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术快速的挥舞着长刀,杀出了一条血路,在右方一块方阵上,看见了几个魔冥界士兵保护着的烛泪,她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那里鲜血迸流,一切都迟了,生命的消逝,恐怕只在刹那间。
鸾术突然升起一个防护罩,将自己和烛泪保护在了里面,驱使守护的士兵去跟随更右侧的离火进攻后,才认真查看烛泪的伤情。
鸾术皱眉看着烛泪浸在鲜血中的双手,双拳紧攥,眼底满是勃然怒气。
烛泪睁开双眼,迷蒙中竟看到鸾术蹲在身前,她想笑,却仅扯出了一个比哭更悲戚的神色,“王上。”
“没事的。”鸾术淡淡的开口,对着她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上,我要死了。”烛泪眼角闪烁起泪光。此刻,她不是那个杀人武器了,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已经退去锋芒,再也无法伤害任何人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她始终向往。却永远无法扮演地角色。
“没事的。”鸾术仍是那句话。
烛泪痴笑,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这已经足够了,死有什么可怕地?可怕的是心死,可是这一刻。她人虽要死了,心却反而活了过来。鸾术在乎她,她没有再用冷漠的目光看她,此刻,他的眼里也有怜惜,而且,他是望着她才产生的这种情绪。她很高兴,高兴地想叫,想跳。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会替你报仇。”
烛泪却摇了摇头,她没有仇恨,她只有怨念。怨恨她跟了王上几百年,却从未得到他的爱。她也是个有感情的女人。也对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和憧憬。可是她却只能站在永夜大殿上,隔着永夜千阶。远远的仰望他。他只是她的神诋,却从不曾是她的爱人。对于她来说,鸾术始终是冷的……烛泪朝着鸾术伸出手,她想触碰他,想感受他的温度,想抓住他,哪怕今生只有一次地抓住他。
“我刚来魔冥界的时候……那时候,我好欢喜。”烛泪不停的流着泪,早已陷入了回忆,一个似真似幻地梦境般的回忆。
“你很温柔,你会笑。”烛泪继续说。
“……”烛泪伤情地这一刻,鸾术地表情却反而冷漠了起来。他淡淡的看着她越发苍白地脸,紧紧的抿着嘴唇。
“你爱过我吗?”烛泪睁大眼,想看清鸾术的表情。此刻,曾经的光鲜早已退去,她的脸上,只有血痕,生命的活力正从她的脸上退去。面色青灰,双目赤枯,她已不再美丽。
鸾术不说话,他看着烛泪,咬肌凸起。
烛泪伸手想抓他,鸾术却冷漠的躲闪开。她脸上立刻浮现出失望,她悲痛欲绝,突然变得慌张畏缩起来,她双唇颤抖着,喉咙间是奇怪的格拉格拉声。
“你……你从没爱过我吗?从没有爱过?我刚跟着你时,什么都不会……那时,我……我还不会杀人,你教会我杀人……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杀人……那时候,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你对我……也好过……”烛泪尖细的声音变得急促,似乎很怕这些话会突然说不出口。
鸾术仍只是瞪着他,眼神变得更加淡漠。
“你不爱我吗?那时候……那时候,你不爱我吗?”烛泪焦急的询问。
鸾术终于动了动嘴,吐出的,却是冷漠的“不爱”。
烛泪怔住,然后便是几乎摇散架的颤抖,她双手捂着胸口,急喘着,似乎就快要无法呼吸,但她仍挣扎着开口,“哪怕,你骗……骗我,你……说你爱我……”
鸾术没说话,双唇闭的很紧。
“是了,你……你喜欢小斗……因为她可爱吗?还是因为,她够单纯?你……你已经够复杂了……所以想要一个单纯的女人在身边……是吗?”烛泪艰难的开口问道,语气越来越尖厉。
鸾术却摇了摇头,对小斗,不能只用单纯这个词。
“你爱过我!”烛泪突然大声吼道,语调凄厉,她双眼大睁,眼泪划下脸颊,口中继续喃喃:“你爱我……你爱过我……爱过我……”
鸾术敛下眼睑,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
烛泪泣出泪来,鸾术却仍只是沉默,她意识开始涣散,口中却尤自念着:“你爱我……你……爱过……我……你爱我……”
身边是刀光剑影,红色的液体四溅,鸾术垂着头,像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他听不见烛泪的哽咽和哭喃,听不到厮杀声和悲鸣。他很累了,所以他更迫切的想要结束这场战斗,他必须杀死所有长老,重新整顿天界,他真的累了,厌倦了过往的一切。
烛泪仍旧伸手想要抓住鸾术,但她却已经没了那个力气,苍白纤细的手指抽搐起来,鸾术慢慢抬起头,看着烛泪咽下最后一口气。
烛泪到死,都做着那个鸾术爱她的美梦,她到死也没有得到爱情,却一世执着,鸾术伸手帮她闭上了眼睛,然后站起了身,当他踏步离开时,甚至没有给烛泪收尸。
他一直就是一个很残酷的男人,小斗是个意外,唯一的一个意外。
魔冥界的士兵纷纷奔向前方,最初的几位还会绕开烛泪的尸体,可是当鲜血、残尸逐渐遮盖了烛泪的尸体,大家开始认不出那已经死掉的是谁……后面的士兵只看着眼前的敌人,只挥舞刀剑喊打喊杀,却不知踩在脚下的,到底是谁的尸体,而这具尸体,曾经又是一副如何美艳的模样……
鸾术回到小斗身边时,将她掩在了身后,小斗的脸上也早已血污一片,鸾术却仍能找到让自己心悸的红唇,他只淡淡的说了句:“烛泪死了”,便继续挥开双龙斩,随即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能把自己喜欢的当成珍宝,对与自己无关的却也能弃之如履。
卷四 悲天 (11)祭剑
待鸾术从烛泪的尸体前回到自己的位置,发现长老们已经聚集起天将,设立了一个暂时的自然结界。再想冲进去,却已经不可能,里面的人想出来,暂时也难了。被关在结界里的魔冥界战士拼死与几名天兵天将同归于尽,而留在结界外的天界仙兵也已经被全数杀害。
两相对望,鸾术高抬手臂,示意大家退兵。撤离时,他放眼看向前方的战场,便留下幻花收拾残局,所有尸体都将被一起送入魔冥界,然后使用团体火葬。烛泪的尸体,早已隐没在众尸体间,再也难以寻觅了。
仅留下十几人在天殿四周看守,鸾术带人全数退到了当初休憩的地方。
小斗窝在一个角落里,抱着头,情绪很低落,像要死了一样,感觉糟糕极了。
被昭雪的杀戮浸淫了太久,她突然有些茫然,心里猫抓般的难受,好不容易替鸾术做了些事情,可她却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死亡离她太近太近了,仿佛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
鸾术整顿好所有人后,走了过来,他蹲在小斗面前,想开口说不要再一起战斗了,可又担心刺激到她。想了想,仅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小斗将脸埋在鸾术的膝盖间,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很没用。
“没事啦。”鸾术叹了口气。这丫头果然还是太任性了,不喜欢打杀,却非要追随而来,其实,他根本不在乎她替他杀了多少人。
小斗哭了一会儿,将泪水擦去,抬起头看着鸾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鸾术抹去她眼角未擦净的泪痕,“你说,你会不会已经怀孕了?”
小斗诧异。什么?眼睛瞄了下前方的队伍,脸一热,轻叱:“没那么准啦~”
“我很厉害哦。”鸾术自信满满的道,“如果怀孕了,你这样杀戮见血,对宝宝可不太好。”
小斗没讲话。
“而且,家教也不好。”鸾术继续说的有模有样:“宝宝出生时,一定已经是太平盛世了,我可不想他刚会说话就喊打喊杀。”
小斗流起泪,“你逗我啊。逗我哭。”
鸾术替她抹泪,“我们不去做屠夫了,我们去拔神剑。”
小斗摇了摇头。“你别管我,你顾好你自己的计划。我有精力就和你一起战斗,没精力就后退,没事的。”
鸾术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向了前面的部队。找到幽后,他开口道:“幽,队伍交给你。你们下一步,等天界的结界消散后,立刻攻天西门,能多杀,就多杀,保护住战斗力,不要过多伤亡,宁可后退,也不死拼。”
幽颦眉。对鸾术的提议很恼火,“到底是攻。还是不攻?又用声东击西?”
鸾术点了点头。“是声东击西,但又和今天用地不一样。你们攻天门。我带着小斗去拔神剑。”
幽恍然大悟,他不得不钦佩起鸾术,在大战间隙,仍有着敏锐的战略意象。拔了神剑,就去了天界的镇天之宝,也增加了逆天军团的火力。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鸾术拍了拍幽的肩膀,扭头对元卿道:“协助幽。”
元卿笑了笑,“天尊大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的协助,恐怕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啊。”
幽和鸾术一齐无视元卿。元卿笑了笑,自觉无趣,也便走回一棵树前,舒服的假寐起来。
鸾术又走回小斗面前,拉起小斗,“我们四处逛逛,这有助于减轻压力。”
小斗点了点头,跟着鸾术离开了大部队,“万一突然发生战争怎么办?你能及时回援吗?我们还是不要走的太远吧。”
鸾术摇了摇头,“暂时不回去了,我们去干另一件大事,一件很重要地事情。”
小斗不开心,“我不想拉你后腿,更不想你因为我改变自己原有的计划。”
“你觉得,我会是个儿女情长,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几百年的努力冒险地人吗?”鸾术语调轻慢的问。
小斗想了想,“恩,你不像这么重感情的人。”
鸾术撇嘴,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两人在天殿四周散步般的行进,小斗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干嘛,见鸾术认真的感受什么似的,她也不忍心去打扰他问七问八的,跟着四处感受,才渐渐发现,身边地灵气大小的确总是有区别的。
最后,鸾术在一处灵气特别高的地方停住,他闭上眼睛,寻找着什么。小斗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眼,天殿内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一个灵气特别强的东西在突突的散发力量,小斗深吸一口气,“那是什么?”
鸾术轻道:“神剑。”
两人对视,小斗知道,他们出来一定就是为了这个神剑。
鸾术拉着小斗躲到了远一点的地方,两人肩并肩靠坐着,鸾术凝神养气,小斗便也静下心开始梳顺体内地灵气运转。
过了大概一天多,天西门处突然传来喊打喊杀声,鸾术仰起头,慢慢的挑起了一个笑容。
“我们现在出发?”小斗问。
“等一会儿,他们打地激烈了,我们再出发。”
“天神们发现你不见了,不会觉得奇怪吗?”小斗继续问。
“六一变成我地样子,打在头阵。”
小斗暗赞,这家伙原来还有这一手。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鸾术终于站起身,小斗跟上他,两人朝着天殿行去。
隐身后,穿破小结界,夺过天兵天将的巡查,朝着那灵气巨大地神剑而去。
当终于碰触到那些散在空气中的灵气,小斗看到了那把剑,在一个巨大的祭坛里,并不是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乌光黑色、插在祭坛中间,看起来毫不特别。
“就是它吗?”小斗问。
鸾术点了点头,“曾经说过,你最终的结局,只有两种,一种是在我失败后,你死,一种是我成功后,用你的血祭剑——就是这把剑。”
小斗抿起唇,看向那个祭坛,四周有许多凹陷的深槽,深槽直通到神剑,就是把鲜血流在那些深槽中,然后鲜血顺着深槽流向神剑——如此祭剑,神剑就真的能镇天了?
卷四 悲天 (12)逛月老殿
斗默然,还能说什么呢?早就知道天界很多天条都是的,但看到这个祭剑池坛,还是觉得可怕。将活生生的人放血而死,只为了这一把神剑,而这把神剑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恐怕也未必吧。天界的安定与否,本该源于天神们的能力,和治理天界的手段是否合理。把一切寄托在一把无生命的神器上,真是可笑。
小斗转身拉住鸾术的手,“我们要毁掉这把剑吗?”
鸾术摇了摇头,“我们要拔出这把剑,将这把剑用于逆天。”
她也忍不住冷笑,这就是对天界那些天条和老迂腐们最大的讽刺吧。
小斗看了看围在祭坛四周的几名天兵天将,突然冲了出去,鸾术没有阻拦,看着小斗化出金剑,夺去天兵天将的生命。他冲到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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