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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砚应是刘紫芝晚年的作品。”沈百谷摩挲着上面的阳文款,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韩德功得意地咧了咧嘴,“他的东西多流到了京城,甘青两省少之又少,这是他的一个嫡曾孙在赌场里输掉的。赢家是个不识货的夯客,以为只是一方普通洮砚,在兰州黄庙以二十块大洋出手,我在兰州陆军医院养伤时没事常去转转,不想竟碰上了。”
“唉——”沈百谷长叹一声,“想不到刘紫芝之后竟如此不肖。”
“人常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五代,这方砚台落到舅舅手里也不枉归得其所。”
“刘紫芝道法魏碑自成一家,时称刘体。早年我曾习临刘贴多年,想不到今日竟得到了他本人手制的洮砚,也许这就是造化罢!”
“就是。”
两人探讨说话时,龙远鸿一直含笑不语。韩德功见状便举起酒碗,对着他打趣道:“远鸿老弟,我今天是不速之客,先自罚一个,一会再敬你。”说着咣当一声,一碗酒饮了下去。
听他如此说话,沈百谷有点不悦了,拉着脸子问道:“你一向出入我这里何曾打过招呼,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什么时候倒成了客人了?”
韩德功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呵呵,说错话了,再自罚一杯。”咣当一声又饮了一杯。喝完给所有人斟上酒,说道:“刚才听你俩吃酒诵词热闹,我这儿也有词一首,权且给舅父大人助助酒兴。”
“呵呵,你居然还有词?”沈百谷满脸狐疑,他把身子往后一仰,笑呵呵指点着韩德功说:“你小时候最是顽劣,为念书不知挨过多少板子!念过的那点子东西恐怕早还给先生了?不过嘛——若有的话不妨念出来我们领教领教。”话虽说得有点不好听,口气却是非常柔和。
韩德功略显尴尬地咧咧嘴,蒲扇大的手掌扇风一样摇了摇:“此一时彼一时嘛,舅舅莫非是隔着门缝看我不成?瞧我的!”遂清了清嗓子吟诵起来。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买来凤城春色,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值千金,神仙体态,薄倖如何销得!
回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只待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闲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想必是宋江宋公明的《念奴娇》?”龙远鸿脱口问道。
第十二章 鲜衣怒马(11)
韩德功得意地点点头,眼睛一眨一眨地道:“不错,当年宋公明等一百零八条好汉在梁山聚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众弟兄快意恩仇,率性而为,何等英雄?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招安一途。”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龙远鸿笑道:“对宋江而言,招安是唯一的正途,远鸿老弟,我说得对不对?”
龙远鸿暗忖:韩德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话别有深意,这明明就是给自己递话呢。此人外表粗犷,却是个文的武的都能来得的角色,需加意应付才是!
他悠闲地握着酒杯转了几转,盯着杯中晶莹剔透的美酒淡淡一笑,说道:“也不尽然,宋江及梁山好汉的结局并不怎么样。”
“宋江此人虎头蛇尾,是最没意思的。”沈百谷皱眉睃了韩德功一眼,语含不屑道:“这首《念奴娇》作于他去汴梁打通招安关节之时。他走得谁的门子?李师师嘛!什么‘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值千金’,他捧李师师的臭脚捧得也太露骨了,简直酸不可耐!哪有一点梁山好汉的味道?你再看看‘六六雁行连*,只待金鸡消息’分明是想招安都想疯了!还有这句‘闲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招不上安以至于头发都愁白了,啧啧啧——活脱脱一副奴才走狗嘴脸!真是狗肉上不得席面,驴毛擀不得毡,梁山泊当初的大好局面就毁在这个当过押司的刀笔小吏手中。”
听他这番剖心剃骨似的犀利之词,韩德功顿时目瞪口呆。
他太了解这个舅舅了。一生壮怀激烈、率性而为,视金钱权位如粪土,弃之若弊屣。当年放着三品武职的总兵职位不做却去造满清的反。总兵官,几乎是半个省的兵权啊!放别人还不挤破了脑壳去抢?他倒好,造反去也;提着脑袋好不容易推翻了满清,作为**政府要员却处处看不惯当今政府所为,以至于愤然辞去高位回乡隐居;门生故吏遍天下却从不兜揽,谁到门上来拜访他都不给好脸子,要是带着礼物来就更难堪了,一根线都不让带进门来。口口声声那是民脂民膏,吃了用了怕做噩梦,弄得甘青两省的官员见了他都躲着走。不过,说起来谁都敬佩他,说他这是率性而为,颇有汉唐侠义之风。
因此,他这样说话也就很好理解了,舅父大人实际上是看不上宋江个人的人品,并非否定梁山好汉。不过细细想来,宋江也确实有点工于心计。
想到这里,韩德功嘿嘿一笑,狡辩道:“舅舅此言不差,但当时的情形也还有值得商榷之处。”
“什么值得商榷之处?借口!”沈老爷子依然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
“当时大宋的北方边界上,辽、金两国大兵压境,虎视眈眈、屡犯中原,朝廷已有招安梁山之意。”
“那又如何?”
“朝廷不能两线作战,攘外必先安内,招安梁山好汉用之于抗金抗辽岂不是一条上上之策,对谁都有好处。”
“不过是借刀杀人而已。”
“谁都知道这是在借刀杀人,我不信梁山好汉看不出来?为什么就接受招安了呢?”
“还不是宋江卢俊义等一干人巧言令色,连哄带骗的结果。”
“不,绝不是这样的!”
“呵呵,你说说看,到底是怎样的?”
“梁山好汉自有他们的看法,与其自相残杀,让异族渔翁得利,不如接受招安名正言顺地北上抗敌,即便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不枉为华夏儿女一场。此乃大节大义大仁大爱之所在。”
第十二章 鲜衣怒马(12)
“你这番话虽有些牵强附会,但是,外敌当前,当以民族大义为重。”沈百谷收起不屑的表情,转而凝重起来,他缓缓说道:“从这一点上说,宋江还算一个识大体明大节的真男子大丈夫。”
“是啊!怪只怪徽宗昏暗,奸臣当道,致使梁山好汉陷于不测,国之长城坍塌,到头来徽、钦二帝自己也落得个自食其果的下场。”
“好,说得好!”沈百谷长叹一声,举起酒杯道:“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德功啊,你有这样的见识,舅舅高兴啊!来,舅舅敬你一个。”
韩德功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扭扭捏捏道:“舅舅所赐本不敢辞,但实在是受宠若惊。”
“废什么话呀?喝你的酒,远鸿也一齐来吧。”
“这样最好,远鸿先生,请——”
龙远鸿怎么也没想到这舅甥二人会越说越投机,虽然二人所说的道理堂堂皇皇难以否认,但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难道韩德功并非不速之客,而是预先安排好的?两人这是在做戏给自己看呢。及至二人邀饮,才猛然清醒,因为心有所想,动作上难免有些迟缓。
他这一瞬间的诧异表情沈百谷也看出来了,老人猛地醒悟到: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莫非远鸿起疑了?以为我和德功是预先约好的,甚至会以为我在充当德功的说客?
按理说这种事情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根本无从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只能越描越黑。若换了别人这样无端起疑,以沈百谷天生的傲岸狷介和清高风骨,说不定立时便会一拍两散拂袖而去,更不可能解释了。奈何他实在是太喜欢龙远鸿了,由不得他不这样做,他怕龙远鸿从此会心里留下隔阂。
但又如何解释呢?说客一般是指敌对双方的中间人,而远鸿明面上只是一介厨子,跟德功毫无瓜葛,所以我便谈不上处于他俩中间。而不在他俩中间我又如何算得上说客呢?反过来说,我若是说客,明摆着表示远鸿便是共产党人了,岂不又把远鸿卖了?万万不能这么说!再说了……
沈百谷左思右想不得要领,真把他难为住了。左右为难中,他不由恼怒地瞪了一眼韩德功,心里忿忿道:都怪你小子!没来由扯什么宋江?
韩德功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得不对了。
放下酒杯,好一阵踟蹰,沈百谷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直接解释肯定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于是他振衣而起,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了几圈,然后转向韩德功,若有所思地问道:“德功,最近华北局势如何?”
提起军情,韩德功立马显得凝重起来,他目光深沉声音低缓,带着一丝焦虑的口吻说道:“倭人重兵猬集、气焰猖獗,华北危急,局面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军方对此有何打算?”说话间,沈百谷假装无意瞥了一眼龙远鸿。果见其目光灼灼,眼中充满了关注之意。
有门儿!沈百谷心里顿时一松。
“从中央军到地方部队都做好了与倭寇开战的准备。”
“国共合作的事情具体谈到那一步了?”
“据说红军的改编事宜已经展开,红军原留在江南的部队改编为新编第四军,其余部队改编为第八路军。”
“动作倒是挺快的!”
“快啥嘛?从去年‘双十二事变’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日军大兵压境,中央却在一些琐事上一味纠缠,天知道他们究竟想干啥?”
“噢——原来这样,只要动就好,总比拖着强。”说到这儿,沈百谷看了一眼龙远鸿说道:“远鸿,给你说个笑话。去年十二月份儿,老蒋到西安督促张学良杨虎城围剿陕北红军,抗战心切的二位将军于十二月十二日突然发动了兵谏,把老蒋软禁了起来,以逼迫蒋介石改变国策,这就是所谓双十二事变。其间张杨二人邀请了共产党出面,此次事变最终得以和平方式解决,三方达成了停止内战、枪口一致对外的协定。”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 鲜衣怒马(13)
龙远鸿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略显喑哑地应付道:“就是,还是停止内战、枪口一致对外的好!”
双十二事变!国共合作!
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不啻一声声炸雷在龙远鸿头顶轰响。去年十二月,自己还在河西走廊的冰天雪地中和马家军杀得血葫芦似的,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国共合作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了。他满脸不解地看了一眼韩德功,心道:既然去年十二月份国共双方就已接触,身陷河西的西路军肯定是双方谈判的一个焦点,为何直至今年二三月份马家军还在对西路军穷追不舍?明明就是想斩尽杀绝置之死地而后快。
韩德功自然明白龙远鸿眼中的疑问,他的脸上不禁现出一丝微窘之意,然而他并没有回避龙远鸿的目光,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青海的事务历来以蒋某人的马首是瞻,中央放个屁,到了青海便成了龙卷风。”
“呵呵,有这么点意思。”沈百谷接口道:“不过马子香马步芳字子香。的抗日热情还是值得肯定的。”
“那是!青海已开始着手编训骑兵暂编第一师,一俟战端开启便可立即集结投入抗日战场。同时,近几个月来,青海官方在西宁大造抗日言论,为全面抗战做好舆论准备。”
“西宁和兰州相距不过两百许里,甘肃官方在这方面就显得很暧昧,无声无息的,似乎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
“那当然了,甘肃现在实际上是控制在胡宗南手里,胡宗南何许人也?嫡系中的嫡系,有他在,甘肃的抗日言论会有什么自由空间?”
“的确如此,兰州的气氛不容乐观啊!”
“何止不容乐观,简直堪忧!”
“此话怎讲?”
“胡宗南的中央军在陕甘宁边区外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共产党的边区政府就在这个圈子中心,你看着,国共两党的摩擦将来不会少!”
“有这等事情?”
“这也正常,两党虽已和谈,但互相杀了十几年,一时有些戒心也是难免的。听说不久就要在兰州等地筹建八路军的办事处,用以协调双方事务。”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舅甥二人一唱一和,侃侃而谈,看似合辙押韵,其实各有用心。
沈百谷是在用这种方式旁敲侧击地给龙远鸿介绍当前的形势,暗示他:国共两党已经握手言和共赴国难,作为红军的指挥官,作为一个性情男儿,应该以民族大义为重,放下以前所有的仇恨和敌对心态。说白了,沈百谷是以目前的大背景作平台,间接为自己前面说过的那番话作注释;韩德功说话表面上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斧头,实则一直都在把话题往中央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