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抚摸着湖面,她的动作却是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仿佛那潺潺的细流是她的情人。
“殿下。”
她的声音就和她的动作一般,极尽温柔,一直拧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含情美目,春水荡漾,尽是喜悦:“你真的要娶我为妃吗?一辈子就只有我一个太子妃?”
她惊呼出声,下一刻,双手捂住嘴,一脸惊喜,不敢置信的看着湖面,弦月知道,在她眼里,那波荡的水纹,映衬着的必定是那张如梨花般干净温暖的笑容。
这就是她的心愿吗?成为哥哥的王妃?唯一的王妃吗?
“殿下,代替你在公主的身边照顾,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会用生命保护她的安全。她很优秀,很聪慧,也坚强,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兰国的王上对她很好,很快她就是这天下的皇后了,会和兰王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公主那么厉害,一定会医治好你的,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追随在你身后,你永远不会孤单的。”
弦月拿着茶壶,有种落泪的冲动,她知道白娉婷很爱哥哥,是那种可以为了对方牺牲一切的爱,或许在有些人的眼里,这样的感情太过卑微,但是这样无私的爱情才是真正的伟大。
她觉得心疼,她相信若是发生危险,白娉婷一定会不顾一切救自己,如果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白娉婷一定会将所有生的机会给她。
生死相许的爱情啊,弦月只觉得心头苦涩,成为天下的皇后,和兰裔轩幸福的生活,她倒是想,只是不可能了吧,就算是她愿意放弃自由,也不可能得到幸福。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娉婷姐姐,你的愿望也会实现的。”
弦月蹲在地上,伸手替白娉婷擦干眼泪,哥哥也需要温暖啊,不单单是亲情,可以还有爱情,等这次轩辕的事情解决,她就离开,不会是母仪天下的王后,也不是凤国的女王,她只是她,凤弦月,自由自在的凤弦月,而娉婷姐姐会是凤国的太子妃,唯一的一个太子妃,她相信她会照顾好哥哥,也相信,这辈子,哥哥会善待她的。
弦月突然用力的掐了白娉婷一把,白娉婷吃痛,皱起了眉头,弦月立马凑到她的耳畔,大叫了一声:“白娉婷,给我醒醒。”
可白娉婷却依旧没有半点反映,口中还是不停的念叨着:“殿下,殿下。”
弦月对着依蓝和芽儿也用了同样的办法,都没有用。
也对,这幻像若是那么容易,宫少华的人也不至于苦守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见到雪兰落。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弦月看着水面,清澈的就像是一面镜子,弦月心头一震,对身后站着的绿珠道:“找几块大的石头来。”
不一会绿衣就搬来了石头,弦月单手掂了掂,直接投进那一方河水中,只听到彭的一声,雪白的水花如瀑布一般四处飞溅,那清澈的水面霎时一片浑浊。
“我这是怎么了?”
三个人同时回过神,脸上冰冰凉凉的,全是眼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吃惊,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之术,下次小心些。”
弦月看了绿珠一眼,示意她保密,既然是她们想烂在心底的秘密,那她就当自己也不知道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她永远成为烂在彼此心底的秘密。
几个人施展轻功越过河畔。
方才那一遭,几个人都知道这里边的厉害,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紧跟在弦月的身后。
湖畔的另一端,和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只是竹林变成了梅林,不是绚烂的五颜六色,就只有大片大片的红,那般的艳丽,在阳光下仿佛能滴出血水来,弦月的眉头皱起,这样纯粹而又烂漫的颜色,她忍不住就想到梨花斋的梨花阵。
“跟着我。”
弦月走在最前边,每一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小心翼翼。
白娉婷等人每一步都踩在弦月踩过的地方,依蓝等人也是步步跟着,不敢走错一步。
傲梅盛开,如火如荼,血一般的颜色,刺激着眼球。
梅花飘落,仿若血雨,地面上,也铺上的了一层艳丽的红色,远远看去,像是血海,美的动人心魄。
前方的弦月突然停下脚步,回首,身后的梅林已经被掩于雾中,根本就辨不清来时的路,身后的几个人停下脚步看着弦月,一脸疑惑。
该死的,弦月的眉头懊恼的皱起:“是落英阵。”
若是兰裔轩或是未受伤的白战枫在此,联手的话,或许能无恙出去,弦月看着其余四人,那飘飞的红梅似已迫不及待的想要沾染上新鲜滚烫的英魂。
“公主,你不用管我们。”
依蓝等人没接触过五行八卦或许不知,百娉婷却是知道一些的,落英阵内埋英魂,若是进来了,便只能葬身于此。
依蓝等听白娉婷这样说,再见她一脸焦灼担忧的神情,便知道事情绝非想象的那般简单,跟着附和道:“公主,大人说得对,不用管我们。”
她们本就是只身一人,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护公主周全,便是不惜一切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关键时刻弃自己的同伴于不顾,我若是那种人,今后还如何服众,又凭什么让你们效忠,坐下休息半刻钟,容我想想,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出去的。”
清幽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苛责,却温暖了她们的心。
她们进来就是为了保护公主,可公主说的也对,若是公主是那种会为了自己随便牺牲她人性命的人,她们怎么会如此钦佩效忠?
既然公主说了会带她们出去,她们就相信好了。
几个人依言原地坐下,吃了点东西,弦月心里有些乱,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将思绪理清。
“不用担心,合我们几人之力,定然可以破阵。”
弦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脸上恢复了一贯随意懒散的笑容,手指着金木水火四个方位:“守好这四个方位。”
这次幸好白娉婷强制着跟来,不然四个人,五个方位,破阵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了。
依蓝等人分别依照弦月手指的方向站好,弦月脚尖轻点,纵身一跃,直接落于正中的位置,秀气的眉头闪过一次狠戾坚毅,她们几人身上就只有三天的干粮,坐以待毙,死路一条,不是她的风格,而且下边的话,还不知道有什么凶险,身边有人陪着,她才更有走下去的力量和勇气。
半空之中,白色的身影仿若闪电,素带飞扬,雪魄已经出鞘,白芒大炽,弦月看着依列站好的白娉婷等人,点了点头,银亮的光芒划开盛开的梅花树,血花四溅,直接喷在弦月身上,血地红梅,一时风光无二。
“公主。”
四人齐齐的叫了声,一只脚已经迈出,弦月挥舞着手中的雪魄,急喝了一声:“别动。”
那原本娇美的梅花,像是磨砺锋利的刀锋,借着风割在脸上,划开一道道的口子,潺潺的鲜血,她们已经分不出是从梅花树中喷涌而出的,还是自己脸被割开后的血水。
没有多余的时间惊慌,明净蔚蓝的天空被鲜血的红浸染,阴冷的风,像是烈士的英魂,忽然间,地动山摇,脚下剧烈的震动,弦月置身半空之中,就算是极力的控制,身子还是有片刻的失衡。
相比于依蓝几个人来说,弦月这个位置受到的波动反而是最小的,怎么会这样?这个位置不是最为凶险的吗?弦月心头一跳,越发佩服这布阵之人的七窍玲珑之心,不单单是他的才能,还有人品,能破此阵,必知道此阵最为凶险的方位,可他却偏偏在这个地方留下了活路。
剧烈的震动,依蓝几乎已经站不住,其余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发丝被这骤然的烈风刮乱,这个时候,逃走是本能的反应,可这几个人却咬着牙,就是不肯离开半步,因为这是弦月的命令,她们的公主让他们守好的地方,只要有命在,那这就是她们该呆的地方。
“过来!”
绿珠芽儿几个人得令,想也不想就向弦月的方向扑了过去,动作敏捷,依蓝也想离开的,可不知为什么,整个身子似有千金重,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半分。
晃动还没有结束,半空之中,素白的身影恍若展翅的雄鹰,白光闪过,又是一阵海啸般的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到我这里来!”
既然那个人有心,必定是在这个方位留下活路。
依蓝紧咬着唇,只觉得那漫天的黄土像是要将自己掩埋,细小的颗粒,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浑身上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在这样的时刻,想动却动不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来。
眼前,所有的梅树从中间割裂,血花四溅,远远的,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尘土飞扬,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刀木撞击发出的声响,乒乒乓乓的,那么近,又那么远,原来,梅花可以这么美。
那一片片的红,仿佛能扎进人的骨子里,然后刻在心上,就只有飘舞的裙裾带着点点的白,这是要破阵了吗?
“依蓝!”
“公主!”
弦月大叫了一声,身子更快的做出了反应,其余的人也跟着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却被弦月大声喝止:“别添乱!”
几个人刚迈出的脚顿时收了回去,她们或许不怕死,但是都不想给弦月添任何的麻烦,她们站在这个地方,都觉得自己的身子那被飘飞的梅花带走,如果冲进那个漩涡,肯定控制不住。
依蓝只觉得地在崩塌,天在旋转,忽听到弦月焦灼的声音,猛然大震,睁开眼睛,她只看到前方,身后的数十棵梅花树全部朝着她的背部袭来却浑然不觉。
“小心。”
弦月脚踩梅花,手中的剑对着倒下的梅花数直接砍去,那边依蓝转过身,刚好看到梅花树倒下,瞪大眼睛,转过身,看着飞身而来的弦月,被鲜血染红的脸依稀可以瞧出骇人的苍白,惊呼出声:“公主,别过来。”
那边,弦月右手收剑,左手就要去拉,因为剧烈的震动,依蓝脚下的地面已经塌陷:“手给我。”
那是命令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违逆的气势。
明明想过不要拖累,却还是忍不住服从,依蓝伸手,弦月旋身,直接就握住她的左手,弦月的动作快,那如江河般倒下的梅花树居然也丝毫不逊色的,其中一棵,直接砸在了依蓝后脑勺的位置。
“啊!”
依蓝大叫了一声,弦月只想着救依蓝,时间紧迫,搂着依蓝,直接就往回冲,骤风起,裂开的泥土带着惊人的力量,四处飞溅,弦月一只手抱着依蓝,另外一只手则是不管不顾不停的挥剑。
“公主。”
足足拳头大的石头借着强大的风力,直接打在了弦月左边胸口,弦月整个人一窒,只觉得那个地方像是被石头击穿了一般,生生的裂开,血液上涌,她强忍着,将嘴边的血液生生的吞了下去,满嘴的血腥,暗自皱眉,不知道这次要多久才能好。
白娉婷再顾不得弦月下的命令,奔到弦月跟前,接过她手中已经昏迷过去的依蓝,又回到正中较为安全的位置。
只是短短的瞬间,整个园林被毁,一片狼藉,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梅花树干与树根分离,形成一个环状,全部到底,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大大的花圈,飘飞的花瓣,真的就如血水一般。
依蓝被白娉婷接过,弦月捂着胸口,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地动山摇的晃动才止住。
弦月胸口受了伤,再加上这样剧烈的晃动,头都是晕的,蹲下身子,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晃了晃脑袋,再抬头时,芽儿指着她的嘴角,瞪大眼睛,紧咬着唇,却还是哭出了声。
弦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摸了摸,黏湿的血液,她笑了笑,一脸也不意外,如果刚才冲过去的是白娉婷她们,这一下,肯定就没命了。
“公主,你受伤了。”
白娉婷将依蓝交给绿珠,焦灼而又关切,弦月摆了摆手,将嘴角的血迹全部沫掉:“没什么大碍。”
伤不致命,反正已经被折腾惯了,只要不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依蓝她怎么样了?”
弦月转过身,看着绿珠怀中的依蓝,灰头土脸的,都是灰尘,想来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刚才我好像看到有树打到她了。”
白娉婷将依蓝上下检查了一番:“后脑被重击造成的昏迷。”
弦月不懂医术,白娉婷也不过会些皮毛,最擅长的绿衣被她遣去处理轩辕的事情了。
梅树倒地,梅花满地,就只有光秃秃的树桩杂乱无章的立在地面,一片的破败之色,而仰头瞧见的天空,明净蔚蓝,也不再是让人心惊的血色。
“莲城的人不是说了吗?要是有任何难解之症,他们都会将人送到这里来,带依蓝进去。”
弦月走在前边,有风吹来,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里只觉得发寒,这次伤的居然比梨花斋那次还要重,真是该死,但愿此行不要再遇上危险,不然就真的就完蛋了。
绿珠背着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