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时候,和姐姐、爹爹来这里时,爹爹常站在这儿说,站得高,看得远。”说着,她抬眸,望向那渐渐消失的远方。
纵然,站得高,看得远,年幼的晨曦又岂能明白,站在高处,高处也不胜寒。
雨,却渐渐地小了。
晨曦也觉着自己忙乱的心跳,也随雨丝远去。
廿六章 麦宛疑窦
走下了那个小山坡。
忽听席君宁道,“晨曦,这是你家的房子吗?怪异。”只见不远处,以一座黄色圆顶的房子为中心,四周散落着几幢白色的围屋,房子和围屋顶上均无片瓦。
“席君宁你才怪异呢,家母可是突厥人,这是家母从前住过的房子,麦帖儿是家母的名讳,此处称为麦宛!”
这房子一眼看来,还真的与大漠上的毡帐模样相若!
差点开罪了这小女孩了,还以为见到了她眼中的一点温柔……席君宁也是一个激凌。
“小姐,小姐,”红荷和绿柳心急火燎,也找到了这里。
见着了两人,又见着他们亲热地手拉着手,她们也松了口气,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我们到麦宛看看。”席君宁望着那幢房子,跃跃欲试。
“七殿下,回去换件衣裳吧,这身上……”红荷和绿柳神情复杂地说,听说当初大夫人去世时诡异,以后这里也无人居住,别人都说这房子里……,不过,这些都是下人们私下的议论,她们可没这个胆子说。毕竟,那是小姐的母亲。
“呃……,爹爹不准我们乱动麦宛里的东西,平时只是让人打扫,没人居住的。”晨曦也迟疑了一下,见那两个丫头的神情,虽然她们嘴上不敢说,她也知道下人们说这屋子闹……的事。
但,这是晨曦的母亲,那些传说才不信。
爹爹也带她来过几次,里面空落落的。
席君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母亲在传说中是个神秘的公主,他有好奇心也很正常。
“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有本皇子在,放心好了,这衣服,不换了,这点雨算不了什么!”
她们越是迟疑,就越勾起席君宁的兴致,见到这两个丫头的神情,想着这屋子已久没人居住,他也想到了许是那些恐怖的事。
不就是那些事吗,在皇宫里,这多了去了,那些妃子甚至是皇子,病死的、上吊的、冤死的、惨死的,什么恐怖状没见过?堂堂皇子,这没什么可怕的,况且,他也想知道,那个神秘的突厥公主,晨曦的母亲,还有父皇,这在京师里可是个神秘话题,想到这里,他更是跃跃欲试。
这几个人各怀心思,晨曦与席君宁走在前头,红荷和绿柳跟在后面,朝麦宛而去。
红荷和绿柳由于心里忐忑,不时朝身后张望,还不时交换下眼神,不过见到相互间不安的眼神,心却提了起来。
麦宛门口,说是门口,其实也就是两围屋间的间隙,就如两毡帐间的间隙一样。
由于无人居住,里面芳草青青,一片萧瑟。
刚进得门口,“嗖”的一声,草堆里忽地一动,这边席君宁赶紧护住晨曦。
晨曦心下也是一凛。
而那两个丫头,由于心里忐忑,都“啊”地惊叫出声,这叫声还惊起了几只停在树上的鸟雀,鸟雀的扑腾声与她们的惊叫声相映,更显诡异。
晨曦本来已经定住了神,给她们这么一叫,也是一颤。
“一只老鼠而已!”这边席君宁走过去看了眼,几人都松了口气,继续前行,进得正中央的大厅。
大厅里,一幅画像之下,是形状怪异的桌子,其实,该不是怪异,想来应是突厥特色的桌子吧,桌子摆放着一个有许多花纹的鼓;一个似号角的,也是红红绿绿的与中原所用的号角不同;再有就是一把刀,最奇特的是,这刀的在靠近刀柄的刀刃上还穿了孔,挂有一个铜环。桌子旁边是几个椅子,却是寻常式样,无甚特别。
席君宁走近了那幅画像,那是一个真正的突厥女子,头戴金色圆环形的帽子,帽子盖不及头,只在头顶上的一圈,栗色头,编成无数小辫,身穿粉色衣裳,衣裳上饰有各色花纹,显得别有不同风情,眉眼与晨曦颇为相似,都是高鼻深目、肤若凝脂,但也有不同,这女子有突厥人的薄唇和清癯的脸,而晨曦却是汉人常见的小巧红唇和鹅蛋脸,相较之下,这女子多几分空灵的艳光,而晨曦则多几分妩媚。
毋容置疑,此女子便是晨曦的母亲……当年艳冠天下的突厥公主麦帖儿,好一个艳光四射的异域女子。
母亲!虽然从没见过面,但心仍无由来地痛!是什么样的恩怨情仇,是什么样的大爱大悲,让身为突厥公主的您,离开大漠,不远千里,来到中土?
传说中,由于皇上与父亲都与母亲有过纠葛,愚忠的父亲,从来不提,晨曦对她基本是一无所知。
“晨曦,你母亲……”席君宁话音未落,几个人都见到了窗边一个人影一闪‘。
“啊……”这两个丫头又是惊叫。
“谁?!站住!”席君宁赶紧跟了过去。
跑出大厅门口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马夫衣服的男人,接近四十岁。
那男人刚巧要走过门口,让席君宁给堵住了。
本来就是人嘛,这两丫头,就似真见到……,这人要是有了心魔,真的比鬼还要可怕。
“少爷……主人,小人是这里的马夫,新来的。”那人说。
不知道席君宁的身份,那人迟疑了下。
新来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晨曦走上前,用探究的语气问。
“小人新来,四处走走,转到这儿来了。”那马夫平静地说。
不住地打量着这个马夫,究竟是什么人,来这儿有什么目的?真的如席君宁一样,只是好奇吗?
他波澜不惊的外表,是否隐藏着什么?
真要如此,他忍隐的工夫,也是一流。
“不要弄乱了这儿的东西,老爷吩咐了的。”晨曦也只得作罢。
“是,小姐,小人不敢。”
“那你去罢。”
“是,小姐!”
那马夫走后,席君宁又折回来,东看看西看看。
见到了那个马夫之后,晨曦跟在席君宁身后,也仔细查点屋内物品,也未现有异。显然,盗窃也并不是那马夫的目的,那么,究竟又为了什么?
这事情,有点诡异。
几个人,各怀心事出了麦宛。
那两个丫头,是长吁口气。
见到了个奇怪的人,晨曦总有些不安,无由来的。
此刻席君宁却是兴奋的,跟三皇兄过来川都迎亲,他就充满了好奇,先是见到了天人似的、各具不同风韵的晨曦姐妹,后来又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神秘公主的画像,qǐsǔü足够了。
廿七章 她的姑爷
从别宛回到川都,车水马龙的街头。
“晨曦,你答应了本皇子,到川都最有名的忆望食肆用些三色虾饺。”席君宁掀开马车的布帘,往外望了望,回头对晨曦说。
“什么忆望食肆,又什么时候答应了你了……”晨曦摸不着头脑,呢喃着。
“别嚷嚷了,总之就在这附近的,你知道,美食是本皇子的最爱……”席君宁说着,晨曦已经被他半拉半抱的拽下了马车。
“你到底什么事嘛,神神秘秘的,吓人呀!”晨曦抚着被拽得有些红的手腕,嗔道。
“就散个步矣,顺便找个地方用些小食。这就吓得了你慕容晨曦?别开玩笑了!”席君宁嬉皮笑脸。
两人漫步在川都的街头。
小贩不时穿梭着,担中的食物散着阵阵香味,川都的食物本就以香、辣为主,所散的香味就特别的浓烈,沁人心肺。
看向席君宁,见他一脸的享受,想必京师也无这样香浓的食物吧,那边的食物偏淡。
突然,见前面十步远的地方,围了一众人,男女老少,交头接耳,正在议论纷纷。
“作孽呀,现在的小偷,人家的救命钱都偷!”
“可怜呀,那个孩子,没钱治病,怕会……,哎!”
“挨千刀的官府,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这人还要不要活了!”
“听说,琅雅王下令加捐……”
琅雅王?那天调戏晨曦的无赖朱自坚的王父?
她扯了扯席君宁的手,“他们在说琅雅王……”
“你不懂,你们女眷,莫妄议政事!”席君宁制止了她,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晨曦从人群缝中瞅去,只见中央的一个女子掩面在抹泪,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那孩子面色浑黄,目光无神,病恹恹的样子。
晨曦觉着,那个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
这时,那个女子移开了掩面的手。
赫然是多日未见的府中的教习先生,黑面先生!
“我们过去看看!”晨曦不由分说,拉起席君宁,正要挤进人群,
“晨曦,别多管闲事,会惹来麻烦的!”席君宁正色道。
想必,皇宫里错综复杂,他自小养成的谨小慎微吧!
“多管闲事?她可是我们府中的教习先生!”
两人正说着,这一群人见到这两个衣着华贵、气宇不凡之人,都惶恐地禁了声音,并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无数目光直直的射向他们,晨曦感觉如芒刺背。
望着先生和那孩子,晨曦心里有些揪痛,这世道,一般百姓生活也着实不易,有个病痛的也就更艰难了,“先生……”
“小姐……”先生抬头,有些吃惊。
“要等着银子用,这就拿去吧,晨曦也知道帮不了多大的忙,算是报答先生的指教。”晨曦掏出了身上的银子。
席君宁也把身上的银子拿了出来,递给晨曦,晨曦一并往先生怀里塞。
“这……”先生还要推辞。
“谁个家里没个磕磕碰碰的,就拿着吧。”晨曦轻松地说着,往周遭望了望,“瞧,那么多的人看着呢,这银子也不急着用,如果先生觉着过意不去,那就算借的。”先生这才把银子接着。
“谢过小姐和……姑爷了,呃,这是姑爷吗?”先生看了下眼前这个漂亮男孩,嗫嚅道。
“算是吧,不过不用谢了!”席君宁嘻皮笑脸的。
晨曦不由的蹙了下眉,嘴角抽了下,这便宜也占得?
“娘子!”这边,一个男人分开人群,拉住了先生。
“也代相公谢过小姐和姑爷了!”先生又道。
那个男人的一双眼睛看着晨曦,点了点头。
晨曦忽然觉得,这双眼睛,似在哪儿见过。
当晨曦转身走时,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望了她好久。
“没了银子,这小吃是吃不成了,赶明儿,让伙房做个川吃大全,再吃个好的,今儿,算是散个步,可好?”晨曦安慰他。
他伸出了手,晨曦顿了下,拉住了他的手,心,似乎不时的漏跳几拍。
“好呀,散步,看天,看街景,那边还有几个人在吵架,要不要也过去看看!”他没话找话。
“无聊!”她勾唇笑了下。
“那就,闻着这空气。”他作势,贪婪地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
“骗人,你是闻着了食肆飘出的香味了吧!”看着他一脸的享受,晨曦挪揄他。
转过头,他看了看她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那双眼睛半闭着,斜睨着他,面纱内隐约可见的小巧红唇,已经微微嘟起,他又泛起了笑。
“倒是真的闻着了香味了,那可不是食肆的香味,本姑爷是闻到了小姐的香味,好不好?”他一脸的坏笑。
晨曦满脸通红,连忙转开视线。
偷眼看向席君宁,瞧他乐的!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想出手拧他的耳朵!
这天晚上晨曦失眠了,订亲,成亲,这是她唯一要走的路,就如姐姐一般,没有选择。还有,席君宁……想又怎样,醒来后,他是七皇子,而她是九皇妃!
几分的无奈,几分的伤悲。
那是无奈吗?是的,无奈,身世的无奈,前路的无奈。
那是伤悲吗?如果不是,为什么,想一下,心,就痛一下。
难以承受的痛,一阵阵的袭来,痛得,无法入睡,映入迷惘的眼帘内,只剩了那个粉色的帐顶。
“沙,沙……”似听到声音,晨曦下了床,见到床前,习夜嬷嬷在椅子上睡着了,现在才一更,还不算太晚,只是晨曦睡的早罢了,嬷嬷这就睡了,还真的不地道,而且,门还开着。这嬷嬷,一向粗心,都不知二夫人为何没换掉她,晨曦都向她说了好几次了。
晨曦走过去想关门,忽地感觉似乎院子里有声音,想也没想就出了去。
院子里很静,不时传来虫鸣,这是个月圆夜,树叶的影子洒在地上十分清晰。仿佛在院外,听到些许声音,晨曦又走了出去,“呼……”地一声,一个影子在右侧扑过来,晨曦还未及叫出声来,就已被那人用手掩住了口,挟住她到了身旁的假山后面。
那人的手臂劲力很大,晨曦感到气息逐渐抽离她的身体,杀人了……
廿八章 大宴群臣
假山前,两个人影匆匆走过,一个壮实的男子在前面大步走着,卷起一阵风,另一个男子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似在小跑。
“世子,这个群臣宴,我们……”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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