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刚刚赞叹了一下这专业速度,却发现冬明已经朝水里走下来。
他身上还裹着一袭黑色。
那应该是一整套的……衣服,或者类似物。
材质不明,从颈口、手腕开始,一直包到脚腕。
这令姜灵又愣住了:“你身材很好啦。
不过你这也穿得……太多了一点吧?”
冬明看看姜灵,蹲了下来:“作战服。
里面没穿别的了。”他问姜灵:“你改主意了?那我可以继续脱?”
姜灵无言地瞅着冬明,瞅着他椰褐色的眸子。
直觉告诉姜灵,冬明问话的态度很认真,还带有期待,或者说饱含期待……饱、含、期、待!这令姜灵彻底无语了。
冬明问完等了三秒钟,见姜灵还没反应,就下水了。
也没跳,一步步走进水里,而后把头埋下去,团身打了个转儿,摊开来浮在水面上;也不见什么大幅度动作,略略打腿,便保持了仰泳。
姜灵长吐一口气,虽然明知不是,但还是不得不警告一句,否则事情会越来越囧!那可是有前车之鉴的……“等等,冬明。
你刚才那样,是调戏我。”
冬明转身站直了,踩着水立在姜灵前方:“哦。
下次不会了。
我们的风俗没这么害羞。
琪雅人也没这么害羞。”他看了一下姜灵,正色继续:“其实你的身体很健康:骨骼发育良好,肌肉均衡有力,脂肪含量合适,还有皮肤也不错。
你为什么不为它骄傲?”
姜灵干笑几声,哀叫着一捂额头,转身找到木台架子在水里的那部分:“风俗!”蹬了一下原木,倏然滑了出去。
……又一个来回之后,姜灵觉得开始累了。
冬明潜到水底下玩去了。
姜灵回到台子旁不久,他从水里冒出头来:“我看到你从头上经过了。
速度比上一趟慢。
再来一趟,或者潜水玩玩,就差不多了。
你不能把全部体力用来训练,因为你需要保留体力做别的事。”
姜灵点点头,抹了把水:“湖底好玩吗?”
冬明点头,又摇头:“湖底不错。
穿着这身东西游泳真不舒服。”
姜灵一点也不同情他:“谁叫你穿着作战服?游泳裤又不是没得卖。
你没有?”
冬明拍了下水:“有。
开普敦时买的。
晚上轮班,得穿这个。
我不知道你不让脱。”
姜灵坏笑了起来:“入乡随俗。”
冬明只是看着姜灵在那儿乐,点了一下头,没说话,却也没生气。
姜灵到底不好太欺负人,另找了个话题:“这个作战服,可以挡子弹吗?”
冬明点头:“物理撞击?可以。”他把手腕上的袖口往下翻,结果最后把整个手包了起来,像一个五指手套,指关节活动灵活,但背部有加厚,估计一拳打出去,比起不穿这个的时候,会很不一样。
“还有强辐射、高低温之类。”
为免涉及军事参数之类,姜灵也没具体问,只是讶然:“它可以把你整个儿包起来?蜘蛛人?”
冬明顿了顿,翻译器工作完毕,他点头:“有些像,但没那么花哨。”
姜灵奇怪了:“呼吸呢?”
冬明把领口的部分往上翻,翻过下巴、翻过鼻子、翻过额头、翻过头顶,直到只露出一双眼睛与鼻梁末端,而后他对姜灵道:“透气的。
一定程度上透气。”又比划了一下眼睛:“这儿还有一副配套的联络器。”声音有点儿闷,但还是听得出嗓音。
姜灵瞅了一会儿稀奇,赞叹:“酷!不过你还是把它卷回去吧?
瞧着怪怪的。
反正现在不值班。”
冬明点头。
姜灵深吸一口气,扎下水去,打算看看湖底的样子。
……湖底是斜的。
一边浅而平坦,一边深而陡峭。
潜水下去,起先还透过水看得清蓝天白云,一片亮晃晃的,但渐渐地,就有点儿昏黄暗绿起来。
不过因为是冬季,水还挺清澈。
不像春季,被藻类染得碧绿。
冬明打手势让姜灵注意吞咽动作。
但其实这不用他说。
因为对待与健康有关的,姜灵最是谨慎小心。
姜灵闭着嘴一下一下空自吞咽,慢腾腾往下潜。
频率之高,基本上五厘米十厘米一次,所以姜灵耳朵疼都没疼。
下到三米左右,冬明换了手势,两人划水,在这个高度保持了一会儿,便往上返回。
出水比潜下去快些,但也没有贸然突进。
冬明抹了把脸上的水,问姜灵:“怎么样?”
姜灵吸入长长一口新鲜空气,抬头看看蓝天白云,还有朗朗的太阳,不由笑了:“还好,不错。
还能再憋一会儿。”她看看自己的手臂,红彤彤的,好像煮熟了的虾一样,便问冬明:“我背上也这样吗?”
冬明点头:“没事,那是你的血液循环快了。”
姜灵好奇道:“你刚才潜到了湖底,一直憋着气?”
冬明一点头:“体术九级在水里,不做剧烈运动,皮肤的呼吸就够了。”
姜灵讶然张了张嘴,末了说了一句废话:“八九这一关,肯定比五六难多了!”
冬明微微一笑:“自然。
下去?这回五米。
别贪多。”
姜灵点点头,慢慢做了几个深呼深吸,给全身细胞供足了氧,这才深吸一口气,潜下水去。
这一次与上一次一样,徐徐而下。
虽然耳膜这个小器官,现在地球上就可以补,但若在运动中受了不该受的损伤,便意味着你没掌握这项运动——那可不是姜灵想要的。
一回生二回熟,姜灵比上次,还是娴熟了不少;依旧谨慎细致,但已不再因为全然陌生而陪着小心。
到了四米,他们已经踩到了这一片湖底,接着便慢慢往深处走。
冬明留心着深度,估计已经五米左右,一个手势示意姜灵停下来。
姜灵示意收到,停下来打量四下。
脚底踩着湖底淤泥,泥里有砂与石头,还有茎杆之类的东西,大约是湖边的植被落枝落叶,又烂透腐朽,就沉到了水底。
水里的能见度还挺不错,但他们已经是第二次下来,旁边的鱼虽然因为低温而迟钝,也早被惊走了。
不过姜灵还有精神力。
冬明只是要求她不对伊古拉人用这个。
因为当时冬明不仅郑重而沉寂,还满怀期待与善意,所以姜灵不知不觉就答应了。
但冬明没说她什么时候都不要用啊!所以姜灵当即将精神力探了出去。
更深的那一端,几十米外,果然有鱼,个儿还不小,呆呆地停在水草中。
姜灵莞尔失笑,但旋即她就笑不出来了——那鱼直朝她游了过来!
2_51卷一:一个时代的开启 【下】 51、来而不往非礼也鲨鱼?!鳄鱼?!食人鱼?!
但这些念头只是在姜灵脑海中闪了一下,随即便熄灭了。
因为那条鱼一边游向姜灵,一边传过来了回应。
这回应揭示了答案——它痛苦不适,它乞怜求助。
……这是一条品种普通的西伯利亚鲟鱼,但年龄不小、个子也不小—足足比姜灵的身高还长。
它有着铁灰的背鳞,白色的肚皮。
此刻,它徘徊在一二十米外,不再近前,不停地告诉姜灵它“痛苦不适,很久很久,水里冷了又暖、暖了又冷,冷了又暖、暖了又冷……”。
它还告诉姜灵,它“害怕、担忧”。
痛苦的原因还不知道。
但毫无疑问,忧虑的对象是冬明。
——果然是“祸害”!连大一点的鱼都知道害怕!
冬明讶然看着游过来的老鲟鱼。
姜灵朝冬明比了个“上去”的手势。
两人慢慢上升到水面,冬明奇道:“它游过来做什么?虽然不缺食物,但我想他们不会介意晚上弄一套鲟鱼大餐。”
姜灵失笑:“我想看看湖底有什么,刚用精神力探察过去,它就跑过来了。
你先上岸吧,它好像怕你。
我瞧瞧它想干什么。”
冬明点头:“奇妙的亲和性。
你小心,它一甩尾的劲道可不小。”然后便朝岸边游去。
姜灵应了一声“好”,重新换气,低头入水去看,发现那老鲟鱼已经摆摆尾凑到了近前两三米处。
“嘴里,尖东西……去掉它!”
姜灵哑然了,这老鲟鱼是要她动手术?
——鲟鱼有牙齿吗?会不会开刀开到一半,先给她来一口?
一人一鱼在水下默默相对片刻,姜灵点头,握住手腕上的小镯,集中精神力去摁了一下“开关”,扁镯便变成了小刀。
而鲟鱼微微不安地动了动,旋即安静下来,张开了嘴巴。
鲟鱼有牙齿,但很细小,不是咬伤人的利器。
相比之下,倒是它们的尾巴与身体要危险得多。
尾巴一甩,力重千斤;身体一撞,皮坚肉厚。
尤其在水里,这两招足以让人吃大亏。
或许正因如此,老鲟鱼才会让姜灵把刀子伸进它嘴里。
要是姜灵有恶意,临死反扑足以拉个两败俱伤?
不管怎么样,姜灵觉得老鲟鱼态度诚恳、治病心切,所以还比较放心,伸手进去摸索了一小会儿,很快在左边找到了一个凸起的包包。
一节拇指那么大,很凸,鼓囊囊的。
表面光滑,形状不规则。
“去掉它……去掉它!”
为保正确,姜灵又摸了摸鱼嘴内对称的位置。
的确,左边这个是多出来的。
于是姜灵摸摸老鲟鱼的头,提醒它那会很疼。
“不会更疼……那时候才疼!”
……冬明站在岸上没动,看姜灵与老鲟鱼在水里卿卿我我。
而后那条鱼绷紧了身体,这从它的鱼鳍鱼尾的细微动作上可以看出来。
冬明盯着鱼走到岸边。
但随即,老鲟鱼又放松下来,轻轻甩甩尾,蹭了一小会儿姜灵,转身游走,一个扎子去了湖底。
于是冬明转身拿起了外套。
作战服透氧不透水,也不沾水,一上岸就干了。
……姜灵游到岸边时,发现冬明已经重新穿戴整齐,挽着她的大毛巾、抓着她的背包站在面前。
姜灵一奇:“怎么了?”
冬明指了指几十米外的湖岸,又一指那儿岸上的木屋:“去那边上岸。
而后进屋——立即进屋。”
那屋子是桑拿屋、猎屋。
离岸边有一小段距离,半藏在林子里,可以眺望整个湖。
姜灵乖乖照办。
出水比下水更冷,因为身上是湿的。
冬明给大毛巾的速度极快,姜灵穿鞋、冲进屋子的速度也不慢,但姜灵还是打了一个喷嚏。
而后姜灵惊讶地发现,屋子里已经生了火。
砖砌的火塘里火焰熊熊,旁边的木凳子被烤得热乎乎,整个屋子热烘烘的——只要往炉子里的石头上浇一瓢水,这就是桑拿了!
姜灵忙凑过去烤火:“什么时候点的?”
冬明却平常:“你第一趟游过去的时候。”他去看了看火,悠然起身,指了指面湖的窗子解释:“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湖。
你抽筋了我再过去,也来得及。”
这是实话、大实话!但怎么听怎么无情……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的话。
不管如何,姜灵还是无言了瞬间,而后她默默回想了一下——对哦,她第一次回到跳水的木台边时,扔在地上的兔子就已经不见了!
冬明把姜灵的背包与大衣扔在火炉旁边的凳子上:“怎么了?”
姜灵失笑:“不,没什么。
你很酷。”她抽出被冬明塞在背包里的毛衣、取出下面的保温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盖子热水,用壶里的杯子给冬明倒了一杯、推过去:“一般不是先蒸桑拿再游冬泳吗?”
冬明摇头:“刺激效果差很多。”
姜灵对自己摊摊手——好吧好吧,这是训练!体术训练!
……兔子已经被冬明扒皮、大卸八块,串在松枝上,在火边烤得差不多了。
心、肝等内脏也被串烤了起来。
其余的内脏没有处理,被盛在屋内的一个黑色塑料罐里。
姜灵把自己烤烤干,而后穿上衣服。
这次冬明不用姜灵抗议,自己转过身去了。
而后两人琢磨姜灵生平初次担任外科医生的成果——那是一只铁质鱼钩的钩尖,锈烂得很厉害。
它被一种介于胶质和骨质之间的东西包裹,有点像琥珀里的虫子。
冬明把玩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惊讶:“它要你割肉挖钩子?”
姜灵点头:“对。”又戏谑道:“它好像觉得你很危险,而我很善良。”转而看了看窗外的湖,不由感叹:“这个湖不算大,竟然有这么大的鱼。
还有,这钩子是铁的,它居然也挣得断……”
冬明却不觉得奇怪:“河道。
河道是通的。
现在水位低,过不去。
另外,这不是半个折断的钩子,这是个钩尖——有些鱼钩上不止一个钩尖。
或者同一块铁打出来,或者另外造了,再打上去。
后面一种比较方便。
那条鲟鱼没有一百岁,也有七八十岁了。
它的健康状况不是很好。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钩子。”
姜灵恍然:“现在的钩子都比这个好了。
不过七八十年前,这儿有个渔夫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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