兵。
杨幺吞了口吐沫,镇定下来,从床上下来,走到内间门口,隔着珠帘给义王施了一礼,道:“三哥,深夜来此,有何贵干?”义王冷哼一声,慢慢走到珠帘前,隔着帘子盯视杨幺,半晌问道:“你那个随从呢?”
杨幺心中一抖,笑道:“他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
义王哈哈一笑,叫道:“带进来!”
两个蒙古兵应声而入,推进来一个捆得死紧的人,杨幺微微侧目,果然是聂青,四目一对,聂青眼中的焦急担忧坦露无疑。杨幺不敢递眼色,只是看着义王道:“不知他犯了什么事,还请王爷明示?”
义王看了杨幺半晌,沉声道:“他和一些与天完有勾结地疑犯在一起。”
杨幺一把打开珠帘,瞪着义王道:“三哥这话的意思,是指我勾结天完反贼?”
见得义王冷笑,杨幺也冷笑道:“那我倒奇怪了,天完哪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连万户的官职和王子妃地尊荣都不要了?”
义王眼中厉光一闪,连连笑道:“我到这里来,便是想问你这句话!小七那么捧着你,你倒背着他做这样的事,只怕是你们家也脱不了干系!”
杨幺“唰”地一声撩下珠帘,转身背对义王,道:“凭一个随从,和一些未定罪的疑犯,三哥便要定我的罪么?我们家如何为大元浴血除贼,报恩奴自然清楚!”
义王大怒,一把将杨幺从珠帘后拖出,卡着她的脖颈,抬起她的脸。咬牙道:“你这是拿小七来堵我呢?我当初就奇怪了,你怎么从玄观那里跑出来的?又死活不肯说出和小七的关系,哼,你和玄观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也和反贼勾结?”
杨幺身子微微发抖,与义王对视半晌,突地媚笑道:“我原也不想说,既是逼到了这份上,不说也不成了,免得被当成了反贼。三哥,你放开我,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义王眼中怒气大作,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背着小七和玄观……”手上却不免松了,转头吼道:“都出去!”屋里顿时一空,门被关死,陷入黑暗当中。
杨幺一把推开义王,抚着发疼的脖子,在黑暗中笑道:“三哥。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偶尔向玄观仙长请教一下双修大法,你知道。报恩奴虽是宠我,但府里地女人太多,我总要学些东西好抓着他才是。便是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和国师们讨教一二,我怎么不能做了?我那随从不过也就偶尔帮我递个信给玄观,哪时又和反贼扯上关系了?”
杨幺心里不安,边说边慢慢走到桌边,去点蜡烛,身后义王粗重的呼吸声时起时伏,待得火光亮起。义王盯视了杨幺半晌,闷哼了一声,终是转身推门而去。
杨幺瘫倒在椅上,全身都是冷汗,张报辰轻轻跃窗而入。看了杨幺半晌,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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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幺惊魂稍定,抹了把汗,看了看张报辰,方要说话。张报辰叹了口气,握着杨幺的手道:“幺妹,你受罪了。”
杨幺一愣,不知怎的,眼眶顿时湿了起来,勉强笑道:“说什么话,你们在外头拼死拼活地,我这算什么?报辰,杨岳还好么?”
张报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小岳哥一身武艺,满腹地韬略,到了沔阳自是如鱼得水,只是我觉着他和我一样,也不大喜欢这些,不过都是为了家族的平安。”
杨幺未曾想得张报辰能说出这番话,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方叹道:“报辰,你果真长大了。”
张报辰一愣,笑着摸了摸杨幺的头,道:“我比你还大几天,倒叫你小看了,只因为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你比我早醒事,处处压着我,让我到现在都翻不了身。”
杨幺扑哧一笑,道:“如今这话,是抱怨当初我欺负你了还是怎地?话说回来,你倒是找着你地一往情深没有?”
张报辰顿时面色通红,忸怩道:“我不是说错了这一回话,你就记了这么久,我和你说了那么些你怎么又不记着?”
杨幺笑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你这样实在人能说出那样话,要我忘了也难。”又啐他道:“你和说的那些三不着两地又算什么?哪里有顶得上这一句话扎实?别想糊弄我,多亏你是个明白人,玄观大哥是个男的,没法子应了你的一往情深。”说罢掩嘴直笑。
张报辰被她笑得做手足无措,急道:“你又开始混说了,我对你说地都是实在过日子的话,若是我们成亲了,玄观大哥便是女的,我难道还能如何?”
杨幺看了张报辰半晌,伸指点着张报辰得额头道:“原来还是个嫩的,看来你还没去梦泽堂里玩过?”
张报辰一把抓住杨幺的手指,瞪眼看她,连连摇头道:“我倒觉着你看着虽是老道,其实想得偏了,是个要人照顾的。幺妹,小岳哥要我带信给你,只等大军到了武昌,我们就和天康他们一起会寨子里去,到时候我和小岳哥说说,让他来劝劝你,你也该成亲了。”
杨幺打小就觉张报辰单纯,如今听了他的教训,只觉好笑,自是没听进耳,想着快与杨岳见面,欢喜了一会,又开始为倪文俊的事犯愁。
张报辰劝她道:“你放心,玄观大哥既在,又没有真凭实据,总是会救他的,也是你有急智,否则那义王若是怀疑玄观大哥与天完勾结,反而是天大的麻烦。”说罢,叮嘱杨幺两句,便离府而去。
第六卷 恩重花残 第二章 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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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几日,杨幺从婢女嘴里得知,威顺王的灌顶师父拉章大喇嘛想为王爷的河南战事做佛事,以求大胜,要放五百名囚徒。
杨幺顿时大喜,知道是玄观在设法搭救倪文俊,既是有威顺王爷的灌顶师父开口,此事应无问题。
杨幺在威顺王府中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已是过得极为烦腻,每日盼着天完军早日攻入江夏,好与杨岳一起回洞庭。既听得有此消息,心中越发急切,哪里还在屋里坐得住?
杨幺打听着义王不在府里,慢慢把王府逛了大半圈,看着高高的院墙,恨不得插翅飞出。
杨幺方走到中厅外的游廊下,逗了逗笼中的八哥,赏了赏阶边的嫩黄秋菊,正无趣间,转眼看到玄观从中厅走了出来,心中一喜,见着四面无人,便要上去说话。
哪料得玄观身后又转出一人,竟是那昆达英喇嘛,杨幺急急闪在廊柱后,听得昆达英说道:“玄观道长的双修大法,王爷早已听说,威顺王府里的十六天魔女固然是绝品,却是一直没有见识过调教出来的处子。”
玄观轻轻笑道:“原来如此,难怪王爷不中意贫道昨日送上美人,只是这处子调教实在不易,若是资质不好,总是白费功夫。”
昆达英似是得了玄观的好处,挽着玄观悄声道:“道长,我以前也和你说过,王爷对没吃到嘴的东西总是惦着的,眼前不是有个资质上佳地人么?你若是能替王爷办了这事件,佛事的供奉又算什么?”
玄观脸色一变,勉强笑道:“她身份不同,哪里又能调教,便是调教了,哪里又能愿意……”
昆达英瞟了玄观一眼笑道:“别人或者不行,道长却肯定是行的,义王爷今日不太好说话,虽是为了反贼们的缘故,也未必不是为了道长。听说你们早就有交情了,你劝她一句。双修大法虽然好,或许也能抓住王子的心,但若能让义王欢喜一回,平日多照顾她,她的位置岂不是更长长久久?”
玄观连连摇头,昆达英也不多说,笑着去了。却把杨幺吓得倚在廊柱后说不出话来,脚下不稳,慢慢滑落坐在地上。突地眼前伸出一支手,杨幺猛然抬头,却是玄观。她结巴道:“表……表哥……”
玄观叹道:“你何必吓成这样?难不成我还会把你如何?”说罢,将杨幺扶起。
杨幺稍稍安心,怒道:“这义王真正无耻!连亲弟弟的王妃都想染指!早知道我就不说那些话了——害你没办法救他。”
玄观摇头道:“总比让他怀疑我勾结天完好。这些蒙古人原就没汉人的规矩大,父死娶后母,兄死娶嫂是大元通制里明明白白写着的。你在府里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是各有姬妾,却时时一处玩乐,便是正妃,为了争宠也难免如此。不过当作是个玩物。哪里又和兄弟相关了?你若是与报恩奴成亲,日子久了,到底如何却也难说。”
杨幺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报恩奴如今虽是宠着我,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到手。他是玩惯了地。为了个新鲜美人,难保转手就把我送出去了。表哥,现在要怎么办?义王不同意给供奉么?”
玄观眉头紧锁道:“再想别的办法罢,反正他们还未定罪。不过是疑犯,还有时间。倪文俊这回也是太鲁莽,竟是在妓院与义王府的人争风被抓的!杀了义王府的人被人陷乘了天完反贼。恰好梦泽堂附近确实抓到了几个教众。方才被怀疑。”
杨幺大吃一惊,顿时啐道:“他大老远跑到江夏来,就为了和别人争风吃醋?这都什么时候了!”又疑惑道:“平日怎的都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玄观叹道:“他之前虽也是独自领军,到底还是拘在徐寿辉眼前,如今山高皇帝远,真性情也露出来了。也算好,若是因着别的事被抓了,反倒不好救了。无论如何,没了他白莲南教只怕就难以卷土重来了。”
两人说了一回,分头走了。杨幺打此越发小心,再不与义王照面,实在闷了出去逛院子,总也要带上七八个婢女,前呼后拥,不肯留一点破绽被人所乘。这般小心谨慎过了几天,杨幺突地接道玄观的手信,叫她到后花园口相会。
杨幺极是纳闷,只道是有大事,独个儿急急去了,方到后花园便被人弄晕,失去了意识。
杨幺慢慢睁开眼来,入眼便是大片粉红地纱帐,扑鼻是浓郁的藏香,她坐起撩开床帐。
这是一间极大的房间,南面是一排窗户,地上铺满深黑长毛毯,暖意融融。除了杨幺所躺地纱帐大床,屋中央还并列放着三张无遮无掩的长锦榻,四周尽是或大或小的欢喜佛像,各式各样男女交换的模样无不惟妙惟肖。
杨幺心中惊到极点,扑到窗边一看,透过半透的纱幕,却发现竟是身处梦泽堂的顶层,顿时全身发抖。忽听得房门一响,她猛然回头,一个熟悉的人影慢慢走了进来。
“表……表哥……”杨幺怔怔地看着玄观,眼中不知不觉流下泪水,一点一滴,滑过面颊,砸到了漆黑的皮毛上,那长毛极是细致滑腻,泪珠一时凝在毛尖,微微颤动。
玄观凝视着杨幺,目中变幻不定,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玄观似是猛然惊醒,慢慢抬手,轻轻拍了拍。
随着玄观的掌声,进来了三对男女,男子皆是俊朗健壮,女子尽是娇美俏丽。看皮肤发色,美女们分别是色目、汉、蒙古三族。
这三对男女身着雪白地半透罗衫,要害处若隐若现。最奇异处竟是这三名女子身材长相皆与杨幺有几分相似。
杨幺勉强靠在窗上,眼睁睁地看着三名女子或躺、或坐、或跪依在榻上。媚笑着与眼前的男子相拥,细吻,一点一点褪去罗衫,露出泛着粉色地玲珑身子。
这些女子似是极擅调情交合之技,面露潮红,发出细细的呻吟,或快或慢,或轻或重,或柔或野,极尽所能地挑逗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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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子们的罗衫终于落下,开始与女子们交合时,杨幺一点一点直起了身子,面上再无一点表情,看向玄观道:“行了,这些手段我不用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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