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调上扬,再配上那上扬的凤目,越发显的威严,楚王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难道一条人命还比不上一直发疯的野猫来的珍贵吗?”
弦月转过身,在众位大臣错愕的神色下,为自己斟了杯酒,放在唇边,微微的抿了一小口,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那碧绿的杯缘,不着痕迹的动作,竟比青楼瓦院的那些女子还要添上几分魅惑,却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想要靠近却又心生畏惧,自叹不如,这样的感觉,众人忍不住将视线投在站在一旁的兰裔轩身上,这个人也是一样,笑容温和,诱人亲近,却在向前走了几步的时候,生生顿下脚步,仿佛自己是世间的污泥,所做的一切只会让他蒙尘。
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你总会觉得差了些什么,却又是那般的协调,两个人,仿佛就是的一对,只有彼此才能配得上彼此,只有彼此才是彼此最好的归宿。
“更何况我还是凤国的公主。”
那淡淡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狠戾,也很清楚的表明了弦月的决心,她不想就此作罢。
白战枫站在白鳌的身边,他看不到弦月手背上的伤口,可此刻的大殿却那般的安静,也或许他的耳朵真的太过灵敏,他能清楚的听到那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是夏天夜里的滴水声,然后,地上,那一点点渐渐汇聚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站在兰裔轩身后的雷云看了自家的公子一眼,突然上前,牵起弦月的手,然后手上像是变戏法一般,多了纱布和止血的药。
弦月看着躬身的雷云,轻笑出声:“有其主必有其仆,雷云,你可比兰裔轩有良心多了。”
倒在王后怀中的华初雪突然停止了啜泣的声音,望着站在弦月身前毕恭毕敬的弦月,雪白的肌肤,眉梢眼角还带着点点的泪意,楚楚可怜的模样,清纯的狐媚眼被迷蒙的泪水氤氲,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在场的,有谁不知道,雷安雷云两人是兰裔轩几乎是形影不离,奴才做什么,自然需要主子授意,再不然也是揣测上意,他们认定,雷云这样做是兰裔轩的意思。
弦月挑眉看了兰裔轩一眼,他的表情淡淡的,依旧是温和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白鳌见自己的孙子按捺不住,一直用眼神警告示意,白战枫怒目圆瞪,走到弦月跟前,她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好,雷云正低头认真给她上药,那一道道的鲜红,触目惊心,甚至可以看到手骨,好锋利的爪子。
“哎呦。”
弦月皱着眉头,故意惊呼了一声,白战枫慌忙冲了过去,抬头看着她,关切之态尽显:“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便沉着脸,吃着一旁的雷云:“你下手轻点。”
雷云抬眼,冷冷道,将手上的纱布递给白战枫:“那你来。”
白战枫横了他一眼,他的力气一向大,下手也没个轻重,而且他要是把弦月弄痛的,她一定不会给自己留半分颜面,对着自己大呼小叫,被老爷子看到,他又要生气了。
弦月面对楚王,嘴角微勾:“要是这伤口是在初雪公主身上…”
弦月的话还没说完,楚王已经变了色,脸上的笑容不在,抬头挺胸,瞪着弦月:“雪儿她也不是故意的,公主何不息事宁人?这可是楚国。”
居然连威胁都用上了,弦月微微一笑,却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她身边的白战枫突然站了起来,漆黑而又深邃的眸,带着狰狞的冰冷杀气,直直的与楚王毒对上,而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楚王的心一凛:“楚王也知道这是楚国吗?楚国至今也有五百年,你们这些王公大臣能安享富贵至今,全都是我们白家的功劳,这些年,为了楚国,我们白家做了多少牺牲,你们知道吗?”
白战枫边说边突然揽住了弦月的肩膀,指着蹙眉挣扎的弦月,似染上了浓浓的沉痛,站在他身后的白鳌也是一副心伤的模样:“这是我的女人,我白战枫的女人,白家大公子的女人,楚王难道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吗?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凤国的公主,凤国的太子殿下最最宠爱的公主,楚国有几斤几两,你们自己清楚,楚国怎么样?楚国和周朝没什么两样,就只是一个空壳子,而且还是个腐烂了的空壳子,凤国的殿下多宠爱公主,鸡蛋和石头相撞,难道你想整个凤国为初雪公主的任性陪葬吗?”
弦月愣住,她转身,眼角刚好能够瞥到身后站着的白绽放,满身骇人,脸冷的能将人冰冻起来,可这样被他抱着,弦月却觉得温暖,心里暖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白战枫,其实也不错嘛。
“不过是只野猫而已,伤了不该伤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就算是死,那也是她活该,王上只看到初雪公主殷殷啜泣,没看到弦月的手已经受伤流血了吗?球球是她带来的,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刚才如果不是弦月躲闪的快,她现在受伤的也就不是手了,而是脸,或许毁容,那还是轻的,那锋利的爪子要是落在她的眼睛,你以为凤国的公主真要在我们楚国的王宫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这天下还能有楚国吗?初雪公主不该为自己的过失道歉吗?”
或许楚国并不是那么弱,但没有白家的楚国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倘若弦月的脸真的被那只猫给伤了,或者是眼睛被弄瞎了,他就直接打开城门,和凤国的军队里应外合,这样的王室,要来本来就没什么用处。
楚王呆了,王后呆了,身后的那些大臣更是错愕不已,他们没想到在江湖长大的白战枫说起话来居然是这样头头是道,有些人是本能的惊叹,而另外一些人却听出了些门道来,那球球跟在公主身边近十年,早就有了感情,她喜欢兰公子,可一直以来,兰公子对她却始终不冷不热的,倒是对那弦月公主,亲近的很,她嫉妒,所以这一切根本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白战枫。”
弦月低低的叫了声,靠在白战枫的怀中,眼波流转,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的口才居然这么好。”
她直起身子,刚想要拍掌为他喝彩,手上拿着的酒杯却被他夺了去,只轻轻一捏,那杯子立刻化成了碎片,而白鳌也终于回过神来,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苍老的声音异常矍铄,大喝出声:“白战枫!”
连名带姓了,其怒气可见一斑。
白战枫转过身,杯中残留的酒划过他的手背,在他的掌心流淌,然后,那些细小的碎片像是锋利的飞刀一般,横空而出,朝着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球球袭去,那汹涌的气势,像是翻滚着的海水,将一切淹没。
然后,那只原本只有嘴巴吐血的野猫球球,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插满了碎片,在地上动了动,身上的鲜血像是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啊,球球。”
“我的球球。”
球球在地上抽蓄了一阵,那宝蓝色的眼睛猛然睁大,却再没有合上,她便软软的倒在地上,没动半分。
华初雪尖叫着,红红的眼圈,更多的泪水喷薄而出,她的步子跄踉,推开揽着她的王后,跑到了已经死去的球球跟前,那白白的绒毛,瞬间被鲜血染红,那样炫目的红,倒映在她的眼底,深深的刺痛她的心。
弦月看着蹲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华初雪,挑眉看着身后的白战枫,手中的酒杯已经被他成为杀掉球球的利器,她自是没有半分的同情,她凤弦月的命难道还比不上一只野猫吗?
挣脱开白战枫的手,经过楚王和王后的身边,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自是不悦,而在看向地上的华初雪时,却又满是怜爱。
弦月走在华初雪跟前停下,看着地上浑身流血的球球,啧啧出声:“怎么就死了呢?”
那声音,像是在惋惜,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冰锥,插在华初雪的心口,她的眼角扫过她煞白的脸,眼底没有半分的同情,痛还不够,她还要让她记住这种痛。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如果她胆敢犯她,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样的话在她的字典根本就不存在。
她的命,她若是不愿,就算是阎王也不能要,若是没了眼睛,她和废物有什么两样,那样的自己,哥哥该有多心痛?
美女蛇蝎,她现在可算是认识了,华初雪,真真是浪费了这样一个好名字,不过倒是和她极为相衬,绝色倾城,可心却是阴冷毒辣。
“白战枫,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这毕竟是公主的爱宠,怎么也该给她留个全尸啊。”
那凉凉的口吻,将人心里的伤瞬间扩大千百倍。
兰裔轩却只是笑,狠?她方才手中拿着酒杯,不就是为了这样做吗?白战枫不过是先下手,将她想要做的事情先做了而已,那温和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华初雪的身上,竟隐隐的带上了几分警惕戒备。
“你看看,你看看…”
弦月指着球球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白战枫冷着脸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地上的球球,没有半分怜惜:“死不足惜。”
弦月收回手,突然笑出了声:“不知道能不能用针缝合起来。”
弦月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华初雪,猛然睁大了眼睛,蹲在地上的华初雪突然跪在了球球的跟前,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中,伸手,轻轻的梳理着她身上已经被血染红的绒毛,那动作,极为的小心翼翼,那双清澈的狐媚眼空洞而又茫然,手不时会扎到那些锋利的瓷片,可她却浑然未觉,依旧温柔的抚摸着,嘴唇微动,也不知在念些什么。
若这样的华初雪只是让弦月吃惊的话,而她下边的动作却动作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宝蓝色的眼眸,在夜里本就十分恐怖,再加上她临死前的不甘,更是恐怖万分,而华初雪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一下下的将她身上的瓷片拔了出来,那动作,若是小心翼翼还好,可是不是,与方才的温柔极尽的不同,那几乎是毫不留情的,每一次都会有大量的鲜血溢了出来,她的脸,也是冰冷的,弦月甚至怀疑,她那微微转动的动作几乎能将那死去的球球痛的醒过来。
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她一边拔还一边掉着眼泪,不单单是她,就算是站在她身后见多了大世面的白战枫也是忍不住的惊讶,就只有兰裔轩,眸光平静,没有丁点的意外,那眼眸的阳光像是被阳光遮掩,也染上了几分阴沉,似还染上了点点的愧疚。
“雪儿,你…你在…做…做什么?”
楚王抑制不住的惊讶,那问话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而一旁的王后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泪。
“嘘。”
华初雪将沾满鲜血的手放到唇边,那清澈的眸被鲜血染红,像极了抑制嗜血的狐狸精,对着楚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楚王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向后退了两步。
“不要吵到球球。”
她指着怀中的小猫,动了动唇,楚王没看懂,弦月却看的明白了。
最后一块瓷片被拔出,华初雪小心翼翼的将球球放在地上,当与那双狰狞的眼睛对上的时候,弦月忍不住打了突,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就是你,就是你…”
她手指着弦月,那原本白皙的指尖,不停的有鲜血汇聚,然后凝结成珠,坠在地上。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白战枫将弦月护在身后,弦月却没有让,她的掌心似乎在冒着冷汗,却不是因为害怕,她只是觉得恐怖,这个世界,除了她心底一直担忧着的那件事,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退缩,只是,她真的很难将之前那个笑起来甜甜,梨涡深陷的华初雪联想在一起。
“就是你害死我的球球的。”
滴答,又一滴血液凝聚,掉在地上,发出让人心惊的声响。
弦月尚且如此,其他的大臣更是,好些早就是脸色苍白,现在的华初雪完全就和鬼没什么两样,而那些女眷,更是在她拔掉球球身上的瓷片的时候,看着那喷涌的鲜血,更是趴在一旁,不停的作呕。
“雪儿。”
兰裔轩听到华初雪的话,脸色不由的一变,喝了一声,弦月不由将视线转到兰裔轩身上,这样的兰裔轩,她之前从未见过。
“轩哥哥。”
华初雪对着兰裔轩露出自以为美丽动人的笑容:“她害死我的球球,我要报仇,我要让她痛。”
说时迟,那时快,华初雪突然转过身,在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兰裔轩也已经动身,弦月见那蓝色身影飘动,很快回过神。
好快的速度,这是弦月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有人比她的速度还快,这根本就已经突破了人的极限,还有那双眼睛,她心里一惊,那不是人的眼睛,没有丁点的温度,却又不是空洞,她有目标,她的目标就是自己,牢牢的定在她的身上,阴狠的毒辣的,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能罢休。
白战枫却还是一惊,这华初雪何时有这样的身后。
“啪。”
“啪。”
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清欢殿,弦月看着华初雪,满是惊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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