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华神色漠然,就当他们说地是外星语。周承熙神色洋洋自得,将手搭在上官敏华肩上,将她半搂,做亲密状。这些个人见两人脸皮之厚大大超过旁人之想象,不由得纷纷变脸避走。
旁人走后,周承熙还是那般邪气模样,一手捏住上官敏华的下鄂,鼻息喷将,似笑非笑,道:“滋味如何啊?”
上官敏华一手拉下他地手掌,冷哼道:“好极了。”
周承熙顿时变脸,一把推开她,忽而又古里古怪地笑起来,骂道:“妈地,你以为老子真喜欢你这条可怜虫么?太子妃是内定的,你这条贱命是秦关月保地,好教你知,那些事不过是做给你看看,好教你摸不着小王的心思。
早知道你这根贱骨头只会扯后腿,哼,小王就反其道行之,你果然中计!叫你去帮你的旧相好,哈哈,还不是被小王我算到!
啧啧,叫你做的事不愿做,偏要较劲与小王对着干,还真是根贱骨头!”
这话骂得有够难听,上官敏华本来对这件事没啥子想法,只当超级八卦听。可这人字里行间那骂人的口气,斟酌再三就能品其味道来。她低低笑起来,冲周承熙极轻极淡地说了一句,道:“太子教训得极是,妾即为太子良娣,岂可朝秦暮楚?
等太子府建成,妾身定当自居家庙,修身养性,以赎罪孽,不叫太子做大夫间的谈资。”
说完,便低声告罪而退。
周承熙愣了半天,忽地明朗,他勃然大怒,捏拳击向梁柱,偏殿震撼。然,风中好似仍能听闻上官敏华愉悦的笑意,盈盈然然,飘飘渺渺,悠悠荡荡,在人耳边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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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烟柳〗
正德二十五年春,大周晋河沿岸灾民暴乱,流民四散,少将军司空萧领兵护粮南下赈灾,太子周承熙随军同行,督察各州府兵员兵饷派分实况。
太子周承熙脾性暴躁,行事断案如雷霆万钧,拿皇帝令大行狠道。碰上不合他脾气的地方豪绅或军府将军,便是举家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一时之间,大周十二州府风声鹤唳,众州官无不战栗,连盗匪闻其名也要抖上三抖。
弹赅太子没有祖宗家法的御史奏章,摞满皇帝案前;另一面,当地老百姓对这个沾满军身血腥气的暴戾太子是又爱又怕,待他的人马一走,无不焚香叩拜。
虽则周承熙嗜杀好战的形象深达人心,不喜欢他的人远远多于喜欢他的人,但是,凭借雷霆之势镇压了关中鄞州的军府叛乱一事,他在军中牢牢站稳了脚跟。
十二军府的将士倒有七八成就卖周承熙的面子,欣赏他的凶悍与强势。是以,加入东宫六卫的军士有九成是周承熙冷血无情一面的铁杆支持者。
章潮生把南关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入大都,上官敏华每半月出一次门,两头并进,全力协助周承熙视察各地军府,将上官家的旧部势力化整零,一步步渗入周承熙择定的六卫人选中。
及八月,赈灾军官全数返都,均受嘉奖。适时,太子府也落成,除却新宅落成大宴宾客时太子周承熙在场,之后时日府上再也不曾见过他的身影。
上官敏华搬入太子府后,生活平素和宫中一般无二,抚琴进香尽现名门闺秀风范;府里各院个个后有背景。不好相予,太子妃周清歌几乎不管事,赏赐均由管家平分。谁也不得罪。
侧妃任氏与江良娣曾为太子在外胡天胡地厮混寻她晦气,恰好碰上周清眉来窜门。她端起架子便把两人训走,还留下两尊门神,以保护孤苦无依的儿时旧友。随后,章潮生传信,这两尊门神是放在她身边的明侍。
犹豫良久。她依然给两人取名:如意和吉祥。
时入金秋,周清眉来寻她次数愈加频繁,神色幽怨而不安,每每红着眼眶,望着上官敏华,还说着话便掉下眼泪,问她缘故又不说。上官敏华也随她去,暗地里与秦关月、章潮生的联系愈见紧密。
这日十五,上官敏华着小袖领外衣接长裙。带鱼戏藻披帛结绶,配素色软锦靴,持玉面扇。坐上马车,到相国寺上香。行至半途。与他府仪仗狭路相冲。两边仆从谁也不让谁。
“我们是太子府地!”
“这是中山郡女的轿子!就是太子妃的轿子,今天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还不让开!”
“放肆,你个狗奴才!敢恶意中伤中山郡女地名声,不想活了!”如意站在车架上,一鞭子甩过去,随即两人见血,那边即刻有人去回了周清眉。
持械拿棒的仆役纷纷让开,朱红大顶马车飞般驰于她马车旁,马未停,周清眉地哭音先从里头传来出来,道:“敏华妹妹,我们女人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实在是没有法子,青山哥哥他。。。敏华妹妹你今儿个一定要帮帮我。上官敏华压压额头,这周清眉大清早的嚎什么嚎,还纵奴当街行恶,脾气是愈发娇纵了。她用扇面掩住自己不耐的神情,软声轻语安抚道:“哭红了眼那就不美了,先把眼泪擦干,好好说话,我自然是会帮你的。”
透过车窗,见周清眉又扭捏不愿讲,只道:“你陪我去,我要去杀了那些个狐媚子!”
上官敏华点点头,原来司空萧养外室,周清眉大清早是要去抓奸。她心下玩味,有意思,没想到司空萧一副忠厚模样,花花肠子倒不少。
她示意如意、吉祥驱车跟上去,不久,马车停下。如意说话地时候,声音有些不稳。她浑没在意,只听得周清眉在外咋咋乎乎,催她快些。
“小姐,此处青溪半里桥。上官敏华愣了一愣,以为周清眉发现了她与人接头联系的地方。旋即转过弯来,如意指的司空萧去的地方是烟花柳巷,俗称妓院。
“你们这些贱民,快给本郡主滚开!”
乒乒乓乓哎呀呀,外面已经打起来,周清眉领着人就要硬闯,司空萧找的窑子很有胆色,养了一帮子人拦着人不让他们进去闹。“哎哟哟,我当这是谁呐,这不是司空少将军名媒正娶的郡主妻子么?老身都跟郡主娘娘说过好多次了,司空少将军喜欢来我们这儿玩,那实在是没法子的事,郡主娘娘您拿我们这些贱婢子出气,还不如到老身这儿学两招去讨好你家男人哩!”
话锋一转,这个老鸨语气一转,流氓本色立现,喝道:“老娘干的就是这一行,有本事把你男人锁在你裤档子上,我可告诉你,你家男人我就是用鞭子也赶不走他,他看上我家青青姑娘啦,你回家哭去吧,咯咯!”
上官敏华微皱眉,如意放下帘子,转身就投给那老鸨一记石子,打落她两颗门牙,这嘴漏了风,再说不出话来。上官敏华这才掀帘下车,冷冷扫过那些胡搅蛮缠的仆役与家奴,气势凛然,众人微惊,莫未敢言。
她皱眉收回眼,对周清眉道:“在这种人面前闹成这样,也不嫌掉身份。好了,他在哪儿,带路。”
周清眉哭闹地声音止住,两手在眼下胡乱一抹,扯了她的袖子便往里面走。
此处青黛楼,环境典雅,布置深远,曲径幽然,显见颇费了一番心思。上官敏华只觉这楼名熟悉,好似在何处听过一般。未深想,院落深处,男女放荡的嬉闹声已隐隐传来,快行数步,便见到吕明望抱剑拦在院门前头,冷冷地拦住周清眉。
“郡主,未得太子令,您不得入内。”
吕明望公事公办,将人拦住。周清眉一听到太子二字便畏缩,失却此番勇猛之势,转身回望上官敏华,那可怜模样再无先前地娇蛮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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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烈女〗
上官敏华踏前一步,略微抑头,并不说话。
吕明望见是她来,重威积压,不禁侧开了身子。上官敏华冷哼一声,如意上前一脚踹开大门。众人跟上,随处可见滚作一团的赤身男女,好似此处为万年淫窝。周清眉一路抽气哭去,又时不时地看上官敏华神色,手绢在手中越扯越紧。
上官敏华抿唇速行,踹到第三扇门时,靡靡丝竹声嘎然而止。此屋内先是一静,接着娇声软语频频响起:“哎呀呀,将军大人,你家娘子又来寻你了,真是扫
司空萧正与数名女子嬉戏,嘴着叼着酒杯,背上还坐着一个轻细女子给他斟酒,闻那些女子娇嗔,道:“美人儿不要怕,我,”他连打数个酒嗝,接着说道,“我马上把她赶回去!”
说着,搂腰抱过那骑在他背上的女子胡乱亲吻一通,故意要激起周清眉的怒气一般。待他转过脸,睁开醉眼,恍觉今日情况不对。他立马推开那个形若全裸的裹丝女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神色不知是喜还是悲。
屋子里众人也觉有异,玩笑的神情渐渐敛去,悄悄打量门边站着的少女,以及屋中间不语的司空萧,两两对立。
上官敏华咬着牙,踩着重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到司空萧跟前,甩给他重重一记耳括子,这一记用尽她全身力气,她自己打歪了身子,司空萧也斜斜转过脸承受这深沉的怒火。
周清眉啊声惊叫,忙冲到司空萧旁边,心疼地抚着他受伤的面颊。又是痛惜又是生气,道:“敏华妹妹,你打青山哥哥做甚?都是这些狐媚子不好。我们杀了她们就是了。”
司空萧拉下周清眉怜惜轻抚的手,深深地看着上官敏华。眼神流露出厚重的伤感情绪。
见他还不知悔改,上官敏华气得浑身都哆嗦,骂道:“你就这样回报你大哥!你对得起他吗?混账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她挥出手掌还要打,便被眼疾手快地周清眉抱住。哭叫道:“要打你打我好了,是我不好,青山哥哥才去找外面的女人。。
周清眉哭闹得这般厉害,叫上官敏华心里都有些酸涩,她小心地拉开周清眉,道:“你这样激动作甚,顾着些肚子里的孩子!”
“我,我有孩子了?”周清眉大惊,哀色中露出狂喜之光。瘦削地身子忽地有了力气,她冲过去,抱住司空萧的腰。语带为人母地喜悦,还有些许恋人的羞涩。情意深深地吐露道。“青山哥哥,你要做爹爹了。。。”
上官敏华微微转过脸。深吸一口气,压下腾腾怒意,冷声道:“回骆城去,这里不适合你们!”
司空萧还要说什么,便被上官敏华嚎回去:“马上给我滚!再让我知道你到这种地方来,我打断你的
“啪啪啪”楼上传来一阵子拍掌声,上官敏华微微抬头,见周承熙着无色玄衣,单膝曲起坐于转角滑栏上,神容戏谑,朗声笑道:“良娣今日好大的脾气。”
“不扰太子雅兴。”上官敏华温温婉婉地福了个身,神色坦然,叫如意督促并护送司空萧和周清眉出去。
她这般平静坦然,就像未曾看到与周承熙缠绵的裸女一般,倒叫那些围观者好生奇怪,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太子殿下,她就是太子府地良娣么?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宽宏大量得很。今儿个也不知吹什么风,竟叫大周最大度的痴情女闹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抓司空少将军的奸哩。”
这话语间的讥讽与嘲弄,这屋子里头的人是听得明明白白;这里头挑拨里间的意味之重,这屋子里头的人没有一个不明白;端看上官敏华如何得体地应对,岂料众目睽睽期盼良久,这女子依旧不冷不淡地轻轻浅笑,好似未曾听闻对方的挑衅之言。
周承熙摸着下巴,神色忽地诡异,大笑道:“良娣急什么,这儿还有个将军等着你地巴掌呢上官敏华有些狐疑,只见内室有人掀起帘子,探出一个黑黝黝的脑袋,满身的不安与扭捏,他低着头,红着脖子,慢慢踱到上官敏华旁,低低叫了声:“小姐。”
“是子厚啊,原来你也长大了。”上官敏华有些感叹,转眼间,昔日那个挂着两管鼻水脏兮兮地小鬼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成可以逛青楼了。
柳子厚猛然抬头,惊喜地呼道:“小姐,您不怪我?”
上官敏华奇怪反问,道:“怪你作甚?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不过么,年轻人该节制些,大白天这么闹对身子不好。”
她未想及自身年纪,倚老卖老,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养身之道,把柳子厚训得头点如小鸡啄米,把周承熙气得鼻孔生烟,砸烂楼杆而走,把周清眉等一帮子人绕得云蒸雾绕,不知哪一个才是真实地她。
待周承熙气走此处,上官敏华止不住浅浅笑意,道:“你送司空将军夫妇回去。”
两边交错身间,那个老鸨领着一帮子人进来,看住屋内所有人,说谁也不能走,没人能坏了青黛楼地规矩。
言下之意,若周清眉把司空萧带走,那就是正室闹妓馆收复丈夫之心成功,那就是自砸青黛楼的招牌!
“郡主娘娘,您就当可怜、可怜老身,老婆子有几百口子人要养,只好得罪了。”
青黛楼老鸨带来地人孔武有力,显是楼里自养的打手,个个好把式,柳子厚嗷嗷大叫,护在上官敏华附近,司空萧和如意、吉祥和那些打手扭打成一团,摔人摔得痛快。打闹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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