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俱皆吓得魂飞魄散,却没有人能够做出及时的反应。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兴耀帝自己!
他来不及多想,身子猛然一偏右移动数尺,离开了大象冲锋的路线。大象失去了目标,正在踌躇间,众人却听得夏涵大声怒吼着:“砍它的鼻子!”
啊?
鼻子?
在这种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石化了的时刻,有人发出了清晰的指令,所有人下意识地就会照着做。御前侍卫和大汉将军们纷纷暴起,尤其是带着刀的侍卫们更是一往无前,冒着被大象踩死的危险朝它砍过去。
其余的大象被同伴的异常激发,也都骚动不已,象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们勒住。而那头发疯的大象,却在那个伪装成象奴的奸细指挥下,甩动着四腿试图扫开围攻它的人群。
“砍它的鼻子!只要砍断鼻子就好!”
夏涵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地狂吼过。众侍卫被他的激动情绪感染,集中战力狂砍大象的长鼻子。
鲜血四溅!
被砍断了鼻子的大象惨叫着朝侧面倒下,轰隆一声巨响惹起无数灰尘。兴耀帝惊魂甫定,德进忙催着他说:“皇上,请进大殿,快啊!”
兴耀帝定睛一看,发现袭击自己的大象已被打倒在地,而那象奴奸细也被众人擒下。他轻轻摇头,吐出一口长气,脸色阴沉得像六月雷雨前浓浓的乌云一般。
第三百一十九章:你要说什么?
夏涵大喊让人直接砍大象的鼻子并不是情急之下胡乱喊的
大象厚如铁甲的象皮,对它有着极大的保护作用。一般的刀剑想对它的身体造成致命伤是很困难的。攻击眼睛也不行,一来大象的眼睛比正常人的身高还要高许多,二来大象即使瞎了眼也能撒开腿到处冲撞,可能还会冲撞得更猛。
只有鼻子是它最脆弱的地方。并且被砍断鼻子后,大象的身躯会失去平衡,一下子就失去了冲撞的战力。
幸亏这回是大象,而不是虎狼之类容易跟着同伴激动的野兽。不然的话,这十几头大象一齐暴动,会给庆天宫造成什么样的损失,或者往大了说会给大梁朝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发狂的大象惨叫倒地后,那名象奴也被侍卫们制服。夏涵才发现在他侧前方站着浑身染血的万里,他手中的长刀沾满了鲜血,显然是刚才劈砍象鼻的结果。
这时在庆天宫广场上煌煌数千人,却安静得要命。夏涵只听到兴耀帝粗重的呼吸声,显然他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兴耀帝的愤怒,谁都可以理解。虽说这场突发事件,最终有惊无险,可是皇帝陛下被人打脸了!狠狠的打脸了!
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
火药库爆炸、中秋宫乱,都不够么?现在都敢直接杀到他面前来了?
自己这个天子,就真的那么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隔得老远,舒绿都能闻到兴耀帝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想到这句名言,舒绿在耀眼的阳光下忍不住身子一抖,似乎估计到了这回朝廷又要不得安宁了。
大年初一闹出的这桩大事故,像一团浓重的阴云压在京城的上空,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夏涵和万里·其实都是护驾有功的大功臣,但是他们现在还捞不着什么好处。皇帝哪里有空先封赏功臣?他正像一头暴走的喷火恐龙般要揪出那奸细的幕后黑手呢!
虽然有许多人都认为那奸细就是西南蛮族的余孽,但舒绿觉得大概没那么简单。而且,这种极端型的恐怖刺杀行动·和中秋宫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似乎又嗅到了那神秘的大光明教的影子。
这个邪教,真是大梁朝的一颗毒瘤。大光明教一日不除,兴耀帝的统治都难以巩固啊。
虽说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但舒绿还是很“感谢”这桩及时雨般的大事故。兴耀帝忙好啊,最好他忙得把自己彻底忘记就最理想不过了!
“他真的这么对你说了?”
绮霞苑正房内室中,展眉一脸愤懑地看着舒绿·手上的关节不自觉地收紧。
“你以前为何从来不对我说起!”
展眉的愤怒早在舒绿的意料之中。她就知道哥哥得知那些秘辛后会很不淡定,可现在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皇帝本人都“明示”她要纳她入后宫了啊,她再不跟哥哥商量就晚了!
所以舒绿只是低着头乖乖任由哥哥咆哮,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展眉骂了舒绿好一阵子后,突然又如此问道。
舒绿忙不迭摇手,说:“就只有这件事而已啊!别的也没有了!”
真是的,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疑了?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他·皇帝和他们母亲梁素瑶的秘事,也是觉得这事不大靠谱,唯恐自己猜错·才没有出声。
如今皇帝的行为已经印证了她的推测,也就没有什么好瞒着哥哥的了。
“我们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展眉烦躁的一挥手。
他真的很暴躁啊!
想到皇帝老儿那三四十岁的家伙,居然敢对自己娇滴滴的小妹出手,展眉就从心底里对皇帝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他要是真想干的话,有八成机会能办成。毕竟他和皇帝接触的机会可是比常人多太多了!皇帝现在似乎也很信任自己的样子····…
“走?你开玩笑吧。”
舒绿没好气地看了哥哥一眼。还以为他会提出多么富有建设性的意见,结果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要是能够一走了之,她还烦恼什么啊!
“就算咱们不管信安王府这些人,可欧阳家的人你不管了?”舒绿一句话就把展眉顶死了。“还不止呢,和咱们来往密切的人,比如牧家、夏家、万家……说不定也要受牵连…···”
“那你就要当圣母·牺牲自己保护大家?你看多琼瑶电视剧了吧?”
展眉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他自己也没看过琼瑶电视剧,想当然而已。舒绿揉着眉心,对展眉说:“哥哥,求你冷静下来好不好。你这样咱们怎么继续商量啊。”
也不能怪展眉暴走。他本来就是面冷如冰、心热如火的爆炭脾气,乍一听妹子可能被推入火坑·一时间哪里冷静得下来。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说进宫就进宫?疯魔了!
“小姐。”
巧英在外间轻声禀报道:“夏公子来找展眉少爷,还说有事向您请教,这会儿正在外院厅里看茶呢。”巧英还是照老习惯叫夏涵公子,没有像外院的仆人般叫他“夏大人”。
夏涵来了?
不过,他怎么知道展眉在信安王府,而不是在自己的新居呢?但也有可能是他先去了展眉的新家,然后才到这边来找人的。
那就应该是真有急事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无奈地把舒绿入宫的问题搁置一边,一齐整理仪容出去见客。
信安王府的人对夏涵更加客气了。大家都知道,夏大人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有刚刚护驾有功,青云直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连信安老王爷都跟展眉说,要他多和夏涵来往。
信安王对展眉这个外孙是越来越满意了。这不,交个朋友都能交到这么有用的人物,自己家里那些小崽子……真是拍马也比不上啊!
王府里其他的孙子辈,资质都极为平庸,个个让信安王看了都想踹上几脚。
夏涵穿着寻常儒衫,外罩一件冷天穿的青缎棉袍,打扮得很是低调。随着年纪的增长和身份的改变,夏涵只穿白衣的习惯也渐渐变了。在皇帝身边当差,一言一行都要极尽谨慎,清高如夏涵也不能太过特立独行。
舒绿看到夏涵的时候,被他凝重的脸色小小吓了一跳。
怎么,出大事了?他看起来好严肃啊。
三人才寒暄两句,夏涵就提出有事要和兄妹俩商议。展眉知道这外厅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可他已经搬出了王府,又不能将夏涵带到自己过去住的小院里。
夏涵闷声问展眉,可否到他家里去说些事情。
说话的时候,夏涵的眼睛不自觉地往舒绿看去。舒绿心头微动,难道夏涵和展眉商议的事情,是跟自己有关的么?
果然,在展眉同意与他回新家去后,夏涵又轻声说想让舒绿也一块儿过去。
展眉双眉一扬——嗯,看来夏涵要找的正主儿是舒绿吧?
如果是平时,展眉也不会想太多,觉得夏涵只是来找妹子谈情说爱罢了。可夏涵脸色阴暗成这样……
“好的,我们就一块儿过去吧,哥哥。”
多想无益,舒绿决定还是迅速揭开谜底比较痛快。
展眉的新家并无太多闲杂下人,确实很是清净。舒绿随着哥哥和夏涵走进内堂,展眉很自觉地就把下人屏退了。
“好了,我已经彻底清场,檀青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俩说?”
展眉一伸双臂做了个“整个世界都清净了”的手势,双眼直盯着夏涵。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感觉,夏涵要说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好事……大概是以为,自从认识夏涵后,他还没见过夏涵严肃成这样吧。
“晨希……”
夏涵说了两个字便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晨希是展眉的字。展眉过了十六岁,学堂里先生要给他取个字号,他先下手为强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晨希”——呃,他上辈子就叫陈希来着…···
“你要说什么?”
舒绿屏住呼吸,她同样有不太好的预感。
“新年时,我得蒙圣恩,坐在靠近陛下的位置。”
夏涵终于又吐出一句话来。
展眉和舒绿面面相觑。这……没头没脑的是什么啊?
“凌姑娘,你知道我是爱香之人……我当时,闻到了一阵很熟悉的香味。”夏涵转过身来,面对着舒绿。
舒绿突然福至心灵,明白夏涵要说什么了。
她脸色刷白一片,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涵的嘴唇一开一合,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凌姑娘,你可否告诉我,为何皇上身上会有你特制的熏衣香?”
“我……”
事实上,她完全可以给他一句——关你屁事!
可是······
第三百二十章:舒绿——“我想要的生活”
“为何皇上身上,会有你特制的熏衣香?”
夏涵刚问出这话,就从展眉与舒绿异样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预想的答案。
原来,那惊世骇俗的念头并非自己的臆想。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三人各怀心事,都不知该从何开口好。少顷,展眉清了清嗓子,才刚想开口,却又听得夏涵说:“下面我说的话,请二位保密。”
展眉和舒绿同时一怔,随即越发紧张起来。
他们知道夏涵决计不是信不过他俩,而是他待会要说的事应该是绝对的机密。舒绿深吸一口气,轻吐出一个“好”字,便不再做声。
两个人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夏涵,想看看他究竟要说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朝太宗后宫中,曾有一位林贵妃······”
夏涵简单几句,将林贵妃的生平大略展现在兄妹俩眼前。
舒绿一面听着一面冷汗直冒,大冷的天里竟然汗湿重衣。
她明白夏涵先抛出一句“熏衣香”,再说林贵妃的旧事,绝不是无的放矢。可夏涵……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她不认为兴耀帝会见个近臣就跟人说他喜欢谁、想收谁。难道说兴耀帝和夏涵的关系已经到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程度?
“…···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也不知道。”夏涵缓缓说道:“皇上已令人将林贵妃的后宫旧录取出来了。”
什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
展眉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夏涵的肩膀怒吼道。
舒绿身子微微一晃,反手撑着身旁的椅背,不仅脸上没了血色,连嘴唇ˉ都开始泛白。
惨,难道真得放弃一切远走高飞?可这样一来,不知要连累多少
舒绿紧咬下唇,竟不知自己无意间咬破了唇瓣,渗出了几滴细细的血珠。
夏涵看到舒绿这般反应,又喜又忧。
喜的是舒绿果然也不愿进宫。至于担忧那自然无需赘言——皇帝如果真心想纳一名女子入宫,别说是舒绿这等身份的民女,就是真正的千金贵女也没法抵抗他的旨意。
夏涵的肩膀被展眉抓得发痛,他皱起眉头低声说:“晨希你觉得我会拿这样的事情来蒙骗你们吗?”
“哥哥······”舒绿哑着嗓子唤了展眉一声,说:“别伤了夏公子。”
夏涵只觉得肩头一松,展眉歉然道:“对不住,檀青,唉·……”
一贯坚毅冷硬的展眉竟也无措起来。夏涵看向舒绿,眉宇间是掩不去的浓浓忧色。说实话,他今儿冒险把话带到却也并没有想到什么应对之策——对于习惯了严谨思考才行动的夏涵来说,今天的行为几可称之为冲动了。
“夏公子……”
舒绿勉力站稳了身子,走到夏涵跟前来深深拜了下去。夏涵下意识侧身一避,舒绿却扬起脸来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公子不必避开,你当得起舒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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