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看到的都是些拉丁人和黑人,类似流浪者之类的家伙。
然而跟我在日本见过的流浪者比起来,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点不一样。
对了……大概是眼神吧。就像尖锐的獠牙一般、泛着光的视线。仅仅看他们一眼,感觉就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很讨厌吧。)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肯定不是游客一个人可以出来走动的地方。我必须要快点找一个警察局之类的地方问一下路。可是,那个重要的警察局到底在哪里呢?算了,干脆找个人问问吧?我立刻搜寻脑中所有的英文单词,思考应该怎么问路才好。可是,我这样唐突地跟之前看到的……那些人说话,不要紧吗?
“……你、那个、你好……”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说的是日语。虽然断断续续,可是对我来说已经是久违的乡音了。我回头一看,说话的人就站在我背后。是个白人,但是不知道哪里有点奇怪。不管是那委琐的样子,还是慌张的态度,看起来比周围的流浪者还要可疑。
“你、是日本人吗?是来、旅行的吗?啊,太好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带到了旁边的小路里。应该逃跑吗……当然了,这样想着,我也开始警戒和害怕了。
可是,我没有甩开男人的手,一是因为他的力气很大,还有一点是因为我看到他那走投无路的样子,有点担心。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是CNN的记者。也去过日本。我现在、正在被人追杀、非常危险,已经跑不掉了……”
(逃跑?追杀?危险……?)
我听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不过,我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这个男人好象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
“我、已经不行了。所以,请、你把这个交给、警察……”
说完,男人不由分说地,把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塞进了我的怀里。
“喂……等一下……”
“……剩下得事,就拜托你了。”
然后,男人没等我回答,就转身从小路跑回马路上去了。
“喂,等一下。”
就在我慌忙地想跑去追他的时候,只见那个向马路飞奔而去的男人,好象被什么绊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似乎是被打中了什么地方。男人趴在地上不动了。
“……喂?”
我跑过去,正想扶他起来的时候,发现他上衣的背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戳了一个洞。那个洞的边缘,像是突然被点了火一样,鲜红的颜色渗了出来。
“……”
我抓住他肩膀的手顿时没有了力气,男人的上身再一次垂在了地上。男人背部的红色,快速地在往外扩散。就像用慢镜头在看玫瑰从花蕾慢慢绽放成盛开的花瓣一样。呼,一股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血的臭味,死的臭味。这个男人……死了?
(哇啊啊啊啊啊………………!!)
我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扔下男人的尸体朝反方向狂奔而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天是昏暗的,我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是向小路里面跑去,跑去……
在狭窄的小路上跑了大概50米远左右,出现了一个左右分开的T字路口。我停了下来,不知道该选择左边还是右边的道路,抓住这段空隙,我回过头去确认身后的状况。
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好似幻觉,亦像梦境。她如同天使一样,站在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身边,仿佛在召唤着死者的灵魂一般。右手上闪着黑色的金属光泽,传递着冰冷且不祥的讯号,而更冰冷的光,则在她的两个瞳孔中闪耀着……
我看到她右手上拿着的东西,什么也顾不得上想,立刻冲进了右边的小路。
太阳落了下去,夜晚来临了。即使看地图,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那个男人是谁?那个女孩拿的是枪吧?我被追杀,逃不掉了,那个死者临死前说的话,杀他的人,是那个女孩吗?
太阳升起来了,早晨到了。哪个女孩追来了。有人追来了。我听到脚步声了。我看到人影了。我想起了那个女孩。又黑有冷的枪口,还有那更黑更冷的瞳孔。
好不容易得到的来洛杉嵇矶旅行的礼物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似乎没有这样来庆祝升学考试合格的吧。我会死在这里吗?会被那个女孩杀死吗?好不容易考上的学校,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为什么我会碰到这样倒霉的事呢?
太阳又落山了,夜幕再一次降临。我感觉在这个废弃的屋子里已经躲了好几天了。喉咙好干,肚子好饿。吃剩下的食物,好几次都在梦中出现。我还活着吗?或是已经死了?也许我现在是在梦中?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好想回去……回到日本……
“我真的非常想拥有一个可以信赖的部下。”
对着恢复记忆陷入混乱的我,克劳蒂娅静静地说道。在她的目光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安慰,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我不想强迫,而是需要一个自愿追随我的部下。所以,我把你的一切都还给你。吾妻玲二,恢复成原来的你吧。”
恢复……?在我双手沾满鲜血之后,在我犯了这么多无可饶恕的罪之后,你说让我恢复成为一个普通的学生?
“以前认识你的人,谁都不知道现在的你。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在这个国家所发生的一切,只留在你一个人的记忆中。所以,你忘记它吧。就像你曾经忘记过去一样,把现在的事忘记吧。”
“怎么可能忘记……”
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因为恐惧而变形的沃里斯的脸……
“怎么可能忘记!”
被自己杀死的那些男人们痛苦的表情……
“那么,你跟着我怎么样?”
没有引诱的温柔和微笑,这是克劳蒂娅真心的邀请。
“在这里,有你的位置,有需要你的人。如果你愿意这双手总是沾满鲜血的话,我向你保证,Inferno的富贵和权利,统治世界的成就感,随便你选,只要你愿意就好。”
我重新又看了一眼护照……跟那个从半年前的过去凝视着我的自己视线相对。吾妻玲二。我是受国家人权保护的真正的日本国民。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我走……?”
克劳蒂娅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会失去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不管怎样,我不需要像Phantom那样只会一味顺从的机器人。我需要的是,跟我有同样梦想,志同道合的搭档。我认为吾妻玲二就是那样的人。”
“……请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我想独自静一静。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我要一个人整理一下心情。
我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疾驰,不知不觉间雨已经停了。
是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在我的脑袋里,像那样近似发狂的声音在呐喊着。现在的我可以回到日本了,可以变回真正的自己了,我为什么会一直咬紧牙关忍耐到现在?真想逃走的话,就只有趁现在了。
……可是……
即使我可以回到日本,可是我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吗?可以回到作为一个普通学生那种安稳、悠闲、平庸的日子吗?
我想要时间来整理一下想法,我想要一个可以安静地思考的地方。我意识到的时候,发现Taurus已经离开了市区,在沙漠上的高速公路急速行驶。我终于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正驱车往什么地方行驶着。
半夜的时候,我到达了那个废弃工厂。这里的话不会有人来打扰我。是非常适合做决定的地方。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我朝着平时睡觉的阁楼房间走去,在推开吱吱作响的铁门的时候,我的手停住了。屋内充斥着血腥味。
“……Zwei?”
一阵低低的声音传来,很熟悉的声音。
是Ein。蹲在黑暗中,表情僵硬地握着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还没等我开口,她已经先张嘴问我了。
“我的工作结束了。从Miss。玛昆内的家里出来后,我有点事想考虑,所以就来这里了……”
“这样啊……”
Ein稍微放松了下来,把枪放到了地上。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现在?”
怎么看都觉得Ein的样子很奇怪。脸色异常的苍白……是因为月光的原因吗?
“你不能……在这……”
“唉?”
“快点回去。你自己的话,还……”
还没有说完,Ein就倒在地上。
“Ein!?”
她的右腹部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湿漉漉黑乎乎的。看来是中了枪伤。不好,子弹没有完全穿过去,还留在身体里面。看来今天晚上的任务Ein一个人果然不行。
可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躲在这里?她如果转移到一个可以治疗的地方去会更好啊,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完全是自杀行为。现在最好找人来救援。
可是……就在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的时候,我犹豫了。现在的我跟Inferno的人见面合适吗?如果想要逃走的话今晚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机会了。如果现在找人来的话,机会就白白浪费掉了。
(混蛋!你想眼睁睁地看着Ein死去吗?)
可以商量的人……克劳蒂娅!她应该可以很好的保护Ein吧。从距离上来算,洛杉矶市应该刚好在通话范围之内……当然克劳蒂娅的住宅也在其中。我怀着祈祷的心情,拨通了她的电话号码。
“……喂?”
虽然有些电波干扰,但是还可以通话。
“喂,玲二?是你吗!?”
“是的,Miss……”
奇怪。虽然隔着电话,但是我感觉克劳蒂娅有些异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动摇了。
“你还在可以通话的范围内,说明你还在犹豫是吧。”
“……是的。”
“你现在在哪里……不,还是不问好一点啊。玲二,你要快点的决定。虽然我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啊……?”
“赛司背叛组织了!他动用Phantom袭击了Inferno的毒品运输船。”
她不再说话了。
“等、等一下。今天晚上,Phantom袭击的不是中国黑社会的船吗……”
“那个船上装的是Inferno的货物。”
我此时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坚硬平坦的地面,而是像在浮萍上一样摇摆不定。
“可是……可是我和Phantom……”
“赛司早早就躲起来了,不过Phantom被莉兹击中了,现在应该不会逃得很远。”
躺在我胳膊弯里的Ein粗重的呼吸,充斥着我的耳朵。
“所以现在,Inferno正在全力追捕Phantom。当然,也包括你。因为船被袭击的时候,你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可以为你作证……在这之后的3个小时,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希望你都能跟我解释一下。”
解释……今晚的事情,我应该怎么解释呢?我突然回忆起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逃跑时,却意外碰到了已经背叛组织,受伤躺倒在地的Ein……
我该怎么办?现在是我想有人跟我解释一下才对。为什么偏偏在今晚,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好了,玲二。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是回到我的身边,还是离开洛杉矶……你选择哪一条,现在就做决定吧。时间拖得越久,你的处境就越危险。”
“……我知道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犹如一个陌生人的生意一样。可是,我没有时间迟疑了。在这段时间里,Ein也一直在慢慢地虚弱下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怎样才能救Ein呢……?如果送去医院的话,从这个地方走恐怕会来不及,更重要的是会被Inferno发现。如果想帮她的话,就只有在这个地方由我亲手来救她。
(取出子弹。)
虽然我听过讲习,但是却没有实践过。我跑着回到Taurus那里,从手提箱里取出急救设备。只能用这个来做了。
我拉开Ein的作战服的拉锁,里面沾满了血。
我吓坏了,立刻帮她把沾满血的衣服扒了下来。枪伤在右腹部……光滑的肌肤上,只有那一块地方,像是被异物入侵了一样,开着一个很难看的口子。
“Ein……Ein,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微微地,Ein张开了眼睛。
“现在,我要把你伤口里的子弹取出来。没有……麻醉药。只能靠你自己的意志力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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