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我就发现端倪了,原来这个时候还有不少在收蟹笼子的人,大家是把一些蟹笼子丢到海里,里面放些诱饵,馋嘴的螃蟹闻食而动,自然会钻进去,而一钻进去就很少能有出来的,到了时间再把蟹笼子提上来,这时候你就可以看见这帮子家伙正在那附隅顽抗呢。
董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电筒让我给他照着明,然后他一点点的提起蟹笼子,蟹笼子分了上下四层,一提起来对着手电灯光,果然看见里面有十几只张牙舞爪的青蟹了。
我笑:“真的耶,就是个头小了些。”
他把蟹笼子放到岸上,“养殖的都不好吃,至少这些还是纯天然的。不错,虽然少些,也够咱俩打一顿牙祭了。”
我们两个麻利的收拾这十几只螃蟹,其实来下笼的人都不是渔民,只是附近的有闲情的住户,闲来无事,搞点娱乐,美味不可多得,乐趣更是无法描绘。把螃蟹一只只摘到网兜里,再把蟹笼收起来塞到奥拓车屁股后,董忱一拍我,“走,我们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能在这里,我不想成了蚊子的盛宴。”
☆、14:你就是我手里的螃蟹
我们又找了一处僻静的海滩,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和我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沙滩这边走,走到了一处干净的沙滩后这才铺开雨布,让我坐了上去,我咕哝:“你不是说不想在海边成为蚊子的美食吗?这里不也是海边?”
他回答的很贼,“你怎么就看不出我的邪恶用心呢?那边那么多人,我就算想做点作奸犯科的事也没那条件啊,现在这里多好,北边是一排的松涛,南边是漫长的海滩,再对着我们的就是一片大海,真的把你……”他笑,“把你要是按在这里,你就是我手里的螃蟹,等着被宰吧!”那宰字说的格外重。
我好笑,当然我知道他是开玩笑。
他真的是预谋已久了,甚至连酒精锅都带了,把小锅端出来,把那十几只螃蟹倒进去,听他们在锅里劈里啪拉的挣扎,董忱一手狠狠地按着锅盖,另一手麻利的点燃了固体酒精。我听那挣扎的声音十分不忍,无奈的只好说了一句:“螃蟹啊螃蟹,你别再动了,等熟了你就不痛了。”
“哼。”董忱骂我,“瞧你那故作纯洁的样儿,这么替这几只螃蟹心疼,一会儿你别吃。”
渐渐地锅里的动静没有了,没有水我们是用的瓶装矿泉水煮螃蟹,其实海鲜类,象螃蟹,蛤,蛎头,这些东西我推崇的还是最原始的方法,水煮,什么料都不用放,就清煮,或者蒸,蒸的时候如果想要更美味一些,可以先在水里放些葱段和姜片,在蒸的时候,葱和姜的香气会浸到螃蟹里,蒸出来还会味道更好一些,但是最原始返璞归真的做法,水煮,却是最简单又地道的,还保持了螃蟹的美味。
我们两个人,一边一个坐在雨布上,中间夹一个酒精锅,现在小火苗正在滋滋的燃烧,锅里渐渐有了热气,透过锅盖的缝隙一点点的往外溢着,而螃蟹的味道也正在一点点的往外渗,闻到鼻息里,十分撩 人。
我看着不远处的海平面,海平面是黑色的,上面镶银边一样镶了一层的白色浪花,一个长卷一个长卷的往岸边卷过来,再夹杂着哗啦哗啦的声音,就好象有人在你耳边说着什么话,啊嘘啊嘘。
空气很清新,风里带着一点海水的咸气,紫黑色的夜空里,月亮象个大银盘一样挂着,我们两人就那么默默地抱膝坐着,看着远处,谁也不多说话。此情此景,我的灵魂仿佛也出了窍,正飘飘然的在半空飘。
良久,他又问我:“吃过河豚吧?”
我想了下,“还是小的时候吃过。长大了没吃。”
“其实我小时候吃过很多次河豚,而且,都是我爸爸亲手烹饪的,他用手术刀把鱼腹剥开,一点点的剥离内脏,洗掉血液,然后做给我和妈妈吃。”
这么静的时候,他怎么又讲起旧事了呢?而且,声音还这么煸情。
也许他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董忱十六岁时,母亲过世了,我对他母亲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是我记忆深刻的是,董忱的母亲十分高雅,她是一位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
“河豚美味,所以才吸引人前赴后继,其实比河豚美味的东西有很多,不过河豚因为本身有毒又美味,因着这两个极端所以才更让人舍不得。”
我偏过头看他,他也偏头在看我,我看他的眼睛,奇怪,他眼睛里原来有的调皮味道,此刻一点也看不见了,那双深深的黑亮瞳孔里,有一本正经的神色,在如烟散开的水汽里,我忽然心也氤氲起来,湿漉漉地沉甸甸地,莫名其妙的有点发怔。
我们又不约而同的同时转过了头,不去看对方了。过了几秒,我听到他说道:“好了!”
他掀开锅盖,果然,螃蟹已经煮好了,因为太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烧煮,螃蟹肚子里的蟹膏蟹黄都溢了出来,围在红色的壳甲周围,象是裹了一层白色的裙衣一样。董忱把一个密封好了的乐扣保鲜盒打开,里面是已经兑好的姜汁和海鲜调味汁的混合浓汤,正好可以配着吃螃蟹,到现在我终于可以相信,原来他是有预谋的,其实他就是想约我出来。
一起吃螃蟹。
☆、15:让我亲亲你好吗?
我们两个人于是就在雨布上对坐着,一人手里拿着一只螃蟹在啃,这么新鲜的螃蟹一出锅,那种无比伦比的自然味道足可以醉死任何一个功力深厚的高僧,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也没了矜持样了,只顾吃蟹不顾长相。吃的时候,董忱还不忘损我,“瞧瞧,刚才是谁一副怜惜弱小的样子,现在上了桌,弥勒佛也变成了佛跳墙。”
我突然间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我每吃完一只时,他都会递给我下一只,那个手提式手电筒就在一边照着光亮,借着光亮我发现每次他递给我的都是一只大的,他自己总会捡稍小一点的吃。
而他做这一切时当然不会得意洋洋的炫耀,正因为这样,他这小小的绅士风度才让我心里扑扑的乱跳起来,海风在我耳边吹的又软又粘乎,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可爱的晚上。
消灭了所有的螃蟹后,我意犹未尽的吮一下手指头,忍不住说道:“董忱,下次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记得再找我,就算是半夜我也爬起来。”
“呵,这算是暗示我可以进行下一步吗?”
我嘿的干笑:“不要多想,我毛豆就是一个吃货,你记着了,出生入死的事不要找我,但请客吃饭这种事一定捎带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下次我会带你到海边钓蚬子,知道怎么钓不?其实方法也简单,带一点盐,在沙滩上找到蚬子的出气口后,少撒点盐在出洞口的边缘,蚬子闻到盐的味道便会往上爬,趁这时候把那细长的竹钩子扎下去,迅速一收,手到擒来。”
他伸手来拉我:“毛豆,你别吃完了就坐着,来来来,如此良宵,咱俩总得干点什么才好。”把我强行拉起来后,他又补充:“都说吃人了嘴短,我好歹这大半宿的也搭东西也搭人了,你多少给我点实质性的补偿吧?”
我不由的也损他:“董忱,你不要妄想几只螃蟹就把我收买了,那你想要我什么样的补偿?”
他站在我面前,眯眼看天象是在思忖,身上的薄薄夹克被风鼓起来,他又象是只憨态可掬的威尼熊,我听他说道:“毛豆,你看这天,月朗星明,天公作美,不如我俩就在这里拜了天地如何?”
我哈哈一笑,真是怪了,人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董忱偏偏也变的让人匪夷所思了,我们差不多五年没见面,记忆里从前见他,他都是一副正经八百的秀才样,而且我们也不是常常见面,偶尔见一次吧,他见了我也不过是随口丢几句话,都是诸如你好啊,好久不见啊,最近功课乍样啊,挺好吧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怎么现在隔了几年不见,他倒变的这么爱开玩笑不正经八百了。
他见我笑,又忍不住说了,“毛豆,你这叫矜持着留一手呢还是成心的不待见我啊?你说我不配你吗?我好歹也算是家有良田万顷,白银盈库,丫环家仆,而且我人吧,自觉也不是对不起观众,总算一表人才水葱样的水嫩吧,你怎么就不能顺从我点呢?”
我笑着在他胸口拍一掌,“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如果太顺从了由了你们这些男人,这天下好事都让你们捡了,女人还怎么混?落人话把的事我可不干。”
我一个人踩着沙滩往前走,出来时因为没想到会来海边所以都没穿运动鞋,半高跟的皮鞋走沙滩十分艰苦,索性我也脱了提在手里,连袜子都不穿就光着脚,细软的小沙子摩擦着我的脚心,有一点点的冰凉和细腻。
董忱在我身后追上来,开始时是和我一道走,用力的一脚一脚的踩着脚下的沙子,走着走着,忽然他停下来,把我又拉住了,叫我:“毛豆。”
我站住了,看着他。
他隔我老近老近了,好象只有20厘米的距离,呼吸都直接撩在了我的脸上,五官在月夜里那么直接的呈现,看的我紧张的直眨眼睛,这时我听见他的话,声音也那么轻,好象一阵风在吹一样,他在问我:“毛豆,让我亲亲你好吗?”
☆、16:厨子的名言
我惊愕不已,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照见我的模样,那一定是嘴巴张的大大的,就象一只掉了下巴的鳄鱼。
我结巴了,“董忱,你在想什么呢?”
他看着我,忽然间扑哧地也笑了。
我嘘了口气,紧接又听见董忱说道:“毛豆,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走了大半个中国,阅人无数从没怯场过,怎么在你一个黄毛丫头面前人变的没了章程,想亲个嘴都还要请示一下。”
我有些恼火了,“董忱,如果你真的敢不请示就直接来亲我,那我正愁手里的这双皮鞋无用武之地,你要不要试下?”
他呵呵的笑,和我一起往前走。
“毛豆,你说你当兵,不会真的象男兵那样,扛着杆大枪全副武装的疾行军吧?部队里的女兵都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就是唱唱歌,搞搞通讯,闲来无事再弄个什么汇报演出啥的?”
我不跟他解释了,其实我还真的在部队吃过苦,受过累,那三年不是白混的。
我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往前走,就在这时,出事了。
这边沙滩上游人很少,离岸边也远,若不是有闲情雅兴的小鸳鸯来这边私会,基本上没人到这里来。可就在这时候,迎着我们的面,走过来了三个男人。
隔着十来步我就警惕起来,敏感的神经告诉我,这三个男人绝非善茬。
董忱也似乎发现了,他轻轻拉我,想避开这三个人。
但没等我们给这三个男人让路,那三个男人竟然直接迎着我们走了过来,三个人分散开,以扇形包围了我们,中间的一个叼着烟卷,开门见山的说道:“兄弟,借点钱花吧!”另外两个也是踮着一只脚,懒洋洋的看着我们。
我说道:“没带钱啊,谁深更半夜到海边还带钱啊!”
董忱拉我,把我掩在他的身后。他冷静地告诉这三个人:“朋友,我现在身上没钱,我车停在这不远处,诺,真要钱,在这等着,我让我女朋友过去拿。”
他拿出钥匙,塞给我,“毛豆,去我车上拿钱。”说着话时在我手上用力捏了一把,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意思是,你快跑。
那为首的小混混伸手挡住我,“别,我说的是你,你去,她留下。”
我想了下,说道:“我留下也可以啊,不过你们不许欺负我。”
一听见我这么傻气傻气地回答,这三个人顿时乐了,不约而同的来了一句,“不会,绝对不会,哥哥会疼你,怎么欺负你呢?”
我把董忱往旁边一推,示意他:“快去。”
他哪肯走,一把把我迅速的往外用力推了一把,我被他这一推没有料想到往后连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他冲我吼:“毛豆,你快跑,快跑啊!”
我又有些好气又有些感动。
那三个男人恼羞成怒,骂骂咧咧的一齐扑向了董忱。董忱很快和他们纠缠在了一起,他在撕打中还不忘向我喊:“毛豆,快跑啊!”
我大声喝道:“不要打了,你们几个人,要钱是不是?给你们钱!”
他们停了下来。我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掏出钱夹,丢给那个男人,“钱给你,人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三人都啼笑皆非,“你?你不客气?”
其中一人上来毛爪子就来拧我的脸蛋,“你怎么不客气啊?”
我还手啪的一掌打在那家伙脸上:“爪子拿开。”这一巴掌打的也让他猝不及防同时也火冒三丈。
“敢打我?”他鬼嚎着向我扑,我冷静的往后一步一步的退,又高声告诉董忱:“董忱,你不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