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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治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chūn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一道嘹亮的歌喉化作燕莺翠啼,飞速而来,就在清脆的声音刚要接近时,又变成玉瓶相击,瓶已碎,余音如柳絮飞烟般地,却在空蒙的大湖上袅袅传起,久久不逝。
“好山,好水,好词,好歌!”
张叔夜击掌道。
正是四月初旬之季,大野陂八百里湖面湖水滟滟,东风徐来,水波不兴,宛若一个巨大的镜子。
远处青山蓊葱滴翠,翡翠般的身影倒立在湖面上,不时被点点帆影荡碎,在这美妙风景里,那个渔家女的歌喉仿若仙音……
不过颇有意味,张叔夜说了山好,水好,词好,歌好,最关健的一点却没有说,那就是人……
船橹轻荡,船夫忽然带着惧sè说道:“两位大官人,前面就是青蛟洲,不能再向前去了。”
“青蛟洲,是什么所在?”张叔夜问。
接着他也发现了不对。
前方是一个湖洲,这个沙洲位于大野陂偏北方向,它的背后就是梁山、青龙山、凤凰山、龟山以及虎头峰、雪山峰、郝山峰与小黄山,山势崔嵬险恶,前面又倚着浩淼的大湖泽,乃是一个难得的风景秀丽之地。不但这个小沙洲,整个梁山地区也是天下间一处得难得的美丽场所,但烟波飘缈,又有无数芦苇作帐作围做障,青山重重,又是一个天下难有的险恶之地。
风景虽佳,现在却被一群恶贼占领了。
面对着梁山蓊葱滴翠的芦苇,仈jiǔ里之外便是这个沙洲。
洲上看不到人家,因此草木茂盛,难以想像。
又有群鸟于洲上丛林里盘旋,是一个风景很美丽的地方,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个沙洲附近,看不到任何一个渔民在打渔。
“大官人,青蛟洲下面有一头青蛟。”
“真有蛟。”
“张公,是有一头蛟,”张叔夜身边的大汉,郓州司法参军事周让低声道。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船夫答道:“大官人,这头蛟五十多年前,不知道从何而来,经常于湖面上出没,渔民害怕,三年前被梁山好汉捕杀,虽未得功,自此以后,青蛟只敢呆在青蛟洲附近出没,不敢离得太远,没有再危害渔民。”
好汉……一群盗贼被老百姓称为好汉?张叔夜看着周让,周让只是苦笑。
周让尴尬地岔开话题,小声对张叔夜道:“张公,不是象船夫所说的那样,那头青蛟我也问了一些人。它出现了很久,样子虽让人感到害怕,却没有伤害过任何百姓,又在这苍茫的大湖之上,因此官府也没有过问。不过自从梁山恶贼反叛朝廷以后,想要立威,才应一些附近渔民的请求,聚众示图击杀此蛟,激战之下,两败俱伤。青蛟受了伤,自此不敢离青蛟洲太远。梁山盗贼也死了一些人,自此不敢前去青蛟洲太近。相峙之下,青蛟洲方圆两三里之处便成了禁地。”
“两种说法,相差不大,区别之处,颇有意味,”张叔夜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郁闷。
他出自功勋世家,京畿路八大儒,天下有名的铁儒,因功迁为礼部侍郎,但因看不惯蔡京的种种做法,被蔡京打压,贬往海州。就是这样,心忧天下,临去海州前,听闻梁山群盗难平,正好他的好友周让担任着郓州的司法参军事之职,于是绕了一点儿道路,过来看一看。
张叔夜的被贬,梁山群贼在百姓心中的美化,这是何等的嘲讽!
一时间,两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船家,你将船摇到哪里,我们二人就着苇丛,吃一些酒。”张叔夜指着北面青龙山下一处芦苇丛道。
“喏。”
船夫将船摇到哪里,船夫的妻子做了几个小菜,虽不是人间美味,倒也是来自大野陂的河鲜。四月里,芦苇青绿可爱,湖sè苍茫,群山起翠,又有鹈鹕轻唱,岸边又有一处幽静的竹林,湖风吹来,婆娑作响。风景可爱,菜肴味美,黄酒醺人,但两人各自怀着无穷心思,虽把酒,却不言欢!
忽然张叔夜抬起头,看着岸上,然后抬脚走上了岸。
“张公,发生了什么?”
“贤弟,你随我来。”
两人前后上岸,来到那片竹林间,张叔夜悄悄倚在一颗古树后面,做了一个禁声手势。周让探头看去,就看到奇怪的一幕。
前面一个少年在不断地奔跑,一边跑一边插着小旗子,在他奔跑范围内,两个大汉就象苍蝇一样乱转着。
“他在布阵……惊开三四休临九,伤杜还归二八宫,生死排来居第一,景门六七总相同,丙奇三四乙木阵!”
周让不懂阵法,可听到张叔夜的话,也感到这个法阵的凶恶,他又看着前面,地面上已布下二十几面小旗子,隐隐地从旗面上腾出一些雾气,两个汉子在旗帜范围乱跑着,但始终跑不出来,连竹林里的禽鸟似乎都察觉到不对劲,远离了这片区域。
“这个阵法有何妙用?”周让小声问道。
“必杀!”
对阵法张叔夜也不太jīng通,因自幼博览群书,略知道一些皮毛,此处为竹林,竹属于木类,但属于杀气很重的木类,因此这个少年借助竹林之势,布下丙奇三四乙木阵。
虽然这个少年因为灵力问题,随着大阵形成,越跑越慢,但对于这个年方似乎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说,能拥力控制这样大阵的灵力,很不容易了。
“梁山群贼果然难缠啊,”张叔夜叹了一口气。
这才是一个少年人,就有这种神通,更不要说那些贼寇之首,而且才这点大的少年,就有了杀人之心。张叔夜隐隐地有了灭杀之心。
但梁山诸贼此时乃是高俅负责,他也无可奈何。
两个大汉开始拿出手中兵器,一把铁扇,一把朴刀,在空中乱舞。
“大阵开始生效了,我们在外面看这两厮十分奇怪,实际里面杀木之气开始对阵内生灵产生杀伤。而且身在阵内,不但木箭纷纷,并且雾气茫茫,两人都不能看到一根竹子,”张叔夜解释道。
梁山最善长布阵的非是眼前这个少年,而是另外一人,公孙胜!如果是此人来布阵,这两人可以说眨眼之间就会见冤罗王。不知道这个少年与公孙胜有何关系。
张叔夜话音刚落,阵中两个大汉身上莫明地出现一些血痕。
周让嘴张了张。
“周贤弟,也不用惊讶,想要布阵,必须要一定条件,不过你初来郓州不久,若没有绝对把握,不要对梁山贼寇轻举妄动。”
手持朴刀的大汉一边盲目的举着朴刀乱砍,一面大喊:“你可是许仙?”
少年人也不答话。
“若是,当年的事与宋二弟无关,你将他放出去。”
少年还不答话。
不过他越来越吃力,头顶上不时的滴出汗水。
然而随着他手中旗帜越插越多,竹林内涌来无穷无尽的寒意。
张叔夜却在聚jīng会神地观看。
阵法非他所长,可是这个丙奇三四乙木阵虽然杀气凛然,却是一个简单的阵法,他在寻找阵眼。
那个名字可能叫许仙的少年手中仅剩下五面旗帜,这一回连周让也察觉到不对,不但他看到阵内两个大汉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还隐隐听到阵内不时传出“咻咻”的响声。
少年人又插下两面旗帜。
就在这时,张叔夜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子,扔向大阵里面……
第二章 扑朔迷离
() 这块石子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子,杂黄杂青杂褐,但被张叔夜以浩然之气扔出,截然不同。
石子在空中犀利的划过,带着啸声,落在一块零乱的rǔ石之上。
“呯!”
一声碎响传出,rǔ石被这块石子击碎。
周让立即感到空中无数气流从身边划过,飞向远方。
旗帜上的雾气也在渐渐消散。
叫许仙的少年面sè恐惧的看着四周,一跃身跳了起来,向远处逃去。
“周贤弟,跟我来。”张叔夜从柳树中转出身形,对周让说道。
两人随着少年追了下去。但张叔夜也不追上,只是在后面吊着,他想要看看这个少年是谁家子,才这点大,居然都有了这份歹毒心思。
子非教,父子过,对整个梁山贼寇他是没有办法的,但对付这个少年的父亲以及这个少年,他手到擒来,张叔夜打算将其父抓起来,交给周让带回郓州城,好好审一审。
许仙显然知道自己遇到高人,脸sè恐怖,一路狂奔,连裤脚时不时被路边的棘刺划破,小腿不时滴出鲜血都不知。
“这小子,倒是一个坚韧之辈,”周让冷哼一声。他没有感到同情,此等人物越是坚韧不拨,长大后危害越大。
但张叔夜感到有些奇怪。
青龙山在梁山的西侧,竹林又在青龙山的西侧,到了这里,已经出了梁山范围,这小子还在向西逃奔。难道这小子不是来自梁山的人?
并且他还有一个疑问。
老百姓说梁山群贼是好汉,其实这是对朝廷一个莫大的讽刺。真相却是梁山群贼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甚至用无辜的人头来做投名状,身在贼窝边上,为了谋贼,谋杀两人xìng命,岂不是很正常,为何这个少年脸上表情如此的害怕?
这时,张叔夜忘记要教训其父,而是感到无比的好奇。
少年逃出竹林,是一片树林,少年继续逃亡,逃了十来里地,出了树林,是临近湖边的一块洼地,洼地里长着庄稼,不远处有一处四合院子,院子前后有两排青砖瓦舍,四周长着几十株古老的垂柳,垂柳下面载培着一些美丽的花卉。北边乃是麦田,南边就是苍茫的大野陂,湖边有一些茭白与野芦,几片青石铺就的石阶,沿伸到湖边,在边上又有一艘小船。
虽只有一户人家,倒是一个幽静的场所。
看到少年飞奔而来,裤脚褴褛,从屋中走出一个长相清淡的中年少妇,关切地问道:“仙儿,怎么回事?”
看来这个少年确实是刚才那个大汉嘴中所说的许仙。
少年跪了下去,道:“母亲大人,是儿不好。”
“你起来。”
“母亲大人,你与三叔立即收拾行李去杭州。”
“杭州?”又有一个中年人从屋中走了出来,问道。
“投奔表姐,过了那么多年,那人地位已稳,去杭州没有关系。”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中年人沉稳地问。
“三叔,我在外面听到一个消息,梁山来了一个受伤的仙子,宋江受仙子委托,派宋清与安道全去京城神霄宫求林素清道长,求纯阳丹。”
听到这里,张叔夜与周让对视了一眼。
药分六等,六汤五膏四露三散二丸一丹。平常生病都用药材煎汤,这就是最下等的药汤,前面煎后面就要服用。
次之凝为药膏,它的时间不受多少限制,不过自膏以后,就开始良莠不齐。良之为良药,莠者轻则误人病情,重则误人xìng命。
更高明者凝聚药材的jīng华,凝聚成液,这就是露。
又有高明者,凝露为散,如果大夫诊断正确,一散之剂疗效盛于一汤的十倍。而且散剂可保证药效长达数年之久,只要能诊断出来,随时可以服用,不用药汤的种种拘束,携带比露更方便。此乃行军作战,或者旅行的宝贝,只是真正的散太少了,又制作不易,十分昂贵。
散之上还有,那就是丹,要炼化许多灵材贵药,有的丹都能助人羽化成仙,但对此张叔夜不大相信,不过丹不但对修道之人,对凡人也比普通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