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在好奇那个小姑娘是谁,站在外面好心的解释。
蓝羽颓然的放下车帘,无力的垂下了头,额前的碎发尽数散落,盖住了双眸,掩住了心中的万千思绪。
“小姐……”鸢儿声音哽咽,双目泛红的看着蓝羽。
蓝羽闭目不语,心中像是被满满塞进了棉花,闷得生痛。
怨么?怨孟子萧风流成性,短短的十几天就可以变心。可是,从一开始,孟子萧就从未给他许下过什么承诺,不是么?自从把她蓝羽从倚红楼里赎出的那天起,她就一直不明不白的呆在孟子萧的身边。他从未给她许过承诺,甚至连自己究竟是什么出身都没告诉过她。而她呢,却是一直在幻想着有一天能嫁给他为妻,携手风月,共度一生。
恨么?蓝羽愁肠百转,却始终没能给自己找出一个恨他的理由。说白了,自始至终,都是她蓝羽一人在自作多情而已。要恨,也是恨自己这颗心,太轻易的就送给了别人。
崔府小姐,影儿。多好的出身啊!人长得又漂亮,家境亦是很好。她这个遍染风尘的青楼女子怎能及得上人家的万分之一呢。
再也无心欣赏风景,蓝羽一路沉默。
后山景色优美,树木林立,野花肆意繁开。蓝羽到时,一切基本已经布置妥当,炊烟渺渺,丫鬟仆人忙着生火野炊。
贾良人特地安排蓝羽和他住在一个帐篷里。是以,蓝羽一到,家丁就忙着把蓝羽车上的东西往贾良人的大帐里运。鸢儿慌张的握住蓝羽的手,不知所措。反倒是蓝羽,淡漠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忙忙碌碌。
因为丛林里野兽异常之多,所以,几乎每个大帐周围都有家丁轮流守护,以防野兽偷袭。狩猎的第一天,蓝羽过的还算顺利。陪着贾良人和他的亲友们用过了晚餐,在众人一片羡慕目光中,贾良人才满意的放她回去休息。
鸢儿心惊胆战的陪着蓝羽在大帐内坐了一夜,直到丑时,贾良人才在仆人的扶持下醉醺醺回到了帐里,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匆匆的和众人到山里打猎。
苦熬了一夜,蓝羽眼睛涩的生痛。本想到床上休息下,但一想到那床贾良人刚刚睡过,便顿生反感,只得作罢。
洗漱完毕,带着鸢儿到大帐外面活动下,顺便散散心。
“贱人,偷东西都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了。没想到你平日里看起来规规矩矩的,背地里还有这种爱好。你说,除了这对玉簪子,你还偷了我什么?”隔壁帐篷里尖锐的声音趾高气扬的传到蓝羽耳朵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二夫人,花语真的没有偷您的玉簪子,求二夫人明见……”细柔的语声,伴着低低的饮泣,光是声音就我听犹怜。蓝羽顿生同情,带着鸢儿往隔壁的帐篷里走去。
“簪子都在你那找到了,还明见个什么劲。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一声声皮鞭清脆传出,伴随着女子哀嚎声,不绝于耳。
“住手!”蓝羽情急之下,人还未到屋里,便出言制止道。
皮鞭声应声消失,满屋的人都怔怔的看着门口的蓝羽。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新来的夫人啊。”
屋内地上,一女子痛苦的趴在地上,背上的衣服破碎不堪,裸露的肌肤上条条血痕。旁边一名家丁手里,拿着一条粗长的皮鞭,上面密密的布满了倒刺。
又是这个鞭子,想来这里面住的一定是贾良人的哪一房妾室了,打人用的工具都是一样的。
“不知新夫人光顾我这寒酸的小屋,有何见教?”大帐中间的椅子上,一红衣女子恨恨的看着蓝羽,声音冷清。
蓝羽礼貌的微施一礼,才缓缓开口,“蓝羽刚刚在外面散步,听到这女子的哀叫,便多事的前来看看,还望姐姐莫要怪罪才好。”
“怪罪?”那女子不削的撇了撇嘴,“我一个人老珠黄的弃妇,怎么敢怪罪夫人你呢。好了,你这看也看完了,请吧…”那女子把手向门口方向一指,立刻有仆人将大帐的帘子掀开。
蓝羽尴尬的站在原地,脸色羞红,“姐姐,恕羽儿多管闲事,我看这女子纤弱的很,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姐姐大量,还是放过她吧。”
23。第一卷青楼篇…胭脂泪7
“哈哈哈……”二夫人放荡的笑声传遍大帐,“我张素雅自从嫁到贾府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管我的闲事。新夫人,不要以为你现在得宠我就会怕了你,想到我手里来买人情,你也得看看是谁。给我打,往死里打。”
仆人一刻不敢迟疑,手里的鞭子狠狠的甩到地上那女子的身上。本想好心救下那女子,却不想反倒惹的二夫人更加迁怒于她,蓝羽错愕的僵在原地,自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二夫人冷笑,刚进府里就想凌驾在自己之上,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没有人再加以阻拦,皮鞭便一下下狠厉的抽在地上那女子的身上,没几下,她便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二夫人,她…她昏过去了。”
张素雅毫不在意,“打,昏过去也给我打。”
“这样,会死人的。”仆人吓得双手发抖,怯懦的说道。
“废物,你不敢,我自己亲自来。”张素雅不耐烦的从仆人手里夺过皮鞭,自己亲自动手。
蓝羽不忍的闭上眼睛,如此狠毒的女人,该有多少人惨遭她的荼毒!
张素雅挥下的皮鞭并没有如人们想象中那样落到地上那女子的身上,反倒是一个转弯,结结实实的打在蓝羽背上。
蓝羽脚步不稳,被她一鞭子抽倒在地上。身后的衣衫俱破,肌肤上火辣辣的灼痛。
“小姐……”鸢儿仓皇的扶起蓝羽,向门外走去。
张素雅得意的一笑,手里的鞭子便又追着向蓝羽的方向打去。这下,蓝羽再是迟钝,也明白了她的意图。她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怪不得她能够在贾府的地位长久不衰。每一个新到府里的妾室早就暗地里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如此一来,她自然可以作威作福,地位丝毫受不到威胁。
“二夫人,蓝羽姑娘可在里面?”帐篷外,管家恭敬的问道。
张素雅放下手里的皮鞭,轻轻用手帕擦去额角的汗水,慢悠悠的说道:“在呢。蓝羽姑娘刚刚被这些个没眼的下人误伤到了,还劳烦管家给蓝羽姑娘请个大夫医治医治,莫要化脓了才好。”
一道伤口从后劲一直延续到腰际,虽然不深,但也足以让蓝羽好好的养上几天。老大夫一边给蓝羽上药,一边止不住的感叹,“丫头,你怎么就不会小心点呢。上次腿上的伤刚好,这次背上又……唉……”
蓝羽静静趴在床上,沉默不语,也许,这未必不是件好事情。
待到天黑,贾良人才狩猎归来,马背上满满的驼的都是猎物。大大小小,扔在门口,立即有股浓浓的血腥味四下飘散。蓝羽闻得直泛恶心。
得知蓝羽又被打伤,贾良人暴跳如雷。直接将张素雅嘴里那个误伤蓝羽的仆人重打二百皮鞭后,赶出了贾府。没想到老爷如如此重视这个女子,二夫人脸色苍白,当晚便带着一堆补药到了蓝羽的帐篷,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的可是亲热。
蓝羽礼貌的应对这二夫人,鸢儿在一边气的小嘴高高撅起。
“小姐,她那么嚣张的对你,你还对她那么客气做什么?”二夫人走后,鸢儿开始愤愤不平。
蓝羽淡然一笑,平淡的开口,“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我生来不喜欢勾心斗角的。”
“你呀,就是心好。这下好了,趴着睡吧。”
蓝羽果然趴着睡了一夜,贾良人看蓝羽伤势严重,当晚便搬到了二夫人那里。蓝羽虽然背上有伤,却也是睡得香甜。
几日下来,相安无事。蓝羽伤势稍稍好了些,便带着鸢儿到了那日被打的那女子帐内探望。从管家口中得知,鸢儿那女子也是贾良人的小妾之一,名叫花语。她不仅长得清秀,且为人极其善良,蓝羽与她相见如故,言谈甚欢。几日下来,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姐姐,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到底是怎样打算的?”花语担忧的看着蓝羽。同为女子,她当然明白蓝羽如今的境地是何种艰难。
“我也不知道!”蓝羽摆弄着手里的一束野花,目光幽深。她现如今身陷囹圄,李英被牢牢的掐在贾良人手里,而孟子萧,那个她视为神一般的男人,却悠闲的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这种境地,该叫她如何自处?
或许,她应该设法把账本拿到手,救出李英,扳倒贾良人,也还给自己一片自由。可是,她却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我到底该不该偷出那本帐呢?”蓝羽出神的自言自语。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边的花语听到蓝羽的话,陡然一惊,柔和的目光忽然变得像碧海寒潭般,深不可测。
“姐姐,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先走了。”花语急匆匆的走出蓝羽大帐,匆忙回到自己的屋里。
“小姐,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丫鬟秀竹正在收拾房间,看到花语匆匆回来,奇怪的问道。
“秀竹,快研磨,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办。”
秀竹放下手里的活,伶俐取出文房四宝,开始研磨。花语提笔匆匆的写了封信,谨慎的将信卷成细细的筒状,放到空心的簪子里,交给了秀竹,“老样子,快马加鞭,送到瑞德祥掌柜手里。一定叮嘱他,尽快将信送到主子手里。”
秀竹熟练的将头发卷起,把簪子牢牢的藏在头发中。复又转身从花语的床下拿出一个黑色包裹,包裹里放置着的,是一套普通的仆人衣服,与贾府里普通家丁的衣服一样。正值中午,大帐内笑声朗朗,热闹异常。外面却是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放哨的仆人麻木的立在那里。
一身仆人衣装的秀竹悄悄绕过站岗的仆人,骑着马从后山一处鲜少有人的小径扬长而去。
24。第一卷青楼篇…胭脂泪8
夜沉如水。萧索的秋风盘旋在苍茫的天地间,掀起层层落叶。不过才短短的几天,树上的秋叶已经纷纷跌落,显得仓皇而颓败,毕竟,已经是秋天了。无论清水城的温度再多么的温暖,也抵挡不住秋进的步伐。
蓝羽披着件单衣,落寞的站在帐前的云杉树下。明月的清辉自遥远的苍穹洒下,透过银杉树浓密的树叶缝隙,悄悄的散落在树下的倩影上。
“小姐,天凉了,加件衣服吧。”鸢儿拿着件外衣从大帐里走出来。
突然,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吓得鸢儿惊叫一声抱住了蓝羽。但待两人再仔细望去,四周除了瑟瑟下落的秋叶和寂寥的大帐以外,着实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猫儿吧!”蓝羽安慰鸢儿道。
“对了鸢儿,贾老爷呢?”
“在二夫人屋里呢,”鸢儿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小姐你这伤也不好,他竟然就把你冷落了。”
是啊!贾良人本就看上的是她这副皮囊,现在她浑身是伤,根本不能与贾良人同房,他当然不会陪着她了。如今她蓝羽在贾良人心目中的地位,只不过还是一个青楼里的妓女。唯一不同之处,恐怕就是她蓝羽如今还是块每到嘴里的肥肉,正吊着贾良人的兴趣而已。
以如今的情况看来,蓝羽自己的清白倒是保住了,可是接近不了贾良人,她也就不能从他的嘴里得知账本的所在,救不出李英,拿不到账本,扳不倒贾良人,早晚她都是案板上的肉,等着任人宰割。
“小姐,我回来了。”秀竹一身风尘,气喘吁吁的跑进花语的大帐。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花语迫不及待的抓住秀竹的手,焦急问道。
“撞见了蓝羽和鸢儿,不过我跑的快,估计没被发现。”
“没发现就好,”花语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几天我都快被吓死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秀竹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从浓密的发髻里抽出了临走时花语给她的发簪,交到了花语的手里,“主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花语小心翼翼的将发簪从中间拧开,抽出了暗藏在里面的一张纸条,看完后,立刻将纸条投到地上的火盆里,神色凝重。
“小姐,主子说的是什么?”秀竹虽然不知道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但是看到花语的态度,她就知道这次的任务肯定很重要。
“主子说,皇上来到了清水城里,他叫我们赶快动手,千万不能让皇上抢先。”
“皇上来到了清水城?”秀竹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呢?他不是病的连朝都不能上了么?”
花语头痛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复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来,主子和我,都轻看他了。秀竹,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回贾府。”
次日清晨,花语称病向贾良人告假启程回贾府。
终日闷在山林里,看着他们捕杀猎物,蓝羽也颇为反感,于是趁着花语回去的机会也一起请辞回去。
贾良人每日忙于狩猎,也没有时间陪着她们,倒不如早早的放她们回家,自己也好省心,于是欣然应允。
贾良人不在贾府,正是寻找账本的好机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