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无奈，真不知这究竟是在夸她还是损她，“当时我不是还没恢复记忆嘛。”
“噢…”瑶拉长了嗓音，恍然大悟，“原来小牧歌失忆了，品位就会变得这么独特啊，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咂巴着嘴，整个人往铺着兽皮的沙发上一躺，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科多夫倒是替牧歌叫起屈来，“那个时候牧歌因为失忆，导致双目失明，为了她活动方便，才把屋内多余的东西除去。”
“嗯，东西都放在杂物间，你们要是喜欢，可以自己找出来摆上。”牧歌也把自己把沙发上一丢，趴在上面，闭着眼睛假寐。
这些都已经告诉过瑶，加上都是过去的事，所以，牧歌并不担心瑶会因此勃然大怒。
晚了一步的克洛伊一脸蛋疼，“为什么我没有可以躺着的沙发？”为毛他只能看着牧歌四人惬意的躺在沙发上，而他只能和科多夫一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因为我们当初只有四个人住这里，除非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弄五张长沙发。”牧歌头也不抬，眼皮也不眨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二楼已经有人住了，你们四个住三楼吧，房间等下自己挑。”
好吧，接过仓库钥匙，克洛伊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有可以躺着的沙发，他自己布置一个还不成。
“等等！这里不是只住着你吗？”瑶惊呼。
西杰斯摸了摸茶几上的桌面，一尘污染，很干净，看来每天都有人打扫一遍，房间里也不像许久未曾住人的样子，牧歌说的没错，这里还有其他人居住。
“无念和卡米奥若是不在的话，这里就是卡鲁宾在打扫了。”牧歌一语猜中。
科多夫点头，“确实如此，学院人手不够，卡鲁宾临时担任学院的代理老师。”
“代理老师？”瑶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圈，贼贼地撑起下巴，笑着，“小牧歌，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不如我们多呆几天吧，说不定你要等的那个谁，中途就能见到了也说不定。”
你就说你也想体验一下，当代理老师的滋味不就得了，牧歌嘴角抽搐，还是同意了瑶的要求，“嗯，现在还没有目的地，多等几日也无妨。”
这可把科多夫激动坏了，学院的老师严重不足，又不敢轻易招揽外面的人进来，怕惹出什么祸事。
牧歌肯帮忙，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原先只有牧歌的修为他看不出，如今，除了西迪，其他人他通通不看出，心中不解，总不可能每个人身上，都戴了能隐藏实力的宝器吧？
潜意识中，科多夫没有想过，眼前几人，除了牧歌实力都在他之上，根本不是戴了什么珍宝宝器。
就在牧歌昏昏欲睡，即将和周公下棋时，科多夫才皱着眉头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牧歌，师傅虽然提过你现在有了惊人的变化，但是师傅没告诉我你是男的啊？”
“噗…”撑着下巴的手一滑，瑶一下子扑在沙发上，闷笑不止。
“咳咳！”牧歌尴尬得咳了两声，她忘了，科多夫也知道她的身份，可她还没有和西迪解释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告诉西杰斯和克洛伊。
心虚的瞄了两人，在触及二人那错愕和震惊的表情时，赶紧收回，完了，这下该怎么解释？
“咚！”吭哧吭哧把沙发抬出来的克洛伊，刚到门口，就被科多夫的问话给雷得半死，哆哆嗦嗦指着牧歌，“你说牧歌是…女…女…女的？”
“哈哈哈！”半晌，西迪突然放声大笑，打破尴尬场面，“我说，你这个笑话也太冷了，从牧歌还是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天天和牧歌混在一起了，他是男是女，我还不知道？”
一边说，一边对着科多夫抬手。比划着牧歌当时五岁孩童的身高。
不巧的是，科多夫看见的正好是牧歌十岁孩童的身高，还是变成女孩之后。
西杰斯和克洛伊蹙眉，脸色严肃，并未因西迪的话而释然。
瑶嘴巴微张，却一句话也没说，这事，还是交给小牧歌解决吧。算起来，她是唯一一个知晓牧歌过去与现在的人。
沉静了半刻钟，牧歌才缓缓开口，“之前因为行动方便，所以才以这副容貌出现，并不是刻意欺瞒你们，只是忘了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开口。”
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本事来自现代的一缕残魂，先是附身在一个男孩的身体里，在时空里，又重新附身在一个女孩身体中，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如今身体中还有一缕残魂。
“总之，我是女的…”心一横，牧歌如实说道，又歉意地看向西迪，“之前因为某种原因，我才会变成那副模样，那时候确实是男孩的身体。”
抱歉，西迪，现在和你们说这些，你们也无法相信，不如找个你们可以接受的理由。
反倒是克洛伊第一个释怀，轻松下来，把沙发搬过来，坐下，摸摸鼻子，“难怪，以前我还以为你和瑶之间有什么，而且瑶对你也太过独占欲了，现在想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西迪落寞得问道，说不难受是假，照理说他认识牧歌的时间比瑶还长，怎么反倒后来者居上。
“嗯。”牧歌点头，既而又加了一句，“从始至终都只有瑶一个人知道，额…除了我的契约兽之外。”
听见忆如烟也不知道，西迪内心顿时又平衡了，连忆如烟这个寸步不离的跟班都不知道，那他还烦恼什么。
不一会，几人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到接受。
取下手链，牧歌恢复女儿身。
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缓慢的吞咽声，西迪别开眼，“牧歌…你还是换身衣服吧…”
第八十章 烟之殇
哎…暗叹一声，西杰斯也走进山洞，一把搂过西迪，揽进怀里，笨拙地拍打着西迪的后背，“他肯定不想看见你们这幅摸样。”
“大哥！小烟他…小烟他…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却很照顾我，我一直在等这一天，但是，我没想过会是这种结局啊…大哥…小烟…”紧紧抓着西杰斯的前襟，西迪泣不成声。
在他刚走出隐世，对外界还是懵懂无知的孩童时，遇见了牧歌和西迪，也是那个时候第一次交到朋友，一路走来，知道了什么叫伙伴，什么叫情谊。
忆如烟表面上话少，却处处容忍他的孩子气和小毛病。在米歇尔看见西杰斯和克洛伊的情谊，他还在想，他和忆如烟以后也要一辈子做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老天给了他梦寐以求的家人，让他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有家的安心。
同时，却也收走了他的友情，他的朋友，他拿性命对待的伙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心中的苦无力诉说，心中的痛没处申诉，他只能懦弱的哭泣，逃避，天真的期待这一切都是幻觉。
轻轻推开瑶，拿出匕首，猛地刺入忆如烟的腹部。
“牧歌！”
“小牧歌…”
耳畔惊诧的呼喊仿佛消失了，闭上眼，握紧匕首缓缓移动，听着皮肉撕裂的声音，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匕首像是插进自己的心脏，来回在心脏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伸出手，抓住一个东西，猛地拉住。
牧歌的呼吸也随之一顿，颤抖的身体如秋天的落叶，神情无助而凄美。
手中的元素之珠温温的，如忆如烟的体温一般，又或是，原本就是这颗元素之珠在维持忆如烟的体温。
“牧歌…”西迪不敢置信得瞪大眼，看着忆如烟的腹部破开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却没有一滴血渗出。
空洞洞的窟窿暴露在外，牧歌手心握着一颗火红的珠子，干净到没有一丝脏污。
若不是亲眼目睹，牧歌从忆如烟的腹部取出元素之珠，真要怀疑是不是牧歌从纳戒中拿出来，想变戏法吓唬他们。
蓦然，所有人的呼吸僵住了，有刹那的停歇。
两行血泪从牧歌紧闭的眸中溢出，缓缓滴落在火红的火之珠上，消失不见，被火之珠吸收干净。
光芒一闪而逝，契约成，火之珠已经自主认牧歌为主！
脖子上多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丹田中，火红的珠子欢快地运转。
温暖了身体，却暖不了牧歌的心，血泪没有停歇的趋势，接连不断滴落。
这要多大的痛，才会让人流出血泪！要多大的决心，才能亲手破开重要伙伴的身体，把手伸进去，取出东西再拿出来！
要忍受多大的内心煎熬，才能如牧歌这般！
想要叱责牧歌为何要这样做？
西迪所有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再也发不出一个音符，他没有牧歌坚韧的心性，没有牧歌那伤害自己也要完成使命的决心。
“谢谢小主人成全！”风行突然跪在地上，已是超神兽的他却选择魔兽形态出现，如最初遇见忆如烟的模样，憨态可掬的小狼。
忆如烟自从意外得到这颗元素之珠，就一直被人追杀，四处逃亡，但他一心想着把这颗元素之珠送给牧歌，因为他曾见过牧歌拥有类似的珠子。
在被逼跳崖前，忆如烟把元素之珠藏进身体之中，解除了和风行的本命契约，就是为了让风行把他的话带给牧歌，让牧歌从他身体中，把元素之珠取走。
那是他能为牧歌做的最后一件事。
“小烟！”西迪猛然发现，忆如烟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化作星星点点飘出洞外。
随着那点点星光追出来，只见那些星光在山涧回荡几圈，最终消逝在风中。
如烟…眼前一片血红，牧歌无声地张张嘴。
“小主人，谢谢你能完成主人的遗愿，你若是不这样做，主人恐怕永远不会安息。”风行眷恋地看着星光飘过的地方，再次朝着牧歌跪下，“小主子，风行有一事相求！”
“说吧。”风行本就不是她的契约兽，牧歌无意束缚它。
“主人虽说过让我以后代替他跟着您，但是，风行知道，我在小主子身边也只会拖累您，所以，风行斗胆，请让风行留在这里。”脑袋紧贴着地面，风行知道它没有立场提要求，但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起来吧。”
以为牧歌不答应，风行的声音弱了下去，“风行只想陪着主人，这是主人最后呆过的地方，风行想一直守下去，风行怕主人一个人会寂寞…”
“起来吧。”牧歌再次重复一遍，“我答应。怎么会不答应…有你在这里代替我们陪着他，我该感谢你才是啊…”
欧普尼亚和时雨也不好受，这里面，除了西迪，就属他俩认识忆如烟时间最久。
牧歌想一个人静静，留下一句话后，就带着小金和小黑从众人眼前消失，留下时雨和欧普尼亚安慰风行。
依靠在悬崖边的半截枯木上，据劳拉丽芬说，当时忆如烟就是从这里落下。
七年过去，这里的草木生长茂盛，当年的痕迹已经被掩盖，只剩下这半截枯木，无声讲述当年的围剿捕杀，有多惨烈。
小黑恢复本体，静静地站在牧歌身后，脑袋垂到牧歌脸侧，“主人是在替那个人难过？”
小白在牧歌另一侧卧下，用身体支撑着牧歌半面身体的重量，听见小黑的话，难得白了它一眼，这不是废话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人已经不在了，无论她多怀念，多不舍，终究都回不来了。
人类的情感它不懂，但是，“离开不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吗？我想，他一定是还清欠主人的债，想来生再与主人平等相处。”
小金讶异地扫向小黑，无波的银眸里难得浮现赞许，没想到它竟会说出这番话来，简直是及时雨。
牧歌如梦初醒。
是她太过执着了，总是见证身边之人一个个死去，才会越发得想握紧身边的每一个人，哪一个都不愿意舍弃。
在她没有绝对资本前，即使她拼命抓住了，想要抓住的这些又怎样，万一哪天沉入大海，腾不出双手的她，只能带着大家一起灭亡。
对朋友，她应莫负枷锁，莫强求。
从忆如烟的打击中走出，眼下，还有紫苏，童雅风，和兰卡威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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