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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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乡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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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去查查,可能是你们那边人干的,摸到头绪查材料,找倪村长,他就住在李塘大郢,我让他配合你。”李有礼毕竟是老公安,他已意识到袁野并非虚言,本来他以为是袁野带人干的,烧叨两句也就算了,闹到县局,领导会问,你那儿有赌博,你自己怎么不去?反而自讨没趣。

  袁野憋着气到所里,他将住在街上的张侠喊到里间,悄悄地问:“这几天,街上可有些传闻?”

  “其他没听说,马大帅这两天去饭店勤了,还不挂账,有人说他钱从赌场抢的,也不知道真假?”张侠压低声音透露。

  无风不起浪,袁野隐隐觉得这里面有戏,没再追问,出来对胡进明说:“胡指,我叫张侠陪我下去转转。”

  胡进明不明事由,笑着说:“张侠啊!不是带所长去打野吧?”

  “打点怎么不好些!”袁野不置可否。

  两个人各骑一张自行车穿过街道,拐进乡村土路。暮春季节,草长莺飞,麦田金黄一片,风儿一吹,起起伏伏,袁野走近旷野,心情变得舒畅,他将车子蹬的飞快,十里远的李塘大郢转眼便到了,他俩下车问倪村长住处,一热心老汉将他们领到他家,倪村长方面大耳,有着一副铁打的身板,见袁野穿着警服,不容他说明来意,便笑着说:“早上去乡里碰到李所长,说你们要来,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我还刚到家,屁股没落板凳。”

  “倪村长,打扰你了!”袁野掏出香烟递了一根,又用打火机替他点着。

  “这是我们袁所长!”张侠一旁介绍。

  “袁所长?”倪村长盯着袁野,有些吃惊,“来抓赌的也称袁所长,没想到所长真的这么年轻,不怪他们冒充你哎!袁所长年轻有为。”

  “我和村长一样,在乡政府统一领导下,到这里,在你领导下。”袁野知道越是基层干部,越喜欢别人抬举。

  “我哪能和你们比,我是泥腿子。”倪村长见这么年青的所长对他恭敬,心里很是受用,“甭急,你们在这儿喝喝茶,我去帮你们喊人,缺了谁,我再去喊。”  

  “那就谢谢倪村长,被抓赌的三家参赌人,每家至少喊一个,我们先问问情况。”袁野说出他的打算。

  倪村长大步流星地走出门,他妻子在屋里特意洗了两个玻璃杯,给袁野他俩各泡了一杯茶。一袋烟工夫,倪村长领着三位大男人进来了,从他们相貌和衣着打扮看,袁野认定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倪村长瞟了袁野一眼,对一个年纪最大的人说:“老表正准备上街,被我喊回来,你有什么事,人家领导来查案,你比领导还忙啊。”

  那位精精瘦瘦的老汉被说的脸面挂不住,倒出实情:“孩子姑父家来人,让我去喝两杯。”

  “不耽搁你喝酒,你先说,不讲,用小铐子把你铐起来,带到乡政府顶大桌子。”倪村长大嗓门诈唬,引得众人一片笑声。

  老汉前面穿着蓝的卡的中年人回过头来,和他对视一眼,说:“表叔,我说他们不像吧!”

  “别事后诸葛亮,还说人家不像,你当时腿肚子怎么转筋?”倪村长揭短道。

  “赌钱时,看到大盖帽,我就慌了神。”蓝的卡的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来是核实情况的,不是来处理人的,不过以后你们不能再玩钱了。”袁野先和他们交个底,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取证很顺利,袁野挨个问着,拿下三份笔录,从他们叙谈中提供的领头人相貌言行,与他掌握的马大帅情况出入不大,他心里有了底,他便决定收工,后面的材料等案子告破,让预审科的弟兄们再来补吧。

  倪村长看他们要走,开玩笑道:“我就盼着家里来人,你们来了,我还沾光喝两杯,你们走了,我酒也喝不上了。”

  袁野笑着说:“下次和李所长一道来,我们再好好喝两杯。”遂即和他握手道别。

  回去的路上,张侠掩饰不住兴奋,问:“所长,他们抢赌场能定罪吗?”

  “别看他们抢的钱才六、七百块钱,两顿饭就吃掉了,判刑要判几年。”

  “这么重啊?”

  “抢劫罪起步三年。”

  路过山花乡吴小郢,张侠提出在他姐姐家吃点饭,已是中午十二点了,乡食堂开过饭了,袁野也不推辞,两人吃了顿撞门饭,张侠二姐有些不安,责怪张侠冒失,所长来吃饭,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什么菜也没准备。

  袁野忙解释:“本来准备回去吃饭,时间迟了,仗依人不外就来了,你要客气,我还不敢来。”

  张侠姐夫和二姐说:“不嫌蔬菜饭,常来常往。”他俩要送袁野和张侠到郢头,袁野没让。

第十章 一网打尽(一)
袁野在乡政府办公楼梯道停放自行车时,因不放心刘建德他们几个,让张侠封了口,“不要和其他人说这件事。”

  张侠认真地点了点头,回到所里,只有胡进明歪靠在里间床上休息,其他联防队员都不在。

  袁野将查的材料递给胡进明,简要地介绍了案情,说:“晚上动手!”

  胡进明走马观花地翻阅了材料,打趣道:“这些家伙胆大包天,竟敢自称袁所长,你这袁所长再不给他们颜色看看,他们还想撵我们滚蛋。”

  由于大脑处于兴奋状,袁野没有睡意,到前面办公室坐下,翻看着《平凡的世界》,他喜欢这类农村题材的书,尽管书中描写的是北方农村,但他觉得故事就发生在自己的周围。

  政府大院静悄悄的,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带着青草的气息,鸟儿们少了人的滋扰,在树梢、屋檐欢快而恬然自得地叫着,袁野眼皮儿有些沉,放下书,准备躺一会,猛然瞥见食堂走廊站着一个女孩,在偷偷地打量派出所这边,那女孩剪着短发,长着一张苹果脸,年纪顶多二十岁,袁野好奇地问:“食堂走廊的女孩可是乡政府的?”

  张侠停下身份证的抄写,向窗外看去,说:“那是程书记女儿。”

  “老先生女儿都这么大了!”袁野感叹道,似乎自己和她是隔代人,“可在念书?”

  “高中毕业没考上,不念了。”张侠嗤嗤笑着说,“他还向我打听你了。”

  “打听我什么?”

  “她问我你对象在哪儿?我说我不知道。”

  “小女孩就喜欢多事。”袁野想这女孩肯定在家听他父亲说起他,对警察一种神秘。

  “别看她小,在学校就谈恋爱了。”

  “哦!”他站起身,向那女孩张望,她像一只胆怯的兔子被惊走了。

  傍晚,联防队员准备回家,袁野不经意地说:“晚上有事,都不要走。”

  他们在乡政府食堂吃过晚饭,袁野在办公室问:“建德,街上住家的可都熟?”

  “熟,闭着眼我都能摸上门。”刘建德夸口道。

  “马大帅这时爱呆在哪儿?”袁野问。

  “他啊,喜欢在车站呆,天不黑透不去家。”刘建德像是他肚里的蛔虫,不容置疑地答道。

  “走!我们找他到派出所来,我有件事问问他。”袁野轻描淡写地说。

  “马大帅算起来和我是师兄弟,也跑过江湖,一身蛮劲,抱石磙子走,都不喘大气,就是嘴太笨,跑了一个月,混不下去就回来了,后来拦黑路,做了几年劳改,劳改回来,也不干活,整天泡在街上,成了街上混混们头。”刘建德如数家珍地介绍着。

  袁野站在窗口,向后面单身宿舍喊驾驶员小孟,因为打过招呼,小孟应声而出,他发动车子,拉着袁野和刘建德向街上驶去。

  车还未到车站,刘建德眼尖,远远地瞅到马大帅,在后排叫:“所长,马大帅坐在车站门口。”

  袁野让车子停在马大帅的视线死角,下了车,和刘建德逛马路似的溜达到他跟前,马大帅留着小平头,穿着一件蓝色的西服,没注意他们的到来,正和三个驾驶员侃大山,唾沫星乱飞。

  袁野拍了拍马大帅的肩膀,凑趣地说:“马大帅,聊啥这么起神?”

  “哦!袁所长。”马大帅见是袁野,吃了一惊,笑着说,“袁所长到山花乡上任,我还没请你吃饭。”

  “你不客气,还能怪我啊?”袁野开着玩笑,似乎和他是偶然相遇,“请先生不如遇先生,有件事,想找你聊聊,正好碰到你。”

  “老马,裤头当汗衫穿——上去了,所长这时候喊你,要请你吃晚饭。”坐在他对面的大胡子驾驶员笑着说。

  “老熟人。”马大帅装作轻松的样子,在袁野引导下上了车。

  “袁所,什么事?”马大帅在车上试探地问。

  “到办公室再说。”袁野扔给他一根烟,自己也叼了一根,马大帅从口袋抠出打火机,将两人的烟点着。

  车到乡政府办公大楼前停下,袁野和他勾肩搭背地进了办公室。

  马大帅见派出所人都在,点头笑着说:“都没下班啊!”

  他的脸部肌肉变得僵硬,笑得极不自然。

  袁野开门见山地说:“马大帅,你也不够意思,报我名字抓赌,也不喊我去。”

  马大帅像被电击直发愣,支吾道:“没,没。”

  “你的长相蛮有特色的,人家也不是不认识,一个人不认识,十几个人还能都不认识你呀?”袁野乜着眼看了他一眼,掏出插在裤带的五四式手枪,诡秘地说:“抓赌时可带枪了,枪塞在腰里,走火容易伤蛋。”

  马大帅脸已涨得通红,拍拍褂子、裤子口袋,又将西服扣子解开掀起,说:“什么也没有?”

  “几个小钱喝酒喝光了,还有什么,又不晓得喊我。”袁野装作很不满意的样子。

  马大帅再笨,也听懂了袁野话里的意思,挠了挠头皮说:“你都知道了,钱是花了。”

  “带哪些人花了?”袁野一副轻松的口吻。

  “小豹子、蒋三、吴冬生、刘大嘴、四歪子。”马大帅见事已至此,扛也没有用,兜了底。

  “抓赌也就这些人吧?”袁野又找了一句。

  “嗯!”马大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又落入彀中。

  “你们穿的警服哪来的?”袁野继续追问。

  “没有警服,我穿的是保安服,小豹子穿了一套武警服。”马大帅说。

  “履行程序。”袁野从抽屉里掏出一副不锈钢手铐,将他双手铐住。

  “所长,松一点,我不会跑。”马大帅献媚地笑。

  “你手腕这么粗,也就这样了,待会儿把事情和胡指讲清楚。”袁野晃了晃手铐,瞅着程军说:“你留在这儿陪大帅聊聊。”

  袁野和其他人走进隔壁办公室,袁野对胡进明说:“我带刘建德一家一家找人,这里交给你了。”

  “精明点,所长把人搞回来,看好了,别让他们串话。”胡进明部署道,“张侠,我们开始问话。”

  袁野、刘建德叫了在政府办等候的小孟师傅,开着车又上了街。 。 想看书来

十一章   一网打尽(二)
“孟师傅,今晚辛苦你了!”虽然是办公室安排,袁野在车上还是表示自己的谢意。

  “看你逮人,真过瘾!玩似的。”孟师傅毕竟也是年青人,部队退伍分到乡政府,第一次遇到这档事,充满新奇。

  “我们所长麻功深!”见识了袁野的问话,刘建德半是拍马,半是真心佩服。

  天黑下来,月亮尚未升起,山花街上也黑乎乎的,夜色给袁野的抓捕提供了便捷,由于五个人住处分散在街头巷尾,晚饭时分,正是他们归窝时候,袁野像掏黄鳝的高手,一个个将他们拎出来,车子来来回回地跑着,谁也不在意,谁也走漏不出消息,整个抓人过程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六个冒充派出所的人在派出所聚了首,在联防队员严密的注视下,他们没找到机会交流,但大家都来了,来的这么齐整,绝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是有人和派出所人交流过了,天塌大家灭,谁也不再做无谓的抵赖,只是在主次方面相互的推,马大帅发起人的身份倒一致确认。

  程军见胡进明、袁野流水作业似的问话结束,他忍不住笑,从看守他们里间出来,议论::“平时看他们人五人六的,一进来都成了鬆包,都抢着讲。”

  袁野抬起头,说:“这才正常,审讯就是这样,一个人干的事,死也不说;两个人干的,想着说;三个人干的,抢着说;何况他们是临时纠结,就像田上新修的埂,雨水一冲,一倒都倒。”

  程军眼睁得溜圆,大脑一时缺氧,反应不过来。

  “走吧!”袁野吩咐道,他将材料收揽到一堆,用黄色的卷宗皮一夹,塞到皮包里,便到里间喊众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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