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瞄了毕灵灵一眼,面上波澜不惊,缓缓解释道:“这世间有我这样的容貌,居然也有你这样的,本来看不见,现下对着镜子一照……啧啧啧,有对比果然是不好!”
“……”毕灵灵愣了一愣,比后知后觉的天官提前顿悟了。
她朝着林朗冷冷哼了一声,然后恼羞成怒的一把将两人推出门外,啪的一下摔上门。门关的极快,天官吓得提起飘出去好几步,才一脸无辜的站立下来,很困惑的伸手抓头。
“八师弟,你不去劝劝她么?”
他眼见着林朗伸出手来,缓慢的理顺自己肩膀上的长发似乎并不在意,很是不解的问道:“八师弟,叉子又怎么了?似乎很生气啊!”
“你想知道?”林朗看看天官,语气虽淡,却有些介怀。
天官很中肯很老实的点点头:“女孩子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林朗抬眼淡淡看他一眼,嘴角一侧微微扬了扬,然后很淡定很无谓的答他:“估计说了你也不懂!”
他掀了掀长袍,提着自己的佩剑,心情颇好的施施然而去。这一日一夜的事情,其实三人都已经累了,不过毕灵灵得了镜子,心情愉悦,整个人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拉着天官和林朗一起来观赏,现下,大家都闲了下来,自然都是倦意无边。
天官歪过头来,细细想了想,仍然还是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顺手敲了敲毕灵灵的门,提醒道:“叉子啊,早点睡,明日一早便要归天山了!”
毕灵灵听到叉子二字,很是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闷闷的将窗边的蜡烛重新添了几支,自己扭动着腰肢对着镜子又照了许久,终于也扛不住,一路打着哈欠直接倒在了床上 ,抱着被子和衣而眠。
窗口的几支蜡烛,忽明忽灭,闪闪烁烁,偶尔有漏风从窗缝里漏进来,还会滋滋的闪动,那立在窗边的整衣镜在蜡烛的映衬之下,镜面越发显得幽深可怖。
镜面对照着毕灵灵的床,镜面里的画面持久不变。
蜡烛渐渐的短,烛光渐渐的暗,午夜十二点刚至,那镜面突然微微的颤抖起来,所映衬的画面,也如同流水一般波动不停。
镜子里渐渐显出一些端倪来。
直到波动停止,那镜面的画面已经同刚刚完全不同了。
镜面里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欧式装扮的房间,水晶的吊灯,蕾丝的窗幔,幽暗的古老烛台,站得最近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欧洲美人。
她肤色白皙,如同早春初雪般透白,身段姣好,前后凹凸有致,身形玲珑小巧。气质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欧洲贵族的样子,只不过眼神很是诡异,翠绿的眸子出神的看向床上的毕灵灵,恶毒中带着些许得意。
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
毕灵灵正睡得香甜,抱着被子滚了滚,一个不留神,啪的一下从床铺上摔了下来,她睡意正浓,掉在地上继续打呼翻滚,直到地面泥土的潮湿寒冷直透她的中衣,她才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看向镜子。
一边看一边抓着乱发慢慢的靠近。
眼见着镜子里的美女同自己的样子大相径庭,她不但不觉得恐怖,反而觉得很是开心,睡眼惺忪的又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哇靠,我不是蛮好看的么?”
索性掀起衣服照自己的身形。
那身材要胸没胸,要臀没臀,她居然还很满足的打着哈欠道:“果然凹凸有致,□!”
镜子里的欧洲美人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尖细的牙齿闪了闪光,从抽搐的唇边露了一露,又缩了回去。
“唉,难道我华丽丽的变身了!”毕灵灵又打了一个哈欠,揉着一泡眼泪,将被子横披在肩膀上,很哈皮很澎湃的啪啪啪鼓掌:“啧啧啧,居然披着被子也能倒映出皮草,现在的工艺真让人叹为观止!”
她抓头,仍然迷迷糊糊的,即便是迷迷糊糊也是兴奋异常的:“我要记录这伟大的时刻,将漂亮的样子都画下来!”
她随手拿过窗台条几上的毛笔,打着哈欠,一笔又一笔的照着镜中古典的欧洲美人儿描了起来。
描了一会,看见一张美人脸被自己描成了熊猫,很是尽兴,嘻嘻笑了笑,一把将手里的笔甩到了身后,抱着被子,艰难的爬上木床,继续呼觉。
那只毛笔从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抛物线,对着镜中美人的脸直奔而去,呼啦一下,照着鼻子人中狠狠的划了一道长长的墨迹。
镜中的欧洲美人浑身哆嗦,僵立许久之后,终于有了第一个动作,她伸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然后又颤抖着将手送到自己的眼前。
然后……无声的张大嘴巴,貌似很崩溃的尖叫了一声。
镜面于是又起了剧烈的条纹波动,明灭交替,变幻无常,如同现代的电脑显示器出现了巨大的故障一般,画面跳个不停。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波纹终于安定下去。
而后,画面终于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依然是毕灵灵童鞋抱着一床被子,口水长流的酣睡样,烛光又跳动几下,终于慢慢的暗了下去。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这还是这面镜子中咒以来,第一次在凌晨一点提前恢复正常,也是这面镜子在午夜十二点,第一次主人现身之后没有采取行动就偃旗息鼓。
归根到底,毕灵灵童鞋还是太强大了,无声之中,就平息了一场可怖的午夜凶铃。
╮(╯▽╰)╭……
PART27
……我是发奋的叉叉娘,为了庆祝上月榜,今日多更新一千字……
第二日清晨,良民镇的镇民自发的涌到镇外,欢送天官一行人。
这次由天官倒提着镜子,由林朗带着小叉,三人随风飘荡,不多时便已经落在了天山派的门匾之下。
清泉道人早已经巴巴的守在门口,看见天官一行人,异常兴奋,道:“乖徒,师父顿悟了!”
他从后面扯出神色萎靡的山本流一,开心道:“流一,看,你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说话间,他还拍了拍流一的头。
像是对待一只守门的狗。
山本流一哀怨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毕灵灵,只是一眼便差点让毕灵灵从飞剑上摔落下来。
只见他半边银发被剪至耳边,半边睫毛眉毛完全被剃光,手臂□之处贴了最起码十道不同的灵符。
每一张都在金光闪闪的发亮,阳光之下,山本流一似乎笼罩着一片薄薄的金色光晕之中。
“啊,这是做什么?”毕灵灵跳下剑来,看山本流一。
山本流一终于按捺不住,痛哭流涕:“小叉小姐,对不起,我觉得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毕灵灵被他抓住胳膊,生痛生痛,看他如此悲恸欲绝,实在不敢打断他。
“我可以忍受每天各种各样的练级,也可以忍受他们每日将我当小白鼠进行灵符测试,可是能不能给我点人权!!”他悲愤至极,“我已经两天一夜不曾吃食,洗澡,出恭了!“
“啊,为什么?”毕灵灵很同情他。
“因为不论我做什么事,都会有一帮天山派的师兄弟聚集在身后,默默的观察!!!我要求下山!”他错了,压根就不该小觑古代的淫民,他们对于科学的求知态度,简直到达了求知若渴的地步。
“哈?”毕灵灵很内疚的看山本流一,默默的拍了拍他手臂,又默默的看清泉道人,想从他的脸上也看出点内疚之色。
可惜,她奥特了,清泉道人不仅丝毫没有内疚之色,反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叉子啊,将山本流一留下吧,我喜欢他!”
山本流一泪奔了,鞠躬再三,道:“道长,谢谢你的垂爱,请让我自甘堕落吧,我实在不配做天山派的弟子!我有宗教信仰的,不能随便加入黑社会!”
他需要人权,更需要自由。
“好,本道允了,你不必做天山派的弟子!”清泉道人很开心的朝他笑一笑,随手啪的一张符咒,又帖了过去,这次的符咒显然显出了效果,金光一闪,将山本流一整个罩了进去。
待到金光散去,山本流一已经幻化为一只巨大的金色蝙蝠,落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扇动着翅膀。
“不要紧,做不了弟子,可以做宠物的嘛!”清泉道人打了个响指,姿态好比香港下九流的地痞流氓,立刻有弟子奉上紫檀木的笼子一个,他探下身去,抓起山本流一,将他硬塞了进去。
隔着笼子,又喜滋滋的伸指头摸了摸金蝙蝠的额发,然后很开心的抬眼看毕灵灵,道:“哦,小叉啊,这次跟着师父学到不少东西吧,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参加入派仪式吧!”
毕灵灵看看笼子里扑腾着翅膀的蝙蝠,脚往前蹿了蹿,刚移了半□形,就给天官一把拽了回来。
“叉子,去吧,梳洗一番,准备入门!”他朝着毕灵灵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毕灵灵会意,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愉的随着天官向清泉道人行了个礼,就往起居处赶去。
她的心中压抑着一把火,熊熊燃烧,所以走得又急又快,林朗和天官跟在她后面,也不声不响,三人一前一后的冲进了房间。
待到毕灵灵回过神来,看见林朗和天官,才反应过来:“哎,你们到我屋子里做什么?”
林朗依旧冷冰冰的,只不过眸光稍稍带上了温柔之色,伸手摸了摸毕灵灵的头发,安慰道:“放心,会偷出来的!”
天官也放低声音,过来安慰她:“师父小孩子心性,等他过了这阵新鲜劲,我们再把山本流一放出来!”
毕灵灵终于忍不住,爆吼出来:“他是一个人,他是一个自由的人,你们的师父又凭什么将他关在那样的一个笼子里!”
人家是吃红糖素的老实孩子,宁可贫血也不吸食人类,本来的确有嫌疑,可是现下已经洗清了嫌疑,为什么却遭到如此的对待。
那么窄小的笼子,罩着山本流一,换位思考,如果圈养的是她,她也会郁闷而亡的。
“小叉,乖,先缓一缓,你想一想,师父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我们再悄悄的去求了山本回来,这样又不会丢了师父的面子,又求回了山本流一岂不是两全齐美?“
毕灵灵心有不甘,可是想一想自己身无长物,即便是硬碰硬,也讨不了好处,只能闷声点了点头。
天官见状,从心底长舒一口气,伸手将毕灵灵拉了过来,从腰间掏出一把牛角梳替她细细的梳理头发,“等一会举行入门仪式,仪表可不能差!“
他仔细的用梳子将毕灵灵的发给梳上,然后伸手闭眼,念了一个小小的口诀,从他的手间幻化出一个小小的玉冠,雪白之中点缀着淡淡的绿意,很是可爱小巧。
“这是为师的加冠时带的玉冠,师父一直收着,想着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徒儿,可以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他将毕灵灵的一绺顶发挑了起来,用玉冠压了下去,手脚放得极轻,生怕弄痛了毕灵灵。
余下的发,替她梳了又梳,顺着她的腰背披散了下来。
他这么慢慢梳理着,手脚又轻,力道又柔和,很快将毕灵灵胸中翻腾的怒气给安抚了下来,毕灵灵索性闭上了眼,由着他去捣鼓。
两人皆是静悄悄的,有说不出的默契流转于两人之间。
林朗有些不耐,看天官小心翼翼的替毕灵灵梳理头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之感,抱着剑冷冷的瞪了两人一眼,一抬脚,就从毕灵灵的屋子里走了出去。
屋外阳光正好,秋风阵阵,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本来是一片好景,可惜林朗心中烦躁异常,虽然面上依然无波,可是心中却已经翻腾爆裂了。他勾着剑穗,久久的凝视着木门之上,样子怔怔,显得很是困惑。
“八师弟!”
林朗本来便是憋闷不已,听见这一声八师弟,心情更加抑抑,转过脸来怒视。
却看见一身翠衣的青莲,正严肃的绷着张脸,抿着唇,正儿八经的朝他看来:“八师弟,你回来了啊……”
这声音绵软含情……
这模样严肃认真……
青莲师太显然已经从缺牙这一事实里挣扎出来了,并且总结了一套自己的掩饰方式,面上的表情开始呈现出圣母的庄重之色。
多角色的扮演,完全满足了她人格分裂的爱好。
林朗稍稍转过头来,冷冷的斜睨她,并不应答。
“师弟,秋凉了,需加秋衣了!”她很温柔的提醒衣袍单薄的林朗,并且蠢蠢欲动:“如果师弟不嫌弃,师姐不才,可以为师弟裁剪秋衣!”
她的声音含羞带怯,可是面上依然是铁打不动的严肃正经样,嘴唇抿得更紧,一丝风都漏不进去。
“其实不止你,只要师兄弟们不嫌弃,我都可以帮着裁剪秋衣……”她垂了头,羞怯万分的样子,感觉自己刚刚说话孟浪了一些,连忙扯上了其他的师兄弟。
林朗闻言,好生厌烦,眼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