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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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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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蓝没有回家。她的手机仍旧在包包里安静地躺着。连震动都不曾有过。
  格咖的生意还很不错。
  安蓝一路直接奔到格咖的二楼卧室。烦躁的心绪丝毫没注意一直远远尾随的车子。
  成大字形懒懒的趴在床上。末了,又是神经质一般的抽过身边够得到的纸笔。一通胡写。
  【我想你在不着边际的午夜深处】
  【让我的爱变得放肆】
  【最爱你的侧脸】
  【每一次,我抽到末尾的号码牌】
  【我记忆中总是奔跑的少年】
  安蓝烦躁的将纸笔丢开。她双手托腮磕着脑袋想,她的脑袋里一定左边是水,右边是面,轻轻一晃,就是浆糊。
  一直到深夜,安蓝窝在沙发上不住的瞌睡。然后被一阵强烈的敲门声惊醒。猫眼里看见的是他摇摇晃晃的身形。连量身定做的西服都被随意地拎在手里,摇摇欲坠。
  安蓝赶忙打开门,小心的搀扶着他,仍是忍不住嘟囔,“你怎么又喝醉了?”瞳仁里饱含的疼惜,再一次忘记,像是楚言希这样常年在商场打滚的人,怎么会轻易的就让自己喝醉呢?
  她搀着他走到卧室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趁机占她的便宜。安蓝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望见他额头上冒出的虚汗,看他被酒精折磨的难受的样子,又是不忍。
  只能,陪他一起胡闹。
  “安蓝,我中了你的毒怎么办?”楚言希嗜咬着她的锁骨,含混不清的说着。
  那就娶我啊!
  安蓝仰起头主动地回应他的吻。那样的话,被咽在心里,她不敢说。毕竟,他从未开口说过,他爱她。

  酸楚(4)

  安蓝的泪来的猝不及防。甚至,她在暗夜里都能感觉到楚言希动作的微怔。只是,停顿只维持了一秒。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那种感觉是不是叫做幸福呢?
  安蓝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品味。如果是的话,那么,她的幸福来得并不干净,但是她不后悔。那些她耍过的手段,用过的心机。疼痛,并且甘之如饴。
  安蓝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才开始做一个梦。冗长冗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并不完整的故事,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直到她醒来的那一刻,身边空空的。她才终于发觉,这个,似乎才是结尾。身边什么都没有,浮华与表面的外表,空洞无力的事实,不必竞猜与谁是彼此。梦境的痛苦只留在心底。
  安蓝的心里忽然涌起莫大的悲哀。草草了结的故事,本就该被人轻易遗忘。
  她突然就坐起身,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光脚踩着冰凉的地面。
  她孤独的站在路灯下,那昏暗微黄的光,晃得她眼疼。
  安蓝不可抑制的想起很久以前。楚言希在QQ上发给她的信息。
  他说,“我放不下她。”
  那个时候,他和许梦琪刚刚分手。那是他最念念不忘的女孩。
  半晌,安蓝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怎么说。那一刻,安蓝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她更恨的是她自己吧!就是那样逼迫自己,非得连一丝的余地都不肯给自己留。她对自己从来残忍。言希那样的提醒,那么粗暴。
  他不准她在他的面前提及那个女孩的名字。他说忘不掉,又不想再想起。
  “那就去把她追回来啊!”安安蓝顺带着补充了一个嬉笑的表情。
  可是来不及发出去。他的下一句话已经迫不及待地凸显在眼前。
  “好了,你早点睡吧!”
  安蓝接收到这句话。言希的头像已经黑了。
  她的泪留在眼眶里。没有给他看到。
  那么多的事,怎么只能够,用羡慕来成全?
  安蓝回去的时候,仍是黑暗的看不见天色。
  安蓝看见楚言希站在客厅里对她微笑。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肆无忌惮的盯着她。安蓝冲过去想要抱住他,可是扑了空。
  安蓝趴倒在地上,流着泪反应迟钝的明白,刚才的那一幕不过是她的幻觉。
  膝盖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开始流血。安蓝蹲坐在地板上。那血水像是涓涓细流一样,来势一点都不汹涌。安蓝傻傻的看着,没觉得任何的不妥。
  思绪里仅余的理智,清楚是被玻璃渣子扎到。八成是刚刚急急地跑下去时撞到了桌边的水杯。然后此刻,那细碎的玻璃长在了肉里。
  她清澈的感知到,有东西触碰到骨骼,轻微的摩擦。
  尖锐的疼痛合着地面的冰冷。她突然想,是不是连同那一整晚的纠缠都是假的?
  一直到阳光明媚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投射进眼睛的时候,安蓝才痛苦地闭上眼。她实在是太累了,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过。现在眼皮沉重地根本无力清醒。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仅余的力气,只是接通,然后说,“救我!”
  她甚至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她还不知道打给她的人是谁。只是愈发模糊的意识仿佛看见满眼的红。
  那红妖艳的灼伤了她的眼。
  江哲瀚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门虚掩着,而她靠着沙发似是睡了,又像是眯着眼。地上一大片的殷红,江哲瀚险些踉跄着跌倒。
  他抱起她棉花一样温软的身体。注意到她膝盖里隐隐露出来的玻璃渣子。心里钝痛的触感让他想要更加用力的抱住她,却又害怕一不小心会弄疼了她。
  她的身体在他怀抱里,若有似无,像是拥抱了空气。
  安蓝清醒地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江哲瀚坐在她的病床边微微瞌睡。可是又拼命的想让自己清醒。她看见他的那一刻,忽然就想起自己也曾经这样告诫自己,不准睡,不准睡!
  怕自己瞌睡的时间错过了他的敲门声。然后,他跌撞着去了别处。
  安蓝的眼眶瞬时就变得潮湿了。江哲瀚看见她醒过来,顶着熊猫眼就一溜烟跑了出去,转眼就将医生叫了过来。
  直到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眼前出现,安蓝才准确的认定自己确实是出现在医院里,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可以被忽略不计的身体疼痛,让她天真的想,都是假的。可是,都是真的。
  “好了,没事了!”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形,转而对着江哲瀚叮嘱道:“以后可别这么鲁莽了,要不是送来的及时,她身体里的血可就流尽了!”
  “麻烦您了医生!”江哲瀚几乎是吓得苍白的脸颊,长长地出一口气。
  安蓝静静地看着他。是他送她来的。那么那个电话?
  “我记得你打电话找我……”她的声音依然微弱。江哲瀚微微蹙眉,该怎么告诉她,一度她的生命垂危,甚至,那块玻璃渣子在她膝盖里扎的太深,而且停留的时间太久。即使医生已经完整的取了出来,却不能保证残余的碎末会不会影响到日后她的行走?
  “没什么。”江哲瀚走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将它们放在自己的手心。细细地暖和。“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早安。”
  他的声音温和有力。安蓝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瞬时就无法控制的泪流满面了。仿佛所有的委屈终于得到宣泄一般畅快。
  他是一个阳光一样的男人,可以那么美好的照耀她昏暗无光的生命。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毫无防备的流泪。那是她的极致脆弱。
  安蓝瞥见透明的玻璃窗一闪而过的身影。以为是探访的病人家属,没放在心上。尽管,她还是希望守在身边的人是言希。
  直到下午安蓝才反应迟钝的想起昏倒前膝盖的刺痛。伸手就要触摸时,还是被江哲瀚阻止。
  “怎么了?”她迷茫的望着他。即使受伤,也不该是他那样谨慎地样子。好像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性命垂危一样。
  “没事没事!”江哲瀚赶忙按住她的手,“医生说,你刚做完手术,还需要休养几天。这几天,尽量不要触动到伤口,以免发炎。”
  可是,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她绝望的时间太久,那个时候甚至想会不会直接死去?所以,这条腿,是不是废了,她还是想要搞清楚。
  安蓝挣扎着就要起身,仍是触动到膝盖。麻醉的药性退却,安蓝疼痛的紧紧地揪住眉心。江哲瀚想要握住她的手,却是望见她用力地抓着被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很痛吗?”江哲瀚心疼的握住她的肩膀,想要迎她入怀,却是明显地看见她的推拒。稍愣,尴尬的退后一些,忍不住轻声责怪,“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还是说……”
  “什么?”安蓝单手拂去额头上的虚汗。隐隐的刺痛感还在腿上蔓延,如此只能忍耐着。不过也好,疼痛会让她忘记一些别的东西。
  他的话明明就在吞吐之间,可是那犹疑,安蓝几乎看得分明。“你以为我是轻生?”安蓝抿抿干涩的嘴唇,失笑的望着他。
  她与人说话向来喜欢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那里面有最清澈最无法掩藏的东西。
  江哲瀚别过眼,沉默的点头。用力握紧她的手指,心痛的请求,“安蓝,不管你这次是因为什么,答应我,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他的目光和神情诚恳地几乎滴出水来。安蓝知道论是谁都无法拒绝,可是,仍旧勉强地扬起嘴角,“我没有轻生,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你想,我怎么会那么脆弱呢?”
  她已经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怎么会轻易地就想起死亡呢?
  只是有时候,思绪混乱的常常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有关现实的幻觉?
  当然,这些她不会和江哲瀚讲。
  他却是愈发好奇的看着她。他想要更加近的看清她。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只不过他说的一声早安她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会儿疼得连眉目都皱成一团了,眼睛里竟然一点都不潮湿。
  的确,安蓝说的一点都没错,她那么坚忍顽强的一个女人,怎么会轻易的就放弃生命?是他太过担心而多虑了。
  “你想什么呢?”江哲瀚半扶半抱着让她坐起来倚靠着枕头。安蓝看他心不在焉恍然出神的模样。艰难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晃。随即想到他并不是和她一样的无业游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你是不是公司还有事呢?你先回去好了,反正还有医生护士呢,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江哲瀚回过神来,已经听她喋喋不休的劝他回去。只是,他越过窗子看了眼外面夕阳坠落的天色,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他失笑。安蓝却是又在信誓旦旦的保证,“你放心,我还有弟弟要照顾呢,我是绝不会轻生的!”
  “那就好!”他默默地叹口气,一直叹到心底最深处。他再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听她的意思,大约身边的亲人仿佛只有弟弟了。那么,其他人呢?
  一直到很久以后,安蓝就要离开那座城市。才恍然想起当初自己对他的坦白。为什么会同他提起自己的弟弟呢?
  她和安七阳是围绕在痛苦地漩涡中心的两个人。她甚至想要忘记他的存在,自己的存在。
  哪怕林乐佳,亦或是楚言希。都只是会轻描淡写的提及家人。仅此而已。有时候她愿意承认她痛恨安七阳的存在,可是又那么的感谢有他的存在。极端的分裂,让她无处可逃。
  她会告诉江哲瀚,也许是信任。也许只是找不到其他的合适的人。安蓝的泪,不会那么轻易。她的难过还是会继续。可是纷扰,不懂得停止。
  她一个人困在其中,快要累了。
  死了,一定是解脱吧!安蓝不止一次的想。可是,她还有弟弟,她怎么能够有那样的权利?他是她的责任,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许多时候,安蓝塞着耳机,里面放着几近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入了耳,依旧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对了,我忘记了问你,要不要通知你在这个城市里的朋友?”江哲瀚恍然大悟的想起。只是知道这是她的大学城,却是四年了都不曾回来。
  只是,隐晦的,安蓝自然懂得。那所公寓,分明不是她一个人的住所。甚至,她是寄居的人。

  酸楚(5)

  “不用了。”安蓝平静的摇头,眸中甚至望不见一丝一毫的苦涩。
  “那你……是不是打个电话回去?”江哲瀚拿过旁边桌子上的手机递给她,“也别让你朋友担心了。你已经两天不回去了。”说着,他已经站起身准备出去。
  他留她足够的空间。
  像是多年的老友,什么话都不必说。不是识得眼色,只是懂得。
  “我的电话一直没响吗?”安蓝唤住他。
  江哲瀚背对着她摇头。“我出去给你买些吃的,医院里的套餐可能会不合你的胃口。”说罢,已经大步迈了出去。只是,突然变得嘶哑的声音漂浮在空气中像是裂帛的残忍。
  江哲瀚没有很快回来。算好了时间,她的身体承受的时间,她打电话需要的时间。不多不少,半个小时。
  尽管,只要他的一个电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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