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次婚姻她并没有刻意追逐幸福,反而觉得幸福了,家境富裕,有房有车,在北京是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徐晓玲在提到老姨的时候更多的是说她每次回老家看望姐姐都是带着很多好吃的东西,什么全聚德烤鸭,茅台、五粮液,每次都会花几千块钱。有几次周洲觉得应该去她老姨家串串,互相认识,但徐晓玲都说很难,“总不能空手去蹭吃蹭喝吧?拿着什么去?水果?营养品还是给孩子买点衣服?人家家里什么都有,根本不稀罕。”为了这些话,周洲始终没见过老姨,这次或许就能见到了!
玲玲妈笑着脸说完“好的,那就在那见”之后,挂了电话,沉下脸说道:“咱们这就去吧,先去四惠。”
确定了一条坐车路线,没有地铁,只能坐公交车,周洲说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但三人愣是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车上挤得转不开身,人和人之间真的没了距离。可怜的徐晓玲在车上坐不多时就觉得恶心,强迫着停车下去呕吐。每到此时,玲玲妈和周洲都紧紧的跟在徐晓玲身后,一个拖着腰,一个牵着手,看着徐晓玲痛苦的挪下车子,找到路旁的一棵树,扶着树干闭着眼睛难受的喘息,周洲轻轻的在徐晓玲背上捶几下,徐晓玲只觉得嗓子一凉,一股早晨吃进的食物就吐了出来。紧接着如同地震的余震一样把残余的也吐得干干净净,周洲这才递过去水,徐晓玲喝一口涮涮嘴巴,再休息一阵,这才重新上车往那赶过去,中间稍有不适再次下车干呕。
看着徐晓玲痛苦的样子,玲玲妈心疼的用最狠毒的眼光瞪着周洲,周洲自觉惭愧,不敢看玲玲妈的眼睛,饶是如此,也被瞪得心里慌慌的,仿佛杀了人的罪犯在面对死者的灵魂一样!
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到了目的地,玲玲妈让周洲扶着徐晓玲在原地等,自己边打着电话边去找妹妹的车子,没多久,玲玲妈打电话让两人过去。周洲这才扶着徐晓玲过去。
远远看见玲玲妈和一个跟她身材很像的女人在说话,那就是玲玲的老姨了。只见她梳着短发,戴着副眼镜,穿着一件灰色呢子风衣,牛仔裤,短发她们也看到了徐晓玲,老姨便往这边迎了几步,待两人走过去,一把牵了徐晓玲的手,嘴里说着“累了吧?难受吧?”边说便往一辆红色奥迪车走去。周洲被无视了,悻悻的跟在后面。
在车旁,玲玲妈两姐妹看着徐晓玲,眼睛里又是开心又是心疼,再看看周洲,眼睛里就升起小火苗,好在两人并不是泼妇,虽然恨,说话还是很客气,老姨对周洲说道:“你好,你就是周洲。”
周洲道:“是,阿姨您好!”
老姨点了点头,说道:“上车吧,我们先去吃点饭,这都中午了,医院现在也不上班,下午两点前去排队就行。”说着话,自己先绕过车子到了驾驶座,玲玲妈坐在前面,周洲和玲玲被安排在了后排。
徐晓玲一上车就歪倒在座位上,头枕着周洲大腿。一只手牵着徐晓玲的手,另一只手则在她脸上摸来摸去,此时徐晓玲仿佛前面的两位老人不存在了,用手在周洲身上摸来摸去,周洲只得脸上一本正经的盯着前面的镜子,在徐晓玲摸到敏感部位的时候用手捏她一下。捏得徐晓玲笑嘻嘻的偷笑。周洲心里也生起一股暖流。
奥迪车果然和公交车不一样,稳稳的像是坐在火车上一般,但是狭小的空间让周洲觉得有些闷。
现在的周洲一点都不喜欢汽车,公交车也不喜欢,这是他在北京才有的感觉。记得小时候也就是四五岁的时候吧,那时他还是很喜欢汽车的,每当有汽车从村里经过的时候,他都会跟在后面跑老远,想知道这车是从哪里开过来的,记得有一次他竟然和伙伴偷偷跑到城里,就为了能看见汽车,害的大人四处寻找,以为让人贩子拐跑了呢。
他还记得第一次坐汽车,很新鲜,走上大汽车的台阶就让他感觉非常的奇妙。来到北京后天天坐车,坐的他都烦了。他讨厌车里的空气,讨厌车里的拥挤,讨厌车里的一切。所以他买了辆自行车,他喜欢骑着车狂奔的感觉,微风吹在脸上,他能拥抱一切新鲜的空气。
他确实讨厌汽车,甚至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有钱也不买车!
可有人偏偏拿着汽车当做炫耀的资本,他身边的朋友,他远方的朋友,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串好车的名字、性能、价格,仿佛那一刻能说出来也是一种荣耀,于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有车确实是一种荣耀。
现在玲玲妈和老姨也在讨论车。玲玲妈摸着车前的仪表盘问道:“啥时候换了辆奥迪呀?”
老姨骄傲的说道:“嗨,半年了,也不懂的保养,你看都跟买了三年的似的。”
“花了多少钱呀?”玲玲妈问道。
“好像是四十来万吧!我也忘了,这事一般不往心里记。买了就买了,也不能退!”
“小悠悠他爸买的吧?”玲玲妈问道。
“嗯哪!就他挣点钱,我那点工资还不够悠悠的零花钱呢。”
听到这些话,玲玲妈从镜子里看了看周洲,周洲正好碰到她的目光,惭愧的轻轻低下头使劲握了握徐晓玲的手。
老姨又问了问徐晓玲:“玲玲,饿了吗?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徐晓玲气喘吁吁的说道:“吃啥都没事,姨,你开车慢点,刹车的时候难受。”
老姨说道:“没多远了,这就到了。”
说着话,进入了一个高档的社区内,车子放慢了速度。老姨指着一旁的房子说道:“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看到那座带尖的塔楼没有,那边的房子都在五百万以上。还有一旁的的那一排别墅,低价就是一千万。这里边啥车都有,兰博基尼、法拉利全都有,咱这车在这就是最不值钱的了。”
玲玲妈竟然也有些惊讶,问道:“这都什么人在这买房子?”
老姨道:“普通人肯定没有,都是一些大老年板、领导、外国人,还有一些明星。”
玲玲妈“哦”了一声:“也就这些人能在这买。”
老姨道:“这还不是最好的,都是局长、处长这一级的,也有更高一级的给情人买的房子在这,看到那些遛狗的女人没有?差不多都是这一类臭不要脸的。”
这句话让周洲大为吃惊了一下,玲玲妈倒是很赞同,跟着一起骂了起来。周洲看了看徐晓玲,心里说道:“你妈是不是也在这事情上离的婚?”但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
拐过一个弯,老姨把车停在了一个车位,随即就有一个看车的从远处跑过来登记。周洲扶着徐晓玲出来,随着老姨穿过花丛,穿过广场,进入一座商务楼,和别的商务楼一样,大理石地面,滑行电梯,顺着电梯上了6层,就是一个美食广场。中餐、西餐、日本料理、韩国料理全都有。看到这个气派,周洲就能判断出这里的消费水平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收入水平。周洲吃快餐一般都是在小餐馆里吃面条、盖饭,每顿饭控制在五六块钱上,但这里绝对要高出好几倍。这种场所只有在想改善一下的时候,才会带着徐晓玲来吃一顿,每月有那么一两次。
老姨仿佛来到了自己家一样,也有意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富足,边往前走边说道:“又有就喜欢来这吃,差不多每家都吃过两三次了。后来天天说什么时候再添几家呀!现在这孩子呀!玲玲,你想吃什么?日本料理怎么样?要不去吃这个韩国料理?”
玲玲妈似乎也甘拜下风了,只是说:“随便吃点就行了,不用太破费!”
老姨还要补充一句:“花不了多少钱的。”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老姨把三人往座位上一安排,就过去订餐,便跟服务员订餐边问徐晓玲和周洲:“吃牛排还是吃奶酪?喝咖啡吗?要红酒吗?”周洲不好意思说不吃,也不好意思说吃这吃那,只好说随便来点就行了。老姨便把菜单一合:“每样来点。”
虽然老姨和玲玲妈有说有笑的议论着各类饭菜的口味,但周洲却丝毫感觉不出这到底有什么可值得赞美的,反倒加强了心里的自卑感,就像一个很笨的学生在听几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在讨论那几道题有多幼稚一样。他还想起了刘姥姥进入宁国府的穷酸姿态,那种被人笑贫的尴尬,自己现在不就是那个样子吗?
|吃到一半时,老姨对玲玲妈说道:“姐,要不你也找个嫁了吧?”
玲玲妈笑着说道:“先不考虑这些了,玲玲都这么大了,再说再找一个也不一定就过得好。”
老姨道:“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满足。想买的东西买不到不能满足,孩子要的东西要不到不能满足,那些年太傻了,不懂这些,现在我开着车看到路旁骑自行车的冻得直哆嗦,我就能觉得幸福!”
这话说完,周洲等人都默不作声。
作者题外话:这类小说写实性太强,所以我加入了幻想的成分,不然,会觉得非常乏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七 在医院
七
吃完饭,周洲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三百块钱要结账,老姨把周洲的手摁下去,说道:“来我这了,哪能让你掏钱?”说着话,拉开皮包掏出钱付了帐。
四人又驱车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家医院,老姨去一旁停车,余下三人便先进入大厅,推开医院的门,一股消毒水和药物的混合味道便钻入鼻孔,大厅里的座椅上满满的全是人,大多是穿着简单的全国农村前来求医的,除了一些孩子的脸上有些笑容以外,全是愁眉苦脸,跟《新闻联播》上播出的画面完全不同。
老姨停完车已经过来了,见三人还在四处张望,便说道:“徐晓玲先去椅子上坐着,我们去挂号,现在要挂产科的了。”
挂号的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为了尽快挂上,三人每人找了一个窗口排在后面,刚贴上去,马上身后又有人贴了上来。在拥挤的人龙里,有的是为亲友挂号,有的是职业挂号的黄牛,那些得病求医的人本就够惨了,这些人还要给苦难的人雪上加霜,也许这就是中国人的聪明之处吧!越是缺德的行业,越有人做,不想着为这个世界增加一些财富,只想着用这些小聪明从别人身上得到一些。周洲对这个行业是鄙视的,但他现在最鄙视的行业还是炒房子的,他实在搞不懂这个行业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对这个世界有什么用,他们为什么人谋了幸福。只不过让别人本应花三十万就可以买到的房子,现在要花三百万。
到了两点多,挂号窗口才有了人,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慢腾腾的开开抽屉,拿出一些本子,又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两口,这才清了清嗓子,傲慢的问第一个:“挂什么科的?……”
周洲的运气一直不好,这次也不例外,老姨已经到了窗口了,周洲的前面竟还有六个人,见老姨已经挂上了,周洲便从队伍里抽出身子,随着他的人出了队伍,他腾出的空隙马上被挤得没了,就像从水里抽出刀一样。
周洲来到徐晓玲身边,此事徐晓玲已经紧张的浑身发抖,即使她再不谙世事,她也知道做流产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周洲紧紧攥着她的手:“不用怕,很快就会好了。”
徐晓玲看着周洲:“我以后可不再跟你一起睡了。”
这句话竟然把周洲逗笑了,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行行行,你睡你的,我睡我的。这就安全了!”
徐晓玲道:“那我还想让你抱着!不然我睡不着。”
周洲看着她,说道:“这有点困难,试试吧!”
过了一会儿,老姨和玲玲妈走了过来,说去三层让专家诊断一下。徐晓玲马上紧张起来,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玲玲妈道:“现在紧张啥?就是看看,还没化验呢。”
周洲从兜里掏出一叠纸,说道:“这是我们前几几天做的一次检查的记录,有验血单,心率表,还有这些。”
老姨接过去看了下:“估计这里不会用这些的,他们也想再挣这个钱。”说着话,三人走楼梯到了三层。这层似乎没有病人了,大多数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也有女孩。周洲不能过去,便找个座位坐下等着。玲玲妈和老姨陪着徐晓玲去了里面。
正在等待着,手机忽然响了,拿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周洲心里一阵难过,这段时间每周妈妈都要打两个电话问问孩子怎么样了,吃的好不好。现在这个情况让周洲如何面对妈妈的心情呢。
手机一直在响着,周洲不敢接,可又不敢不接,等了片刻,手机不响了,他的心里马上浮现出妈妈听到手机里面说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时的失落。按照平时的情况,马上就会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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