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苗苑的委屈陈默的罪名委婉的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陈默或者情商不高,或者不通世故,但绝对是聪明人,一点即透,想想昨天晚上哭得像个玻璃娃娃那样的苗苑,心中抽痛。
苏会贤说了几句就匆匆赶陈默走,告诉他女人就是这样,她让你滚的时候就是想让你留下来陪她,她让你滚你真滚了,她一辈子恨你!
可是陈默在十字路口徘徊了一下,还是转身去了自己父母家。
韦若祺看到陈默进门心里一阵惊讶,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陈默是绝对不可能在新婚第二天会想到来父母家中拜访的,她不相信她的儿子还能懂得为了昨天那场混乱的婚礼向她表达什么歉意。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沉着脸走近,坐下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希望你能向苗苑道歉!”
韦若祺一愣,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向苗苑道歉!”陈默简单重复。
“凭什么!?”韦太后大怒。
陈默简单介绍了一下昨天混乱的婚礼,最后总结到礼金的问题……
韦若祺冷笑:“我拿走礼金不应该吗?昨天到场的都是我和你爸的客人,他们付你这份人情也是看我们的面子,将来要还那份人情也是由我来还,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把钱留给你?凭什么把钱留给一个从我这里挂失存折的儿子?”
陈默皱眉,其实在他心里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如果不是出了后来结账那档子事,他甚至没去深想过这笔钱的归属问题,韦若祺要就给她好了,反正自己现在也不缺钱,但是……
“你请那么多人没有问题吗?还有那个车队。”陈默说。
“有什么问题?别说现在这么点规模,翻个倍我也撑得起,我看谁敢说什么!你放心,我跟你爸这么些年别的不敢说,至少清白!没把柄!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落到你头上!”
陈默垂下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默跟我听好了!”韦若祺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笔直:“我有什么理由要向苗苑道歉?你爸爸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酒店那种空气环境,他呆得越少越好。而且省委的领导会坐下来陪你吃两、三个小时吗?我跟你爸陪他们提前走有什么问题吗?这场婚事从头到尾我就不同意,你是知道的。昨天我跟你爸还是去了,请了那么多老朋友,为什么?我们也是想告诉大家你是我儿子,你结婚了,那是你老婆,将来能照应有个照应,别让人欺负了大家都不好看。结果呢?还没开席你就喝醉了,我们老俩口还得唱着独角戏帮你解释招呼客人。现在把事情搞成这样能怨我吗?我有什么责任要让一个我根本不满意的媳妇对我满意?我有什么义务一定要替你完成一个圆圆满满的婚事?你跟你老婆都干嘛去了?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是你爸下的厨我洗的碗!另外,酒店不能签单吗?有什么帐不能过两天结?不是我瞧不起人,她苗苑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来,她还有什么用?”
***
陈默沉默了片刻,又问了一遍:“你不肯?”
“废话!”韦若祺眼神凛利:“我不可能向苗苑道歉的,如果她不满意,你让她跟你离婚!”
陈默的眸光闪了闪,慢慢站起身说:“行,你说得也有理,那我先走了!”
“哎……陈默,你……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陈默进门的时候陈正平刚好在书房里喝茶,一开喝完出来看,没料到这母子俩居然如此迅猛的把话题推得这么僵。
韦若祺瞥了老公一眼,别过头去。
陈正平到底是身体不成了,一直追出门也没追到儿子,气呼呼的回来质问韦若祺:“你至于吗?”
韦若祺堵气不理他。
陈正平索性坐下来:“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姑娘,我也不喜欢,就那么个小姑娘没人会喜欢,老王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介绍她,可是你儿子喜欢,有什么办法?那是你儿子,若祺,那是我们的陈默,不是别人家谁谁谁的儿子。不可否认陈默表面上看起来是很优秀,可是他那个脾气有谁能受得了?凭良心讲他肯结婚我就谢天谢地了。那个苗苑好歹也算出身良家吧?还算是正常女孩子吧?”
“我就是不甘心!”韦若祺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泛出红印。
“你不甘心……你不甘心都跟他斗了几十年了,有用吗?你儿子想干什么,你哪样拦得住的?看开点儿吧。我也知道这两年我生病什么都管不了,你一个人里里外外撑着也不容易,陈默这孩子又跟你这么不贴心。算啦,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让他去吧,你要怪,就怪他小时候我们都太忙,忙工作,以为男孩子不哭不闹就是乖,把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才养成他现在这种个性,说到底,还是我们对不起他。”
韦若祺彻底的红了眼睛,声音哽咽:“我对他不好吗?我为他操过多少心?就为了那么个小姑娘,他这么气我!”
“算啦!”陈正平揽住自己老婆:“昨天那事儿也怪我,人懒了什么都不想上心,昨天大家说走我也没往深处想。行了,这事儿后面你别管,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
“你总得给人家台阶下吧。你还真盼着他离婚呐?他肯结这么一次婚就很不容易了,真离了,恐怕就没下次了。”陈正平叹气。
陈正平说交给他处理,说干就马上干了起来,他琢磨着苗苑年青气盛又正在火头上,现在摸上门去若是让她一通骂回来大家都不好看,再想缓和就难了,他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想听小辈儿教训。倒是昨天他和苗江倒还聊了几句,男人之间的关系总是比女人要缓和爽快点,彼此互留了电话,就是因为不熟,反倒客气。
陈正平想了想先给苗家打电话,果然昨天那么大个乌龙一出,苗江与何月笛当天就回了老家,此刻正在屋里生闷气。陈正平电话找苗夫人,因为即使彼此关系恶劣,如果一个男人态度谦和,女人就很难单方面直接发飚。
何月笛果然在开始时愣了一下,失去了先机就一直没能把火发出来。陈正平只推说自己身体不好没坚持到底,老婆担心他的病忙中出错也没顾得上和亲家说一声,搅了婚宴他很是不安,还请亲家原谅……云云。
借口这种东西,究其真假最是无聊,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给你搭台,长梯摆好您若是乐意就可以下。陈正平是多年在官场里打过滚的,这点手腕分寸都不是难事。倒是何月笛一时被他搅得很是郁闷,原本那一腔怒火向着谁那是很明了的,可是现在被釜底抽薪了似的感觉。
其实自从陈默说他要结婚起,韦若祺的心情就没好过,时不时的想到,心头都是一口血。原本陈正平生病,陈默能及时赶回来,这让她心头着实一亮,可没成想到头来还是那样。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她的劫数,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小孩,那叫一个倔强,冷硬,你对他好他没感觉,你对他不好他也不在乎,一意孤行,固执的要死。当陈默死不开口的时候她真想掐死他,可偏偏竟是自己骨肉。
在韦若祺的印象中陈默的整个青春期就是他们俩鸡飞狗跳的战场,韦若祺就是想不通,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比较有本事的女人,怎么居然就是拧不过自己儿子?她有时候真想指着陈正平骂,都是你起的好名字!
从那时候陈正平就劝她算了,听天由命吧,这个儿子只要没行差踏错违法乱纪,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干吧!
是应该算了,韦若祺心想,陈默逼急了敢死给她看,可是她气急了又能怎么办呢?她觉得悲哀,这就是为人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不公平,到最后,总是无可奈何的要输给他们。
可是韦若祺能想通却不代表她能看得开,尤其是刚刚又被儿子非难一场,这更是火上加油。偏偏陈正平说这事儿你别管我要善后,搞得她发火都没了方向,郁闷的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然而真的太后又怎会甘于生闷气,韦若祺把事情前因后果理了一遍,从中间拎出一个来承受她的郁闷。
她拨了几个电话,查到酒店餐饮部经理的手机号就直接拨了过去,开口时客客气气的自报家门。经理类似的电话接多了还以为韦太后是要订酒席,正一边寒暄着一边犹豫打折的幅度。韦若祺话锋一转,冷冷的称赞起对方严谨的财务制度,经理一头雾水只听出了苗头不对,到最后忍不住告饶说:“韦处长,你这亲自电话过来,我就知道我们一定是犯错误了,只是您还得明示下,我这手下人多手杂。”
韦若祺笑了笑说:“昨天中午,我儿子结婚,在你们长乐厅办的酒。”
经理一声惊呼:“哎呀,您怎么不早说,我给你打折啊!”
“我就是不想占你们那点儿便宜,才让我儿子出面订的酒,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还出得起。”
“哎呀,哪里哪里,怎么可能!”经理一头冷汗,周六中午长乐厅爆的那离奇事件,他已经略有耳闻。
“可是没想到啊,你们那儿现在管理这么严格了,连单都不能签了,晚几个小时付账都不行啊!我也就是出去送一下张副省长他们,临时不在……你们的财务很能干啊,工作很负责,挺好的。”韦若祺顿了顿,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儿子刚走,说他老婆让他过来问问,问我哪儿找的酒店,以后记得提醒朋友们得带足钱才能上门。”
“哎呀,误会了误会了!”经理郁闷得吐血:“那丫头临时代班的不懂事,我早就教训过了,还想着找个时候联络贵公子赔罪呢!”
“行了,别联络了,又不是什么喜事,只是以后你那地儿看来也不能去了,再见面看着尴尬。”
经理连忙表态:“不不,您常来,决不会让您尴尬的。”
“那最好了……行,那这事儿我们就当没出过,我不想再听到有人提。”韦若祺说完,随手按掉电话,虽然苗苑无能不值得同情,但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传出去说她韦若祺的媳妇在婚宴上因为一点席面钱被酒店逼得直哭,那就太难看了。
一思及此,韦若祺又开始深深的厌恶起那个无能的只会哭着丢人的小姑娘。
2.
苗苑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来犹豫是不是给她妈打电话,其中包括把一枚硬币抛了十次。当她听到门响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怀着百分之一的希望跑出来看,但是陈默进门时两手空空。
苗苑极度失望,那感觉,真是寒天饮冰水,滴滴在心头。
其实什么都好,吃的玩的用的,一束花一个玩具一份小食,你好歹出门一次好歹带点什么回来哄哄我吧!
苗苑气得扭头就走,留给陈默一个硕大的后脑勺。
“我把钱还了!”陈默决定不说回家的事,毕竟没有讨论出个好结果。
苗苑唔了一声:“帮我谢谢苏姐姐,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台呢!”
陈默点了点头,站在门边看着她。
这个房间并没有变小一点,可是苗苑陡然有了一种不知道手脚应该往哪儿摆的烦躁,她在床边转了两圈,终于忍无可忍的嚷道:“能让一让吗?你去外面呆着,你别烦我,我现在看到你就生气!”
陈默没有动,他想到苏会贤说的,女人让你滚的时候,你千万不能滚。
苗苑等了一分钟,终于忍不住了,双手撑在陈默胸口往外推了两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呼,清静了,苗苑心想。
女人其实也不一定完全了解女人,陈默心想。
冷战,似乎成了眼下唯一的选择。
苗苑怒火难消,陈默无法死皮赖脸,而因为是非对错太过分明,所以没架可吵,于是冷战成了没有选择的选择。
那天晚饭,苗苑啃了家里的饼干,她想我管你饿死饿活。那天晚上,她把陈默关在卧室门外,她想,冻死你算了。
当然,那个夜晚苗苑睡得非常不好,可是当她天没亮跑出来看的时候,却发现陈默已经上班了。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好像那一整天,陈默没有喝水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
苗苑忽然很无力,她想我嫁给了一个神!
陈默素来知道自己很威,只要他在操场上站立,整个大队方圆十里鸟兽妖邪无颜色,但是今天一大早陈默进门的时候,那种风声鹤唳望风而逃的情景还是太夸张了一点。跑早操整队时陈默看到原杰站在队列里,嘴角贴着创可贴,半边脸肿成个猪头。
陈默微微一诧,站定在他面前:“怎么搞的?”
原杰瑟缩躲闪的目光顿时转为错愕,他呆呆的说道:“你打的!”
陈默一愣,转而醒悟,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