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健是这样想的,当然就不肯出头,除非是县局,或者是储茂荣要求他出警,否则他才懒得管这种破事呢——只要他王土地没杀人没致残,爱谁谁!
“哥,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金祖军听得灰心丧气,一张猪头似的肿脸越发的痛得厉害起来,“哥,你说他们真不管这事?”
“八成呀,咱们这亏是吃定了。”
“那……二妞也要不回来了?”
金祖庆一瞪眼,厉声道:“你。他。妈。的就别提这事了!郝健说了,十六岁以下是未成年,日了就是犯法!十四岁以下,直接枪毙!”
“嘶!”金祖军听了这话,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一肚子色心顿时消弥无形,心道幸亏昨天晚上二妞跑了,要真没跑,老子日上一回赔条命,那就亏大发了!
抓耳挠腮了半天,一拍大腿,道:“妈的个比,老子不娶媳妇总成了吧?我这就去老郑家,把2000块钱要回来。”
金祖军先去的是范兵家,正好将他堵在家里,一顿胖揍,这才稍解心中郁闷之气,趾高气昂地去寻郑中发的麻烦。
昨天直到半夜,事情结束后,才有人偷偷通知郑中发,一双女儿被乡里的王乡长接回乡。
具体什么情况,来人又说得粗糙。郑中发不是混帐,要不是实在没钱给妻子看病,又怎么肯把女儿嫁给金祖军这活流氓?
胡思乱想了半夜,一大早郑中发就步行去乡里,打探女儿的情况。金祖军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郑中发的妻子在家。
郑中发卖二妞,是瞒着老婆的。金祖军找上门来,两句话一对,就全明白了。
金祖军满口胡言,又逼得狠,一个女人家家没见识,又听到女儿被乡长糟蹋了,登时犹如晴天霹雳。家里有没有钱还已不重要。
这女人掏出身上仅有的20块钱,打发走了金祖军,然后跌跌撞撞地回了屋,掩上门,翻出半瓶乐果,就那么喝了下去……
等邻居发现,身体早已经冰凉,救都没可能了。
金祖军回到大哥家,还没端上碗,就见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刚要推门出去,金祖庆铁青着脸从外面进来,一耳光扫过去,金祖军就连打几个旋,一头栽倒在地。
“你个***存心找死啊!为2000块钱把人郑中发老婆活活逼死!”金祖庆气得暴跳如雷,连续几脚,将金祖军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我没逼她啊。”金祖军抱着脑袋还想辩解,金祖庆又是几脚踹上去。
“你没逼?你敢说你没去郑中发家要钱?他家隔壁的涂老五听得真真切切,现在人死了,别人是信你还是信他?”
金祖军灰头土地脸从地上爬起来,头脑里已是一片混乱,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也不愿呀!
倒是金祖庆坐在椅子上喘了回气,毅然道:“你现在就下山,随便到哪里,先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反正人不是你杀的,警察倒不至于抓你。我这边赔点钱先把事办了……”
“大哥!”金祖军感动得鼻子直冒泡。
“你呀~”金祖庆长叹一口气,又叫老婆拿几百块钱,塞给兄弟,“等人没来找你,你快走吧!”
金祖军给大哥磕了俩头,一猫腰出了门。
郑家在金家口村是孤枝,人又穷,所以平时与村里人走动不多。郑中发老婆死了,这丧事办得就分外寒酸。
几个婆子给郑中发老婆洗了身子,里外换上了干净衣服,又翻出一双新布鞋,梳了头,将将安顿好,金祖庆就过来了。
院子里登时鸦雀无声,俱都低下了头加快了手中的活。
金祖庆一时颇为尴尬,过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地打招呼:“村长来了?”
“唔。”金祖庆见是罗富宝,村里的一个小木匠,平时金祖庆都不拿眼皮子夹他,此时却立即点头微笑起来。
只是笑容刚起,就想到这是在办丧事,金祖庆的脸上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低声道:“在忙呢?”
“是啊,老郑家没棺材,我琢磨着是不是拆张床……”
“不行!”金祖庆动情地说道:“郑中发是民办教师,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老婆死了,怎么能这么简陋,可莫寒了老郑的心啊!”
又沉痛地自责道:“何况她的死,与我多少有点关系。”
几个村民都惊奇地望过来,心道郑中发老婆分明是金祖军逼死的,怎么又和你有关系了?
金祖庆早有后话等着,要的就是这效果,话锋一转,道:“我们村,对知识分子关心、照顾不够,这是我的失职啊!”
说着,金祖庆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二话不说就塞给了罗富宝,“拿着,先给置办口好材,然后请众位多帮忙,把丧事办得漂漂亮亮,让活人宽慰、死者放心!”
金祖庆这一番演讲,加上一沓子蓝汪汪的票子,顿时就征服了村民的心。村长多好啊!
说话这会,村里其他干部也赶了过来。人一多就好办事了,有钱打底更是没有问题。
在几个能人的安排下,丧事很快就理顺了。采购菜蔬肉油、采购白布黑纱、放大照片、布置灵堂……没一会儿,以金祖庆为首的治丧委员会就成立并高速运转起来了。
至于灵棚,那都不用安排。金祖军结婚,早就搭好了,连灶都齐的。
等王土地知道消息,腾云过来时,郑中发老婆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十一 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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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咽咽的喇叭声,催人泪下。
烟雾弥漫中,鞭炮炸的震天响。知客高声叫了起来:“迎客!”
一双姐妹花跪在灵前,头上扎着孝布,清秀的脸蛋上满是灰尘,明亮的眼睛也已经肿得象桃子,凄凄惨惨。
王土地一来,没找到金祖军,却见金祖庆面色悲痛地迎了过来,心里的火“腾”地就起来了。
“王乡长,我要向你检讨……”金祖庆一句话没说完,王土地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金祖庆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就懵了。
“金祖军呢?”王土地阴着脸问。
“你凭什么打人?”
“啪啪。”
“你……”
“啪啪啪!”
金祖庆算是彻底了解了,自家兄弟被抽耳光的滋味。自己是村霸,可王土地是流氓啊!根本不和你讲理,直接就是拳脚。
人家是官,自己是民,打又打不过,理又讲不清——金祖庆从地上爬起来时,眼角已经隐现泪光。
“金祖军在哪?”
“王乡长……我是真……别打别打。”金祖庆见王土地眼睛一瞪,返身就往人堆里钻。王土地气得笑了起来:“好,你个***会跑了!我倒是看看你今天能跑到哪去。”
正要上前揪住金祖庆,后腰却被人抱紧了,“王乡长,别冲动。”
一听这声音,王土地就知道是孙汝征来了。
来的不仅是孙汝征,开党委会的基本上都到了,分乘了几张车,正乱哄哄地往外出呢。郑子彤一跳下车,“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郑子墨却是哭都哭不出声音,眼泪哗哗地流。姐妹俩一边哭,一边拼命地往灵前跑。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套。这种场合下,王土地也不好下手。只是阴着脸,看着满面肃容地储茂荣。
储茂荣装没看见他,先是带着一群人上香行礼,然后问道:“老郑呢,还没回来?”
众人都说不知,储茂荣这才叹口气,哀伤地说:“老郑家出了这事,我也感到很震惊,很悲痛。现在具体情况不明,不过死者为大,当务之急,是让死者入土为安。其他的事,等发丧后再说吧。”
“凭什么啊?”王土地翻了白眼,指着缩在人堆里的金祖庆道:“金祖军逼死了人,就这狗东西放跑了他!”
“我没有!”金祖庆跳着脚辩解,“我兄弟有手有脚,他去哪,我乍知道?”
储茂荣狠狠瞪他一眼,却没理会这事。
那边孙汝征把王土地拉到一边,低声细语,“王乡长,你可不能动手。这一动手就理亏了。”
王土地琢磨了一会儿,没吭声。
兴许真是理亏?唉!老太监早就警告我,不能乱用暴力。王土地听得进劝,孙汝征心里痛快,又继续道:“金祖军逼死了人,自然有法律治他。可法律也不搞株连,你找金祖庆有什么用?”
“照你这么说,那还没法子治他了?”王土地叹了口气。
“没有。”孙汝征很干脆地摇头。
“老子就偏偏不信这个邪。”王土地眉头皱了起来。
吃过中饭,郑中发还没有回来。储茂荣派出几拨人出去找。乡里一大摊子事,来尽了心就可以了,没必要守在这里,于是留下几个工作人员帮忙后,储茂荣就下山了。
储茂荣一走,乡里人基本上都跟着走了,王土地留了下来,无论是储茂荣,还是白振杰,都没拦。反倒是两人临走前,都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王土地肩膀。
范兵在乡卫生院住院,郑中红肯定是要陪护。郝健带着人满山遍野地找金祖军。
一整天,金祖庆都曲意迎奉、提心吊胆的,生怕王土地这个楞头青会发飙。好在王土地除了陪着大妞、二妞姐妹俩烧烧纸,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姐妹俩磕了一天头,又跪了一天,膝盖早疼得没了知觉,虽然膝盖下垫着草,却仍然刺辣辣地疼。两人一天滴水未沾,王土地就吩咐灶上给俩姐妹熬点粥。
“叔叔,我不饿。”
热气腾腾地白米粥端到面前,二妞摇了摇头,抽泣了几声,又垂下脑袋。
“吃!”王土地眼睛一瞪,不由分说把碗塞到二妞手上,“不吃晚上没劲。”
两个孩子乖乖吃了粥,精神稍振,眼睛里就多了层担忧。
“叔叔,我爹呢?”
“在路上,很快就会回来。”王土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郑中发一天没回来是怎么回事。30多里山路,最多四五个小时就能走到。
这都一天了,还没见人影,王土地心里就有了种不祥的感觉。
半夜时分,王土地见两个子半坐在草上,东倒西歪的,分明是已经困极了,生怕两个孩子受冻,于是坐在中间,一边搂着一个。
王土地长得胖,身上脂肪厚,热量大,两个孩子迷迷糊糊间象抱着温暖的被子,小脑袋不知不觉间就钻进了王土地怀里,四肢紧紧攀住王土地的身子。
此时的王土地已经是分身。真身早飞入空中,用天眼通找人呢。
郑中发没找到,倒是发觉后山五里多有情况。定睛一看,原来是金祖庆的老婆挎着个篮子往山洞里钻,于是身子隐去,悄悄飞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浓雾散去,大妞二妞相继醒来,就发现自己紧紧偎在王土地的怀里。
“叔叔?”二妞揉了揉眼睛,见王土地睡的正香,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一丝微笑。见姐姐早醒了过来,正在烧纸,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妞身子一抖,扭过身时,脸上已是羞红一片。见是妹妹,这才松了口气,比划道:“醒了?”
“嗯。”二妞也抓起黄纸,卷成筒往火塘里扔,低声道:“姐姐,昨天晚上,你冷不冷?”没等姐姐说话,又轻声笑了起来,“王叔叔好暖和,身上肉乎乎的,抱着一点儿都不冷。”
大妞垂下螓首,白皙的粉颈漾出一层红晕,慢慢摇了摇头。
“真的,一点都不冷呢。”二妞还要说,大妞扑过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我们不能抱着叔叔睡觉的。”
二妞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心里却还在惦念着王土地身上的温暖,还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王叔叔肚皮上的肉,摸起来好滑,手感好好。”二妞突然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大妞比妹妹懂事,此时压在心底的担忧又浮现出来,一天一夜过去了,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上午的时候,郝健领着几个民警回来了,与此同时,寻找郑中发的几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金祖军没抓到,郑中发也没找到。
几名警察和十来个治安联防员吃过早饭,坐在椅子上,累得伸直了双腿,呲牙咧嘴地叹气。
郝健抓着茶杯猛灌,骂骂咧咧地道:“你说这狗日,又没杀人。抓住顶多赔俩钱,连牢都不用坐,何必非得跑?害老子累了一晚上。”
一位民警道:“可不是么!跟他。妈抓逃犯似的。这么大一片山,真要藏人,鬼都找不到。”
“真要找到,老子先给他上两天课。”
“什么上课?”一位治安联防员是新人,好奇地问道。
“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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