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满菊忍着泪花花慌忙捧起脚丫子一瞧,怒了,一只膏肥体壮的青背大闸蟹正夹着她的小脚趾,挥着另一边大螯耀武扬威!小丫头嗷嗷连声惨呼,将悲愤化作了食欲,与横行的家伙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死掐……最后,满菊不仅处决了胆敢冒犯她的家伙,且株连一族,捞了足有七八只张牙舞爪的难兄难弟上来,甩到木桶里,这才气哼哼地收拾好自己出了空间。中午就开吃!
将半干的头发挽起,换了身干净的粗布男装,满菊将装满螃蟹的木桶拎到厨房,正打算洗涮一番下锅——这东西好煮,放点姜蒜料酒,蒸煮一下就成,就算是她这样的厨艺低能做起来也得心应手,方便得很。
小院的大门却被扣响了。满菊一楞,忙放下东西跑了过去,走到门前放轻了脚步,贴到门上聆听动静。这地方她和慕容新来乍到,除了陀陀再无亲友,那只大熊上门可不会记得扣门。
“有人在么?路老爷?路掌柜?”伴着扣门声的,是个中年女子在喊门,嗓门挺大,听着也并无旁人。
满菊上前拉开了门栓,门外是个略显福态的中年妇人,着身半旧的细绸胖袄,衬了条厚棉裙,脸上有些不耐,见门突然开了也是一楞。
“这位婶子,我家叔父大人出门了。敢问您有何事?”满菊作了个揖,问道。
“啊?啊!也无甚大事,我是永平巷里正家的娘子,听我家官人说有新邻搬入,特来看看。”里正娘子一双利眼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将满菊扫视一番,越看越是满意,笑容可掬地对新邻吁寒问暖:“这位小哥便是路满,路兄弟了?果然好人才,听说你叔侄二人是青州人士?不知是作何营生……”
这一问,成里正家的娘子便毫不见外地握住了满菊的小嫩手,从叔侄俩的营生到家乡何方,再到二人可曾娶妻,定居京城不易……一说便说了小半个时辰,直听得满菊耳晕眼花,却又不敢狠得罪了这位地头蛇太太,只得将人请进屋奉上杯热茶。
成婶子看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却又开始大叹男人处世不易,一家没有女人的苦楚……满菊好容易才将情真意切,忧国忧民忧新邻的里正娘子送出门,已是日近正午。
慕容也带着陀陀拉了一帮子苦力,不知从哪儿弄了些家什,肩扛背驮地弄进了院子,另有大大小小的家用物事若干,满满当当地堆了整院子。满菊忙指挥众人东搬西整,忙了半天才弄利索,给力工们一人几个铜钱算是额外的报酬,人人大是欢喜,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小丫头这才得空一屁股坐倒,擦着满头的汗说起早上里正娘子来访之事。慕容递上杯热茶,也有些不解,转头看向陀陀。这熊人眨眨眼,摸摸大胡子,半天才蹦出句:“听说成里正家有个老闺女,莫不是看上了阿满当个上门女婿?!”话没说完,已自得其乐地哈哈大笑起来。
满菊黑着脸走上前,狠狠踩了他一脚,见他茫茫然不知所谓的呆样,也懒得多说,回厨房端吃的去了。
一叠蒸饼,配上肥得滴油的大螃蟹,吃得陀陀连头都不抬,整个脑袋闷到了盆子里,只是这粗人懒得剥壳,掰开螃蟹咯吱咯吱开咬,居然也吃得十分尽欢。
满菊却是瞧得牙疼,倒吸口凉气,得,权当给大个子补钙了!回头一看自己碗里,却是堆满了一丝丝莹白的蟹肉,另有肥膏几许。小丫头抬头看看慕容,男人忙着剥壳,头也不抬地说道:“螃蟹性寒,少吃些,别贪嘴。”满菊低声应了,耳根渐渐热了,只觉嘴里的蟹肉鲜香可口,回味尤甜。
丁陀忙着往乱草丛中塞吃的,一边含糊不清地咕哝:“这时节哪来的螃蟹,滋味可真美!阿满你却是何处……”
“闭嘴,且吃你的。”慕容拿过一只大螯,精确地塞住了熊男的嘴。
满菊偷偷擦了把汗,却是一时听到“女婿论”,受惊忘形将不合时令的东西在“外人”前拿出来了,好在这熊男极听慕容的话。
填完肚子,说起今日所费,慕容摇摇头,宣布了一个伤心的消息,没钱了。
指望熊陀想赚钱的招是绝无可能的,满菊皱着小鼻子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悄声问慕容,你那个锁和链子能换钱不?慕容摇摇头,也悄声说,这东西材质特别,不易毁形,更难销赃。小丫头叹了口气,摸摸怀里干瘪的小荷包,就算这些都用上,以京城的高物价也支撑不了多久,总得找个开源的法子。
难道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去卖?满菊摇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找死的念头,嗯,反正有空间在,吃喝总是不愁的。
“小菊花,你说,我去卖胡饼怎样?”慕容问道。陀陀立时大声叫好。
胡饼?这倒是个营生!满菊眼睛一亮,想起昨日的美味,口中似是犹有余香。嗯,这法子不错,本钱也小,空间中的麦子也有个掩饰的去处,再买点羊肉猪肉做馅,有慕容大厨的手艺,这个买卖应当做得!
只是,卖胡饼……不期而然地,满菊想起了某位著名的大郎,呃,那自己岂不是成了……
小丫头抽抽着嘴角,纠结地望着两个一脸不解的胡子男,一时只觉人生寂寞如雪,连个纠结的小心思都没人能领会。
。、甜
次日正赶上京城的旬日大集,慕容起了个大早,接过满菊给的小荷包,便按计划去早市采购做胡饼的原材料。阿达被满菊留下,没去充当驮工,赖马呲着牙唏律律地叫,却不知苦日子就要开始了。待确定慕容走远后,小丫头立时牵着撒欢的老马进了空间。
阿达头晕目眩地乍然转了个环境,顿时蹶着蹄子惊叫嘶鸣,等看清了周围环境,老马一声欢嘶,便想在绿草如萌的地里撒蹄子狂奔。刚兴奋地一转头,嘴上嚼口一痛,只听女主人一声狞笑:“哼,臭阿达,当我家的糖衣炮弹是好吃的么?还不乖乖给我磨麦子去!”只恨马无人权,更无退休养老制度啊!吃人嘴短,也只得乖乖干活了。
被蒙上眼的阿达背上扛着磨架,围着转磨拼命跑,马脖子上绑了根细细的竹杆,一颗香喷喷的水果糖正从上方垂吊至大张的马嘴前,激励着老马前进前进向前进。小丫头满意地点点头,闪身出了空间,总算有专业磨磨的了,如今要将面食做主业,需要的麦子可不是一袋两袋的问题啊!阿达兄还是能者多劳吧!
看看屋中摆设器具,还是缺了不少,男人家的心思总是粗陋,满菊小心地数数手中少得可怜的几个银钱铜板,唉声叹气,该买的还是得采买啊!
刚出院子锁上门,身后便有人欢声道:“哎哟!好巧,路小哥,你这是要出门啊!不如一同顺路结伴走?来来来,躲后面干什么,快出来,打个招呼……”成家婶子满脸堆笑地从身后拉出个瘦小的女娘,道:“这是我女苦儿,年十五,还未曾订亲哩!”
满菊扯着嘴角,尴尬地笑应,一边瞧了眼那小姑娘,长得有些黑瘦,还挺清秀。见满菊眼光飘来,这女娘竟是脸上一红,退了半步,缩到了成婶身后。想起昨日陀陀那番“招女婿”的话犹言在耳,瞧瞧里正娘子一早蹲守还“顺路”的坚定决心,再瞅瞅这小娘子一脸羞涩的模样,小丫头心中大呼不妙,不是吧?有产有业的里正家闺女,至于要找上“他”这不知底根又无恒产的路人?!这也太饥不择食了。
心中打鼓,脸上却是不能露,满菊呐呐地应了,说是要去采买点东西。
成婶子立时将苦儿一把拉到跟前,紧两步走至满菊身边,笑道:“好好,路哥儿,同去,同去!我也正想和女儿去买些胭脂花粉。”被老娘扯着挣脱不开,苦儿红了脸站在满菊身边,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去,脚下却也紧步跟上了。
满菊满头大汗,暗暗叫苦,怀春的小姑娘可是凶物啊!招惹不得,招惹不得!何况“他”还是个伪的。耳边却是听那里正娘子絮絮诉起苦来:“我家苦儿虽年齿长些,却是性善能干,里里外外都是好手,只我这娘亲前世未修,苦了我女生来天哑,年至十五未婚配,媒官上门便是七百钱罚金。唉,我看路小哥你家叔父也是粗人,家中又无婶娘替你操持,不如……”
小丫头正听得一楞一楞的,原来这年头十四五已是老姑娘了,剩女还得交罚款,要是像她前世那样,留到三十来岁,光交罚款都得破产啊!嗯,如此说来吕大小姐为了爱情十六七不嫁,果然是女中豪杰。哎?这么一说,她自己这小身板虚岁十三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太小了,怪不得慕容日日要喊快长大……
正神思恍惚地乱想,突然听得里正娘子那话,满菊陡然一惊,忙大喊一声:“成娘子!且慢,这个,这个……”脑中急转,突然蹦出个婉转拒绝的好说辞,对成婶正色道:“非是小子无礼,实是家中长辈未娶,路满不敢论及婚嫁之事。此非人道也。”
成婶一楞,转头喃喃盘算开了:“你家叔父?嗯,年纪虽大些,人倒高大,当是能干的……”
趁这机会,满菊擦擦冷汗赶紧两脚抹油,顺势开溜。错眼间,却见那苦儿轻咬红唇,幽幽瞅着自己,愁思万千。娘啊!满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更加紧几步,死道友,不死贫道!慕容,你且挡住,对付这等小小野桃花,姐姐相信你的能力。
一路急走,问着路人摸到了东门市,逛了一上午,把几个小钱花了精光,这才勉强补齐东西,回转屋中。
等慕容回来,却是猪哼羊咩,猪羊人背上各扛了一袋子粗粮,排得整整齐齐,鱼贯入了小院,也不知慕容大王是怎生调…教的,可把小丫头笑得直不起腰。
算算价钱,他手中也无余钱了。世道不好,粮价日涨,京城物价又高,粟米都要三十钱一斤,粗麦便宜些,加上猪羊也是一笔不小的耗费。好在京城里的消费也是同样高,有钱人挥金如土亦是寻常事,中等人家买个胡饼也不是什么大负担,这买卖还算得过来。加上满菊暗中补贴的空间产麦粉,嗯,很是合算。
慕容也算给小丫头听,京城三日一小集,旬日一大集,虽可在小集零碎割些肉,却要贵不少,不如整只买来便宜。反正天寒,将猪羊杀了冻着十天半月也不会坏,也可做腊肉酱肉馅,一肉多吃,便宜还花样多。满菊听着男人认真地掰着指头细细算来,为了家计千思百虑、精打细算,却和那大胡子的拙样截然相反,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温暖。
累了一整天,两人都粗粗洗涮一下就睡了,盖着一床新买的、厚实暖和又柔软的“金贵”棉被——慕容大王严肃地号称,为了省钱床榻一张够了,棉被更是没钱多买,怕冷?来来来,胡子大叔怀抱热如火炉还是免费的!
次日天未亮,陀陀便来了家中帮忙,熊男力大,便负责杀猪,剁馅、和面——那羊且养着,待过些时日再杀。丁陀持了慕容的宝刀,一刀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猪一声惨叫顿时毙命。陀陀却抚着绝不沾血的雪亮钢刃连呼好刀,没等看个明白,宝刀已让主人一把夺过,细细擦拭后收起。
花了半个多时辰,虽有两个只会帮倒忙的家伙手忙脚乱地添乱,强大的慕容大王还是做好了百来个饼坯。正要拿了去烘,满菊一怔,问:“怎么,不是现烤现卖?”
慕容也一楞,说又不是当街店铺,小担一挑的买卖,自是烤好了去卖,虽冷了滋味差些,那也无法。
小丫头摆摆手,皱着眉头苦思起来,当年路上看人家卖大饼都是支个简易炉子,边烤边卖。炉子倒方便,家中新买的这取暖火炉稍改改就能用,只是烧的料用柴可不便……
“京城可有烧煤的卖?”满菊比手划脚,“就是那种黑石头,可以烧火的。”
“泥炭?”慕容恍然,看向陀陀。
“这东西有,就穷人家用它,烧起来烟大灰多,且莫名其妙便会死人!便宜倒是便宜,不太合用罢?”丁陀挠挠头,看看满菊,又看看慕容。
“合用合用!”满菊闻言大喜,有煤就好,做煤球什么的再简单不过。当年小时候在农村没少帮老娘搓过煤球,搓着搓着就捡煤球去丢大哥满仓,闹得鸡飞狗跳,每回挨楱的偏偏还是老实头大哥……小丫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将往日的温馨记忆都留在了心底深处,专心开始回想做煤球要些什么东西。
嗯,主料是煤,碎渣就行,加熟石灰,九比一配比,再加些黄泥,木炭锯末之类的基料,硝酸盐、高锰酸钾之类的助燃剂就不用想了。加水和了,捏把捏把晒干,大功告成!虽然引火稍吃力点,一旦烧着了那火头可稳,正合适烤饼子!
满菊乐滋滋地将点子一说,陀陀瞪大了眼,死活不信泥巴加煤再加石灰能好烧。慕容想了想,望着小丫头低声冒出一句:“当年华帝似乎也有过泥炭煅烧之秘法,年久已失,想不到阿满也知一二……”
满菊大囧,暗恨这穿越男真是全方位剽窃发明,这还给不给后来者活路了?!幸好年久失传,她这两手还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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