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入了栅栏进了屋,入目的先是一片破碎的粗糙茶碗,吴氏拄着拐杖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秦石力手里拿着一只白碗,眉头皱的紧紧的。方梅拉着秦眉的衣摆,两眼都是泪。
“吵吵闹闹的,二叔母身子未好,脸此刻还有些红肿,你非但不体谅你娘还折腾了起来,快些下来。”秦婉说罢后走上前,两手揪住秦眉的衣摆,要把她扯下来。
秦眉不依,心里憋屈的紧,她锁骨上全都是红痕,身子被秦壮碰过了,她没脸去见卫大哥,卫大哥也会看不起她,一辈子被秦壮毁了,“婉丫,你让我死了吧,爹爹凶我打我,奶奶如此冷情,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秦眉说完后一个劲地要把头放进白锦圈中。
秦婉突地放下了手,“二叔母,你放下手来,让堂姐去死,全都去死好了。既然要死,非要选在白日?为何不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到林子里去,肯定没人知道,死了一了百了。”秦婉语气倏地变得厌恶和不耐烦了起来。
方梅脸一沉,“婉丫,你这是什么话!有你这样说话的么!让自己堂姐去死,你和你娘一样,心和刀子一样尖,巴不得我们家全死了好。”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就只有一个孝子在,秦广洪怎还不回来,陪着那个桃子,挂念肚子里的男娃么。”秦婉冷哼一声,秦石力没有见过这模样的秦婉,当即愣地两只眼睛睁大。
吴氏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秦家不要你这种孙女,等广洪一回来,就让他写休书,你们娘三个全都给我滚出秦家,秦家养不起你们。”
拽住秦眉衣摆的方梅手一僵,扭头看向秦婉,秦婉暗自冷笑,事关田地屋子的时候,即便自家闺女要上吊寻死,方梅也会转移注意力,秦眉的命这般不值钱吗?
“奶奶,你胡说什么呢,大伯是不会写休书的。”秦眉脸上泪迹未干涸听到吴氏的话后,心里骇了一把。自上回秦婉不计前嫌肯救娘的命,秦眉对秦婉的偏见和厌恶少了些。
“眉眉,闹够了没?你给我下来。你这么一闹,全村都知道了,你不能呆在水岭村也不能跟着你娘回方家。奶奶这边有点银子,你上京去找卫漠海。”吴氏故意冷眼看向秦婉,仿似在说,你这个不孝孙女,休想在我这里拿到一分一毫。秦眉出了此等大事,我都能想出法子来。而你,秦婉,给我滚出秦家喝西北风。
秦眉听到卫漠海的时候,拽住白锦圈的手一松,方梅趁机一把抱住秦眉的腰硬是将秦眉拽了下来,秦眉双脚落地,方梅扶了一把秦眉,秦眉才站直身体。
秦婉环视一圈,呵呵了两下,“看来这里没事了,我到这边来,一是为了看堂姐,二是有话和你说。”说到你字的时候,秦婉看向了吴氏。
“休书写定了,田地屋子你们别想得到。你娘好计策,买通里长把田地屋子转到你和翠翠名下。广洪已经去了,里长收了些银两,地契你们改不了。”吴氏声音越来越大,她受了秦婉不少气,肝都在痛,这回要好好地训秦婉一顿。
“哟,秦广洪速度倒挺快,休书早些来也好,我不想再和你们秦家有任何关联。”秦婉瞄了吴氏一眼,最后走到跪在地上的秦壮身边,抬起脚来一下子把秦壮踹倒,“听王大娘说,堂姐昨儿是和一个陌生男子混了一夜,可我今早一看,堂姐看秦壮的眼神很不一样呢。难道昨儿的陌生男子是秦壮?秦壮可没成年。”
吴氏一听急了,拐杖戳在地上砰砰响,“秦婉,没凭没据的,小心你的嘴皮子。”
“我看只有堂姐和秦壮心里明了,秦壮这不学好的,该吊起来打一顿。”秦婉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眉一眼,而后步子一转走出屋去。
吴氏身子一颤,幸好秦石力扶住了她,“怎办?秦婉知道了,让她这嘴皮子一说……”吴氏眼神凶狠了起来,拐杖直接往秦壮背上抽去,“方家的种,真是害了秦家人。方梅,你把秦壮吊起来,给我打!”
方梅听后却是打起了秦眉来,“事情发生了,你给我闹起来作甚!让外人知道你不清白,你高兴了是吧!”
秦眉心里委屈,她性子一上来哪里会管这么多,只知道要好好宣泄一番。
第29章 动心思
秦婉从秦眉家出了来并未直接往自家去而是去了卫大夫家,因着家里一堆麻烦事,秦婉好几日没有到卫大夫这边来,卫大娘前几年离世只剩卫大夫和卫大哥,卫大哥今年上京赶考,家里只剩卫大夫一人。好在卫大夫身子健朗,每日睡得早起得也早,年纪慢慢大了,耳朵不太好,说话的时候需要大声说卫大夫才能听见。
卫大夫家门大开着,烟囱里冒着缕缕青烟,秦婉笑着入了院子走到灶屋门,推开后见到卫大夫正坐在灶头后生火。秦婉大声喊卫大夫,卫大夫白发苍苍下巴处蓄着长长的白胡子,看到秦婉后,干瘪的脸露出笑来,“婉丫来了,好几日没见你了,怪想念的。”
“家里麻烦事多,婉丫心里也念着卫爷爷。你把胡子剃了吧,长长的胡子蹭到火苗,烧起来怎办?”秦婉笑着打趣卫大夫。
卫大夫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不能剃,剃了老婆子就不认得我了,她年轻那会愿意嫁给我,就是看上了我这胡子。年纪大了,往日的黑胡子变成白胡子了。”卫大夫忆起往事,干瘪的老脸仿似都变年轻了。
秦婉知道卫大娘和卫大夫的事,卫大哥书呆子一个,整日捧着书在院子里读,卫大夫想和人说说话,不敢扰了儿子读书,才和秦婉细细道起往事。重复的话秦婉听了很多遍,但是每次听的时候都十分认真,卫大夫瞧着秦婉也越发欢喜。
“婉丫,家里的麻烦事料理完了?我听王婆子说了不少,可王婆子那人,大伙都知道,她的话不能尽听。”王婆子来卫大夫这边说了秦婉很多坏话,和秦婉不亲近的人或许会听信王婆子的话,可卫大夫了解秦婉,万万不会相信王婆子的只言片语。
“卫爷爷,我这次来,是向你道别的。我爹在栖月县置了外室,奶奶那边尽欺负我们,我娘在秦家受了这么多年苦,我心疼娘,舍不得娘再受苦。那外室肚子里还怀了孩子,县里的大夫说九成是个男娃。奶奶今儿撂下话来,我爹要休了我娘。”秦婉抬头望着卫大夫说道,卫大夫往灶膛添柴火的动作僵住,最后摇了摇头,若是他家老婆子活着,他会日日陪着她,可惜老婆子去了。现在活着的人反倒不珍惜,折腾了起来,这叫什么事。
“卫爷爷,我想好了,我爹休了我娘倒可以让我娘少受点罪。等我卖了屋子田地就带娘到栖月县去。说到这里,我还得谢谢卫爷爷,幸好我在你这里学了不少,还有你那几个不外传的土方子,够婉丫讨生活了。”秦婉真心感谢卫爷爷,自己出生前亲爷爷就离世了,秦婉一直把卫爷爷当亲爷爷。
卫大夫抬手摸了摸秦婉的头,“好孩子,是你爹对不住你们,往后日子长着,你这么懂事,以后的夫婿也是顶顶好的。哎,我倒是想让漠海娶了你,可惜那孩子眼里只有书。”
“卫爷爷,卫大哥的事你也别急,多读书有益处,卫大哥可是十里八乡的才子,说不准这回上京赶考就得了个状元回来,然后接你到繁华的京城过好日子。”秦婉说到这里哈哈笑了起来,卫大夫却是不想儿子考中状元,他只想儿子收了仕途心回家种田,他老了,耳朵日日地不行了,过个几年,腰弯不下来,田地种不来了。
“卫爷爷,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再过个几月,卫大哥就回来了。”秦婉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卫大夫的肩膀。
“婉丫,你家事多,别在我这耽误时辰。”卫大夫摆了摆手,笑得眼角堆满了皱纹。
秦婉嗯了一声转身走出灶屋,心里怪不好受的,离开水岭村,她舍不得卫爷爷,还有朱大哥,朱大哥还不知道她要走。
秦婉回到家时,刘娣已经起了身,在秦翠翠的伺候下吃了早膳,沈易贺到里长那去还没有回来。
“娘,我想好了,等地契一来,我就去找要买屋的人,得了银两,我们就去县里。等会,翠翠做饭,我去山里采药。”秦婉坐在长凳子上,把计划对刘娣说了。
真要离开水岭村,刘娣心里特别难受,眼眶不由得红了,秦婉和秦翠翠发觉后纷纷抬手覆在刘娣的手上,刘娣手上顿时温热不已,咧嘴朝两个闺女笑了笑,“娘好着呢,以后就我们三个过,娘要看着你们嫁人。翠翠还没及笄,待翠翠十五了,娘给你买个好看的木簪。”
秦婉及笄的木簪是秦广洪亲自去铺里定制的,不过秦广洪出了那事,秦婉便把木簪扔了。
“易贺哥哥回来了。”秦翠翠突地扭头看到院子里的沈易贺,放在刘娣手上的小手拿了开来,蹦跶着到了沈易贺身边。
秦婉看到跟在沈易贺后边的里长时,狐疑了起来,拿个地契而已,里长到她家来做什么?
里长脸上全是笑意,对着沈易贺特别狗腿。刘娣见了,也没多大怀疑,沈易贺的容貌摆在那,又是大户人家,兴许里长在和沈易贺的对话中知道了些沈易贺的家世,狗腿起来在情理之中。
“婉丫,新地契来了。你们家出了这事,想必也不会在水岭村住了,我高价把你们的屋子和田地都买下。怎样?”里长笑呵呵地出声,两眼中透着股急切。
“婉姑娘,栖月县比水岭村好,婉姑娘又懂医,若在水岭村倒是埋没了婉姑娘。”沈易贺眼角略略弯起,声音甚是柔和。
刘娣起身给里长倒了杯水,“里长,您买田地屋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能有多高的价钱。我不指望你开高价,我家这般模样,你经常去县里,县里一家铺子,若是租两年,要多少价钱?”
里长偷偷望了眼沈易贺,而后伸出三个手指,刘娣一看脸沉了下来,“里长,三两银子都不够租两个月的铺子吧?你坑我呢。”
秦婉轻拍了下桌子,“里长,我家屋子干净,院落挺大,加上田地,你给二十两银子,少了我就不卖了。”
里长刚想点头说好,沈易贺此时却插了话,“婉姑娘家的屋子离村口不近不远,栅栏又是新修缮的,五十两银子。”沈易贺说罢后笑盈盈地看向里长,里长骇地心口一缩,沈易贺的来头,可是和侯府有牵连的!给他两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啊。
沈易贺随意一说,里长却是忙不迭应了,先掏出二十两银子,并说还有三十两等会送过来。
“里长,五十两多了,你这也太……”刘娣不相信这个价钱,她家的屋子田地可值不了这么多银两,里长疯了不成。
里长忙摆手,“你家屋子干净,栅栏还是新修缮的咧,五十两,就这个价钱,我这就回去拿。”一语落下,里长立即站起身直往屋门奔。
“婉丫,里长不是最看重银两的么?我看他是疯了。”刘娣摇了摇头,抿着唇瓣。
“刘大娘,这会田地和屋子也卖了,你们收拾起来,我去县里帮你们打听铺子。”沈易贺静静地出声,心里则是开始盘算了起来。
刘娣觉得可行,秦婉却是想到了沈易贺的家世,她家的事,她不想把沈易贺拖进去,“沈易贺,你去打听铺子,可不许帮我们把银两付了,我不喜欢欠人情。”
刘娣在一旁也应和道,“对,咱家虽然是乡野人家,可是银两的事要凭良心说话,你家经商起家,祖祖辈辈挣银子不容易,即便银子再多,也不能乱花。”
沈易贺连声应了,保证不会添银子进去。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他把银两花在秦婉身上,不算是乱花吧?何况,他打算把自己的铺子给秦婉,那铺子放在那里也是空着,给秦婉倒是可以发挥些用处。
“婉姑娘,那我先走。日落之前定回来,若是处理的好,你们明儿就能过去。”沈易贺对秦婉说了句,看到秦婉点头应了才出屋子。
秦翠翠双眼越发亮了起来,易贺哥哥和大户人家的人不同,一再地帮她们,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婉丫,咱就这么走了,若你爹回头来找……”刘娣看着住了几十年的屋子,心里不是滋味。
“娘,他不是我爹,以后我们不提他。”秦婉看到娘亲落寞的样子,心里也闷得慌。
秦翠翠看到娘和大姐这个样子,心里也越发恨起了秦广洪,不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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