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暂时无人接听时的失落。按照平时的情况，马上就会第二次打过来。果然没多久，手机又响了，周洲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接通了。
“喂，妈，您有什么事？”周洲希望妈妈能带个好消息，那样在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难受程度能被稀释一些。
“没事，就是想你了，玲玲还好吗？”妈妈说道。
这些话如果是别人说的，那多半是废话，客套话，但这些话从妈妈嘴里说出来却不是废话，事实上妈妈打电话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嗯，挺好的。”周洲一直这么告诉妈妈。他希望妈妈跟以前一样说句“那我就放心了，看好她的身子，别欺负她。”然后挂掉。但这次妈妈却没这么说。
“再有三五天就满四个月了，不能再拖着了。你们啥时候结婚？跟她妈妈说了吗？”
“这……再等等吧！”周洲说的话连自己都不能相信。
“还等什么？你们年轻人啥也不懂，再过一个月肚子就大起来了，你们想挺着大肚子结婚吗？那样她妈妈肯定会恨你的。”妈妈说的话似乎很有经验。
“这……，那怎么办？要不先打掉？”周洲想这么试探一下。
“她妈妈怎么说？你们怎么就不敢跟她妈妈说呢？这能躲到啥时候？你不能光依着她，她不敢跟他妈说，那你自己说。能不打掉就别打，这很伤身子的。”
周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拿着电话说不出话来。妈妈一直渴望着能有个孩子看着，看到同村里的妇女守着自己的孙子孙女，她的眼睛总是羡慕的发光。
他还记得上次中秋节回来的时候，父亲开着拖拉机在大门外等着送两人去坐到市里的汽车，周洲和徐晓玲拎着行李箱往外走，妈妈跟着往外送，在门口，妈妈忽然紧紧的拉着徐晓玲的手，死死地不肯放开，想说什么话，却更在喉咙说不出来。徐晓玲被抓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愣愣的看着妈妈，妈妈看着徐晓玲，又看看肚子，犹豫半天，说道：“到了北京，多让周洲干活，你能不干的就别干。”说着话，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钱：“这是一千块钱，你自己留着买点营养品，千万别给小洲。”
徐晓玲不敢接，她知道这些钱意味着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周洲说道：“给你就拿着吧。”徐晓玲这才接了过来。
想到这些，周洲鼻子一酸，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顿了顿，说道：“妈，她妈妈让她把孩子打掉。”
他能感到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惊讶和失望，只听妈妈急切的问道：“为什么呀？她不知道这会伤身子吗？”
“知道，可是…。可是她说结婚的话要二十万。不然会觉得没安全感。”
妈妈没说话。周洲知道这二十万对家庭的意义。
正在这时，老姨过来了，周洲赶忙对妈妈说了声，挂上了电话。走过去说道“阿姨，怎么样了？”
“正在排队，待会要检查，价差费是八百块，要验血验尿，你现在身上有钱吗？”老姨道。
周洲掏出钱包，钱包里有一千块钱——是准备下月交房租的，递给老姨。老姨接了过来数了数，说道：“还有吗？检查完要交押金，这边医院押金是五千。”
周洲说道：“现在没有，我要回去借点或者用别的方法弄点——当然不是偷了。”
老姨点了点头，转身又过去了。周洲还是坐在这里等。
又等了半天，终于见到三个人出来了，周洲忙迎上去问情况，玲玲妈说道：“医生说要住院，这就跟生孩子差不多了。但是现在医院里的床位不够，要等个三四天。”
周洲“哦”了一声。
玲玲妈把周洲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老姨刚才也告诉你了吧，要交五千块钱押金，我现在也没带钱，你老姨那钱我们也不能用，你看看吧怎么弄些钱来，不能等了，医院里看不到钱是不给你做手术的，所以…。。”
周洲忙道：“我知道了阿姨，我现在就回去弄钱去吧。”
玲玲妈说道：“也不用这么急，玲玲也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了，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一个人在北京挣不多少钱，可人家医院不管这些，没钱就是不行，就算快病死的病人没钱也没人管，这事还不能等，越等花钱越多。你要实在借不到，就跟你家里要点。”
周洲望着玲玲妈，说道：“阿姨，你不用管了，我会把钱弄到的。”
玲玲妈点了点头。周洲走过去握着徐晓玲的手，看着徐晓玲，只见她眼睛里满是幽怨，又有些害怕，便强笑着说道：“不用怕，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人家都不怕。”
徐晓玲点了点头，周洲又说道：“我先回去了。”说着话拿出个银行卡：“这卡里还有两千五，密码你知道的，我要是来不了，就把钱先打到这个卡里。”说着话，把卡给了徐晓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