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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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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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在幽冥司,他也不知当时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能与北阴酆都大帝相抗衡!

看来,当日师尊将这把剑给他的时候,就似乎已经预知了这个结果,才敢将师父的安危交托于他。

 “这是一把上古的神兵。”顺着他的视线,千色也看向那把乾坤剑,心里的疑惑并不比他少,却只字不提,只是宽慰:“它能在你手中发挥威力,这是缘分。”

 “可我总觉得,每次一拔剑之后,我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青玄仍旧迷惘,百思不得其解:“说不清那种感觉是怎样的。”

千色微微一笑,下一瞬,竟是说出了连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言语:“不管你怎么变,你总还是为师的徒弟。”

青玄不由自主地一愣,尔后,极快地竟反应了过来,正色道:“师父,您说错了。”

 “哪里错了?”千色微微挑眉,眼中有着疑惑。

她倒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她的徒儿,她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他,这有什么不妥么?!

 “你应该说——”青玄突然凑近了她一些,嘿嘿地干笑两声,纠正道:“不管怎么变,我总也还是您的小郎君!”

听他总将“小郎君”一词挂在嘴边,千色免不了更加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就轻咳两声,挣脱他的拖拽,起身给他找来了干爽的衣裳。

 “师父。”结果千色递过来的衣裳,青玄又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点点愉悦。

千色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心里纵然忐忑,也只好耐着性子问:“还有什么事?”

见师父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青玄笑得更深了。

 “你答应我的事,几时做到?”

果然又是惊人之语!

“你——”千色免不了头疼,知道自己若是再这么敷衍下去,说不定会引来更惊人更直白的询问,只好期期艾艾地应答,不仅声音压得很低,就连表情也带着难堪的羞窘:“这事,你总要给为师些时间斟酌斟酌,到底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你我名分又是师徒,牵涉到了整个神霄派的颜面与声名,若是就这么匆匆忙忙,太过仓促,总归不太合宜……”

听千色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些话,青玄一下就乐了。“师父,你是真的在考虑与青玄成亲的事么?”他心里如同吃了蜜糖,说不出的甜,可却偏偏还要装成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可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千色这下彻底傻眼了。尴尬和难堪都不知是一点点,简直是铺天盖地,几乎要将她淹没!平素里的镇定和淡然瞬间失了效,她的脸一下便就红了,火辣辣的烧着,咬着唇,垂着头,全然不知所措。

“我是想问,师父在玲珑局中不是答应要做件红衣与我做成亲的喜服么?”青玄含着笑,一字一字缓缓地询问,极难得地看到千色脸上红霞一般绯色,越看越觉得迷人:“几时做呢?”

 “为师明日就去选布料吧。”

沉默了半晌,千色总算开了口,娇靥之上的绯红层层晕开,越染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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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青玄才刚起身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千色同他一起上街去选布料,那急切的模样,比即将成为新郎倌的赵晟更焦躁。

千色素来顺着他的意思,更何况是应了他的事,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便就无言地应允了。

可谁知,他拉了她出去,却并不是急着去布庄,而是进了宁安城有名的“月老祠”。

据说,这“月老祠”香火鼎盛,信男信女甚多,但凡订了婚期的青梅竹马,或者是新婚的夫妇,都会来这月老祠中拜祭一番,以谢月老的红线姻缘。而千色和青玄去得早,整个“月老祠”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别的人在。

 “师父,我一直有样东西想送你。”

仿佛是早就有了计划,青玄拉着千色站在月老的神像之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根木簪。

虽然早前,他也曾经送过她一根极朴素的梨木簪,但,这一根,显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光滑的金星紫檀簪,那细密的纹理中能极清晰地看到一缕一缕的金线,簪头上嵌着雕得极精细的白玉花,看得出是一刀一刀慢慢刻出来的,而那簪尾上垂挂的流苏玉珠,或许并不是什么稀罕的质料,可却颗颗都磨得晶莹剔透,翠绿欲滴,轻轻晃动便就发出簌簌地声响,极为动听。

没错,这是青玄亲手做出来的,不只木簪和玉花是他一刀一刀雕成的,就连那些玉珠子也是他采了原石来,在溪边一颗一颗慢慢磨成的。

其实,这根簪子只用了他所磨的一小部分玉珠子,剩下的那些,他打算亲手给缀连起来,为师父做一顶凤冠。

如此一来,成亲之时,他穿的喜服是师父亲手缝的,而师父的凤冠,也会是他亲手做的!

他希望,他能穿着她亲手裁制的喜服与她成亲,也希望她能戴着他亲手做的凤冠成为他的妻子。

“我听说,约下婚事,是需要信物的。”笑眯眯地将那根玉石流苏簪子簪在千色的发鬓间,看着那发簪点缀出了千色顾盼的神韵,青玄便显出了一分得意。“师父可有什么信物与我交换么?”

无数次想象过师父带上这簪子的模样,如今看来,果然合适。

千色一直有些错愕,直到感觉那簪子簪到了发间,有些微沉甸甸的感觉,这才回过神来。

要交换信物么?

她淡淡一笑,突然踮起脚,双唇极快地在青玄的唇上轻轻一啄,尔后便转身出了月老祠。

只余下青玄愣在当场,好半晌之后回过神,这才惊喜地笑着追出去。

(咳咳,更了,这一次看得爽快吧,尤其是擦拭身子那一段,色女们是不是浮想联翩呀?看在我如此勤快的份上,戳戳潜水的,都出来冒冒泡换换气吧!婚事定下了,青玄做的那根簪子如下,很漂亮吧,呵呵?!可以尝试自己DIY一下哦,夏天戴上,绝对拉风!!!)

55 红喜缎

远远地,看到青玄与千色在月老祠中旁若无人的亲昵举止,紫苏站在树荫之下,明知自己与师父此次前来是有要务在身,着实应该掩人耳目才对,可还是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竟然——”蹙着眉,她鼻翼微微翕动着,一时之间想用些恶毒的言语形容这肆无忌惮的二人,可又碍于风锦站在自己身旁,不敢随便造次。思及自己上一次因肆意妄为着了青玄的道,为风锦惹了麻烦,她便更是又气又恨,只能强咽下恶气,忿忿地指责:“分明是师与徒的名分,枉顾伦常也就罢了,如今竟是公然这般寡廉鲜耻,伤风败德,他们到底要置神霄派的颜面于何地?”

说着这话时,紫苏暗暗地偷看了一眼风锦,却见风锦一脸的平静与淡然,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起来。若是风锦因此事而生出怒气,她固然是高兴的,说到底她自然是看那青玄师徒相当不顺眼,恨不得师父也和自己同仇敌忾。可若真是如此,她心里又免不了酸涩,毕竟,那说明风锦还在意千色。她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似乎是一边在言行上唾弃着青玄与千色,可心底却又不知是哪根筋错了位,居然暗暗地有一丝钦羡。

是的,她一定是哪根筋错位了,否则,又怎么会对那伤风败德的师徒俩有钦羡之意?可实实在在的说,她对师父,的的确确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情愫,只是,这种情愫不容于世,也不容于理,所以,她只能压抑着,隐瞒着,羞于对人言。

不过,眼下风锦这般无动于衷,倒让她有些吃不准了,思来想去,也不知风锦究竟是打的怎样的算盘。

眼见着那数千年如一日的血般的红衣与裙裾,风锦虽然还能将情绪藏得滴水不漏,可心里到底是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千色与青玄之间的情意,他之前一直当做是青玄对千色的痴缠,即便是青玄曾在长生宴上口出狂言,以他对千色的了解,这青玄再如何死缠烂打,至多也不过和白蔹分量相当,应是不会动摇到千色的芳心的。可是,方才的那一霎,他看得如此清晰。

那一吻,主动的竟是素来清冷的千色——

本以为流言永远是流言,却不想,流言,竟然成了真。

他只觉自己的心瞬间便被狠狠地扎进了什么钝器,剧烈地抽痛着。尤其,当他看到青玄那惊喜异常的表情,一种无力感突如其来地灌入身躯。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将背脊挺得那般直那般僵硬,他也不知自己的表情为何能那么平静而淡然。

若说心痛的滋味,他不是早就承受过了么?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总以为自己已是放手了,参悟了,看透了,即便是有伤口,也早该结痂了,痊愈了,可为何此刻却像是被掀起了皮肉,在那旧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腌渍得连痛觉也几近麻痹?

若是当初没有放手——

若是当初没有放手……

可是,这世间,哪里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许久许久,他一言不发,直到那一双璧人消失在眼界之中,他才淡淡地收回视线,只是径直向前,对紫苏道了一句:“眼下,别让那双妖孽逃脱才是正事。”

一时之间,那烁金的东升旭日倾泻而下的光芒,沿着他的身形轮廓投下暗暗的阴影,在朝霞中幻出了一圈光晕,如同神祗一般凛然而高贵,可是,那阴影之中,却是带着谁也不曾明了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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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的布摊子上,青玄心不在焉地听那卖布的婆子天花乱坠地吹嘘着,说什么“百年老号,童叟无欺,自家这红绸缎是所谓的“喜缎”,买了缝制嫁衣喜服最是合适”,可眼却是忍不住频频地瞥向千色。

此时此刻,千色神情平静而淡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软滑的红绸缎,正认真地听着那卖布婆絮絮叨叨,看模样倒似乎真的是打算要仔细地挑选布料。

青玄免不了有些窃喜,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担忧。他并不寄望于师父一无所知,毕竟,就连他也发现了那来者不善的两人,师父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当然,如果师父的平静真的是出自对那人视而不见,那倒的确是值得庆贺的喜事一件。可是,若师父只是强作平静,内心翻涌,那么——

“师父,刚才月老祠外的不是——”看着那修长的青葱玉指在红绸缎上轻轻拂过,衬得那本就白皙的肌肤玉一般剔透,他心念一动,喉结忍不住微微滑动,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将自己的疑惑脱口而出。

 “为师看见了。”千色垂着眼,冷淡地应了一声,截断了他接下来的所有话。

青玄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从千色这简简单单五个字的回应中,一下子便听明白了许多许多。

抚摸着“喜绸”的手指略略顿了顿,千色那举止像是选定了要用的布料绸缎,可实际上,那举止昭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疑云,就连唇缝中挤出的言语也和布料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宁安王府。”

安宁王府?

难道,风锦和他那恶婆娘徒弟也是因着赵晟的事而来的?

那一瞬,青玄刚刚因着千色的言语而松了一口气,可那担忧立即又转移到了赵晟的身上。“师父,那我们还是即刻回安宁王府去看看吧。”越想越有些心难安,青玄伸手去拉了拉千色衣袖,不待千色有所回应,便就转身要走,显出了几分急切。

不管怎么说,赵晟与素帛经历了这么多事才得以在一起,眼见着便要成亲,可以携手一生共结连理了,若是平白地又遭破坏,岂非遗憾么?

千色抬起眼来,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些微难得一见的调侃:“怎么,青玄,你不要成亲的喜服了么?”

虽然风锦和紫苏出现得甚为蹊跷,但她并不认为这师徒二人出现在宁安城是要来找赵晟的麻烦,毕竟,九重天和九重狱素来不和,赵晟身份特殊,即便是触犯了天条,这事也理应由北阴酆都大帝自行处理,依照昊天的性子,应是不会让风锦来插手此等吃力不讨好之事的。退一万步说,就算风锦与紫苏师徒真的是来找赵晟麻烦的,也无妨,喻澜不是在宁安王府中么,以她的狂妄自大与目中无人,又怎么可能让赵晟被伤到一丝一毫?

只是,风锦和紫苏出现在此,绝不会是有什么好事!

所以,她一点也不见着急,算准了时间回去宁安王府,更易于探知风锦师徒此番前来的缘由。

许是没有料到千色竟然也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调侃,且如此恰到好处,一时之间,素来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的青玄顿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那拈着艳红“喜缎”浅笑倩兮的千色,一张俊脸竟是破天荒地微微发窘。

 “当然要!”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敛了满脸的窘色,回以一笑:“师父,既然是做喜服,不如多买几匹喜缎,把你出嫁的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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