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村的每一个人都很好相处,对弦月也非常的友善,再加上弦月是个别人对她好,她必定也真心相待的人,没过多久便和整个村的人都熟稔起来,这段时间下来,吃住睡,弦月没一样是好的,就算是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精神也十分不好,再加上忧心兰裔轩的事情,给人的感觉就是恹恹的,村里的哪户人家要是做了好吃的,必定会让弦月去他们家做客,如果不然,就会亲自送到翠菊家来,弦月难得的不好意思,倒是翠菊,大方收下。
最近她总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在这些人对自己好的时候会觉得不好意思,当初兰裔轩的就不会呢?想了很多次,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弦月的精心照顾,兰裔轩的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却呈现出让人费解的反复性,明明什么都不做,居然会突然裂开,一旦伤口裂开,第二天就会发高烧,弦月急的团团转,河村的人也跟着去找大夫,这里的人还是相当迷信的,好些老人从庙里求来了符水,弦月不忍拒绝他们好意,都会收下,却从来不会喂兰裔轩。
高烧并不会持续很久,等到村里的人请了小镇的大夫来了,滚烫的额头,那温度和常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这样的反反复复,让弦月不免觉得心烦急躁,再加上兰裔轩一直没有醒,更让她焦躁难安,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怎么罗成他们还没来。
“兰公子,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醒啊,你不知道,为了照顾你,我现在瘦的只剩下排骨了,你看看,你看看,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
这几乎成了她每天必修的功课,每天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对着兰裔轩自言自语。
弦月边说边蹲下身子,拉起他的右手,轻轻的抚在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只剩下骨头了。”
“我原本就很瘦,这次从死亡谷回来之后就更瘦了,这段时间为了照顾你也瘦了,你说我这个样子回去,哥哥是不是会很心疼,他会不会觉得是你没照顾好,所以才会让我这么瘦的,然后在你求情的时候故意刁难你,不让我嫁给你?兰公子,身为男人,你应该照顾我才对,我都已经照顾你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醒啊,还动不动就发烧,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陪着你一起睡了。”
“胡子又长出来了,要不是我每天替你清理,兰公子,你现在都已经可以和乞丐为伍了。”
弦月坐在床榻边,低着头,嘴巴喋喋不休,手上的动作却极为的小心翼翼,替兰裔轩刮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子。
“姑娘,不好了。”
弦月刚将兰裔轩将下巴上的胡子刮干净,还想与他再说一会话,便看到翠菊指着大门口的位置,急忙忙的跑进来,可能是刚才跑的太急,上气不接下气的。
弦月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她跟前:“翠菊姐,你先把气喘匀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翠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弦月姑娘,你快走。”
弦月看着翠菊,有些不大明白,这好端端的,她去哪里?更何况兰裔轩还在这里,多日来的相处,她也不是那种会下逐客令的人啊。
弦月自然不知道翠菊的想法,她一直都将她和兰裔轩当成私奔的一对情侣,弦月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因为家里不同意,才会和兰裔轩逃跑,被逼跳下了水,兰裔轩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直护着她,而弦月握着她的手,再加上弦月这段时间对兰裔轩的精心照顾,她越发将之前自己的猜测变成了一种妄想的事实,今天上门的那些人身上都佩戴着刀剑,一看就觉得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她自动的将他们归解为来捉弦月回去的,这还不让弦月收拾东西快点离开啊。
“翠菊姐,先把事情说清楚。”
弦月见翠菊满脸慌张,依旧不慌不忙的,回到房间,个她倒了杯茶:“先喝杯水吧。”
翠菊一口气将水喝完,外边的喧闹声已经传到了弦月的耳畔,她看了翠菊一眼,绕过她的身边,刚走到门口,却被她拦住:“姑娘,你还是快点走吧,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一定会捉着你回去的。”
弦月一听,脑袋转了个弯,后知后觉,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将她心中所想猜准了大半:“翠菊姐,你想太多了,是我通知他们来的。”
大门口,两批人都在对峙,河村的老老少少堵在门口,根本就不让他们近来,而罗成的人因为不想伤害无辜,所以也都没有动手。
“你们来了。”
弦月的话音刚落,河村的那些人齐齐转身看着突然现身的她,弦月笑了笑:“是我让他们来的,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弦月的话音刚落,河村的人便让开了一条道路。
领头的罗成一开始看到弦月,没认出来,直到弦月走近,他满脸欣喜的冲到她跟前,激动而又兴奋,还有欣慰,冲到她跟前:“弦月姑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弦月点了点头,拍了拍罗成的肩膀,然后成功的看到那张俊俏的脸顿时又红了大半。
“枫师弟,你愣着干什么,弦月姑娘她没事。”
弦月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置身人群的白战枫,一段时间不见,他看起来瘦了很多,那双如泼墨般浓烟的眸在与自己对视的时候,染着浓浓的愧疚,还有太多如丝线般说不清道不清的复杂情绪,下巴上也是胡子拉碴的,整个人看起来再没有了以前横刀立马的气势。
弦月笑了笑,走到兰裔轩的跟前,而那些围着白战枫的人,齐齐的给弦月让道。
“白战枫,瞧瞧你这副死样子,比兰公子还要狼狈。”
白战枫没有说话,只是傻傻的看着弦月,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要把她刻入自己的脑海,他就那样,傻傻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也没有动,想要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真实感受她的存在,放在两侧的手动了动,却怎么都没有将她抱在怀中的勇气,他不配,没有那么资格。
“傻了啊,不认识我了?”
弦月的嘴角上扬,依旧在笑,推了推白战枫,而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子居然在她的面前落泪了。
“对不起。”
白战枫大叫了一声,满含愧疚的颤音,然后不顾一切的将弦月抱在了怀中。
第一百零一章:会成为敌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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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穿透窗棂,洒了进来,虽然是白天,屋子里的光线却并不是很好,略有些昏暗,弦月站在一旁,看着替兰裔轩诊断伤情的罗成,脸上的表情平静,也没有开口催促,但那睁大的眼睛,还有衣摆下分分合合的拳头,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罗成坐在床榻旁替昏迷的兰裔轩诊脉,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的拧起,他站了起来,掰开兰裔轩的双眼,又瞧了瞧他身上的伤势,眉头直呈“川”状,过了好半天,才转过身看着弦月,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
不等罗成开口,弦月已经问出了声:“怎么样了?”
罗成看了弦月一眼,动了动唇,却还是没有吱声,他这幅模样,弦月看的越发的担心:“罗成,兰公子他到底怎么了?都昏迷大半个月了,一直都没有醒,身上的伤口也是反反复复的,明明已经开始结痂了,好端端的又裂开,还会经常发烧,一会又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战枫站在弦月身后,也是一脸焦灼的看着罗成,对于兰裔轩,他再没有了以前的敌视,看弦月这样子,他心里清楚,若是兰裔轩真有个什么好歹,她这辈子一定会活在阴影下的。
“他是不是吃了什么?”
罗成看着弦月,问的并不是很肯定,方才替兰裔轩诊脉,就觉得他体内有一股气流,非常的不稳定,像是中毒,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伤口,确实就像弦月说的,已经结痂了,他刚才看了一下,那些地方突然裂开了,但是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弦月坐在桌上,跃入脑海的便是自己在死亡谷的村子看到的一幕,那个男子在喝了汤汁之后,陡然变成琥珀色的眼睛,整个人的神智就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她的眼睛蓦然睁大,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拽着桌角的边缘,指尖一点点变的苍白起来。
抬头,刚好与罗成疑惑的视线相对,弦月皱着眉头,心头冰凉,点了点头:“他喝了用食人树的枝条熬成的汤汁。”
食人树?白战枫和罗成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吃人的树吗?树会吃人?这怎么可能?可看着弦月的表情和反应,他们还是忍不住相信了。
“那树真的会吃人吗?”
弦月点了点头,看了床上的兰裔轩一眼:“我们出去说。”
弦月边说边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白战枫和罗成跟在身后,三个人齐齐走到院子水井旁搭建的凉亭,因为罗成等人的到来,当地的那些人暂时将这个地方让了出来。
弦月率先坐下,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可想起那一幕,想到兰裔轩险些就葬身在一棵树的口中,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寒。
“我和兰裔轩亲眼看到他将一个健硕的小男孩吃了下去,然后眨眼的功夫,从树口中吐出骨头。”
白战枫和罗成看着弦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惊。
“死亡谷那个地方并不是了无人烟的,那个地方有人居住的,只是比起周朝,要落后上许多,那个地方是女人为尊,他们信奉的神明就是一棵会吃人的树。”
居然将吃人的树当成神明墨白,罗成和白战枫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将年幼清秀的男孩当成祭品,我和兰裔轩被食人蚁…”
“食人蚁!”
罗成惊呼出声,食人树是吃人的树,那食人蚁该不会就是吃人的蚂蚁吧,天,那么小的蚂蚁,爬在身上不痛不痒的,怎么可能将人给吃了?弦月点了点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白战枫拍了拍罗成的肩膀,剑眉微蹙:“不要插嘴。”
然后看着弦月,认真而又心疼的道了声:“你继续说。”
那死亡之界,到底有些什么,而这段时间,他们又经历了什么。
“我和兰裔轩背食人蚁追赶到那里,刚好碰上的就是当地人举行的祭祀活动,他们给那个男孩服下了食人树上的汤汁,然后那个人就像是受了控制一般,朝着食人树的方向跑,等爬上食人树的时候,那些用来煮汤汁的枝条就会将爬上树的那个人缠住,树顶八片硕大的叶子展开,上边全是锋利而又尖细的刺,将人包裹起来,剩下的便是一堆白骨。”
阳光下,弦月的脸色呈现出晶莹的苍白,飘忽的思绪,整个人有些出神:“他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罗成看着弦月,他和白战枫听出了大概,想来生活在死亡谷的那些人,他们的本性就和他们信奉的食人树一样,残忍而又血腥。
“照你的话说来,那食人树确实能惑人神智,兰公子至今昏迷不醒,病情反复很有可能是与他喝的汤汁有关。”
弦月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也是这样认为的,一路上,她与兰裔轩形影不离,吃相同的食物,喝着同一条河的水,她没事,他也不可能有事,只有那个让人神志不清的汤汁,如兰裔轩这般心念坚定的人也差点送入食人树之口。
“要怎么样他才能醒过来?”
等待是一种煎熬,都已经这么久了,弦月觉得心里已经有把火在燃烧,这熊熊的火焰让她整个人都觉得焦躁不安。
她见罗成不开口,心不由的冷了下来,喃喃问道:“还能醒过来吗?”
罗成不敢看弦月,那一贯清亮的眼眸此刻盛满了他未曾见过也以为都不会有的悲伤,上一次分别,他压根就会想过她会和兰裔轩走到现在,不是因为彼此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彼此都太过理智,这才多久,居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弦月笑了笑,那清亮的眸光就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淡淡的氤氲,浓浓的担忧和悲伤:“罗成,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兰公子经历了什么?”
罗成没有说话,站在弦月身后的白战枫看着略有些失神的她,那英挺的眉毛居然染上了难有的怅惘。
弦月将她与兰裔轩摔下山崖之后的遭遇一一道来,从一开始她对兰裔轩的照顾直到两个人跳下瀑布被人救起,袭击她的青色毒蛇,兰裔轩为了救她陷进沼泽,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野猪,还有她在兰裔轩想要放手时说过的话,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洗澡时遇上的蚕食同类的食人鱼,获救之后两人不是承诺却胜似承诺的话,今生她兰裔轩非他凤弦月不娶,而她凤弦月也是,非兰裔轩不嫁,所向披靡的食人蚁,居住在死亡谷残忍而又落后的村落,落水时兰裔轩还心心念念的保护,一切的一切,弦月说的清清楚楚,如此的生动,鲜活的一幕幕仿佛就在自己的跟前闪过,生死关头,两个人都将对方放在了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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