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说:“是啊,反正是要结婚的,晚那么一两年也没什么关系嘛。”怕他不高兴,连忙转开话题,讨好的说:“卫卿,我让李妈妈教我织围巾了,回头我给你织啊,你喜欢什么颜色样式的?我现在只会织最普通的——”将他的注意力扯到围巾上,又说学会了,要给他织毛衣,穿着暖和。
卫卿的结婚大计又这样被她顾左右而言它混过去了。
因为是在周家过的年,因此俩人老早就回北京了,正月一直住在卫家。因为周是的到来,平时清幽安静的卫家顿时热闹不少。大过年的,大家都在。卫安陪卫老将军下棋,周是和卫卿躲在一边玩游戏。周是大叫:“卫卿,你赖皮,你明明输了的——”卫卿双手交叠在一块,狡猾的说:“我哪输了,这不明摆着吗,是你输了。”
周是哼道:“你趁我不注意,换位置了。”卫卿一本正经的说:“周是,你不能信口开河,随便污蔑人啊。”周是跺脚说:“这珠子刚才明明不在这里的!你太过分了,输了不肯承认,不是大丈夫所为。”卫卿双手一摊,说:“我只知道你输了,接不接受惩罚?”
周是闷闷地坐在那里不说话。卫卿凑过去,笑问:“生气了?”周是推他,“谁跟你生气!好吧,算我输了,你要怎么罚?”不甘不愿,可是没办法,愿赌服输,一副认命的样子。听的一旁的卫安笑说:“周是,你就这么老实!他作弊,你还跟他规规矩矩来?不罚他就不错了,还任由他欺负!你啊,还是年纪小,没经验,斗不过他。”
周是猛地反应过来,哼道:“对啊,你耍赖,我也耍赖,谁叫你先违反规则!”卫妈妈插口:“卫卿,你也不害臊,都多大了,还欺负人家。诗诗,别跟他一般见识,自己看电视去,不理他。”
周是冲卫卿做了个鬼脸,问:“妈妈,大嫂今天回不回家吃饭啊,今天元宵节呢。”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第一次看见陈丽云,真是震撼。卫妈妈说不知道,问卫安,卫安也摇头说不清楚。卫老将军不高兴了,说:“卫安,丽云她回不回来你都不问一下?”卫安不说话了。
卫安和陈丽云的关系一直是卫家的死结。
周是忙说:“爸爸,我去打电话。”调皮地说:“大哥,借你手机用用。”硬是从卫安身上抢走,然后跑到楼上打电话,拨了好久才接,陈丽云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什么事?”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周是忙喊:“大嫂,是我,周是。”陈丽云一听是她,口气缓和下来,微微责备,“你怎么拿他的电话?”周是神秘兮兮地说:“大哥想知道你晚上回来吃饭不,自己又不好意思问,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让我打了,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陈丽云沉默了会,然后若无其事地问:“是吗——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周是暗中做了个鬼脸,管她信不信呢,说:“大哥想让你回家吃饭,大家都来了,就差你一个。”陈丽云犹豫了下,说:“我晚上还有事呢——”周是忙说:“大嫂,有什么事明天办不行吗?大哥身体不好,这两天生病了,咳得很厉害,你不回家看看他吗?”
陈丽云维持沉默,还是没说话。周是干脆说:“大嫂,你早点回来啊,大家都等你回来吃饭呢,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见她没一口拒绝,知道有戏,连忙撒娇:“大嫂,你就回来吧,我可想你了,大哥也是。今天中午大家吃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蜜桔,大哥忽然说‘大冬天的吃桔子,冷冰冰的,不过,丽云倒是挺喜欢吃这种小蜜桔’。大嫂——我回来后还没见过你呢,我给你带礼物了,过了元宵节就没送的必要了,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开始唱起来了。陈丽云抵不过她的缠功,无奈地说:“行,我回来,不过可能得晚点。”周是甜甜地说没关系,大家会等她的。
不管周是说的是真是假,总不能让一家人就等她一个。结果,陈丽云老早就回来了。开开心心地吃团圆饭,卫妈妈有些激动地说:“过年都没这么热闹。丽云,晚上住下来吗?”陈丽云近来虽然偶尔会回卫家吃饭,不过都是吃完饭就走,从来没留下来过。
面对一家人期待的目光,她没回答。周是便接口:“当然啊,今天过节,肯定没事了,再忙也要放假嘛。”大家见陈丽云没反对,气氛更加融洽,卫老将军高兴地说:“难得一家团圆,大家多喝点。”周是使坏,拼命灌卫安和陈丽云夫妇。卫卿心领神会,连声说:“大哥,光喝酒有什么意思,咱们兄弟来划拳。”卫安喝的有点多了,哪是他对手,被灌的频频举杯。
卫卿扶着醉醺醺的卫安上楼,周是说:“大嫂,大哥喝醉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陈丽云总不能让卫妈妈或是周是去照顾卫安,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醉的一塌糊涂的丈夫,本该再熟悉不过的人,却是那么遥远陌生。叹了口气,替他脱下鞋子,随手盖上被子,趴在桌边发呆。
认真算起来,她跟卫安有多久没同过房了?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撒满房间每一个角落,像铺上一层朦胧淡黄的轻纱,静谧无声,引发许多深藏在心中的往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
卫安呻吟了下,伸手乱摸床头的杯子,撞倒闹钟。听见响声,她愣了愣,知道他醒过来了。倒了杯水,递给他。卫安强撑着爬起来,看见妻子,有些意外,不过没说什么,弯腰拣起地上的闹钟,说:“时间不早了,睡吧。”说着往旁边移了移,空出一半的床位。
陈丽云有些局促地说:“我还是去客房睡吧。”卫安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说:“周是在客房睡呢。”陈丽云犹豫半天,还是掀开被子上来了。卫安说:“我关灯了。”她“恩”一声,起初有些尴尬,不过见卫安很快睡着了,慢慢的放松下来,跟着一觉睡到天亮。
习惯使得她一向早起,醒来见卫安还在睡,不由得低头打量。记忆中的卫安精神熠熠,容光焕发,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可是这一看,不由得有些凄惶,他额头什么时候有了怎么抚都抚不去的皱纹?尽管睡着,可是神情依然疲倦,身心似乎透支过度,不是一两个好眠可以补的回来的。
她叹口气,看着镜中的自己,岁月无情,她的皮肤不再光滑有弹性,眼角满是细细的鱼尾纹,锦瑟华年就这样过去了,一切似乎都这么过去了——可是毕竟是军人,受过严厉的磨练,双肩一挺,又恢复坚毅的表情,眼神锐利。穿好军服下楼,身手和往常一样矫健。
卫妈妈当然知道他们昨天晚上一起睡的,十分高兴,热情地说:“丽云,这么早就醒了?早饭马上就好了。”她摇头,“妈,真的来不及了。本来昨天晚上就要走的,改在了今天早上。部下都在门口等着呢。”卫妈妈听见她喊“妈”,怔了一下,连声说:“好好好,有事你就走。”连忙从厨房里拿出一袋鲜奶和一大包面包,酱牛肉,说:“拿着,路上吃。”她点点头,接过袋子出去了。
卫妈妈看的长叹一口气,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重归于好呢。就算当初选择错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够了吧?
刚过完元宵节,没几天又是情人节,不过周是已经开学了。学校里艺术生报考轰轰烈烈,如火如荼,广播站整天不停的宣传,将学校简史翻来覆去地念,吵的人都快受不了。情人节晚上,俩人自然要在一起吃饭。周是见人家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赴约,受了影响,穿戴齐整,特意化了点淡妆,站在校门口等卫卿。
考完的艺术生一批一批涌出来,周是无聊的数着地上的砖块,站在台阶上,往边上让了让,感觉有人往自己这边挤,又往后退了两步,见他还是靠过来,有些不耐烦,抬头一看,竟是宁非,很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
宁非穿了件开襟帽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背了个大书包,手上提着一大盒颜料和笔。周是注意到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两眼,可见外貌极其出众。开玩笑说:“情人节不去陪女朋友,跑这来干嘛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颜料盒,说:“没看见吗?考试啊。”周是怔住了,问:“你说你考我们学校?”他酷酷地点头。周是叫起来:“你没把握上中央美术学院,也不用考我们学校啊!还有中国美术学院呢,就算不想离开北京,清华美院也行啊,你干吗来我们学校啊!”
宁非照旧不说话,忽然说:“总算考完了,出去吃东西吧,轮到我请你了。”他还惦记着周是请他吃饭的事呢,说完就往前走。周是大叹小孩子做事欠考虑,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也不问问她有没有约会。有些尴尬地喊住他:“宁非——今天晚上我有约了。”宁非回头,上下打量她一番,既不回答也没动作,就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周是挺怕跟他相处的,老是闷不吭声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说:“下次吧,下次让你回请。”
说话间,卫卿的车子在她身边停下。周是冲他挥手,“我走了,你好好考试啊。”他们艺术生还有一天考试。卫卿看着宁非,问:“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小男孩?”长的也太好看了点。
周是说他是自己在画班的学生,才华出众,竟然报考自己学校,连连摇头,大叹明珠暗投,美玉蒙尘。卫卿听的皱眉,从后车镜看见宁非的身影一直站着没动,眼睛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于是说:“你这学期还要去画班上课?”
周是点头,“老师要我去,我当然就去。”
卫卿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专注开车。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尴尬
他漂亮如黑宝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周是,似乎受伤了,形状优美的薄唇紧紧抿着,转头看着另一边的大操场,不说话。
卫卿带周是去王府井附近的饭店吃饭,周是嘟囔说在那种地方吃饭太累了,她本不是淑女,何苦装模做样呢。卫卿笑说:“穿的这么漂亮,不去可惜了。”周是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酒吧,热血沸腾,嚷嚷说:“卫卿,我不想去吃饭,我们去酒吧喝酒跳舞好不好?今天情人节,我们跳一整夜的舞。去吧去吧,我想去酒吧,人家很久没去了——”拉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
卫卿哪抵抗的了她这种攻势,板着脸说:“去也行,不过我们先得约法三章。一,不许乱搭讪;二,不许跟其他男人跳舞;三,不许喝醉。”周是见他同意,连声说好,搂着他脖子到处乱亲,欢呼:“卫卿,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卫卿不由自主地笑,拍了拍她屁股,宠溺地说:“我让你调皮捣蛋!我还在开车呢。你再闹下去,咱们可就要成一对暗夜幽灵了。”周是摇头,笑嘻嘻地说:“我不怕,有你在身边,就算做了鬼,我也不怕。”
一进酒吧,周是浑身来劲。她被禁足酒吧长达一年之旧,久别重来,差点没手舞足蹈。大概因为节日的缘故,生意特别火红,舞池人满为患,几乎无立足之地。周是玩兴大起,将外套一脱,里面一件红色的露腰小T恤,低腰牛仔裤直到髋部,腰线窈窕多姿,引人遐想。
卫卿按住急不可耐地她,“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再玩。可别忘了咱们约法三章啊。你要是不听话,我们立刻打道回府。”周是嘀咕:“卫卿,这不公平,为什么你可以来酒吧,我却不可以?”卫卿说:“世界上的事本来就不公平,这可是你说的。”想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振振有辞。
周是聪明的不在这个当口跟他抬杠,豪饮几大杯,眼圈有些红了,将袖子一捋,斜睨着卫卿,挑逗说:“帅哥,请你跳个舞如何?”手趴在他肩上,温热香甜的呼吸在他耳后根来回游移,手指弹钢琴一样在他锁骨附近不断跳动。卫卿心不由得一动,骨头一酥,笑骂:“哪里学来的?”
周是更过分,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耳垂,娇媚地说:“怎么,帅哥,看我长的不够漂亮,不肯给这个面子?”卫卿狠狠按住作乱的她,“小东西,你再给我乱来,我动真格的了!”酒吧真是个让人沉沦放纵的好地方,你看周是,一到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所以他不肯让她来。
卫卿故意问:“小姐,陪你跳舞有什么好处?”周是翻了翻白眼,真不愧是商人,这个时候还要计较好处,点了点他额头,嗔道:“死人,少不了你好处的!”听的卫卿心都痒了,拉着她的手吻了吻,低头说:“遵命,我的女王。”拥着她滑入舞池,俩人贴在一起,不论是劲歌热舞,还是抒情的慢舞,场场不落。搭在周是腰上的手,手心全是汗。大家跟着音乐高潮迭起,气氛有些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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