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再对马震说一声“谢谢”，但是却憋了回去。因为刘飞知道，如果自己道谢，马震肯定会纳闷，自己耳里好的事儿，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而马震帮自己的事情，也不用言谢，自己记在心里就好。
“你好。”马震很是客气的说道。他的声音也不大。
“马警官，我想问一下，我的案子怎么样，那个地痞有没有什么事？”刘飞又是小声地问道。
“那个人的脑袋被你开瓢了，不过没有什么大碍，现在正在住院。你的案子要怎么处理，现在我也不太清楚，张副所长让我带你回去，他会亲自跟你说案子的处理结果的。”马震小声地说道。
“谢谢。”高珏说道。
一听说那个邱哥没有什么大碍，刘飞这下就放心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失手将那个邱哥给打死了，那样的话，不管自己有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即便不判死刑，也得牢底坐穿。
“你也不用谢谢我，这个案子，其实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我做的，只是自己的本职工作。”马震说完，脚步突然放快，向前走去。
这句话一说完，刘飞登时一愣，因为在这一刻，刘飞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别看他的社会经验不多，但马震话中有话，他还是能够听的明白的。只是，马震这句话里面，暗含的是什么意思，刘飞却想不出来。
马震加快脚步，显然是不想再透露什么，既然如此，刘飞也不再说，同样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很快，走到把头的办公室，上次审问他的那个年长警察，此刻正坐在里面，而另外两个押他一起过来的警察，却没有看到。
刘飞来到王悦的办公桌前办理手续，将自己的财物全部认领。正常来说，蹲拘留所也是要付费的，不过王悦看在马震的面子上，没有收刘飞的钱，办好手续，就让刘飞跟着马震和年长警察离开了拘留所。
警车就停在外面，刘飞发现，仍然没有其他的警察，看来真的只有马震和年长警察两个人。年长警察在前面开车，刘飞和马震坐在后面，前往派出所。
如此架势，刘飞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大事了。来的时候，是四个警察押着，显然是把他当成重犯看待，出来的时候，就两个警察，看来这次肯定是走过场。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况且自己只是一个学生，而对方是地痞无赖，正常来说，不用去审，都应该知道孰是孰非。
穿街过巷，终于来到派出所。三人下车之后，年长表示让马震带着刘飞去张副所长的办公室，他自己回去休息。
东街派出所一共两层，楼上是所长办公室，会议室什么的。派出所一共有两名副所长，每个副所长都有自己的办公室。马震将刘飞待到一个办公室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就听里面说了声“进来”，马震才开门而入。
刘飞跟他进门，眼前的这个办公室并不大，迎面是一张办公桌，旁边有一个档案柜，还有一个衣帽架。另一侧，则是一排沙发，沙发并不是真皮的，是人造革的，因为已经有革皮脱落。
马震一进门就礼貌地说道：“张所长，刘飞带来了。”随即，他又看向刘飞，说道：“刘飞，这位就是我们派出所的张所长。”
“张所长您好。”刘飞马上礼貌地说道。
“嗯……”张副所长微微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沙发，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坐。”
“是。”马震点头答应一声，便朝沙发处走去，坐了下来。。
“谢谢张所长。”刘飞也是点头，跟着走到沙发前坐下。
随即，他抬头看向张副所长，仔细打量起对方。这位张副所长的年纪能有三十六七的样子，面容略瘦，一脸的温和，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刘飞一直以为，这种当官的人，都很难接触，肯定一个个都是威风八面，生人勿近。面前的张副所长，倒是给了他几分好感，让他对当官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张副所长待二人都坐下之后，轻轻咳嗽了一声，跟着抓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茶杯放下，才开口说道：“刘飞，你将邱力打伤的案子，经过我们的调查和审讯，现在已经得出结论。这里面你虽然不是全责，但也占了主要责任，邱力现在被你打成轻伤害，如果履行刑事责任的话，你将会背叛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考虑到你是学生，而且又不是全责，邱力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们所和邱力进行了协商，希望你们两个能够达成协议，私了此事。当时邱力也答应了，表示只要你承担全部的医疗费，并赔偿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万元，就不会起诉你，你看怎么样？”
“啊……”一听这话，刘飞登时就懵了。刚进来的时候，他见这位张副所长态度温和，还以为自己没什么事了。可此刻张副所长提出的条件，那简直是自己无法接受的，不过赔偿医药费，就是那一万块钱的乱七八糟费用，都够要命的了。再者说，自己凭什么赔那么多钱呀，虽然自己打了人，但不能说自己是主责了，自己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是对方来寻衅滋事的。自己这帮全都是学生，对方一个个刺龙画虎，全都是流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凭什么我是主责。
一瞬间，刘飞对张副所长的好印象马上就没了，如果说，今天的刘飞没有学过蝴蝶穿花二十四式，肯定还和以前面对刘老师的时候一样，能提高嗓门和对方据理力争。可是现在的他，因为厚着脸皮上交了检讨之后，加之这些天摆摊卖烤串，他慢慢体会到应该如何做人。于是，刘飞心平气和地说道：“张所长，我们是学生，暑假期间出来摆摊，而对方那四个人，一个个身上都带着纹身，显然是社会上的人。他们到我们这里，先行滋事，用烤肉的签子去刺我的同学周爽，跟着又打了我的同学杨志伟，这时我才忍无可忍而动手的。我想，我当时动手应该没有什么错，总不能任人欺凌吧，即便打了人，也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如果说，我动了手，就要承担主要责任，那他们这些人，先来滋事，又率先动手打人，该承担什么责任？”
刘飞的声音不大，但是每句话都说到点子上。
别看他嘴里这么说，心跳却是很快的，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阵仗。
刘飞的说辞，让一边坐着的马震为之一愣，在马震看来，刘飞不过是一个学生，在拘留所管了一天两夜，估计胆子都能吓破了，即便自己找王悦给他关了单间，没有和别的人关在一起，但也够一个学生受的。现在张副所长软硬兼施，说刘飞把人打成轻伤害，是要判刑，跟着又是可以私了，他在看来，刘飞十有**会马上答应，亦或是希望能够少赔点。结果刘飞不卑不亢的质问，倒是这么的在情在理。
可是张副所长倒是气定神闲，似乎早就预料到刘飞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的目光却是有了变化，上下打量了刘飞几眼，显然是在重新审视这个小家伙。
未几，张副所长就开口说道：“刘飞，邱力他们几个有纹身不假，但是他们都是有正当职业的，并不是社会流氓。而且，我们已经对他们进行了详细的审问，他们表示，当时吃肉的时候，确实闻到了一股臭味，所以才开口问问。那个叫周爽的女孩过去闻的时候，邱力说他并不是想用签子扎周爽，只是见她弯腰，想送的近一点，可能是动作略微大了些，没想到周爽的胆子那么小，把她吓趴下了，还磕破了脑袋，出了血。关于这个，他深表歉意，愿意向周爽道歉。在周爽摔倒之后，你和那个杨志伟以及其他的人就全都冲上去了，邱力以为你们要动手打他，难免要站起来，做好防卫。而且他当时只是一个人站起来，主要也是担心发生误会，本来想像周爽道歉的，可那个杨志伟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气势汹汹的对他吼叫，大有动手的意思。是以，邱力情急之下，才扇了杨志伟一巴掌。这个时候，你就冲上去了，先一拳将他打倒，又跟着拿起地上凳子，重击他的脑袋，将他当场打昏，这应该没有错吧？”
第二十五章 保人
“我用凳子将那人打昏，确实没错，但当时事出有因，那个叫邱力的同伙，其中有两个都拎着酒瓶子，想要动手打我，我情急之下，想着擒贼先擒王，才抓起凳子补了一下。至于说邱力所供述的那些内容，我很是质疑，总不能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说不是想扎周爽，就是往前递一下，动作稍微大了点，才把周爽吓得摔倒。我看这种话，用来骗鬼还差不多，如果真是无心之失，为什么不马上道歉，不赶紧将周爽扶起来。说我们过去的快，他没来得及道歉，可是，我们过去扶周爽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杨志伟和他理论，他反而动手打了杨志伟，如果说，扎周爽的时候是无心之失，那理当认错，表示歉意，为什么还要打杨志伟？你们提审的时候，我想应该已经见到杨志伟的相貌，他是那种会打架的人么？而邱力上来就扇了他一巴掌，还大声叫嚣，有种就打他，如此挑衅，如此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能不成全他么。”
张副所长的话，真的很让刘飞来气，这个案子，应该是明显的，地痞生事，刘飞正当还击，只要不把人打的重伤害以上，绝对是没事的。可是看张副所长的意思，主要的责任，都是在刘飞的身上，那不就是明显的偏袒对方么。这个时候，让刘飞不禁想起在拘留所里马震的表现，显然是已然知道这里面的关键，哪怕是刘飞没把人打死，也照样难以轻易收场。如此看来，对方十有**是和这位张副所长串联起来。认定了这一点，刘飞哪能不据理力争，他强压心中火气，不卑不亢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也略微有点激动。
“刘飞，你说邱力他们是故意滋事，而邱力他们说，邱力是无心之失，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但谁也没有其他的证人。要不然这样，你能找到其他的证人出来作证，证明邱力他们是故意滋事，那这个案子，你就没有责任，可是如果你找不到证人，那只能按照你们双方斗殴来处理。邱力动手在先，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但是你将他打成轻伤害，肯定是主责。如果你愿意承担下来，认同我们所的处理，我们所会将责任细分，也不会完全邱力说的，让你承担百分百的医药费。可你如果不愿意承担，那你就去找证人吧。”张副所长倒是一脸的淡定，显然是这种案子，他处理的多了，经验老道。
“我的那些同学都可以作证。”刘飞马上说道。
“他们是你的同学和朋友，而且还是你烤肉摊位的人，说话自然是向着你，怎能成为证人。”张副所长说道。
“当时在那里吃烤肉的人不少，可是事发之时都跑了，让我上哪里找去。”刘飞说道。
“如果没有证人证明，邱力他们是蓄意滋事，那就只能按照你们双方斗殴处理。邱力一方先动的手打了杨志伟，而你刘飞作为烤肉摊的老板，作为烤肉摊的责任人，一不上前劝解，二不报警，直接动手打人，并制人于轻伤害，已属于刑事案件。如果不同意私了的话，我就只能上报的局里，然后移交到检察院，提起公诉。到时候，就等待法院的判决吧。不过，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法院按照轻伤害判了，就算你是后动的手，也最多是从轻判罚，但有期徒刑一年，只怕是跑不了的。”张副所长冷淡地说道。
这一番话，不由得让刘飞的心中打起鼓来。
刘飞虽然认定，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可是上了法院之后，到底会怎么判，他也没有底。俗话说的好，官官相护，官子两个口，自己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而那个邱力，明显有张副所长撑腰，真要是上了法院，张副所长在里面做些手脚，自己被判个一年半载，也只能认了，估计连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
可是，如果真按照对方的要求来赔偿，自己哪有钱呀。
刘飞犹豫起来，涉世未深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抉择。是顽抗到底，直接上法院，还是低下头来，私了赔钱。低头并不要紧，只是这笔钱，刘飞真是赔不起。
至于说找证人的事儿，这年头谁愿意多管闲事呀，估计就算找到，人家也未必会愿意站出来为刘飞作证。要知道，那个邱力肯定是混子，谁出来作证，搞不好邱力第二天就会开始折腾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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