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婵正欲说什么,突然闻见了阿凤的声音。
“阿爹,阿娘,不好了,不好了。。。。。。”
“干嘛呀这孩子,一大早就跌跌撞撞的。。。。。。”阿娘不好意思的朝茗婵笑了笑,“阿凤就这样。”
阿凤一进门便瞧见了茗婵,一把冲上来将她从床上拉下来,“快走!”
凤娘见状急了,忙拦住阿凤,“你干啥呀?阿婵还病着呢!”
阿凤撇开凤娘的手,“娘,阿婵的爷爷和弟弟都快要烧成灰了,您就别拦着我了。”
“什么?”茗婵如五雷轰顶,“爷爷。。。。。。”
“别‘爷’了,快走啦!就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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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生死
芮渊河是从未有过的死寂,偶尔有鱼跃出在空中打了个滚又钻进了水底,天还不算特别热,但河边炙热的温度已经将附近一切的生命都镀上了一层死亡的颜色。
河边的祭台边里里外外围着人,密不透风,让人觉得呼吸困难,但是只听得火烧枯树的“噼里啪啦”声,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官兵持着剑,面色如同冰霜一般,其实内心早已焦躁不安,谁都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要放火烧死一个老人和小孩。
祭台中央站着一位女巫模样的人,听说她是巫咸国的后裔。她左手上是一条赤蛇盘旋缠绕,右手是一条青蛇,不住地伸吐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赤蛇显得比较温顺,只是用蛇身绕住她那刻着图腾的手,依偎在女巫的手臂。倒是右手的青蛇显得狂躁不安,头不住的朝向四周的人,吐着舌头。女巫戴着一副极其诡异的黄金面具,双目圆睁,竖眉张口,鼻梁高狭长,头顶戴角状冠,在阳关下熠熠生辉。
“杉蒙灵女,已时到了,祭祀典礼可以开始了。”一位身穿铠甲的侍卫走上前来,低头说道。
灵女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不过十五六岁,还是如花般的年纪,额间画有一朵妖艳的彼岸花,血红色散发着一种吞噬一切的魅力,血红的花瓣在额头一直延伸进了发间。叫人看着心里发怵。
杉蒙只是示意那侍卫退下,转身面向那祭坛上的一老一小,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哇。。。。。。”本就置身于火烟中的小孩再也坚强不下去,被烟呛得直咳。“爷。。。。。。爷。。。。。。阿池难受,阿池热。”老人无力的看了看身旁的孙子,重重黑烟中,哪怕近在咫尺,却罔如相隔万里,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天空,村子的天一向是晶蓝晶蓝的,每每看到这样的天空都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觉得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在晚年过着安稳日子,郡主和小王爷都安然无恙,开开心心的,便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此刻的天空仍是晶蓝晶蓝的,可是爷爷看不到晶蓝的天空,视线里的天空早已被烟熏成了烟黄色,耳边阿池的叫声也越来越弱,老人心里反而安慰了些许。王爷,郡主无恙,属下死可瞑目,只是拖累了小王爷,属下有罪啊。但愿郡主能好好活下去,她活着,玉玺就终将有被夺回的一天。虚弱,一再的虚弱,老人眼里已频繁出现幻觉,而那些幻觉,却是当年,还有当年。。。。。。。
杉蒙张开双臂,青蛇与赤蛇都异常的兴奋起来,开始扭动起柔软的身躯,缠住了杉蒙的细颈,渐渐地,杉蒙眼眸中的火越来越旺盛,周围的人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位女巫,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身体会泛着白光,他们开始臣服于眼前这位巫师,她是有法术的啊!愚昧的村民倒宁愿相信眼前这位是他们的神仙娘娘。
“神火,是神火啊!”一位村民看到祭台上的火越来越大,越来越旺,激动得大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他们觉得有神仙来救他们了,于是所有人冲着祭坛大叫:“烧死他们,烧死他们……”于是他们开始忘记,火中烧着的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于是他们开始忘记,同村相互扶持团结走过的日子与结下的情谊里。热血在他们胸口沸腾了,他们对生的渴望让自己开始变得渺小。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这火焰和被火包围的一老一小,他们看不到,老人的头发,胡须已经被烈火的舌头卷舔着,焦黑枯槁,小孩被灼的哇哇直哭,火舌已经舔进了肌肤,小孩没了知觉,晕了过去,老人微眯着眼,火烧的躯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空气中火焰的熏烟味还夹杂着臭味,血肉已经焦化,刺激的味道开始扩散,**与火相融的结局当然是**熔化了,晶莹粘稠的油滴落在地上更激起了一袭怒火。
茗婵发了疯般的朝河边跑去,“爷爷……弟弟……你们挺住啊……”
“放开我爷爷!”茗婵拨开人群,撞开了正在施巫法的杉蒙,可是转身搜寻火中的爷爷与弟弟,可是眼前除了一片火红外,便是几许焦黑,焦黑的木头,还有……还有焦黑的两具焦尸,干瘪的就如枯柴一般,该榨的都被榨的一滴不剩。
“爷爷……”茗婵的眼神黯淡下来,眼前一黑,差点晕厥了过去,她使劲地晃头,想努力地将那种说不清的痛赶走,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倒下,不能倒下。
杉蒙施巫术时受了干扰,显些走火入魔,赶忙在旁运气,压制下身体里那股窜动的气。
“她敢伤害神仙娘娘!”不知哪位村民喊了出来,所有的人都开始捡地上的石子朝茗婵扔去。
“你们在干什么?阿泉爹……。美姨……。”阿凤在一旁急了,冲上来护住茗婵,“大家都怎么了,这是阿婵啊!”
“阿凤呀!阿美昨天也走了啊,得瘟疫走的啊,我就阿美一个孩子,我们村的人世代勤劳耕作,从未与人结下怨,可是当官的欺负我们,老天也不放过我们,如今村里大半都得了瘟疫,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阿婵,别怪我们!”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心中还有着那未泯的良心,还余留着对亲人逝去的悲痛。
“阿婵,别做傻事!”阿凤追上想拉住她,可是被茗婵推了开来。他们都没注意到,杉蒙盘坐在祭坛后,默念着咒语。
正当茗婵快靠近祭坛时,本烧静下来的火突然伸出了火舌,迅速将茗婵卷进了火中。
“阿婵……”阿凤被推到一边,跌到了地上,再抬起头,茗婵正被火舌仅仅缠着卷着,就像一张血盆大口,深处满是血腥的舌头,将猎物一口吞下。阿凤怔住了,瞧着火中茗婵瘦弱的身影,是被炙火烤的十分难受了吧,她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可又被火舌紧紧裹着动弹不得。
呛人的烟侵蚀着茗婵的鼻咽,烈火正撕咬着她的皮肤,那种疼痛,连呼吸一下都会扎入骨髓,可是这里全部都是黑烟,连呼吸的机会都是那样吝啬,突然茗婵不再挣扎,静静的感受着火的温度所带来的灼热与痛感,或许这会是一种解脱吧。
茗婵突然大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未这么轻松过,自己现在也是个快要去地府的人了,在死面前,生时的痛苦就如落在镜上的细小尘埃,轻轻一拂,就已了无踪影……茗婵闭紧了双眸,她第一次感觉到,曾经那些让她难过落泪的人与事,此刻都不再重要。
意识在一点点涣散,茗婵却满足的笑了,原来她一直都渴望能逃开,逃开她的人生。
她一直都记得自己曾经是郡主,是轩国的郡主。她的父亲是当年震惊朝野的鼎安侯,而且她也知道,她的家族不过就是上演了历史上一遍又一遍的兄弟争夺皇位,反目成仇,大动干戈之事,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父亲和她的国主爹爹争夺皇位只是一个手段,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那块玉玺,茗婵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那块石头竟比那至尊的皇位重要呢!
不知是浓浓的烟雾熏的,还是自己真的……茗婵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茗婵,茗婵……”阿凤急的眼泪直掉,那火红的极其诡异,妖娆的……妖娆的犹如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这火是一朵彼岸花?”
诗忆恰于云端中俯视着下面的一切,那火焰实在异于寻常啊!可见茗婵又于此中,危在旦夕,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先救茗婵再说。
可是当她靠近祭坛旁的时候,她却惊奇的发现,那些百姓祭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九玄山狐仙。诗忆自小体制独特,未经修炼就已具内丹,可纵阴阳的变化。这……却是用活人的血肉来祭祀,到底是谁用那么邪恶的巫术来祭祀自己?诗忆越靠近祭坛越觉得胸闷难耐,可是力量却瞬间增大得仿佛自己都控制不住,丹田中一股气直窜而上,诗忆控制不住这股力,化回了原形。凡人们突见天空出现一只天狐,皆吓得鼻涕眼泪糊满一脸,不住地跪地求饶。
由于自身力量过强,竟挤压着诗忆呛出一口血来。杉蒙藏于祭坛后,冷冷地盯着即将摔倒地面上的诗忆,迅速起咒,让咒火蔓延到她所要摔落之处去。诗忆天生就为冰魄之身,见此状急忙催动冰寒之力以自护,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此时自己身上所承受的力量已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承载能力,而在这种情况下催动灵力,无疑是会神形俱灭的,可是不催动灵力,以自己的体质,于这相克的火中,也是死啊!
“到底何人,竟设计的如此精密!”诗忆痛苦的咬咬牙,坚难地晃动着狐尾,想借风力落于他处,可是一股怪风从四面围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混账!”正在施咒的杉蒙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妖力打伤,足足摔出了十多米。
虽然眼前只是一团黑乎乎的尘雾席卷而过,瞬间就转移到了空中,杉蒙还是清楚得知道来者何人,她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心中笑道:“涂山魅影,你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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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相遇
芮渊河的上空仙光与妖光相汇,水平线上炸开了一圈圈的光晕,刺眼的直叫人喊疼。待光晕散后,底下百姓一阵哀嚎。
“我的眼睛……”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刻,河畔的村民都失明了。杉蒙幸有符咒庇佑,可是看到如此情形,也顿时打消了那个心谋已久的计划,她知道纵使她逃到天涯海角,涂山魅影也会追到天之涯海之角,把她抓回来。杉蒙索性理了理衣衫,自若地走到魅影跟前。
“看来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涂山魅影的怀中抱着的正是诗忆,由于受了强大的法力冲击,此刻昏迷不醒,魅影眼中顿时凶光煞现,手中出现一团蓝光。
杉蒙紧紧抿着唇,强作镇定,可还是掩盖不住那苍白的脸色,偌大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惶恐。
“哈哈……”魅影突然收起了蓝光,大笑了起来,“原来你就这点能耐?”
“这……。”杉蒙霎时一头雾水,可又不敢言语。
“你走吧。”
什么!杉蒙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我真的可以走了?不!万一他又耍什么花招呢!
“你既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违抗我的命令,现在竟没胆子离开了?”魅影轻轻将诗忆放下,那无比诡异的眼神似乎要吞噬了杉蒙,直到他的下颧骨紧紧的贴在了杉蒙的前额上,“莫非,你是舍不得我了?”
“没有!”杉蒙如受了惊的小鹿般抬了起头,这个角度,恰好瞅见魅影那精致的脸庞,还有……还有那性感的薄唇,杉蒙的双颊瞬间蒙上桃红色,顿时不知所措。
“只是……只是姥姥……”
“你姥姥好得很。”杉蒙正要陷入魅影温柔的目光时,却被魅影立马转变的凶光打了回来,“要想你姥姥的贱命还留着,就最好乖乖听我的命令。”、
杉蒙望着眼前此人,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健硕的光彩,一身紫色织锦,腰间佩着五彩琉璃石,满眼轻佻下却是隐藏极深的凶狠,可是她不觉得。她甚至很迷恋于魅影的那种凶狠,因为她感受得到,里面有种不为人知的,淡淡的忧伤。至少,她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杉蒙未说任何话,转身离去。
魅影转身抱起了昏迷不醒的诗忆,走了几步,又停罢,斜着眼瞧着烈焰中的茗婵。
“你,去把她带出来。”他横了横身后一侍卫一眼。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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