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么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像是明白了过来,心里一喜,顿时愉悦了起来!
算了,不管以后这小花妖究竟能够否成仙,也不管她和那个玉曙会是怎生一番的纠缠,总之,同是世间苦命人,能帮一把,还是就帮一把吧,就当为自己积攒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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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晟这几日颇有些焦头烂额。
眼见宁安王府好事将近,他成亲在即,娶的又是当朝右相的掌上明珠,就连他那一向矜傲的姑姑九公主也会亲自带着贺礼来宁安观礼,做主婚人,可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整个宁安城里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谣言来自于了一个闹鬼的传说。
据说只要有外地的女子要嫁入宁安,就必须去安宁河上祭祀水鬼,如若不然,贯通整个宁安城的宁安河里,就会连续三天,半夜缓缓飘过一艘小船,船头有个穿着嫁衣喜服的女子,撑着伞轻轻地唱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调子。没人能看清她的模样,也没人能靠近她的那艘船,只是听她唱着唱着,船与人一并消失在水雾之中。
到了成亲那日,嫁进宁安城的女子就会意外猝死!
这个传言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听说去年娶外地女子入门的商户刘家,就是因为不信那些祭祀水鬼的消息,那新娘子便就在喜堂上突然暴毙的,虽然事后仵作查出那女子是死于急症,可多少还是和传闻有着部分重叠,再加上前年出事的王家,大前年出事的甘家,这些或真或假的传言一时厚积薄发,自然会造出捕风捉影的惊人效果。
如今,宁安王府要娶进门的是来自京师的当朝右相之女,就连皇帝也对这婚事极为重视,派特使一路送嫁,整个宁安城的老百姓都把眼盯在宁安王府的门楣上,就等着宁安王府三牲蔬果大肆祭祀水鬼。可赵晟心里非常明白,若是这个时候,宁安王府真的去祭祀水鬼,只怕会惹出些风言风语,传到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右相耳中,难免会惹下祸事来,可若是不去祭祀,他又担心新娘子真的出什么意外,届时,可不知该如何交代才好!
正当此时,侍卫送来了那半块玉玦,他顿时喜出望外!
这半块玉玦是他与师父的信物。
师父是他年少之时因缘际会之下偶遇的一位高人,虽然自称道士,却是甚为儒雅,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可却很有道骨仙风之味。而且,他与师父相处过一段日子,知道师父的确有着非凡的本事,自然更是崇敬。如今,他成亲在即,也挺希望师父能来观礼,却碍于不知以何种方式将消息告知师父。
可眼下,师父竟然在他最为苦恼的时候不请自来,怎不让他惊喜?一时情急,他立刻让管事地安排香茗待客,自己则是亲自前往,打算将那奉上半块玉玦之人给毕恭毕敬的请进来。
只可惜,他这惊喜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站在王府门口等候的并不是他的师父,而是一男一女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那个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虽然是一身灰色的旧衣裤,可是身形颀长,五官深邃,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迫人的风华。而那女子,看上去应是刚及笄,朴素的衣裤衬着讨喜的圆脸蛋,慧黠的双眸顾盼有神,一看便知是个古灵精怪的角儿。
“敢问两位为何会有这半块玉玦!?”将这一男一女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赵晟确定自己与他们从未见过面,这才瞳眸淡睨,微微拱手行礼,摊开手心里的半块玉玦,声音轻柔地开口询问。
“在下青玄,乃是西昆仑玉虚宫神霄派门下弟子。”青玄淡淡含笑,轩眉往上一挑,也拱手回了个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半块玉玦乃是师伯所予,受他之托,前来探望宁安小王爷。”
“师伯?”赵晟瞳眸一亮,心中的疑云顿起,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来历甚为神秘,说不定和自家师父真有什么关系,便微微挑眉,唇角凝着一丝询问,从容而优雅地继续试探着:“敢问阁下的师伯姓甚名谁,有何特征?”
“我师伯擅用一只白玉笔,沉迷于诗词书画,蓝绣儒衫,云游四方。”青玄答得不急不缓,到了最后,索性反问道:“至于他姓甚名谁,小王爷应是心里有数的吧?!”
“果然是师父!”赵晟爽朗地一笑,豪气顿现。青玄的这一番叙述和他记忆中师父的模样完全吻合,而且,他拜师一事,就连自己的娘也未曾告诉过,可说的上是隐秘之极,也不必担心是居心叵测者前来讹诈。再次拱了拱手作为赔礼,他悠悠开口,不经意地将眼眯:“青玄兄,方才赵某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不得不说,赵晟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和半夏颇有几分神似,乍一看,两人竟是连相貌也颇有些相像,青玄心中虽有着疑惑,却并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小王爷客气了!”
“既是同辈师兄弟,青玄兄也就不用拘泥礼数了,对赵某直呼其名即可!”赵晟一边笑着,一边将青玄往王府内引去,豪爽之情溢于言表:“正逢赵某成亲在即,不如青玄兄就留下住几日,喝杯喜酒吧!”
“喜酒?!”跟在青玄后头的凝朱一听见这个词,整个脸都乐得开了花儿,忙不迭地凑上去,戳了戳青玄的手臂:“青玄师父,有喜酒喝呢!我们留下多住几天吧!”
她一直在深山中修行,极少来这这种凡人聚居之处,看什么都觉得无比新鲜,至于凡人的所谓“喜酒”,她也听别的妖怪们谈论过,可自己无缘得以品尝,如今有这机会满足自身的好奇,又怎能错过?
听凝朱称青玄为“师父”,赵晟微微一愣,本能地望向凝朱:“这位姑娘是——”
“在下凝朱!”终于有了自我介绍的机会,凝朱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学着青玄方才的模样,蹙着眉故作严肃:“乃是西昆仑玉虚宫神霄派门下——”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自称是神霄派的“弟子”,青玄便已经似笑非笑地接过话去,打断了她的自以为是。“她是家师门下倒夜香的小丫头,赵兄不用理会她。”
倒夜香?
凝朱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之后,青玄和赵晟都走了几步远了,她才骤然明白“倒夜香”是怎样的一种差使。
青玄师父哎,就算我还不是你的正式弟子,可你也不能拿个“倒夜香”的差使来敷衍我呀,你这让我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呀!
“我不是倒夜香的小丫头!”凝朱抽抽噎噎,泣涕零零,唯有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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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夜香:古时候的茅房没有下水系统和自动冲水的系统,是用木桶装粪便(也称作马桶),装满后需要清空。于是,会有专人在半夜每家挨户收各家的马桶中的粪便,倒夜香就是指的倒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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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晟是个豪爽豁达之辈,虽然生在皇家,可是却没有半分架子,甚好相处,不仅将青玄和凝朱的衣食住安排得妥妥当当,当晚还在王府内设下宴席款待。因着是半夏的弟子,所以青玄与他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全然没有初次见面的生分。
酒过三巡之后,赵晟对青玄不仅是称兄道弟地自来熟,还颇有些掏心掏肺的知音之感了。而凝朱却只管挑那席间的好菜下箸,埋头苦吃,不再多言。
“说来惭愧,赵某虽然拜在师父门下多年,可是却对师门有关的事一无所知。”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赵晟搁下手里的杯子,看着青玄搁在手边的乾坤剑,眼中有着几分羡慕。实话实说,他对自己的师父来自何门何派,究竟是人是仙一点也把不稳,想起青玄之前坦然地自报家门,心中感慨良多:“青玄兄此行来宁安,不知有何事要办,若有用得着赵某之处便只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青玄轻轻啜了一口甘洌的佳酿,言辞之中对于自己的真正目的只字不提,只是微微地笑:“不用麻烦赵兄,我不过是四处游历,斩妖收鬼,除魔卫道罢了,没什么要紧事。”
“这么说来,青玄兄的道术定然非同寻常?”听青玄谈起“斩妖收鬼,除魔卫道”,赵晟眼中的羡慕便更深了一层。他跟着师父也学了些本事,可因着自己身份特殊,不可能四方游历,增长见识,只能在这宁安的方寸之地内抑郁。到后来,他幽幽叹息:“可惜我天资驽钝,跟着师父,也没学会些什么有用的本事,真是有愧师父的教导。”
这话是何意,青玄自然明白,只是笑而不语,可凝朱嘴里明明塞满了食物,却还是趁着这机会口齿不清地插嘴,语调洋洋得意,带着炫耀:“我青玄师父道术很是了得,就连修行数千年的狐妖,在他手里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分——”
“真的么?”赵晟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青玄撇过头去,睨了凝朱一眼,暗暗咬牙:“多吃东西少开口,没事别添乱!”
“青玄兄不要谦虚。”赵晟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放过这平白的好机会,立刻便就打蛇随棍上,压低了姿态有事相求:“赵某如今正有一事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呢,还望青玄兄仗义,拔刀相助。”
青玄也不便拒绝,只好应承:“赵兄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是青玄力所能及,绝不会推辞。”
就这样,赵晟将自己的烦心事如同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一倾吐出来,末了,便就央求青玄去探探这事的虚实。
因着凝朱在一旁不断怂恿,在加上青玄自身也对这闹鬼的传言很有几分好奇和狐疑,想要得个究竟,便就打定主意,替赵晟解决这棘手之事。
当然,他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事,他推脱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岂非有辱了神霄派的名声?若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在此害人,他能一力除灭,自然是为自己累积功德,可若是自己应付不来,那便就更好毕竟,师父在附近,说不定,他能用这法子逼得师父自动现身呢!
(呵呵,赵晟就是半夏师伯的私生子,大家看明白了吗?下一章,青玄计策成功,师父会现身的!
最近抽得很厉害,也河蟹得很厉害,我前两天被逼着回头看了看20万字的前文,删除那些需要被河蟹的东西,更新被迫延迟了一点,大家别介意。这分明是多么清水的一篇文呀,泪奔!今晚有可能会出现伪更的现象,请大家谅解!)
红嫁衣
当晚子时,青玄便就带着死皮赖脸硬要随行的凝朱,乘着赵晟准备的小船,去了宁安河上。
夜凉如水,深秋的月华被层层叠叠的云雾掩着,整个安宁河上一艘船也没有,水上笼着一层寒烟,如纱如烟般恬淡轻盈,带着点令人战栗的森冷。也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的调子,飘渺若无根的浮萍一般,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在空旷的河面留着极轻却也极悠远的尾音。
若是换作五年前,青玄或许会被这诡异的气氛给吓得手脚如同打摆子一般颤抖不停,汗毛直竖,草木皆兵,可现在,他冷静少语,握着乾坤剑面色如常,很是沉得住气。
跟在师父身边的这五年,他确是学了不少的本事,每当要出东极补充粮食之时,他也总会借着这些机会去收拾一些为患人间的藤精树怪妖魔厉鬼,一来可以长些见识,而来,也算是练练手。
说实话,他第一次独自除妖卫道时,面对的虽是一个道行不过三百年,刚刚能化为人形的灰狼精,可是仍旧挂了彩。那灰狼精知道自己生吃了不少活人,定是逃不过惩罚,便就特别凶恶勇悍,妄图做垂死挣扎。以他当时的修为来说,要应付起来的确有些难度的,可最终,凭着一股不怕死地凶悍劲,他到底是收服了那灰狼精。
如今想想,那时,他只不过是回忆起自己曾经躲在师父身后战战兢兢的窝囊相。
是的,他不可能永远躲在师父的身后,做一个被保护的孩子。总有一天,他要用自己的手保护师父,总有一天,他会豪气干云顶天立地地将师父护在身后,再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想起了师父,青玄微微闪了闪神,看了看一旁的凝朱,发现这小花妖趴在船舷边上,不断左顾右盼的,东张西望,似乎很是兴奋,遑论眼神还是表情,都如同期待什么新把戏似的,巴不得下一瞬就蹦一只鬼出来。
她没见过鬼么,照照镜子不就得了?反正,妖魔鬼怪不都是一路的亲戚么,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修仙的了?
看着光景,那闹鬼的传闻多半是道听途说,信不得真了。青玄正打算唤那划船的艄公将船给掉个头,划回宁安王府去,突然见到河岸边的柳树下站了个人。
那是个女子,一身嫁衣喜服,手里拎着两串锡箔的元宝,傻傻地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水面,如同一座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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