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好局之后,他串通了那芍药花妖,骗得那痴情的青年主动死在千色的戮仙剑下,以此陷害千色。尔后,见着事成,他便用法器收了芍药花妖,让其魂飞魄散,毁尸灭迹。
千色因着破了杀戒,自然失了做掌教的资格,风锦理所当然地成了掌教,如愿以偿。不得不说,这个局布得相当好,就连千色也没有怀疑过其间有诈,若非风锦做了掌教之后对千色越发冷淡,千色不明就里,无意中入了他的梦,这才知道一切。
千色没有想到自己爱慕的人竟是如此模样,自己本没有打算要同他争做神霄派掌教,可他却是设计陷害,无所不用其极,自然神伤,整日没精打采的。白蔹再三问起缘由,千色才落寞地说出一切。白蔹是个火爆性子,怎么见自己喜欢的人遭受如此陷害,立刻便去找风锦对质。风锦自然是不肯承认的,白蔹不愿罢休,扬言要让南极长生大帝主持公道。
却不料,这事还没闹开,风锦就已经先发制人。在神霄派的集会之上,他痛心疾首地指责白蔹,说他因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爱慕自己,便就蓄意污蔑陷害,尔后,又冷漠地指责千色自作多情,得不到自己的心,便就挑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白蔹当时气极,本想狠狠教训风锦忘情负义,心如蛇蝎,却被千色死死拉住。她垂着头,一声不吭,看样子似乎已是心灰意冷,一个字也不想辩驳。于是,她的态度在无聊者眼中便成了默认,当事情逐渐传扬开去,千色也就成了六界的笑柄,成了众仙姬口中心机叵测的“毒妇”。
再之后,她独自下了昆仑山,到东极鄢山之上隐居避世。
听到这里,青玄更加赧然,他没有想到,自己十世之前自认痴情种子的举动,却是间接害得师父受人诟病,遭人笑话。只是,对于他这个遭人利用的笨蛋,看着他一世一世不得好死不是应该很解恨吗?
可师父为什么要以德报怨?
果然,琢磨师父的心思,可比琢磨小师叔的心思难多了!
又静默了一会儿,青玄才抬起头,问出口的竟然是一个白蔹不曾料想到的问题:“小师叔,你是故意要留我下来,背着师父告诉我这些的吧?”
白蔹的背影瞬间显得有些僵硬了。“没错!”他转过身瞪着青玄,紧绷着下颚,深幽黑眸很缓慢、很缓慢的眯起:“你身为千色的弟子,日后若是有机会遇到风锦,定要为你师父好好报仇!”
“小师叔不是也说吗,那风锦是个能人,我要同他较量,至少要等十万年。”青玄干笑两声,话虽然说得实际,可是,他心里却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日后有机会,他定要为师父报仇,从今开始,每日睡前诅咒那风锦一百遍呀一百遍!
“你以为,我真的指望你替你师父出气?”白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边走边说:“就凭你这小兔崽子,这么弱的身子骨,也不知还要修几千年才能上得了昆仑……”
青玄也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走了几步,他转回过头,再一次看了看那块三生石,却只听见三途河上那载鬼魂渡河的艄公,拉长了声音在唱着悠扬的小调——
“十世埋尸唉,成一夕姻缘,千年向善唉,破镜可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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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出了浑身解数,千色终于在子时之前将齐子洳的魂魄给带来了。那时,古蕙娘的魂魄已经被押到了地狱业火边,即将受焚烧之刑。
本以为会就此魂飞魄散,却没想到还能见到倾心相爱之人,古蕙娘与齐子洳自是双手相携,喜极而泣。
看着眼前这一双情侣,妙广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喟叹了一句:“若非他们因着世俗礼教的阻挠而私奔,又怎会遭遇如此横祸?”
鬼差们常说,生离死别时常得见,可是,却没想到,在这九重狱中,竟也能见到这么一番情景,怎能不令人扼腕?
听了妙广的喟叹,原本坐在桌案前一声不吭的白蔹突然就开了口,言辞甚为直接:“什么世俗礼教?通通都是狗屁!”
妙广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触了白蔹的霉头,本能地出声解释:“阎君,这是先生与学生,怎能——”
“那又如何,谁说先生与学生就不能结合?”白蔹扬起脸,瞥了他一样,故意又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千色,眸子里明显烧着熊熊火焰,散发出灼热的光亮,在微微上挑的的眼里,散射出凌厉的寒意,像是暗含怒意:“说白了,人世间除了男人,就是女人,身份辈分什么的,也不过是顶帽子罢了,人因着本性而结合,却为何因着戴了自以为了不得的帽子,就扭扭捏捏起来?甚是无趣!”
妙广听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千色和青玄时,突然想起六界之中有关这师徒二人的传言,顿时意识到这个关于“师徒恋可不可行”的话题实在是有些不合宜。“呃,阎君——”他戳了戳白蔹,指了指青玄,使了个眼色。
白蔹这才发现,青玄正直愣愣地看着千色。此时此刻,他也忆起了关于这对师徒的留言,顿时只觉自己方才的言语根本是在自扇耳光,顿时有火没处发,指的冲着那哭哭啼啼的古蕙娘和齐子洳喝道:“你们到底哭够了没?!”
两人被他的呵斥给吓了一跳,满脸惊恐地转过身来看着白蔹,白蔹顿时有了点变态的满足感,觉得火气消了一些了。略略思索了一下,在两人惊惶无措的神色中,他恶意地笑着,伸手指着齐子洳:“这么缠绵,不如你代替她受业火焚烧之刑吧!”
齐子洳在随同千色来幽冥殿的途中,已经听说了关于地狱业火焚烧是怎样可怕的刑罚,如今听得阎君说出这样的言语,吓得手抖脚抖,满腹经纶一个字也说不出,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颤颤巍巍的跪下去。
见到齐子洳这样的神态并着言行,白蔹甚为不满,拧着眉头看他:“怎么,你怕了?”
倒是一旁的古蕙娘有见识的多,立刻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着头哀求:“望阎君大人饶我们一命!”见古蕙娘跪下了,齐子洳这才也一并跪下,磕头的声音比古蕙娘更为响亮。
“饶命?哼!你们早已经死了,哪还有命?”对于古蕙娘的求饶,白蔹故意嗤笑一声,尔后,便就又板着脸看向齐子洳,语调里满是出乎意料的冰冷无情,带着极浓烈的告诫意味,连一丝人情味也不见:“你若是对这个女人真心真意,就代她受刑吧,否则,便就任她被烧至魂飞魄散,其余的废话,本阎君不想听!”
听到如此不耐地言语,古蕙娘与齐子洳不再磕头求饶,只是支起身子对望着彼此。半晌之后,齐子洳突然抓住古蕙娘的手,情真意切:“蕙娘,今生今世,我齐子洳必不会忘了你——”
可是,白蔹实在很有泼人冷水的潜质。
尚不待齐子洳将那情真意切的话说完,他便于唇角露出了一丝讥嘲味十足的笑:“无论是你,还是她,受了刑之后,另一个便会马上被送去喝孟婆汤投胎。”顿了顿,他带着点恶意挑拨的味道:“谁还能记得谁多久?”
“小师兄!”明知他将古蕙娘给投进地狱业火的可能性不大,可千色还是见不得他如此折腾这一对枉死的小情人,正要出声规劝,却是被他打断。
“千色,莫要又用那所谓的功德来劝我。”他他收敛起了所有有意或者无意的情绪,正色地扬起眉,瞥了一眼仍旧望着千色发愣的青玄之后,终于露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为爱痴狂的傻子,我倒也算是见识过了,今日,我就要看看,这凡俗的男女之情,能经得起多少考验!”
语毕,他倏地站起身,盯着古蕙娘与齐子洳,凛冽的气势并着压迫感,使他显得比先前更加森冷可怕,闪著厉芒的黑眸里头,充斥炙人的气焰。
“说!你与她,到底是谁受刑!?”
君子诺
当白蔹厉声喝问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保持着缄默,那种静的氛围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诡异和森冷,只有那地狱业火的入口住处不时地传来火焰烧灼的声音。
青玄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像是也被白蔹的一声喝问给惊醒,看着跪倒在地的古蕙娘与齐子洳,突然觉得有些不忍看。
若是换做了别的男人,只怕此刻即便是为了争一口气,也会应允代替自己的女人,可是,齐子洳却是一张脸惨白,惊恐的表情在那文质彬彬的脸上,便就显出了几分无力的懦弱。他抖抖索索地垂着眼,半晌之后,才如同舂米杵一般将头在地上不断捣动,哀哀地叫着,只是求饶,并不答复:“阎君大人,饶命呀,饶命呀……”
此时此刻,出乎意料的是,古蕙娘突然站起来,毫无惧意地仰起头看着白蔹,眼眸中却是闪烁着坚定地光芒。“阎君大人,让我受刑吧。”她慢而有力地说着,一字一字,那般清晰:“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并非不了解自己倾心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齐子洳自小熟读圣贤诗书,凡是一板一眼,做事难免有其迂酸的一面,时时瞻前顾后,犹豫而没有主见。当初,她与他一时天雷勾动地火,私下里有了夫妻之实,她便就以此逼着他带她私奔,他虽然犹豫了几日后终是舍弃了一切带她私奔,可出逃的路上却也是坐立不安,言辞不时显露出懊悔之意。后来,他将她藏在赵府,却是如同断了线的纸鸢那般一去不返,使她受了赵富贵的凌虐,尔后又莫名其妙地惨死。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事与齐子洳有关,否则,他有怎会无影无踪?所以,她死后也怨气冲天,只希望找到他,得他一个亲口的交代。可如今,知道他竟是先于她之前而遭逢毒手,所以才没能来接她,她却哪里还对他有半分怨气?
“蕙娘!”齐子洳也抬起头来,惊慌的看着她,可是眼里潜藏的情绪中,竟然带着一点放松,一点感激,似乎是早就希望她能独力承担下自己的罪责了。“蕙娘!”
古蕙娘看了齐子洳一眼,明知即将面对的是怎样酷刑,可她却是浅浅地笑着,眉间眼底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细细一看,竟然是带着一种满足的神采。“子洳,你保重!”最后的言语后,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地狱业火的入口,带着几许轻快,不见半分迟疑。
白蔹漠然的看着她走到那地狱业火的入口处,正打算要跳入,却是适时的出声制止,结束了这一场带着恶意的考验。“行了!”他看似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黑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阴霾,唇边绽开了一抹冷笑,流转着淡淡的疏离,就连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冰冷:“妙广,将这古蕙娘关进枉死城吧。”
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机,青玄回过身看了白蔹,又看了看千色,却见千色神色泰然,像是对这样的转机并不意外。这一刻,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将目光转向白蔹。
见古蕙娘被鬼差带这一路往枉死城而去,白蔹盯着那跪在地上发愣的齐子洳,黑眸一凛,神色间迸射出了一丝不耐,目光更冰更冷,就连那斩钉截铁的言语也是毫不留情的令人心颤:“至于胆小懦弱忘情负义的男人,马上送他去投胎。”他顿了顿,像是强调一般,从唇缝里挤出五个颇具震撼性的字眼:“投入畜生道!”
齐子洳蓦地瘫倒在地,被两个鬼差拖着双脚,一路鬼哭狼嚎地被拖了出去。
“小师兄,你又何必如此呢?”看着那齐子洳被拖出去之后,白蔹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泄愤之后的满足表情,千色知道,他定然又是想起了她与风锦之间的爱恨纠葛,心底难免替她不平,于是便就变着法儿地发泄情绪。“即便是那齐子洳不肯代替古蕙娘受刑,古蕙娘也并不在意的。”
“明明这男人都无耻推脱到了这份上,那笨女人竟还是不知觉悟。”白蔹轻轻哼了一声,瞥了千色一眼,阴鸷深沉的眼,用最缓慢的速度扫过她那一身扎眼的红衣,目光慑得人几近呼吸窒息:“真是个木鱼脑袋的蠢货!”
千色面目平静地看着白蔹,压低的嗓音显出微微的沙哑,却没有泄露半分情绪,只显出了几分毫无情绪的平板:“这世上,本就不可以付出的多少来衡量感情的深浅。”
听她如是一说,白蔹顿时有些怒了,眼睑轻轻地一跳,眼底压抑着的讥讽不声不响地浮上来,酝酿成了风暴,几缕散发落在额前,划下极淡的阴影:“你也是个不知觉悟的主!”言语之间,似乎是有着恨铁不成刚的意味。
闻言,千色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眉目淡然地欠了欠身子:“小师兄,叨扰太久,千色是时候告辞了。”
白蔹气闷地咬紧牙关,本想开口挽留她,却也只能硬生生地止住。“罢了罢了,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你这丫头素来都是念完了经就赶和尚的!”冷冷的嗤了一声,他淡淡地撇开视线,明明心里有些舍不得,可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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