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时候可能军事营救反而是最靠谱的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苏式却不太赞同:“太冒险了……人质里面还有小孩,这群人看着就没人性,真发生枪战,这些人怎么办?”
“所以我们还是先等,等付得起赎金的人先离开。”
将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再说。
狄瑞忠端详着盛斌的脸色,确认他所说的这些没有半句是在敷衍之后,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盛斌,我真觉得你是个疯子,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妄想救人。”
能自救就不错了,还有闲心思去操心别人。
逞英雄也不是这种逞法。
盛斌则看他一眼,表情有点微妙的笑了笑:“其实我本来以为这个英雄你会抢着做,后来发觉果然你们都只喜欢说。”到目前为止,盛斌和苏式谁都没有真正去追究,但对狄瑞忠,他们不是没有火气的。
这句话憋的狄瑞忠没再吭声,而盛斌则是给苏式一个眼神暗示,然后避开其他人,小心的捅了一下之前曾经向他们求救的男人。
之前他求他们代付赎金,苏式他们并没有答应。
这时候,答应这种要求其实跟找死没什么分别,他们代付的起两个却不可能救下这么多人,这中间只要再出现任何意外,死的都不会是一两个人。
那个男人其实并不是睡着了,只是因为情绪太过紧绷导致有点半昏迷,苏式扯了半天才把他扯醒,刚回过神的时候满脸都是因为惊恐而渗出的冷汗。
他身边的两个女儿也醒了。
盛斌尽量压低声音:“这两个女孩,谁大一点。”
“我是姐姐。”回答他的是女孩自己,相比父亲,这两个女孩竟然还更冷静一点。自称姐姐的女孩拉过旁边的妹妹:“先救我妹妹。”
苏式皱了下眉很想开口,但是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他现在对情势的判断不可能比盛斌准,贸然开口可能会搞的所有人都很麻烦。所以,从他们被绑架到现在,苏式的话都很少。
盛斌安抚的拍了下姐姐的肩膀,因为手依然被绑着,所以姿势有点怪:“明天如果有人问谁叫盛斌,你们就出来承认,被放了之后直接去大使馆,那里会有人照顾你们。”
苏式脸色一变:“盛斌!”
男人没想到盛斌会想到这种办法,不敢置信的瞪着苏式和盛斌半天,然后眼泪倾眶而出:“恩人!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不会忘记你的!”
他越哭越大声,盛斌直接趁着脸色掩住他的嘴:“你到了大使馆,让他们联系中东办事处的江群,记得这个名字,然后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带给他一句话:注意安全。”
盛斌的话都是对着女孩说的,后者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过了半天才小声的开口:“谢谢你……”
“要救你爸爸和你姐姐,就靠你了,明白么?”
他鼓励的冲女孩笑笑,然后示意她们不要再多说话,跟苏式很小心的又是往后退了退,拉开跟他们之间的距离。
苏式一直到离身后的人足够远了,才一把拽住盛斌:“你不觉得你出去比让个小女孩传话有用多了!?”
这是发扬风格的时候么?盛斌这做法是不要命了!
被他拽着人倒是很冷静:“如果最后真的要靠武装营救,这里总得留一个人做事。”
“做事?你还能做什么?这里你没有通讯设备也不可能对外联络,炮弹不长眼睛,你在里面还能让它转弯?”
“就算如此,有人在终究强过留下一群已经快要崩溃的人质。”
盛斌很轻的碰了下苏式的胳膊:“狄瑞忠的赎金肯定有人付,你们俩出去之后,尽量配合江群就行,这种绑架在中东地区很常见,江群应该很有经验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们姐妹俩一起走。”
苏式冷冷一笑:“反正狄瑞忠和江群的作用都比我大,我出去也不能干嘛。”
“你留下来随时有身份曝光的危险,你别忘了,你是上过电视的。”盛斌声音很冷:“但凡被这些人知道我们里面有外交部的人,这件事就不是单独用钱可以解决的了,这帮人会做出什么事,你想破天也想不到的!”
苏式脸色一僵,愣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放开盛斌,略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盛斌,你这人做事,永远让人提不起劲来感激你……”
哪怕是付出了很多,也一定要让人用一种极不舒服的方式来接受。或许这么多年苏业没有察觉盛斌的感情,就是因为他这种难顶的性格。
一直在苏业的身后关注着,却很少有人能看见这种目光里的柔软,选择了出手帮忙,也要让人觉得他所作的一切只是出于综合利益的考虑。
苏式觉得自己的后牙根都被咬酸了,他瞪着盛斌半天,最后忍无可忍的把盛斌压在他身后的木桩上,死死的吻着。或者说,更像是在撕咬。
——他也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看见了。
盛斌对他这种突然抽疯的行为竟然没有怎么抗拒,基本上算是难得配合的被苏式予取予求的咬了半天,等到两个人嘴唇有点泛血了,苏式才抬起头靠在他耳边小声的扔下一句话:“……盛斌,你记着,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这笔账我就算到苏业头上。”
被威胁的男人皱了皱眉:“你用你亲弟弟威胁我?”
“就这一次……”
苏式眼底的情绪翻涌的连他自己都不太愿意承认,紧紧的抓着盛斌的胳膊,他脸上有着一抹难以掩盖的恐惧:“你必须活着,听懂了么?”
有那么一瞬间,盛斌也愣住了。
可能是因为苏式情绪爆发的太直接,也可能是因为这种接近于狼狈的表情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日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出现,以至于有几秒钟的时候,盛斌突然心底有点疼。
他很不适应这样的苏式。
嘴唇动了动想说话,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在充斥着压抑和绝望气息的帐篷里,苏式和盛斌就这么有点发怔的看着对方,像是定格了一样。
时间总是在你需要它走快的时候刻意延长你的煎熬,又在你需要它放缓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剥夺你的欢愉。
第二天的天刚亮,守在门外的看守就走进来,把电话递给了苏式。苏式打完之后,电话就给了狄瑞忠,再然后,是当时跟他们一起被抓在车上的几个人,全部打完之后,这电话又被摔碎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这些人又进来扔下了几瓶水和面包,这次苏式和盛斌都抢到了一份,但是苏式什么都没动,全扔给了盛斌:“真要留下,你就好好保持体力,昨天的水我还有剩。”
盛斌也没拒绝,把两人份的全吃了。
然后他们静静的闭上眼睛,尽量放缓情绪。
没过多久,两个端着枪的男人撩开帐篷走进来,很大声的吼了一句:“谁叫斌?”
盛斌回头看了那对姐妹一眼,在姐姐和爸爸的催促下,女孩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畏惧的举了举手:“我……”
“你叫什么?”
“盛斌……”女孩浑身都在哆嗦,脸色惨白的样子看着象随时都会晕过去。
其中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走过来扯住她,然后在女孩的一声尖叫中把人拽了出去,动作粗暴的程度又引起了帐篷里一阵恐慌。但是,紧接着就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苏式往旁边看了一眼,男人抱着姐姐哭成一团,而他身边的盛斌,依旧面无表情。
第29章
苏式其实心里明白,盛斌这种冷静,是因为他受过比较系统的训练,这种抗压性,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到的。至少他看着那个小女孩被拖出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心上无形的被压上了一份很重的负担,几乎让人喘不过来气。
认识盛斌这么多年,他对这个人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画面,是在一个雨天。
当时苏业给他打电话找他帮忙,说是学校里组织的活动出了点意外,想管他借点东西,等他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就顺便到苏业的学校里看看情况,那时候雨已经从最初的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原本确定的露天会场空无一人,他远远看了一眼,所有东西都被搁在外面,本来就打算走人了,才注意到有个人一直在雨里收拾东西。他以为是苏业,就走进了想看清楚,都到了跟前,才认出来是盛斌。
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被打湿了全贴在脸上,桌子椅子一堆东西,就他一个人不停的往返在仓库和会场之间。
苏式当时问了他一句,苏业人呢。
结果盛斌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很茫然。
后来他给苏业打电话,才知道苏业人在礼堂,活动因为下雨所以改期了,苏业忙的晕头转向没顾上这边,不知道盛斌发着烧迷迷糊糊的意识涣散,所有人都去躲雨了就他一个人在这会场忙着收拾东西。
生病加上淋雨让盛斌当时的脸色很苍白,很干净的五官上全都是雨水,苏式撑着伞过去拍他肩膀的时候,他脸上除了茫然还有几分戒备,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时,才很浅的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让苏式心里很不舒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情绪,说不好是愤怒还是心疼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就是,很难受。
然而,这件事可能苏业和盛斌都想不起来了。毕竟只是因为沟通不良导致了一些误会,盛斌后来因为高烧在宿舍躺了几天,等身体好了,事情也就被抛之脑后了。
人在失去自制力的时候,往往展现出来的会是一些非常原始的表现。
有些人会撒娇,有些人会变得脆弱,有些人会变得暴躁易怒,但是盛斌在越紧张,压力越大的时候,反而会表现的越冷静。苏式一直觉得这是某种程度上的变态,因为完全违背了正常的情绪反应。
曾经他信誓旦旦的表示过早晚有一天他会打破盛斌的这种变态自持力,但是现在眼见着这种情况对方依然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脸,他开始有了放弃的欲望。
这世上大概不存在改变盛斌的人。
苏业不行,他不行,即便是这些所谓的恐怖分子,也做不到。
算是这帮恐怖分子的运气好,最后这批打电话的人,竟然经济条件都还不错,电话打完没有几个小时,陆陆续续的就有人交赎金了,他们又放走了几个,在天色逐渐呈现黄昏时,终于有人喊到了狄瑞忠的英文名,当时苏式和盛斌分别看了他一眼,但是没说上什么话狄瑞忠就被抓出去了。
盛斌在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之后,抬头看着苏式:“天蓝的反应未免太慢了……”
刚说完,外头的守卫又进来了两个,用很僵硬的英语发音问谁姓苏。
苏式刚要应声,突然又有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盛斌和苏式都有印象。
就是当时抓他们的时候,看起来比较像是头领的男人。他站在所有人面前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苏式和盛斌的身上,表情阴郁的开口:“你们两个,谁是中国政府的人。”
一时间,帐篷里寂静的连喘息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男人见没人回答,就把手里的一块胸牌举起来,又对着他们两个问了一次:“……这是谁的!”
苏式脸色一沉,那是他的胸卡。
他在酒店收拾东西的时候其实是把所有东西都顺手整理了,胸卡按理说该还给江群,只是后来因为心情太差他就没想起来。被绑架的时候他为求安全把胸卡扔在了他们那辆车上,没想到会被翻出来。
第二遍依然没有得到答案,男人面无表情的拿起枪直接抵在盛斌的太阳穴上:“不说的话,你们两个都要死。”盛斌的头被枪抵的不由自主歪到一边,视线跟跟苏式不期然的一撞,然后盛斌心底很钝的被捶了一下。
他听见苏式很缓吐出口气,很清楚的开口:“是我的。”
接下来,男人示意其他人把苏式抓着往外拖,其他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紧张的缩在角落,谁也不敢吭声,只有盛斌一直到帐篷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依然死死的盯着刚才苏式被拽出去的帐篷口不发一语。
他的心跳声很大。
从刚才开始,就有越来越大声的倾向,震的他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因为呼吸有些困难他不舒服的拧着眉,想说点什么但是挤不出发音。
这种感觉,很像他曾经有一次去潜水的时候,呼吸器出了问题。四周都是海水的压力不断的往他的身体里涌,当时感觉浑身的骨骼都要被挤压碎成粉末了,恐惧感完全不受控制的塞满全身。
盛斌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体验一次了。
双手下意识攥成拳,他动作很机械的扶着旁边的柱子很慢的俯□子,他想坐回去,冷静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意识里有着这种诉求,思绪却无论如何都集中不起来,他有点烦躁的闭上眼睛,命令自己整理出一点思路。
但是无能为力。
脑海里全都是记忆中一些国际绑架人质被杀害的现场画面,每一个画面闪过,他就觉得胸口的窒息感更强烈了一点。最后逼得他没办法,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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