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看到的是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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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看到的是黑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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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想着让妈活下去,还要活好,将来治好病,享享这辈子没享过的福。”

  “我当然也这么想啊……差不多快熄灯了,回去睡吧,听哥的,少出去几次,好好上课!”

  “知道了,我有分寸。”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爸爸的缺位
颜松比颜柏大两岁,颜柏从小没见过爸,问过颜松,答曰恍惚着记得曾被一成年雄性抱过,等能记事了、具备分得清人和大灰狼的能力后,就再也没见过一个叫爸爸的人。据妈妈颜美珍的描述以及兄弟两个的艺术加工,造成爸爸缺位的原因大概是这样的:爸在颜柏还在娘肚子里酝酿人形的时候,在一餐晚饭后,独自去家附近的火车道旁边遛弯消化食并看夕阳抒情,在此过程中,不留神抒情抒大发了抒忘形了抒沉浸了抒深陷了,在火车呼啸开来之际,还硬霸着道不让,来硬的也不让,最后直接被拍了黄瓜。这中间一串具体描述中有不少是颜松和颜柏的主观揣测,因为妈妈看上去极度不想回忆爸爸的死,在逼不得已要提起来的时候,她总是以拍电报式的简洁语言对这宗惨案一带而过,就说爸是饭后逝于铁轨。这也使得两个孩子不得不对此开动脑筋加以多方揣测。

  念小学五年级时,颜柏在一本书上读到了海子之死,直接兴冲冲回家问他妈:妈,妈,我爸是不是诗人啊?之后的事情让颜柏终生难忘:他妈妈发了她这辈子最大的一次飚。之后兄弟俩就再也不敢在妈面前提爸这个人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兄弟俩对于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一种包含怨恨、抗拒甚至是鄙夷的复杂情绪。正因为他如此鲁莽轻率不负责任地甩手离去,致使他们从来不能亲身体验什么是爸爸,更不要说体验爸爸的关心、拥抱、责备、耳光——统称父爱;更导致他们的妈妈,要独自一人承担抚养他们两个孩子长大的艰辛。

  颜美珍从来没有改嫁,有人给她介绍,她也一个劲摇头,说什么自己命苦,带两个孩子条件不好,不想害别人。有一个男人有一段时间还曾经较为猛烈地追求过她,可是她根本不给该男子任何可乘之机,从头至尾一副拒人于万里之外的架势,终于成功熄灭了该男子胸中的熊熊火焰。孩子们发现,妈妈对所有成年男性都一个态度,那就是冷若冰霜楚河汉界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到了后来,已经没有男人再试图接近妈妈了,她的皱纹总是比同龄人来得多来得深,她的白发总是比同龄人来得早来得密,她的腰身过早地枯萎,她眼中的光采过早地熄灭,她的手指布满了粗重的老茧,碰你一下等于捅你一下。

  颜美珍没有正式工作,文化不高,但有一双巧手,靠辛苦做一些编织袋、鞋垫、座垫、挂毯之类的东西推出去卖养活兄弟俩。兄弟俩关于童年的回忆里,总是少不了这些画面:妈在哄哥俩躺下后,佝偻着腰在昏暗的蜡烛光中织编织袋缝鞋垫到深夜;妈一大早给哥俩留下早餐后,出去蹬破三轮车卖前一晚劳动成果;妈被高大的执法人员没收货物后悲怆地哭泣…

  二十年来,他们母子三人一直住在火车道旁的这间破破烂烂的半危房里,而旁边的邻居,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颜美珍每天拼命干活,很早出门、很晚进门,跟邻居很少联系,没有朋友,没有业余爱好,她的全部生命,都扑在了两个孩子身上,说她是为两个孩子而活毫不夸张。

  还好两个儿子都比较争气,颜松从小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座右铭;学习比较玩命,考进了市里的财经大学;颜柏虽说从小把“枪杆子里出政权”当座右铭、喜欢打架斗殴,但在见真章的高中时代突然改邪归正,刻苦学习两年后也尾随哥哥进了这所学校。可颜柏前脚刚进学校,妈妈这头就积劳成疾病倒了,行动不便需要常年卧床。她辛苦劳作多年,就凭一口气撑着等到瓜熟蒂落的丰收年景,然后这口气稍微一松,就轰然一声倒塌再也支撑不住了。就是这样,她还坚持在不那么难受的时候,躺在床上缝那些手工艺品,谁劝也不听。当然产量比原来健康的时候低了很多,等够了一定数量,她就指派回去看她的颜松或颜柏替她拿出去卖。

  颜松刚进大学就做起了很多兼职,由于头脑灵活加上踏实肯干,几年下来还攒了一笔钱在学校旁边租了间小卖部,小有赚头。妈病了之后,颜松不仅用自己赚的钱给妈买药,还请了个保姆照料日常起居。颜柏入学后也边读书边打工赚钱,大一刚入学没多久,颜柏就接了两个孩子的家教工作,并且每周利用晚上时间去两次工地做搬运工。他每周至少回家探望妈妈三次,买药带回去,交待保姆一些事情,给妈妈捶背,陪她聊天,逗她开心。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同一片天空下
周末,在一间租来的排练室里,王回和另外三个乐队成员正挥汗如雨地排练。他们玩的是嘈杂的说金和硬核,试图整出点像Rage against the machine或 Nine inch nails那样的动静。

  又瘦又高的王回,有一张英俊但稚气的脸,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赤着排骨嶙峋的上身,一边玩命挠着手中的节奏吉他,一边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叫着乐队自己创作的歌曲。

  歌词大意是这样的: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我不缺钱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我不快乐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我不付出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我不收获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我不主动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我不负责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嗷哦,嗷哦,嗷哦,嗷哦

  主音吉他手肖尉、贝司手安德森、鼓手廖洋各司其职,都在发了狠地虐待手中的乐器。

  不远处,在地上坐了三个打扮前卫的漂亮女孩——分别是朱晴、李笑、吴媛媛,边看他们排练边唧唧喳喳大声议论着。

  突然,王回大声喊了声:“停!”,终止了乐队的演奏。他气冲冲地转向安德森——一个大龄瑞典留学生,“你那贝司根本就跟不上啊,你能不能弹快一点?”

  安德森操着半咸不淡的中文说道:“我的错,我的错,再来再来。”

  乐曲继续,没多久王回再度终止弹奏,并一把卸下肩膀上的吉他,“不练了,没法练,回去吧。”

  其他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摇了摇头,纷纷扔下乐器开始喝水。

  三个女孩走过来,其中朱晴和李笑直奔王回,劝他:“别生气啊王回,至于吗。”

  王回不搭理她们,自顾自喝水。

  过了一阵,王回才回头冲几个人说:“算了,我也不该生气。不过今天看你们状态不好,改天练吧,走人!”

  一行人走出排练室,坐进王回的三排座路虎。王回驾车,廖洋并排。肖尉和安德森坐第二排,三个女生在第三排。

  王回开动车,几个人开始有说有笑,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王回说:“安德森,你前一阵看上的澳大利亚姑娘有下文吗?”

  安德森:“什么叫下文?”

  肖尉:“就是下半身的文身。”

  安德森:“你大爷的,肖,你欺骗我。”

  肖尉:“就凭你这句正宗地道原汁原味保留酱香型风味的你大爷,我敢骗你吗?”

  廖洋:“没错,安德森,肖尉给你解释的是正确的,到底有没有嘛?”

  安德森:“那就你大爷的,王,你问这么下流的问题。”

  众人哄笑。

  朱晴:“你们这帮死流氓,我们这还有小妹妹呢,说话注意点。”

  肖尉转过去,“谁是小妹妹?让咱认识认识。好久没见小妹妹了,净跟大姐打交道了。”

  朱晴:“去你妈的,骂人不带脏字啊。也就我比你大两个月,这两个都比你小多了。”

  李笑:“吴媛媛可真是清纯小妹妹,你们别污染人家。”

  吴媛媛含笑不语。她是朱晴和李笑的朋友,今天第一次见这四个男孩,而朱晴和李笑则是他们四个人的老相识。

  肖尉:“怎么样,媛媛,我们乐队还可以吧?”

  吴媛媛:“还成,学了点九寸钉的皮毛。”

  肖尉:“哟,看不出来还真懂。不过你这话我听着不怎么好听。安德森,她这是在夸我们吗?我一时转不过来。”

  王回:“你都转不过来还奢求安德森转过来?”

  安德森:“王你什么意思?”

  王回:“我意思是现在有一对自己母语不明白的人,向一外国人求教,这合适吗。安德森,没别的意思,如果他们俩用斯德哥尔摩市郊区方言讨论,那绝对需要请教你。”

  安德森:“王你不能看不起我。我知道,吴在嘲笑我们。”

  肖尉:“真的吗,密斯吴,您是在嘲笑我们吗?”

  吴媛媛:“没有,你们比零点乐队带劲多了。”

  几个男的互相看看,知道遇上狠角色了。

  王回;“妹妹,吉他、贝司、鼓,会什么乐器?会什么我们就把原位置的人踢出去,把您吸进来。当然主唱就不能换了。”

  吴媛媛:“我还真会乐器,不过不是这几样,以后你们演出要搭配民族乐器的,笛子、古筝、二胡,可以找我。”

  几个男的听了直咂嘴。

  廖洋:“太强悍了,朱晴李笑你们怎么不早把这么一员悍将介绍给我们,我们乐队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

  王回、肖尉、廖洋、安德森都是财经大学的大二学生,其中王回和肖尉从高中时就开始组乐队,升入大学,很快认识了廖洋和洋鬼子安德森,一拍即合组成了“傻A”乐队,没事就跑到租来的排练室操练起来,自得其乐。三个中国孩子都是富人家出身,尤其是王回,是利居集团董事长王耀达的儿子,家境不是一般的富。

  朱晴也是财经大学的大二学生,李笑和吴媛媛则是音乐学院的大二学生。朱晴高中时就是廖洋的同学,上大学后就和这一帮子锦衣玉食的小屁孩混到了一起,成了傻A的忠实粉丝。她很早就把死党李笑介绍给了他们,这一次李笑又把她的同学吴媛媛带进了这个团伙。

  现在,这一众打扮前卫时尚的年轻人排练完毕,就大呼小叫,打打闹闹地开着车去高档餐厅聚餐去了。

  而这个时候,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颜柏同学正在工地上赤着上身挥汗如雨,火辣的阳光照在他强健的脊背上,饱满结实的肌肉一块块突兀地隆起,泥水汗水在他身上交错纵横。终于等到干完了活,他长出一口气,急匆匆地赶回学校,换身衣服,再赶去位于河北与北京交界的小张各庄家里,看望妈妈。

  从学校到家里,需要转两趟车,耗时两个多小时。在大北窑车站等车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初中时代的朋友张岚。

  这个张岚当年同他在同一所中学,但是比他高一个年级,他记得他们曾经走得很近,是很好的朋友,或者叫战友。他们都是学校里的混混,整天做的事情就是打架。而如今,他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张岚微笑着走过来,拍了拍颜柏的肩,大声说着:“你小子不认识我了?”

  颜柏亲热地回拍了张岚的脸蛋,说:“怎么会不认识!最近怎么样啊,可好久没联系了。”

  张岚发给他一支烟,说:“可不是,上了高中后,就再没见你了。听谁你上了大学了?我他妈高中都没毕业,呵呵。”

  颜柏接过烟一看是万宝路,说:“上大学又怎么了?看你混得不错啊,抽万宝路。”

  张岚一撇嘴,说:“瞎混呗。哥们这辈子就得靠身体吃饭了,不像你丫能靠头脑吃饭。”

  颜柏一惊,脱口而出:“你不会在夜总会坐台呢吧?”

  张岚给了颜柏当胸一拳,“说他妈什么呢。给你看这个。”说着把自己衣服纽扣解开几个,颜柏看到他前胸后背都有几道又深又长的刀疤。

  张岚把纽扣系好,说:“哥们跟十年前比没什么长进,还是打打杀杀过日子。哪像你大学生,前途光明啊。对了,你这是去哪?”

  颜柏说:“我回家,看我妈去。”

  二人又聊了一会,张岚说:“行了,今儿还有事,改天找你喝酒。给你留一电话,以后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尽管找哥们儿。”

  颜柏记下了张岚的电话,与他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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