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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安静，都吵了一个月，还这么不安生。”一位胡须拖地，拄着一根银光闪闪拐杖的老者，不满得抖了垂在脸侧的长眉。
以周围矮人对老者的态度，一眼便能猜出，这位老者在矮人族中，必然有着一定的地位。
香满堂快速回神，整理了下衣衫，上前一步，“这位…”
话还没说话，就被那位老者不耐烦得打断，“人类的那一套虚情假意，还是算了吧，我们矮人族也不屑与人类为伍。”
香满堂神色尴尬，伸出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求助的目光不断从牧歌身上飘过。
惹得牧歌很是蛋疼，要说就说，扭扭捏捏得看着她，不是更让她全身发毛，别过脸，她又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渐离说来了，她又不知道来者居然是矮人族。
铁无涯打从矮人族出现的那刻起，整个人就变成了木头桩子，双眼闪烁着某种刻意的光芒，那般炽热，心中沸腾，是矮人族！是那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矮人族！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有幸亲眼见证。
听见老者说话，再无法按捺心中的激动，箭步冲上前，腰部几乎弯成九十度，大手殷切得握住老者枯瘦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告诉他，是活的，活生生的矮人就在他眼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您…您，您好！我是炼器师铁无涯，初次见面，想和您讨论一下炼器的奥妙…”话说一半，铁无涯便不得不终止谈话。
顶在他腰间两眼的武器，一根长棍的顶端，挑着一块似榔头，又似镰刀的东西，尖部紧贴着皮肤，只要铁无涯稍有动作，便会把他的肚子刺成马蜂窝。
本还小心翼翼的铁无涯，当即被这重围见过的兵器吸引住，放开老者的手，双眼冒火得紧紧盯住那新颖的兵器，“嗳，这是什么，我从没见过，好奇特，还可以这样用…嗯，真是棒极了，既厚实又足够锋利，两者完美结合在一起，造出这个的人真是天才！”
铁无涯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无视抵在腰间的兵器，拍手叫好，这下，即使满脸邋遢的络腮胡，也无法掩盖那激动通红的脸庞。
反倒让矮人不自在，这个人类好生古怪，都拿刀夹在脖子上了，还能如此不在乎的笑出声。
“人类，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类，不仅你，这些人都是，和以前那些人都不一样。”想起了过去，老者半阖眼，随意挥了挥手，抵在铁无涯腰间的兵器立刻收回。
“那，这里果然进过其他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香满堂急切得想要知道这个疑惑。
老者微微松动的脸再次板起，不悦道，“哼，人类果然还是改不了本质。”转向铁无涯时，眼中的不悦消失，甚至友好得拍了拍，铁无涯未收回的大手。
因为拍不到肩膀，只能够得到手，“炼器师，好好努力，有这份毅力和决心，必能完成更多美妙的艺术品。”
对待两人明显的反差，看得众人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情况？
连香满堂都有些哭笑不得，用眼神询问铁无涯，是不是与这位年老的矮人是旧识？
惊愕归惊愕，众人最想知道的问题，还是如何出去。
众多急切的眼神落在铁无涯身上，让铁无涯顿感亚历山大，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他兴奋的时候，可是，面前就是一群炼器专家——矮人！
这让铁无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喋喋不休，真吵！”老者不悦抖了抖长眉，捋了把拖地的胡须，“万年时间已到，只要答对我三个问题，你们就可以出去。”
老者矮人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三个问题啊，万一只能答对一个，或者两个怎么办？我的脑袋可不灵光啊，我不要死在这里啊，要是米佳琪在就好了，他的话，绝对没问题…”说话之人抱着脑袋，揪着头发，满脸懊悔。
“答对一个问题，出去一人，答对两个，出去十人，答对三人，可以选择所有人都出去，当然，也可以由答对之人，指定某些人出去，或是留下哪些人。”
老者矮人不耐烦解释规矩的同时，心中嗤之以鼻，人类就是人类，也只有人类才会如此势力，惟利是命，换做他们矮人，绝对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一如当年被打入这里，宁可全族受累，被永远束缚在这里，活在阴暗的地上，不能随心所欲打造自己喜欢的艺术品。
但这又何妨？
让他们抛弃族人，绝对做不到，即便事情过去那么久，他们这些后代子民，依旧不怨恨先祖的决定。
哪怕，每万年一次，上来收集一次数量的矿石，有的矮人，甚至连一块原石都分不到，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他们矮人而言，哪怕是看着，触摸着，等待艺术品经由他们矮人族的手诞生，就无比幸福了。
话落，那些有过小摩擦，小冲突的人，不禁对望一眼，生怕对方答对问题，把自己留在这里，最后孤独凄惨的死去。
道歉的道歉，握手讲和的将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刻，谁都不想被抛弃。
老者矮人不耐烦得抬手，手中的银光拐杖敲击地面提醒，发出“！！！”三声岩石重响，成功使得众人安静下来。
“我先说明，回答错误的人，就算后面的人答对三题，最后也无法出去，你们想好了再回答。”老者再次提醒，目光粗略扫过众人。
他可不想再听七嘴八舌的杂音，长年呆在地下的矮人族安居乐业，全心投入创造艺术品中，根本无暇吵闹。
但是，牧歌却有注意到，老者的目光，在扫过她和邢何川身上时，有过短暂的停顿，并且，眼底快速闪过一抹震惊和怀疑。
虽然很快很淡，牧歌却自信，她没有看错，目光瞄向邢何川，对方也投来同样询问的目光。
牧歌冲着邢何川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疑惑。
看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呢。
勾起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牧歌没有发现，潜意识中，那种近乎残酷的浅笑展露出。
绽放妖冶，如罂粟花开，蛊惑人心，美得令人心醉，又让人退避三舍，不敢近触，怕只轻轻一碰，便会万劫不复。
黑色的发不着痕迹摆动，素蓝锦衣在绿色纱衣的包裹下，光整如新，没有一丝皱褶，与众人颓废失意的状况相比，显得有些突兀。
那种格格不入的既视感，如针扎般刺激老者矮人的心头，心中不禁自问：这个人是谁？为何与那双湖蓝色眼睛对上，会让他心底升出一股寒意？这背脊发凉的毛骨悚然感，似乎只在上任族长身上感受过。
如今，却在一位青年人类身上感受到，这让老者矮人心中更加无法平静。
第八十九章 来了
多罗那岐有些恨铁不成钢，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笨，跟他们沟通，都怕会降低他的智商。
“多罗那岐，你真得知道办法？”连牧歌都有点被吓到。
“我怎么知道，弄出这个东西的人又不是我，你们都说这是神迹，能造出神迹的人，当然是神，我要是神，还用憋屈得呆在这里。”如绕口令的话，传达着多罗那岐深深的幽怨。
切，原来不知道办法啊。
被人甩白眼，多罗那岐当下不满，他好心帮忙，这群人是什么态度。
“你们爱听不听，反正我又不会死，哼…就算储存的食物，也总有吃完的一天。”如此一说，多罗那岐话锋一转，“牧歌，干脆别给他们吃得了，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突破神尊，从此寿命与天地同齐呢。”
“前辈，您消消气，前辈的话，我们自然信得过。”香满堂赶紧放低姿态，吃定多罗那岐爱这口。
果然，被捧得舒舒服服的多罗那岐，过了好一会，干脆只对着香满堂开口，“既然是神弄出来的东西，又允许人类进入，必定有其原因，肯定不会让所有人有来无回。”
香满堂听着不住点头，“前辈言之有理，然后我们需要怎么做呢？”
“等。”
“等？”香满堂一头雾水。
可惜，多罗那岐说完这句话后，便没了声音，不愿再开尊口。
香满堂似懂非懂，坐在地上苦思冥想，许一寒也跟着香满堂打坐，虽然他更加不懂，但是，师傅最大，师傅说什么做什么，做徒弟的，就要无条件服从。
等到四下无人，靠在时雨背上小憩的牧歌，微微掀开一条眼缝，“你真得知道？还是，只不过在故弄玄虚而已？”
“他们都信了，为什么你还怀疑我。”再开口，多罗那岐已恢复如常，哪还有刚才暴跳如雷的势头。
“不是怀疑。”眼睛眯合，“只是，从头到尾，就没有想去相信。”
多罗那岐气馁，偏偏还不能拿牧歌怎样，悄声嘀咕，“真是油盐不进，固执得像个老太婆。”
“你说什么？”牧歌声音不由得拔高。
像被人捏住了耳朵，多罗那岐心跟着提起，矢口否决，“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呵呵，呵呵呵…”
“呐，你让他们等，就不怕他们等烦了，就不怕他们找你拼命。”虽是问句，牧歌的语气却很肯定。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那群人百分百会失去理智，找多罗那岐拼命，那还管他是否是剑灵，还是什么其他生物。
“哎，你就真得这么不信我啊！”多罗那岐状似伤心，黑色短剑不由得漂到牧歌面前，与牧歌双眼平齐，“就算他们等急了，也只会找你拼命，不是找我好不好。”
透过黑色短剑的折射，牧歌可以清晰看清，剑刃映射的自己，带着冰冷的味道，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显得越发莫测。
牧歌不由得怔住，曾几何时，浅笑变成了她的习惯，即便这种时刻，也依然笑得出来？
只是，这笑容，太过冰冷了些，连她都不免有些被吓到，真是残酷无情的笑容啊，抚上嘴角，盖住那让人心慌的笑意，牧歌突然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
翻了个身，黑色蝴蝶闭合双翼，回归平静，只在脸上投下淡淡斑驳，光影交错出奇异的影子。
半晌，也没听见回话的多罗那岐，定睛一看，那平缓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告诉他，牧歌已经睡着，抱怨地躺回牧歌腰间，“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好歹和我说一声啊。”
一个月悄然流逝，当然，这么感觉的只有牧歌一人，这一个月间，她总共醒来的次数，单手就可以数得过来。
以香满堂，铁无涯，邢何川为首的四大工会的人，早已憋到了极限，不少人从打坐中起身，不安得来回踱步，或抓耳挠腮，不时叹气。
“唔…真是的，受不了了，我们究竟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双手插进头发里，一个人发着牢骚，踢了踢脚边的残骸。
只轻轻一碰，残骸便分裂成无数块小碎块，一脚踢过，溅起一条长长的粉末线。
想到他们可能也会成为，这些残骸中的一员，众人不由得更加沉闷，躁动不安在每个人心中激发，只等这种压抑的氛围，达到某种临界点，就会“嘭”得点燃爆发出来。
少部分爬起身，不断在地上和墙壁上敲敲打打，试图找到那“生”的出口，可惜，不论哪里，传回的声音都是同一种声音，沉闷的暗响。
他们期盼是那种“”得脆响，和浅薄的感觉，可惜，这种声音至今都没有出现过一次，哪怕是幻听都没有过。
三分之一的人，已经选择了接受，不断等到的是逐渐死去，还是新生，这一个月对他们而言，已让他们尝到了地狱的绝望。
生与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因为，活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在那一刻死亡。
与其惶惶不安活着，还不如，就这样什么也不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只需要等待就好。
简直就像赌博一般，一场拿余生做赌注，孤注一掷的豪赌。
“香会长，这样下去…”邢何川不免担心，说实话，关于多罗那岐所说的“等”一说法，他并没有完全接受。
“再等等。”几乎坐化变成雕塑的香满堂，嘶哑着嗓子开口。
与众人惨淡的境况相比，香满堂也好不到哪去，这一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