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桃自己不缺好衣裳,饰也都是蓝老爷生前便给备好的,所以只在梵音国女商那里挑了几件新鲜样式的头花,选了几盒上好的润肤膏。
其实蓝桃最想买的是街上各色各样的小吃,只是减肥大业还在继续,蓝桃面对漫天扑来的香气只得强忍口水,等着小福去糕点铺买两样素点心回来给自己当夜宵。
鼎裕真的糕点在采和镇是最有名的,只是它家的店铺偏巧对着一处小巷,这个小巷里一般情况下都会成为酒楼摆放泔水桶的地方,等着养猪人过来收走,当然里面也少不了野猫野狗在里面撕咬抢食。
蓝桃无聊赖的坐在一个汤圆摊旁,数着碗里那几颗糯白圆润的汤圆等着小福出来。却听那卖汤圆的大妈举着汤勺叹气道:“那么小个孩居然做了乞丐,真是可怜见的!”
蓝桃顺着方向看去,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孩跌倒在小巷外面,好似饿了样,被巷里的泔水桶吸引住了目光。
好容易积攒了力气往巷里的泔水桶爬去,却被推着板车过来的朱屠一把推开去,“滚开,这泔水我都买下了。”
看着朱屠哼着小调将泔水桶拎上板车,头也不抬的离去,那乞儿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汤圆大妈又摇头叹道:“唉,那朱屠的心也狠了些,给那孩一口吃的也饿不死他家的肥猪。”
蓝桃嗤的笑了出来,“您可怜那孩,怎么不舀一碗汤圆给他吃?”汤圆大妈瞪眼噎住,不知说什么好。
蓝桃起身弹了弹衣角,掏出些许铜钱又买了一屉包包在油纸里,几步走到那乞儿身旁将包撂下,“喏,给你的,吃吧!”
那乞儿油腻腻的脑袋微微动了一动,好像突然嗅到了包的香味一样,一把撕开油纸,双手抓着两只包便往嘴里塞去。
蓝桃不想留在那里看那孩的可怜相,见他开始狼吞虎咽,便转身离开。
却不想那乞儿见她离开,微微一愣,勉强吞咽下嘴里的包,张口喊道:“喂,那个……”
蓝桃回头挑眉道:“不用你谢,是我吃不下的。”转头几步走出巷,迎上左顾右盼寻找自己的小福,准备离开。
那乞儿追出蓝桃几步,回身又将剩下的包包好塞在怀里,猫着腰跟在蓝桃后面。
乞儿的心思很明确,刚刚那做好事的姑娘看起来丰润健康,衣服也整洁漂亮,一看便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如果不想一直做乞丐饿肚,那么最好趁那姑娘还有善心,混到她家里去谋个差事,好歹也能糊口不是。
乞儿苦笑一声,是啊,如今都沦落成最卑贱的乞丐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回到牛车旁,蓝二婶与阮家嫂刚刚采购回来,几人谈笑着乘上车,便往家里赶去。应蓝桃之话,贵叔特意把蓝二婶和阮嫂分别送回家中,天都已擦黑这才赶着疲惫的黄牛回到蓝家。
家中炊烟袅袅,应是黄妈贵婶今日又做了好菜,小福乐的跳下马车,一道烟似的往厨房奔去。
蓝桃笑着也下了牛车,拂了拂褶皱的衣角,却听见牛车后发出“咯噔”一声,以为是牛车哪里坏的,忙俯下身看去。
这不看倒好,一眼看去倒把蓝桃唬的够呛,一个衣衫褴褛的小身影瘫倒在牛车下,若是这黄牛不老实都走两步,这人就要被活活碾成肉饼了。
“贵叔,快来!你快来!”蓝桃的嗓音尖锐带着丝惊恐,不知这人是何时攀在牛车下面的,如今生死不明,实在吓人的紧。
贵叔刚把蓝桃买的东西搬回屋,听得小主人声音都带着颤音,眼见得是被什么给吓到了,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奔过来。顺着蓝桃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个孩瘫倒在牛车下,赶忙套紧了黄牛,伸手将那孩拽了出来。
贵婶、黄妈和小福也都紧赶着出来,黄妈俯身用手指试探了下鼻息,放下心来长呼出一口气:“还活着哪!”
蓝桃在旁已皱紧了眉头,刚刚将那孩救出来她就发现,这孩正是自己白日里施舍包的那个乞儿。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跟回蓝家,而且还能攀在马车下一直不让人发现。
蓝桃被现代社会那些“丐帮”人物留下了阴影,那些大人经常打残小孩让他们博取人们同情去要钱,然后自己自享其成;或者让小孩去碰瓷,一般人家碰到这种情况不倾家荡产才怪。
蓝桃此时心里略起了几分懊恼,这乞儿现在昏迷不醒只能待在蓝家,自己那一时好心居然弄回来个烫手山芋。
黄妈、贵婶两个年纪大些的妇人却显然没想那么多,又兼乡下人向来朴实,遇见这等可怜见的孩,就算蓝桃说要撵她们也不会同意的。
先是让贵叔把人抱回房里,用热水擦了头脸,换了件贵叔儿大舍的旧衣服,黄妈弄了些稀粥一点点吹凉喂了下去,没过多久那孩就醒了过来。
脸庞虽瘦的只剩巴掌大小,可一双眉目甚是动人,长眉入鬓,凤眼轻挑,一张薄唇略起了些白皮,却难掩其秀丽天成。
黄妈是个年老的寡妇,膝下并无儿女,今儿见着这个好似年画里善财童般的孩,居然一眼就喜欢上了。见那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碗,柔声劝慰了一会儿便起身给他盛粥去了。
蓝桃心里泛嘀咕,难免看那孩不顺眼,找个借口将贵叔贵婶支去厨房帮忙,自己走进房间居高临下的看着榻上的男孩。
那男孩转过头来,望着蓝桃嫣然一笑,笑容如月桃花,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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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威胁
片刻的瞠目结舌后,蓝桃微窘的别过脸去,凌人的气势居然被这一笑全部击散。蓝桃心里暗气,闷声道:“你这乞儿做什么跟到我家来?”
男孩微垂了眼睛,方才吐言道:“我,我肚饿。”声音如清泉叮咚,潺潺入耳。蓝桃没心思欣赏他那副好嗓音,怒目而视:“我不是给过你包吗?”
男孩居然晕红了脸颊,答道:“包,不够吃……”
“哦?我发善心给你包,你觉得不够吃就鬼鬼祟祟的爬车一跟回来,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顺便想赖上我吃上一辈饱饭,是也不是?”蓝桃不由得气急败坏。
男孩听了这话,身微微僵硬,居然撑起身体从榻上爬了起来。“求蓝姑娘收留。”
蓝桃嗤的笑出声来,“收留?我为什么要收留你。我这里只是一户平常的农家,家里不能留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能干活的闲人。”
那男孩陡然抬头,“我能干活。”
蓝桃飞了个白眼过去,“能干活我也不留。”
“你!”男孩气的两腮通红起来,两拳紧握,一双凤目瞪的圆圆的。
“瞪什么瞪,显摆你眼睛大啊!”蓝桃涨了气势,瞪眼了自己的杏眼,与那男孩不甘示弱的互瞪起来。
男孩腹中忽然一阵轰鸣,顿时窘的捂肚低头,低垂着脑袋只能看见两只通红的耳朵。
蓝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罢了,你吃顿饱饭再走吧!”转身而去。男孩一动不动,只是拳头攥的愈发紧了。
“孩儿,起来吃饭吧!”黄妈笑眯眯的端来一大碗刚刚熬好的小米粥,还有几个洁白的花卷并两个水煮蛋。
“你身弱,先吃些汤饭养养胃,等你好了姆姆给你做些好吃的。”黄妈舀了一碗粥递给男孩。
男孩接过瓷碗,温热的粥汤散发着清甜的谷米清香,一丝一缕的暖入心扉。“多谢姆姆。”男孩启了薄唇将略有些烫的小米粥吞入腹中,整个胃部都熨帖的飘飘欲仙。
黄妈笑着看那男孩吃的香甜,开始唠叨:“慢点吃。孩儿,你有名字么?今年几岁了?是哪里人啊?”
男孩顿了一顿,方笑道:“姆姆,我叫杨夙,您唤我阿杨就好。今年十一了,是北方逃难过来的。”
黄妈听了不住点头,“那你爹娘呢?你在这没什么亲戚了吗?”
男孩面色不动,耐心的和黄妈诉说着自己的“悲惨”经历。父母双亡,自己被无良叔叔赶出家门自生自灭,先是被人贩拐卖,因自己长的好人贩想把自己卖进妓馆,自己便趁那人贩酒醉睡着偷跑了出来,可是这里并没有自己的亲眷,后来辗转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饿的受不了只好做了小乞丐。
白天见蓝姑娘心善施舍给自己包,便想投在蓝家做些活计挣些吃食,又怕蓝姑娘不肯遂藏在她的车下跟了过来。
蓝桃听小福禀告的内容,不由哂笑,这些话糊弄黄妈、贵婶这些乡村妇孺还算可以,可对于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精英女性,一个半大孩怎能糊弄过她。
先不说那孩惊人的臂力,饿着肚能够在牛车下撑上一个时辰,还有那孩堪称蓝颜祸水般的容颜。虽然饿的瘦了些,但他的皮肤仍然细嫩并无半点疤痕,双脚也无常年奔走磨出的老茧,甚至在那套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上,居然还有祥云刺绣暗纹。
这孩若非贵族弟,就应他所言是从小倌馆里逃出的小倌。无论他是哪一个,藏在自己家里都会后患无穷,所以蓝桃决定狠狠心将他打发走
。
遂吩咐小福告之贵婶,收留那叫杨夙的孩过一夜,第二天准备几两银打发了去。贵婶虽可怜这个漂亮的男孩,却也不能违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黄妈为此很是掉了半宿的眼泪,连忙和贵婶改了几件衣服准备给杨夙带上。杨夙知晓了蓝桃的意思,勉强和黄妈、贵婶笑了笑,便窝在大舍的床榻上沉沉睡去。
是夜,月明星稀,村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蓝家上下都已睡熟。一道黑影跃上阁楼,摸到蓝桃的房间,悄悄从窗户潜入室内,入眼便是一道八女游春的屏风,转过屏风,躲过梳妆台,撩起珠帘,便是蓝桃的雕花大床。
床上垂着青纱帐,里面的呼吸声均匀又平稳,可见蓝桃正好梦正酣。蓝桃此时正做着一个美梦,自己身处现代社会,不仅变回了自己的身材相貌,同时正把那渣男踩在脚下凌虐,痛快的直想哈哈大笑。
突然感觉有一道寒气扑面而来,那个脑残女居然又一次出现,手里的匕望着自己的心窝刺来。
唬的蓝桃“哎呀”一声,双眼大睁,漆黑的床帐里居然闪过一道寒光,刚想出声大叫,却被一只手掌紧紧捂住嘴巴,那带着寒气的匕顺势抵在了颈间,“别出声,出声就杀了你!”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蓝桃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不是那个小乞丐还是哪个。因噩梦吓出的冷汗在残存在额头未干,现在又重新吓出了一层毛毛汗。
“你要是答应我不嚷嚷,我就放开手,怎么样?”蓝桃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点点头。
“你想怎样?”小乞丐刚松开蓝桃的嘴巴,蓝桃便出言问道。
“你是个好人。”这死乞丐顾左右而言他,其实蓝桃恨死了自己那一时心软做了好人,“说人话。”
“很简单,我要留在这里。”杨夙道。
“想的美,留你在这早晚惹出大祸来。”蓝桃虽死的窝囊了些,但还没到害怕一个小屁孩威胁的程。
“没办法,我只是想活下去。你放心,给你惹麻烦之前我就远远的逃开。”男孩嫌伸长胳膊举着匕费劲,居然爬上了蓝桃的床。
蓝桃气的瞪眼了眼睛,“你这是要兼职采花贼吗?”
男孩一口呛住,忍不住咳嗽起来,“采花?让我采你的花还不如让我去猪圈同大花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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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卖身
蓝桃怒反笑,“既然觉得我不堪入目,怎还深更半夜的来爬床?不愧是馆里出来的,威逼色诱之事信手捏来。”
杨夙一张俊脸气的铁青,果然蓝桃嘴损起来无人能敌。见蓝桃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眼见得自己这番威慑没起半点作用。
这个小姑娘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村地主家的女孩儿,又没比自己大几岁,心眼也忒多了些。往常那些贵族千金或者小家碧玉哪一个见到自己不乖乖听话,自己只不过笑一笑就能让她们打成一团,吩咐一句她们便恨不得把心肝儿全掏出来给自己看个热乎。无论自己落难到哪一个女家中,她们不都得喜而泣么?
怎地到了这个胖丫头这里,她就没半点动心,非要将自己赶出去不可。杨夙心里暗气,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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