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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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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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裔轩坐在床榻旁,握住弦月的手:“怎么这么冰?”

他的双手紧紧的捂住弦月的手,然后放在脸上:“有没有好点?”

他轻声问道,床上的人依旧静静的躺着,动也不动。

“弦月,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还有他,而他却不是她最想拥有的,是吗?

兰裔轩说完,将她的手放进被子:“我知道你醒了,我就在屋外,有什么事叫一声。”

兰裔轩起身,手被弦月拉住:“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想你抱憾后悔终生。”

弦月轻笑了一声,那些原本被冰冻的眼泪却溢了出来:“回来了又怎么样?照样不能看他最后一眼,送他最后一程。”

“月影,绿珠,娉婷姐姐,芽儿,现在是哥哥,兰公子,那么多的人,一下子全部从我的生命彻底消失,白天我心里难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也哭不出来,好像自己都已经不是自己了,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我现在倒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玩偶了,没有心,不会痛,更不会伤,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不是心碎,而是麻木的快没有心了,再怎么努力,都拼凑不起来了。”

弦月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脸颊,沾湿了枕头。“不是还有回忆吗?你人生当中,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你哥哥给的,多想想那些让你快乐的事情。”

兰裔轩蹲下身子,将她眼角的泪痕擦干,却怎么都擦不完。

“兰公子。”

弦月拉住他的手捂住脸,哭出了声,无助的就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兰公子,怎么办?那些记忆也不能让我快乐了,难受的都不能呼吸了。”

就算是那些美好的回忆,回想起来也是冰冷苍白的,让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凤弦月,你的命不只是自己的。”

如果他没有办法将她留住,那责任和使命呢?

弦月恩了一声,将眼泪擦干,拉过被子,将头盖住:“兰公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你哥哥让我交给你的。”

兰裔轩将信放在被上离开。

寝宫内静悄悄的,弦月掀开被子,看着掉在地上的信件,伸手捡了起来,坐在床上,犹豫了很久,才将信拆开。

“我希望成为一棵树,干净不染纤尘的梨花树,挺拔的身躯,苍翠充满生机的叶子,干净不染纤尘的花瓣,牢牢的扎根在凤国,为我的月儿遮风挡雨,就算是百年之后,我依然会在这个地方,默默的守护着我的月儿,永远不会离开。”

“哥哥有什么愿望吗?”

“我希望能成为一棵树。”

“一棵树吗?为什么?”

“挺拔的身躯,苍翠充满生机的叶子,牢牢的扎根在凤国,为我的月儿遮风挡雨,就算是百年之后,我依然会在这个地方,默默的守护着我的月儿,永远不会离开。”

“那我就是风,无论走到哪里,都把哥哥的叶子带在身边。”

“在梨花山的时候,看到那些盛开的梨花时,我总会想起哥哥,洁白污垢,不染纤尘,我希望哥哥一辈子都能够那样,干干净净的,和太阳一样温暖,不要因为我手染鲜血,那些事情都让我一个人来做好了。”

“哥哥。”

素白的宣纸,被泪水打湿,与黑色的笔墨融合。

“兰王他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男子,磐城我便属意他,只是不知其意,恐你遭人利用,我看的出来,他对月儿是一片真心,定能照顾你周全,将你托付给他,哥哥便放心了,我的月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能配得上世间的任何男子,更值得任何男子一心对待。月儿,哥哥只愿你是最简单的人,过最平淡的生活,今后,你便只照顾好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王上她怎么样了?”

凤久澜的灵柩已经送入了皇陵,云轻痕刚回来,就来雪桑殿了。

“照吃照睡。”

兰裔轩倒了杯茶,递给上气不接下气的云轻痕。

“没哭没闹?”

兰裔轩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云轻痕惊呼出声,兰裔轩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令人担忧。

“我去看看王上。”

云轻痕不放心,将饮尽的茶杯放在桌上,就要去找弦月。

“由着她,让她好好静一静。”

兰裔轩端起茶杯,清幽的茶香扑鼻,他笑了笑:“这个时候,凤弦月怎么会哭闹不止?这边的事情有我。”

傍晚,天色阴沉,空气中透着闷热的气息,远处的天边云层翻滚,黑压压的一片,狂风大作,卷起园中的花草狂舞,电闪雷鸣不断。

“要下雨了。”

兰裔轩走到床边,身上的紫衣狂舞,簌簌作响,抬头看了那汇聚的乌云,探过身子,看了眼旁边的屋子,房门禁闭。

弦月躺在床上,两边的窗户是敞开着的,砰砰作响,房内燃着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灭,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晚上,黑漆漆的一片,耳边是疾驰的风声,呼呼作响。

风声刚过,雷声未止,外边忽下起了倾盆大雨,滴答滴答的落水生,从屋檐上,一下一下的打在地面上,弦月看着窗外梨花落尽的梨花树,脑袋昏昏沉沉的,渐渐的睡了过去。

“月儿。”

“月儿,哥哥来看你了。”

“不怕不怕,哥哥陪着你。”

耳畔,是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他就站在床边,唇边含笑,宠溺的看着自己。

“到哥哥怀里来。”

“哥哥,哥哥。”

弦月一脸开心的笑容,跳到凤久澜的身旁,就要靠在他的怀中,那个一直站在床畔的人却突然离开。

弦月的眉头拧成一团,细密的冷汗从额头冒出,小脸苍白的近乎晶莹。

“哥哥!”

“哥哥!”

弦月大叫了几声,直接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却迷迷糊糊的,窗台外,枝影晃动,森冷如鬼魅晃动。

“月儿。”

“月儿。”

弦月循着那模糊的影子,直接冲了出去。

外边,疾厉狂风,滂沱大雨,弦月只穿了件单薄的内衫,冲到走廊,追寻的影子忽然消失。

“哥哥!”

弦月大叫了一声,忽然跑到了马房。

兰裔轩担心弦月,未能入眠,听到弦月的叫声,忙跑了出来,见她穿着单薄的内裳站在走廊上,忙跑回房间,取了衣裳,推门追了出去,走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弦月的影子。

“月儿。”

“月儿。”

宫里的下人们被惊醒,纷纷穿戴好衣裳跑了出来,四下寻找。

“我已经让宫里的侍卫们去找了,王上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的?”

信阳殿的云轻痕听说弦月不见了,急忙忙赶了过来,原想要抱怨几句,见兰裔轩身上的衣裳全被雨水打湿,发丝凌乱,慌乱而又狼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公主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兰王时时守在她的身边,也看不住。

“大人,方才侍卫来报,说瞧见王上骑马离开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

“已经让人去问城门的守卫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那侍卫的衣裳也都湿透了,如落汤鸡一般。

“骑马离开的?”

兰裔轩自言自语:“给我备马。”

他指着身前的侍卫,转而对身旁的云轻痕道:“你在这里等消息,我先去追她。”

黑夜,白天,再然后又是黑夜,可一直都是连绵的阴雨天。

弦月骑在马背上,她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就是筋疲力尽,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身上烫的厉害,紧贴着身子的衣裳像是起火了一般,而她,一直是靠着顽强的毅力撑着,撑着去皇陵见凤久澜。

不能见最后一面,从最后一程,但是她很想好好陪陪他。

哥哥,你知道吗?我心里好难过,我不要一颗冷冰冰的梨花树,她贪恋的是那个人身上的温暖。

你一定很想见见我,听我叫你一声哥哥吧,绿珠依蓝她们都不在了,皇陵的后山空荡荡的,你一个人,会很寂寞。满山的花草树木,远远的看到那熟悉的并不显眼的坟墓时,弦月松了口气。

从马背上跳下来,两天一夜,滴水未进,胸口的伤口裂开,淋湿了的衣裳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疲于奔跑,不知疲倦,身上早就没有了力气,双腿还没站稳,便摔在了地上。

这样虚弱而又狼狈的凤弦月,从未有过。

“哥哥,我来看你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说过的吗,会照顾好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的?明明说好了的,要一辈子守护我的,为什么这么早就离开我?你还要给我晃秋千,晚上的时候你还要哄我睡觉,夏天的时候陪我一起坐在屋顶上看天上的星星,我为你吃了十多年的苦,这些事情你才为我做了四年,这不公平。”

雨还在下,黑漆漆的夜空,狂作的大风有些幽冷,像是鬼魅的呜咽,可她却不知害怕,仰头,雨水从天而下,她却早就分不清楚那冰冰凉凉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生命中的温暖就只有那么多,就只有哥哥,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因为我有了兰裔轩就要抛弃我了吗?那好,我不要他了,我从他的身边离开,我陪着你,永远的陪着你,好不好?哥哥,你醒过来好不好?凤久澜,你活过来好不好?”

寂静的夜里,空幽的山谷,就只有她歇斯底里的哭叫声,配合着那滴滴答答的落水声,谱出悲戚的曲调。

两天两夜的大雨,道路早就是坑坑洼洼,深一脚浅一脚的,一步步朝着走进皇陵。

“哥哥,我真的好难受,难受的快要发疯了。”

那么多的事情,一下子全部压在身上,就算是呼吸,也只有疼痛。

她吸了吸鼻子,垫着脚尖,伸手去打开皇陵的机关,忽觉得后脑勺一痛,整个人晕了过去。

“弦月。”

一身白裳,融进漆黑的夜,那原本温和清俊的眸早就被沧桑悔恨取代,君品玉搬过弦月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撷取她眼角的泪水,放在唇边,笑了笑:“果然是苦的。”

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弦月,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比轩辕昊优秀,将来定能成为一代贤后,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我会救活凤久澜的,我们会看着你幸福的。”

君品玉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瓶子,用嘴咬开,放在她耳边:“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话音刚落,瓶子里忽有一条青黑色的虫子跑了出来,一点点慢慢的爬进弦月的耳中,而另外一边,一条肥肥的血红色虫子,钻了出来。

“月儿。”

“月儿!”

君品玉一惊,将弦月小心的平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脸:“忘忧,忘忧,这是我欠你的,弦月,你要幸福。”

“谁!”

雨水四溅,水雾弥漫,兰裔轩最先瞧见便是那白色的背影,心头一惊,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君品玉,你对月儿做了什么?”

兰裔轩追了几步,眼角瞥到倒在地上的弦月,湿漉漉的,身上都是污泥,忙退了回来。

“十日后,自会醒来。”

兰裔轩抱起地上的弦月,追了上去:“君品玉,你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就只有滴答滴答的雨水声。

“月儿。”

“你怎么了,月儿?”

兰裔轩盯着弦月发白的脸,满身的血迹,吓了一跳,纵身上马:“我这就带你回去。”

兰裔轩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人,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用了太医熬制的药,比起那日,脸色好了许多,十天的时间月马上就过去了,她却半点没有清醒的意思。

“月儿。”

“月儿。”

他低声呼唤着怀中的人,想要伸手撑开她紧闭着的眼睛,他从不知,自己的耐心竟是这般的差,还没到十天的时间,就已经彻底磨尽,君品玉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真的如凤久澜说的,是为了她好吗?十天都过去了,她怎么还没醒?

从未有过的恐惧,颤栗,茫然像是一根生长着的藤蔓牢牢的将他绑住,害怕而又无助,害怕怀中的人再不会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害怕她睁开眼睛之后又会有其它让他胆战心惊的事情发生。

“兰裔轩爱凤弦月,很爱很爱。”

凤久澜低头,吻上她的唇,那温热而又微弱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

“嗯。”

兰裔轩趴在弦月身上,忽听到一声细微的轻吟,然后是一声尖叫,接着他整个人被推开,弦月捂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素净的小脸拧成了一团:“好痛。”

兰裔轩狂喜,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她皱着眉头说痛才回过神,狂喜,冲过去抱住弦月:“你终于醒了。”

“松开。”

压的她伤口更痛了。

“不放。”

兰裔轩像个小孩般胡闹。

“又亲又抱的,占我便宜,找死啊。”

弦月低头,想也不想,锋利的牙齿,直接咬上了兰裔轩的肩膀,很是用力。

兰裔轩一点也不觉得疼,相反笑出了声,这样的刺痛熟悉而又真实。

“月儿,月儿。”

兰裔轩兴奋的唤着弦月,弦月松口,推开兰裔轩,表情有些迷惘:“哎呀,你是谁啊,叫的那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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