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价格不菲。
等着嘴里的苦味慢慢被压住,雨竹才舒了口气,将针线重新拈了起来,离太后娘娘的寿辰可没几日了,床头那个大大的倒计时每时每刻提醒自己不得偷懒,倒是没少受程巽勋笑话。
手下顿了顿,忍不住看向屋角一盆盛放的绿色菊花心中有些复杂,这盆花叫“绿牡丹”,通体碧绿,像是用一整块温润的碧玉雕琢出来的,漂亮的让华箬每次浇水的时候都如临大敌,生怕碰坏了一枝一叶,可见其名贵······和桃干一样,也是程巽勋带回来的,说是给他做衣裳的奖励。
想到这里干脆放下针,支起手肘撑着下巴想起心思来······自从不需要每日早出晚归之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不少,有时几乎是一整天形影不离——她坐在炕上给他做衣裳,他拿本书坐在炕桌另一边,偶尔抬头看看还会提些要求,像是再自然不过了······
最让她惊讶的是,春纤要被他嫁出去了!那日——
“太太,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哪怕就从三等丫鬟做起,求太太不要赶奴婢走。看小说就到八一中文~”春纤哭的眼睛通红,钗环散乱,几缕掉下来的头发被泪水打湿黏在了脸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跟在后头进来的丫鬟忙跟着跪下,“太太赎罪,奴婢实在是拉不住,春纤姑娘她……她还咬人。”
果然那丫鬟露出的手肘上有一块红红的咬痕,还在微微的渗血。
示意那丫鬟下去包扎,雨竹看着那情绪已经接近失控的女子问道:“谁要赶你走?”她什么都没有做啊,难道是阮妈妈她们?雨竹转头看向身边的姚妈妈。
姚妈妈摇摇头,表示没有人出手。
“在太太屋里闹什么!”一声断喝从净房门口传来循声望去,就见程巽勋穿着件宝蓝色刻丝直裰走了进来。冷着脸问道:“什么咬人?”
春纤一下子像是见到了救星,也顾不得站起来了,直接膝行着爬到了程巽勋脚边,不敢碰他的衣袍,直哭着哀求:“二爷,看在我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让太太赶奴婢走奴婢做错了什么任打任罚,只求给奴婢留个容身之处。”
姚妈妈和华箬、早园登时大怒这话里话外不都是在说雨竹容不得通房善妒,当着太太的面就敢这般大放厥词亏得一直把她好吃好喝的供着。
程巽勋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春纤:“你不愿意嫁给邵管事?”
此话一出,别说是春纤了,就连雨竹、姚妈妈也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说的,程巽勋要把春纤嫁给管事?
“二爷······二爷。看小说就到八一中文~”春纤跪在地上,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周妈妈的那番话,她第一反应就是太太要动手了,心中的不甘直往上窜,凭什么?就算是主母那也不能独霸着爷啊,她们都多少日子没见到二爷的面了,竟然还不放过。头脑一热就不要命般的冲到了正房,便是闹开了得罪了主母,她也不要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嫁给小管事,可是······
“你不愿意嫁给邵管事?”又重复了一遍。
春纤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犹自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道:“奴婢···…嫁给邵管事?”
“外院的邵英,周妈妈没有跟你说?”程巽勋走到炕边坐下,再次问道。
“奴婢不愿嫁人,只想好好服侍二爷和太太。”春纤身子颤了颤,几乎摇摇欲坠了,却知道现在是关乎她后半辈子命运的时刻,脑子分外清楚,坚定道。
程巽勋讶异的看了她眼,“即便以后永远不抬姨娘,你也愿意?”
春纤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哪个通房不盼着生儿子抬姨娘,即便姨娘还算不上正经主子,那也是锦衣玉食,奴婢伺候,再不用像现在这般只比丫鬟高一点点,平常连给主母请安的资格都没有。一辈子都做通房?不,她不要,她……
“奴婢······。”急急的想要说些什么,抬头却正好撞进程巽勋那双略带讽意的眼睛里,洞彻人心,像是炭火遇到了冰水一般,她的心彻底的凉了下去……
阮妈妈端着一小壶当归薄片煮的茶进来,见自己主子托着腮帮发呆,傻愣愣的样子极是可爱,忍不住笑开了:“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累着了,喝口茶歇息一会子吧。”
雨竹泄气的直起身子,很不乐意接过茶,抱怨道:“又是当归茶,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妈妈能不能换一种啊。”
“当归好啊,太太前些日子喝的避子汤药虽说对身子伤害不大,但是影响总是有的,不好好调理温补一番怎好顺当怀上小少爷呢,奴婢晚上给您蒸些阿胶枣子做的点心甜嘴,明儿换黄耆与石斛。”阮妈妈最擅长的便是调理身子坐胎这些东西了,弄起来一套接一套的,直让雨竹这个身子一直康健,鲜少吃药的人苦不堪言······程巽勋还以为是自己因为怀不上孩子着急才吃的药,特意去买了桃干带回来······
“阮妈妈,你说这个准吗?昨儿老太太又提起了这事,我看她旁的事情好商量,但就是特别注重子嗣,我常常想着亏得老太太嫁进来之后府里姨娘、庶子们从不消停,让她老人家起了警惕,我这才能够偷得一点空,不然像二爷这般年纪膝下还没有一儿半女,哪里还不塞人进来呢。
阮妈妈心疼的不行,劝慰道:“您担心这些做什么,奴婢说过要心静气顺,气滞是要肝气郁结的,上次刘海那小子从德园回来了还带回消息,要是老太太逼您了就告诉太太,太太自有法子应付。”崔氏也担心这个,生怕女儿受委屈。
“做什么麻烦娘啊,阮妈妈你小瞧人家。”雨竹端起茶喝了一口,崔氏怎好插手出嫁女的事,没的被人家说嘴,再说了她又不是完全没有手段,且看着吧,也许事情不会到那一步呢。
最近烦心事还真是不少,甩甩头,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还是继续做炕屏吧。存不住烦恼的天性让她转眼就将心情调节好了,专心绣起仙鹤的翅膀,这幅仙鹤延年画面不大,但是相当精细,周围有水坑有水草,有松树有石头,光是绣仙鹤一双翅膀就用了乱针绣、打子绣、叠彩绣、悠针等近十种绣法,白色的部分不仅要用不同的针法绣出不同部位羽毛或蓬松或硬挺的特点,还要用各种的白线来表现,粗略一算就是九种白色·……除了当初练过一些的华箬能够帮上点忙之外,其余的只能雨竹自己动手,真真是项艰苦的工程。好在为了避免麻烦,一种汴绣独有的针法她都没敢用,倒也避免了最难的部分,绣的还蛮顺手,要是按照这样的速度绣下去,定能够赶在进宫前绣完。
刚绣好一根羽毛,程巽勋就进来了,阴沉着脸,吓得华箬手上端着的药碗差点没掉地上,阮妈妈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一起退了下去。
“二爷······”雨竹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趿鞋下炕,“大姑奶奶来接了?”
程巽勋重重的倒在了迎枕上,双手枕在了脑后,微微带出点痞气来:“走了,都走了。”
雨竹有些惊讶他现在的随意,习惯性的从炕桌上给他倒了杯茶,看看人是躺着的,又放回了桌上,“你也别气了吧,都过去了。要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还指望着跟你在我老的走不动的时候搀我去花园里吹吹风呢。”
躺着的人顿了顿,忽的坐起了身子,深深看了雨竹一眼,缓缓笑开了:“你这张嘴怎么这般能说……好,听你的,不气了。”
雨竹忙殷勤的将茶端到他面前,见程巽勋笑着接过了,才迟疑着开口:“皇上对蒋家的处罚是不是……要不要我去宫里说说,好歹等开了春再说。”到底是嫡亲女儿,便是做错了事也是老太太十月怀胎生下的长女,论亲近可比自己这个娶回来的媳妇强多了,虽然自己不乐意,但是样子总得摆出来一个,免得落下不是,拧成一个心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dianawr)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大家不要担心,女主的性格摆在那里,不会变的,其实爱了怎样,不爱又怎样,过日子呗。平平顺顺的过渡,该怎样就怎样,不会让女主犯-贱的。
正文 第158章 北方消息
程氏来国公府不仅是在风波平息后接儿子回去,还有便是来向老公爷求情了,前不久皇上在吊够了五皇子一派的忧惧之后,便是一堆眼花缭乱的罪名砸下来······当然了,都是由大臣们上的折子,像是什么霸占农田,与民争利、放印子钱之类的罪名多如牛毛,估摸是听到皇上要动手的风声了,个个赶紧连夜写折子,反正这些罪名要找几个苦主的供词极为容易——充数罢了。看小说就到八一中文~*。
就连蒋家二爷蒋钦两年前担任校理监进之职时,在一次进奏院祭神之后,通过蒋家三爷蒋舜的门路把废弃的公文纸张给卖了,将所得的银钱去了樊楼挥霍,还招来歌妓奏乐、弹唱,被御史中丞逮了去弹劾,罪名为“自盗”,还有蒋家旁支的一房子弟外放为官,本来朝廷限五日之内领取凭证,他却半月多一天才向朝廷辞别出城的旧事都给挖了出来,其中蒋存墨的冒失也被记到了他老子头上,子不教父之过啊……
大象再大也架不住蚂蚁多,蒋家这回可是被狠狠咬掉了几块肉,皇上看到堆满了桌子的奏折,大怒,但终究念在是其皇弟之母族,心存怜悯,加上太后娘娘寿辰就要到了,也要为她老人家积福,于是将大半罪名都压了下来,只夺了定南侯蒋宏的爵位,再判了流放。
雨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暗道:“没点厚脸皮真心当不了皇帝呢,看这话说的,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又半点没留给对手机会。”
“真是个好孩子······”程巽勋笑着将茶杯放下,从雨竹头上拔下一根点翠嵌珊瑚松石葫芦簪子,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一眼,“这般喜欢这根簪子,我瞧着你每日头上都戴着。”
“啐,只是好搭衣裳罢了。”雨竹从他手上抢过簪子自己摸索着重新插到头上·耍着赖皮,其实是崔氏教导,相公送的这些小玩意儿一个月起码要上身十五天,还一定要被男人看到。看小说就到八一中文~
程巽勋只是笑笑·也不提自己见过雨竹的陪嫁首饰,光是拿出来放在梳妆台上的就有满满两大匣子,什么样的衣裳不好搭配,想想以后得了空定要多给她买几支······摇摇头重又躺回去,笑容淡了些:“不用进宫了,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罚蒋家,姐夫能逃得一命就是老天庇佑了·便是冬天去也无妨,多帮着备些御寒衣物吧。
这种案子也是早点挨罚早好,越往后看清形势,欲讨皇上欢心的人越多,那挖出来的罪名可就更多了。而且自从皇上登基后,蒋家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惶恐、混乱成一滩烂泥,蒋家后头的官员从先前开始就一个接一个的以各种理由丢官罢职·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调任到吃闲饭无实权的衙门,一片人心惶惶。母亲倒是有些被大姐不顾形象的哭求震动了容,犹豫着希望能让雨竹进宫找太后娘娘求求情·夺爵也罢了,北方苦寒,蒋宏又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金贵嫡长子,哪里受得住……不用自己开口,父亲就已经否决了,并且严厉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插手蒋家的事情,直接将大姐的哭求堵在了嘴边。
侧头看一眼身边一脸忐忑的雨竹,眼中的阴霾稍稍退了些,小东西一定吓坏了吧,听鸿渐提过的几次都是小妹怎样乖巧怎样讨喜·被家人那般宝贝宠爱着长大的小人儿,嫁了自己后却先被龚氏为难,然后应付母亲那冷淡脾气,之后又是卷进五皇子谋乱,现在还要面对娘家与婆家的这种尴尬关系······刚刚及笄的年纪,却能忍着害怕将一件件的事情都处理妥帖·从不在自己面前抱怨,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小模样,温暖的像是会发光般,简直让你疼到心里,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雨竹的脸颊,像是沉迷于那玉软花柔中,久久流连不去······
雨竹的脸“腾”的一下,火烧一般的热度迅速蔓延,原本白嫩若脂的肌肤瞬间染上粉嫩嫩的绯色,小小的哆嗦了一下,她又忍不住心底咆哮了,这是要做什么,摸就摸吧,又不是没给摸过,可······可是,你这样看着姐做什么?
被长成这样的男人认真看着,姐表示……压力山大啊。【叶*子】【悠*悠】
“记得新婚之夜与你说过什么吗?”就在雨竹琢磨是要扑上去蒙住他眼睛,还是给他两拳让他变成熊猫睁不开眼的时候,程巽勋开口了,声音温和中带着纵容,低沉的声线居然生生带出了几分水波般的荡漾,雨竹久久不犯的毛病再次叫嚣着回归——
程巽勋惊讶的单手托住她的身子,摸了摸那光洁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