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苑连忙偎过去抱着他,小声起腻:“结了婚当然就不用分了嘛!”无论事情的源头在哪儿,是非如何,这种时候撒娇是一定要的。
陈默抚了抚苗苑的长发,在她额角上吻一吻。
似乎是急了点,这怒起得有点莫名其妙,人家母女连心二十几年的亲情,真正的骨中骨肉中肉,那份亲昵与信赖他是亲眼见过的,凭什么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不过一、两年的感情就以为自己应该排到她母亲的前头。可是逻辑上说得通,陈默在感情上却不肯承认。苗苑遇到难题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这种感觉让陈默很沮丧。
陈默看着苗苑的眼睛心想,你是我的女人,我的!
苗苑愣愣得睁大眼睛回望,陈默漆黑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凶,好像要吃人一样,可是莫名其妙的却不觉得害怕,心头一阵酥软。苗苑蹭了蹭陈默的脖子说:“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陈默笑了笑,别过眼去。
苗苑抱着陈默的脖子撒娇:“来嘛,我们来清点一下陈少校的老婆本儿!”
“你没看过?”陈默更加不爽。
“稍微翻了一下!”苗苑尴尬的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还真真不足为外人道,知道陈默的钱就放在那里,可就是不想去翻不想去看,这是为了维持一种什么样的姿态苗苑完全形容不来。
之前缺钱办事,她是彻彻底底的忘记了陈默这一笔,压根儿就没把心思往这头动过。
为什么?
苗苑自己问自己,还是形容不来。
似乎总觉得那是自己的事儿,自己的产业,是自己的!
可是对于最后的劳动成果,苗苑自问也并不吝啬与陈默分享啊!
于是,这姑娘深深的,困惑了。
当时陈默急着结婚需要钱,可是所有的积蓄都被韦若祺扣在手里,存单和卡是警局的老何帮陈默从银行挂失回来的,拿过来就放在一个信封里,陈默一直没去动过。
几张存单,一张活期卡。所有的存单加起来一共有50多万,之前刚好过期了一张十万的存单,陈默提现了结婚用,剩下的全在这里。苗苑兴奋的一张一张算着存单说:“老公你有好多钱!”
“嗯,我以前的部队津贴比较多。”
苗苑在陈默脸上亲一口:“老公你真能干!”她掂着那张小绿卡说:“卡里有多少啊!”
陈默摇头说忘记了,他那时心思全不在此也没细问,而且看数目存单凑起来也差不太多了,卡里多半就是个零头。
苗苑兴致勃勃的拿起电话说:“我们查查!”
陈默见她这么开心,心情略好了一些,蓦然就看到苗苑变了脸色,嘀咕着按键重复。
“怎么了?”陈默问。
“陈默!你卡里有六十多万!”苗苑震惊不已。
不会吧!这下,连陈默都愣了。
“陈默,你到底应该有多少钱!”苗苑挂好电话万分严肃的端坐。
陈默默然心算,麒麟基地的工资津贴虽然比普通部队要高出一大截,可是十年特种生涯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十万的收入,虽然他当时几乎零开销,但是回家探亲总是要花掉点,怎么算也不会超过八十万。
苗苑僵着脸问:“你会不会把妈的钱也挂回来了?”
陈默困惑了,按他老妈的个性,如果出了这种乌龙,她是绝对不放过的。
“陈默,我们要不要把钱还给她?”苗苑很苦恼,虽然钱是个很好很好的好东西,她是如此钟爱,可是韦太后的钱,她还是宁可不要。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手里拿了她的钱,好像就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鄙视她。
苗苑当机立断的拿起电话塞到陈默手中:“去,给妈打个电话问清楚,是她的就还给她。”
陈默愣了一秒钟,这姑娘刚刚费尽心思从自己老妈手里弄来二十万,现在又同样的费尽心思要求他把他老妈的那几十万还回去。这样的进出对比实在不能让陈默觉得赚了,他多少有些郁闷,而更郁闷的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家老妈的钱,能不拿还是不要拿的好。
陈家人说话一向直接,三方两语直奔的就是主题,韦若祺听完淡淡的一句话:“不用还了,我帮你做过投资。”
苗苑拿着分机在听,用口型说:那是她赚的!
陈默无奈:“不过那也是您自己赚得钱。”
“我自己赚的我拿走了,你提供本金我算你一笔,10%的年增率,省得说我连儿子的便宜都要占。”韦若祺说完才觉得自己很不是滋味,怎么好好的事硬是让他们整得怪里怪气的,别说是实实在在的票子送到你面前,她平时但凡给人提个炒股的消息,对方都是感恩戴德的。
韦若祺思来想去又觉得问题还是出了在陈默那头,她预想中的对话完全不是这样的,她甚至还打算趁机对陈默开始理财教育。可是没成想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这个电话,儿子开口就是一句还钱,那威武不屈富贵不淫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触目,韦若祺一时怒起,又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说,断然的挂了电话。
陈默拿着电话与苗苑面面相觑,陈默说:“既然是妈给的,那就收着吧!”
苗苑默默的点了点头,非常固执的把差不多四十万的存折折起来,捧着剩下的钱欢天喜地的说原来我嫁了个大款。陈默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这姑娘最初时看着软,其实日子过久了才知道也是有脾气的,轻易不发而已,认定了的事,骨子里拧得很。
陈默原本以为这件事这样就算是定下了,可几天后苗苑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起自己的法人身份,而抽屉里的钱却一分没少。陈默发觉有时候他是真的搞不懂女人的心思。
苗店长如今进升为苗店主,一字之差差之千里,小苗子此刻踌躇满志壮怀激烈,以前她只嫌自己要操心的事儿太多,现在她只嫌自己当时操心的事儿还不够多,所以说有时候工作多干点是有好处的,吃亏也有福。
不过时近年末,苗苑把她的宏图大志暂且搁下,要拉着陈默回娘家去。
今年是结婚第一年,新媳妇新女婿规矩多事儿也多,苗苑与陈默商量好兵分两路,苗苑在小年夜陪着陈默去婆家吃完饭,连夜赶火车直奔回家,而陈默就留在西安自己爹妈家里过年三十。年底正是春运的最高峰,火车上什么事儿都会发生,苗苑一趟车晚点又晚点,连火车带汽车一直折腾到三十晚上才到家,差一点就赶不上春节联欢晚会。
苗苑扛着大包小包的进门,把东西交给苗江自己就瘫了,累呀,那叫一个累。
苗江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张望:“噫,陈默呢?”
苗苑愁眉苦脸的看着何月笛:“我妈不是说不想见他嘛。”
苗江顿时急了:“你这孩子!”
苗苑马上飞扑过去抱住苗江的脖子:“陈默一个人在家里很可怜的,都没有人给他做饭吃!”
何月笛咳了一声:“你们一大一小的唱双簧唱得可以了,我就不相信了,西安城满大街上都是开石灰店的,陈默那么大个人能把自己饿死!”
苗苑瞄了一瞄老妈,可着劲儿的给老爸使眼色,苗江无奈之下揽着老婆说:“哎呀……”
何月笛扫了他们两人一眼:“吃饭!”
苗苑唉声叹气的捧起碗,饭后又与陈默亲密电话之,千叮万嘱饭要吃好、衣要穿暖、记得睡觉、不要担心,待到陌上花开,为妻自当缓缓归……那份细致,简直不像是在关照老公倒像是在养儿子。
何月笛上上下下瞟她,苗苑连忙打蛇顺杆儿上,抱着何月笛细数陈默是如何如何的生活白痴,如何如何的不会照顾自己,听着何月笛直想笑,敢情人家跟了你那是走大运了,生活一下子从解放前进入了共产主义。
苗江犯愁的瞅着老婆说怎么办啊,正月里得去乡下拜年啊,陈默可是新女婿,不能不上门的云云。
何月笛终于受不了嘀咕着:“我也没说不让他跟着拜年。”
苗苑一愣,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通知陈默说太后大赦啦,你速度!!
人类最大的迁徙活动——春运,在年三十晚上嘎然进入低谷。陈默连夜去火车站买了票,上车才发现还真挺空的,一个人占三个座位几乎可以横着睡。没了临客的干涉,这辆车顺利的准点到站,当陈默大年初一敲响苗家大门时,何月笛还没有起床。
事后何月笛一直疑心自己又让女儿给卖了,其实陈默一早就过来了是吧,他只是在门口旅店里住了一晚。
2。
苗苑常说,我们家里人宠女婿,那是出了名了的!可是上回结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也没什么感觉,可是正月这几天大拜年陈默这次终于深切的感受到了。
陈默家一直人丁单薄,陈正平一脉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是只有远亲没有近戚,倒是韦若祺还有点兄弟姐妹,可是住得远一年也不见得会碰一次面,日子久了自然生疏。所以从小陈默对过年都没有太大的感触,就更别说拜年。
所以大年初一晚上,陈默看着苗家人整理拜年的礼品就彻底的被震惊了,那简直……如山如海,陈默终于明白苗江为什么需要借一辆车。年初二大清早,苗苑乐陶陶的带着陈默下乡去,陈默这是第一年新女婿上门,在苗苑家乡算是个很重要的时刻。苗苑一路念叨着说等下你不要怕,就跟着我叫人,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大家人都很好的,不会难为你,给你红包就拿着。
于是七大姑八大姨,到最后陈默自己都不知道一天走了多少家。人倒是都挺好的,极热情,拉着说长短。苗苑把陈默护在身边,红着脸说你们不要欺负我老公,他很害羞,不太会说话的。大家哄然大笑。赶上了饭点就被留下吃饭,席间有人开白酒,苗苑便拉着姑爹撒娇,替陈默喝了一杯啤酒居然也让他这么混过去了,原本陈默还准备着继续横着回家的。
晚饭是在苗苑的外婆家吃的,苗江与何月笛已经先到了一步。苗苑的外婆外公俱在,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外婆的腿脚不灵便,耳朵也不好使,所以特别爱絮叨,可是心宽体胖笑眯眯的极为慈祥。是那种会拉着小辈儿的手坐在床边上唠叨半小时,然后偷偷摸摸从床里面拉出一个锈斑斑的小铁盒子从里面掏出糖来喂给你,还坚持说一般人我不给他吃的老人家。
陈默没别的优点,但是胜在耐力惊人,一帮子孙子孙女孙媳妇孙女婿都被唠叨得鸟兽散了,只有他还浑不当事,表情特专注听得特认真,苗外婆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吃饭时硬生生拉着陈默贴自己身边坐,连带着苗苑都捞到了个上座。
苗苑冲陈默眨眨眼,心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陈默失笑。
如此一来,有老太君保着心爱的外孙女婿,陈默又一次逃过了被灌酒的命运。
晚上回去是苗江开的车,苗苑偎着陈默坐在后面,颇为体贴的给陈默捏着肩膀说:“累了吧!”
陈默摇了摇头说:“还好!”
亲戚多是多了一些,胜在不算难缠,没有那种仿佛要喝到不死不休的酒桌文化,这让陈默感觉挺好。苗苑像一只小耗子那样扒拉着数红包,笑得贼兮兮的,何月笛轻轻哼了一声,苗苑连忙异常狗腿的说:“妈,我正给您数着呢!”
何月笛回头白她一眼,笑道:“合着你还真想全卷走啊!”
苗苑嘀咕着:“那外婆……”
“外婆那辈儿的你收着,剩下的给我。”
苗苑抱着她妈的脖子亲一口,说:“行,成交了!”
何月笛随手一弹,曲指弹在苗苑脑门上,她轻哂:“没大没小。”
苗苑嘿嘿笑,又窝回到陈默怀里去。
陈默一直很困惑,像这样没大没小的事件在他面前反复的出现,有时候他看着这对母女好像抢钱似的讨价还价;看着苗苑大呼小叫的教育她老爹怎么做饭;看着何月笛在家好像横草不拈,却是一个家的女主人对大事小情都尽在掌握;也看着苗江仿佛不经意的一揽,就能让老婆瞬间平静。
这是一个与他的概念中有偏差的家庭,这一家三口中无论是丈夫、妻子还是女儿的形象都不是那么鲜明,好像那只是三个人,他们彼此腻着,在一起,彼此信任,彼此坦然。他们觉得生气时就发火,感觉不平就反驳,他们也会吵架,可是转眼又合好。他们彼此坦荡,会把最丢人现眼的事情相互说,就像苗苑津津乐道的,一家人哪来的是非对错。
这样的家庭情感让陈默觉得很羡慕,可是他不喜欢看着苗苑与她的家人在一起,那样的亲密感让陈默感觉自己像一个外人。
陈默不自觉的把苗苑揽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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