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满意。”
雨竹面红耳赤的偏过头去,暗骂这人实在是越来越没有牙齿了。
某人调戏成功,虽然代价是布菜的人没了,也不在意,自己动手将桌上的菜扫荡大半,又刨了三碗饭,这才放下筷子。
等丫鬟收拾完后,雨竹望望漏壶,犹豫着要不要把程巽功的事情再说一边·可又不知道刚才他在谢氏处有没有得知,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自己再说一遍会不会有些咒人的意思在里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程巽勋手指轻轻的滑过身下宝蓝色绕丝绣缠枝的坐褥,感叹于滑顺绵软的触感,心中一动,俊眸微微眯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院子、这屋子开始在他脑中越来越频繁的出现,有时候骑在马上,或是在校场比斗······脑中都会不自觉的浮现青葙院里的点点滴滴,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笑容便舒展了开来,往往让营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怪叫连连······
望着灯光下,面容恬淡静美·偶尔秋水般莹澈的眸子还轻轻瞥一眼自己的小妻子,程巽勋突然感到自己心头鼓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般,却暖暖的全是欢喜……到底是什么?他又想不出来,是屋里越来越温馨舒适的摆设,是常年不断的清新果香,是色香味俱全的温热饭菜,还是偶尔一两处亮眼的叫人暗赞巧思的小玩意儿?
修长有力的手指托在有清壑线条的下巴上·他的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亦或是·家里这讨人喜欢的小东西······
这家伙摸着下巴笑得这般春花烂漫做什么?雨竹顿感莫名其妙-,今儿晚上莫不是解妈妈给阮妈妈打的下手·然后在菜里误放了含笑半步癫之类的?
“吭吭,那个。”咽了咽口水·雨竹决心踏出勇敢的一步,“今儿我娘家大嫂子来了,与我提起了一件事,也不知道算不算得数。”
“那事我知道了。”程巽勋眉眼温柔,往日锋芒毕露的眸子和软的如一汪春水,“你做的很好,莫担心。”赞许的看了雨竹一眼,他何尝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奴才在他耳边说些嫡长、嫡次之类的混账话,但是大哥便是大哥,若是要在国公的爵位和大哥只选一样的话,毫无疑问他会选后者……妻子能不管国公爵位的荣耀而和自己一条心,这让他心中十分熨帖。
雨竹感觉此刻有些诡异,努力找着话题:“那大哥会不会有危险啊,不行咱让皇上增兵吧。”在她印象中蒙古人抢粮是件很野蛮暴力的事,林远之曾经隐约提起过,每年秋收过后一两个月里,边境都很不太平,没少有流血争斗之类的。
程巽勋听了这话,朗声大笑,忍不住去捏雨竹的耳朵:“可真是个小孩子,不过是区区抢粮的蒙古人,哪里就用得着皇上增兵了。
被捏的直叫唤,雨竹拼命挣扎着逃出来,呜呜,她错了······真的不应该挑战他那点军人的破骄傲的。
不过现在她总算是一身轻松,程巽功是死是活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去烦恼吧。
不过雨竹做梦也没想到,这声提醒以后给自己间接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眼见太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京城各都有些骚动起来,有资格入宫拜寿的人家紧着忙活
寿礼——这可是壑上登基后头一件的大事,万万不可马虎了。
礼物不能太贵——国库不丰裕,你还来显摆,不是明摆着招皇上不痛快么,小心下一个就抄到你家。
还得有寓意,至少你得说些门道出来,显得自己是认真准备了的,绝没有胡乱凑数。
最怕的便是撞车,要是不巧送了一样的东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寿礼难备·到处都在忙碌,程国公府也不例外,老公爷本来对赵总管准备的那些玉器古董有些不满,不过在看到雨竹紧赶慢赶绣出来的炕屏后,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儿,心放到肚子里,牵出马便出门找忠勤伯喝酒去了。
绣完了那么大幅的绣品,雨竹准备好好放松一下,兴冲冲的准备带丫鬟去园子里采些荷叶做莲叶羹·累了做点美食犒劳犒劳自己当真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
为了增加点夫妻感情,雨竹还特意将闲在家中的程巽勋拉了过去。
缓步将跟在后头,看着前头兴高采烈,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的小妻子,和周围兴致一样高昂的丫鬟们,程巽勋的心情也飞扬了很多,眼角眉梢都舒展了开来。
昨儿刚下了场雨,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不少枯去的老荷被打的东歪西落,一片凋零衰败、残破凄飒。好在荷塘挺大·几代同堂的样子,郁郁葱葱倒也生长着不少或碧绿或墨绿的荷叶,偶尔还能看到夹着的一些带点嫩黄的新叶,和粉红色的荷花,万绿丛中几点红,当真是嫩蕊凝珠,盈盈含香。
咋一看,新老交替的残酷显露无疑!
去借船回来的秋蝉还忍不住想起曼桃经常念的“残荷数点冷擎秋”之类的酸诗,程巽勋也难得的触景生情,想起了一些往事。
气氛正有些低沉·就听到一旁雨竹急急忙忙的叫声:“别啊,小心些,本来剩下能用的叶子就不多了·可别采坏了······不要碰到水的。”
原来船娘已经撑着竹篙下水了,听着岸上雨竹的指挥将船一会儿划到东,一会儿划到西,上头还站着颤颤巍巍的银链,正有些哆嗦的拿着剪子寻找着刚刚长成的新鲜荷叶。
“唉,这几天忙的都昏头了,居然错过了日子!”雨竹跌足长叹,急的乱转几圈·还伸长脖子努力去看银链手上的篮子·距离有些远,不怎么看得清·但是明显还没装满,顿时苦恼道:“看看都黄了这么多荷叶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唉,八成是黄了······老叶子是绞不出汁水来的。”
期待已久的一顿美味就要泡汤,对一个吃货来说那滋味的确有些残忍。
再多的感怀也给她折腾走了,程巽勋干咳了两下掩饰笑意,一本正经道:“无妨,要是还不够的话,可以派人去隔壁要些。”
骗鬼嘞,国公府旁边住的不是郡王就是国公,为避嫌交情还不怎么好,你颠儿颠儿的跑人家家里去摘荷叶,不怕被打出来哦!
约莫是借船啊,下水啊动静闹得太大了,连老太太都给惊动了,听得热阄还特意遣了杨妈妈过来看。
程巽勋倒是很上道,没等雨竹开口,就挡在前面道:“昨晚看了一本游记,里头提到了这莲叶羹,今儿天气好,就让林氏做来尝尝。”
雨竹在旁边嘀咕,即便你不说,我也是打算赖在你头上的····…
杨妈妈抿嘴一乐,回去一五一十的禀报了谢氏,“······维护的很呢,看来是上心了。”
谢氏也高兴起来,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这就好,这就好,就怕老二那个死脾气,硬石头一样捂不热,知道疼人了就好。”
“还不是跟您学的,小儿子性子都是像娘呢。”杨妈妈笑道,她是谢氏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比那些大丫鬟还得重用,说话就随意了一些。
“…···是嘛。”谢氏笑容淡了些:“像我有什么好的,闺中就不受姐妹们喜欢,嫁人了也不得夫婿喜欢……像老二媳妇才好呢,看的都让人甜到心里去,还是亲家太太会教养,要是云丫头托生在她肚子里,怕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杨妈妈见提到了大姑奶奶,知道谢氏伤心,忙补救道:“要是二太太生了小少爷,那性子定也是极好的,到时候怕是要招的老太太天天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谢氏呼出一口气,黯淡的眉眼重新恢复了冷然:“······是啊,盼着呢。”
正文 第162章 处置
几乎祸害了满塘的荷叶才得了几篮子符合要求的新鲜荷叶一行人在负责打理荷塘的婆子们痛心疾首的目光中离开了。既然已经搞定了老太太那边,雨竹也就放下了顾忌,亲自去了大厨房指挥。
先用新鲜的嫩荷叶绞出汁水,再羼入清水将之稀释成清淡的碧色,加上丑味子、檀香粉提味,藕粉调形,搅拌均匀后再用它来和面。
厨房有专门和面的婆子,膀大腰圆,揉的面相当筋道,三下五除二就弄出了一个碧玉般的面团儿。
雨竹豪气的一捋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对跟着进来的程巽勋视而不见,准备大干一场······小莲蓬样子的银制汤模子,一尺多长,一寸见方,上头凿着豆子大小的形状,做起来又快又好,一个个可爱的小莲蓬很快就摆在了案板上,煞是可爱……
接着还有小菱角、小梅花和小菊花的模子,雨竹也不准备放过,尤其是小菊花的,一定要多做些才是……
程巽勋坐在灶房外间的桌旁看雨竹压模子,逗她:“你就这么点本事?像是捏泥巴似的。”
雨竹默念,我听不见,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立在一旁服侍的厨房管事甘妈妈却心里直打鼓,二爷和太太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便是太太想做些新鲜吃食讨二爷欢心,那也不用亲自动手啊。
还有二爷,您想吃刚出锅的只要一会儿工夫·坐屋里等会儿就行了,何必亲自跑到厨房来等,弄得厨房里头人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是这边砸了碗就是那边烧糊了锅,这般下去,满府的人还要不要吃饭了……哎呦,我的个命怎么就这么苦!
做好的小样儿放在沸水里滚一下,煮的半熟再下到鸡汤里,淡绿色的小面疙瘩只有豆子大小·配着白生生的嫩笋丁子和雪白的藕片,一起泡在清亮亮的鸡汤里三色辉映,上头还被雨竹极风骚的放了几篇粉色的荷花花瓣,小船一样漂在上头,盛在青花缠枝捧八宝纹碗里,晃晃悠悠的,颇有趣味。忍着馋将汤分在两个捧盒里,吩咐婆子端了其中一个不带花瓣的送去给老太太尝尝,然后才命人端着另一个回了青葙院。
殷勤的端了一碗摆到程巽勋面前,“趁热带汤吃吧·我瞧着味儿应该不错的。”
程巽勋望望雨竹脸上极力掩饰的隐隐兴奋,隐约感到有古怪,可是仔细想想又没什么不对劲的,便归结于是雨竹小孩子心性······就类似于顽童喜欢捏泥巴之类的。
拿起调羹尝了一口,果真是汤清味美,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鸡汤熬得也恰是火候,便看向雨竹期待的眼,点头笑道:“很好。”在这样下去,他估计该不想在军营吃饭了。
雨竹死死压制住上扬的嘴角·低头喝汤…···满满一碗的小菊花,您慢慢享用吧······
待吃完了莲叶羹,小丫鬟奉上香茶。
程巽勋神色惬意地倚在了大迎枕上·觉得满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忽而想起一事,支起身子问道:“最近蒋家那边可有人上门?”
雨竹本就没有帮别人掩藏的习惯,马上就倒得一干二净,“……是,不过娘都把她们打发了,也不叫我管。”
程巽勋面容冷峻,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听娘的话·这里头一团污糟·别将你也卷进去···…以后要是大姐单独找你,千万别见……就推到我身上·是我不让你见的,可记住了?”
“这样啊·记着了。”雨竹忙不迭的点头。
怕雨竹妇人之仁,程巽勋还特意说的清楚些:“······现在有些人可是要狗急跳墙了,先前蒋家里头有人拿了二十五万两银子出来放印子钱,因着怕被查到证据,全是借着旁人的名义办的事,一直都靠着定南侯府的那块牌子镇着,这会儿蒋家给夺了爵位,墙倒众人推,人家便翻脸不认人了······血本无归不说,有些钱还是借的,蒋家出了事,债主生怕吃亏,都一窝蜂地涌进府里要钱了。”
雨竹震惊了,不会吧,这蒋宏刚刚北上呢,府里就llL成这样了?
“听祖母说起过,那蒋家老太太还是很厉害的,怎会让下头的子孙闯出这般大祸!”放印子钱不是好玩的,虽然赚钱极快,但是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朝廷明令禁止,被查出来是要牵累整个家族的!红楼梦里头王熙凤放印子钱得了什么下场?人家那还是拿下人月例放的,总共才多少钱,蒋家这二十五万两的银子是要逆天啊!
程巽勋拨了拨杯盖,放在了炕桌上,语气沉凝,“有什么法子,五皇子要用钱妁地方多着呢,就像被人追着涉水一样,只要湿了鞋,不是顺上岸,就是溺死,想要半路折回去是绝不可能的。”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蒋家老太太也忒果决了。”雨竹叹息,其实实力够不上应该早就能发觉吧,毕竟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心智完全不再一个水平上,阴谋虽然可以出奇制胜,但是要是作为九五之尊,毕竟落了下乘,阳谋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的王者之道······不由缓缓吐出一句:“执念太深了。
惊异的看了她一眼,程巽勋默了半响,接着道:“那些人自己不便出面讨要,便寻了些泼皮混混上门,冲到正厅把摆放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