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云回头看着他,却带着些许惊惶。
褚闰生见她如此,紧握的手指便轻轻松开。他笑着,若无其事道:“好妹妹,这事牵扯到张高功,你我就不说了,池玄师兄与他交恶,你要是让师兄出手,怕是弄巧成拙啊。”
“是么……”绛云点点头,“我……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你换衣服休息吧。”
目送她离开,褚闰生笑得无奈。心里留了一片空寂,逼着他找什么来填。他紧紧闭目,却又见那一片白烟缭绕,碧水繁花。他不知为何,生了怒意,低吼了一声:“够了!”
瞬间,白烟散去,繁花落尽。他的眼前惟剩了一片黑暗,挥之不去……
……
绛云出了帐外,心头依然惶惑。方才,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褚闰生那一贯温和含笑的眼神,被阴霾覆盖,透出了一丝锐利,让她畏缩。
她从来就没有猜透过普煞仙君,如今,也猜不透褚闰生。只是,现在她依稀明白,若是真的了解,她便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始终,是不够聪明。
这时,梁宜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丫头,有些事情可糊涂不得……”
绛云点点头,却不应答。
梁宜带着笑意,道:“你那闰生哥哥说话真假难辨,莫去管他。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说。你若想找回幻火,就要先破张惟的道坛。到时,须得制住那四溢的煞气,才可万无一失。能做到此事的人,你心里也有数。如今,是要听我的,还是你闰生哥哥的?”
绛云听罢,低头思忖了片刻,轻声道:“我也曾在凤麟洲上修行,受过仙家教诲。也听说过:世间万事,总有得失。凡人一生,终须取舍。我与幻火是相识百年的伙伴,自然想找回他。但是,如果这么做有害无益,我也只能放弃。我想,闰生哥哥的心里,怕是早己做了决定。他刚才答应我,是顾念旧日情份,勉强为之。”她顿了顿,无奈一笑,“而池玄本就与这些事情无关,我怎么能开口要他涉险……闰生哥哥也许也是这么考量,所以才吩咐我莫要找他的罢。”
梁宜听罢,静默不语。
绛云歪着脑袋,笑得释然,“真奇怪,这些道理,我本来怎么也不明白,现在却能想通。是不是因为你在我体内的缘故呢?”
还未等到梁宜回答,绛云忽然察觉有人靠近。她退开几步,戒备起来。
“我吓到姑娘了?”张惟打着伞,笑望着绛云。
绛云皱眉,带着敌意,一语不发。
张惟上前了几步,道:“姑娘并非凡人。既然与我那几位师侄交好,想必也不是什么妖邪之物。不过,我很好奇姑娘的来历,还请姑娘不吝相告。”
绛云不悦。想起在茅山之上,此人也曾为难过褚闰生和池玄,如今,又把幻火封在道坛之内,肯定不是善类!
张惟见她不答话,又上前了几步。
绛云急忙后退,正寻思着要怎么做才好。这时,微凉的雨雾中,混进了清冽的罡气,她瞬间生了笑意,抬眸望向了那罡气的主人。
来者,自然是池玄。他打伞站在不远处,也不走近,只是静静望着。
张惟见状,浅浅一笑,道:“看来,今天我是问不出什么了。”他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待他走远,绛云笑了出来,几步跑到池玄身边,道:“好厉害呀,他也怕你呢!”
池玄摇了摇头,“他不怕我,只是不想与我共处罢了。”
“为什么?”绛云又凑近几分,问道。
“不知道。”
得了这句回答,绛云便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她方才一直站在雨中,全身湿透,衣角发梢还滴着水。本该是狼狈之像,可她神色自如,便解了那份难堪,愈发楚楚可怜。池玄将伞打在她头顶,道:“我送你回帐。”
绛云看了看头顶的雨伞,笑道:“你不是说,雨水对我不算什么吗?”
池玄闻言,微微愣了愣。继而,他轻浅一笑,将伞移开,道:“那你自己回去吧。”
绛云忙伸手握住伞柄,道:“哪有这么快反悔的。”
池玄也不答她。只是任由她扯着雨伞,往自己头上遮。这么一来,绛云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将雨伞推回去,皱眉道:“算了,我的确不怕雨水……你撑吧,病了不好。”
池玄点点头,“本该如此。”
绛云心中不悦,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唯有皱着眉头,暗暗跺脚。
池玄打着伞,径自走开。
绛云急忙追上去,“你去哪儿?”
池玄头也不回,淡然答道:“道坛。”
绛云闻言,惊讶不已,她犹疑着,开口问道:“……为了幻火?”
池玄并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道坛是那个张高功布下的,他对你……”绛云道,“而且,幻火他跟你……”
未等绛云说完,池玄便开口,答得平淡,“一场同门,不能坐视罢了……”池玄转头望着她,又道:“我并无把握救他。要想唤回神识,还需梁高功的定魂咒法……”
绛云听着听着,笑了起来,“我真笨。我早该知道,你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她绕到他身前,笑道,“第一次见面之时,你与闰生哥哥素昧平生,却也挺身相护。其实你也不过是模样冷淡,对吧?”
“那不是理所当然之事么?”池玄答完,继续往道坛走去。
绛云笑着,追上他的步伐。
待到了道坛之前,绛云就觉重重咒力压迫而来,前行困难。而金轮的煞气竟感受不到分毫。阵内火光零落,已远不如先前。这道坛怕是比当初梁宜捉她所用的那个还要厉害上几倍。上清派的道法,果然不可小觑。
池玄站定,端详了道坛一会儿,转身离开。
“就这样?”绛云跟上去,问道。
“现在解开道坛,我没把握能制住金轮的煞气。”池玄答道,“待煞气再弱一些……”
绛云点点头,心中却有疑惑。池玄的罡气正是这煞气的克星,以前幻火煞气鼎盛之时,池玄也曾出手遏制。可现在,煞气分明不如以往,为何他却说没把握?
她正想着,却听池玄轻轻咳嗽起来。
她忽然想起,先前在河边,张惟曾说池玄身上的罡气弱了许多。莫非……
她慌忙上前,搀着他,急切道:“你病了?受伤了?”
池玄垂眸望着她,道:“淋雨受寒,咳嗽几声有何奇怪?”
“可是……”
绛云皱眉,正要追问。池玄却伸手轻轻推开了她。绛云担忧不已,又怕言行唐突惹他不悦,一时间手足无措。她正难过,却见他轻轻一笑,道:“若我病了,也是你抢我伞的缘故。”
他说完,施然离开,留下绛云一个人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不满跺脚,低声道:“什么嘛!冤枉我!”
脑海之中,梁宜放声而笑,“丫头啊,他逗你罢了。你该高兴啊,恼什么?”
“哼!他逗我我干嘛要高兴!我又不是小猫小狗!”绛云更用力地跺脚。
“呵呵……”片刻之后,梁宜止了笑意,道,“好啦,丫头。你回帐凝神打坐,我助你修炼定魂咒法,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做呢。”
绛云闻言,努力压下了自己的不满,转身回帐。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我对不起大家……我是表示忏悔的ORZ……
话说,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写文'那只:虽然同时也很努力地打《古剑奇谭》……',但是,这章改了又改,现在却还是这样一副没实质性内容的样子,我真是有罪……囧~~~
算了,我干脆来剧透吧。其实,本文主要讲述:
一个积极开朗的阳光少年是如何在后妈作者的连环打击下,慢慢黑化,成为最终的究极BOSS……
一个明镜止水的冷淡男子是如何在亲妈作者的又虐又爱下,慢慢温润,明白人间处处有真情……
一个天真坦率的妖类少女是如何在亲妈作者的谆谆善诱下,慢慢成长,变得越来越像普通人……
咳咳,所以,心境的变化是本文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
'那只:少扯了。你分明是沉迷于苏苏的美貌。'
'狐狸:= =|||'
'闰生:难道现在的虐只是开场???你杀了我让我转世吧,这么虐心谁受得了啊?!'
'绛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
'池玄:……'
好吧,总之,这几天算是一个瓶颈吧。我会努力的!本文将努力保持在两日一更,三日一更属于正常……汗~~~我会尽力避免周更的!相信我吧!!!
'那只:不相信……'
'众:= =#'
兄弟 '五'
待到酉时,营中备宴,款待众人。席间众人交谈甚欢,将领所言,无非是“妖人作祟,凡人不敌。大师高义,降妖伏魔”云云。张惟也不谦虚,一一应承下来。将近亥时,众人宴罢,各自回帐休息。
褚闰生刚要寻绛云一起去道坛,却听张惟出声,叫住了他。褚闰生微惊,怯怯转头,道:“张高功有何吩咐?”
张惟笑得温和,道:“算不上什么吩咐。只是自仙人洞试炼之后,我一直想与师侄切磋棋艺。无奈派中事务繁忙,苦无机会。不知今日师侄可否赏脸,陪我对上一局呢?”
褚闰生听完这话,心里叫苦。无论怎么说,张惟都是长辈,如今如此开口。他即便百般不愿,也不好拒绝啊。
张惟看他迟疑,又道:“还有些事也要向师侄询问一二……”
褚闰生尴尬笑笑,点了点头,“弟子遵命。”
绛云本来躲在一旁,等褚闰生来,看到这般变化。她皱了眉,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脑海中梁宜开口,道:“无妨,让他们去。张惟素喜对弈,让你的闰生哥哥拖住他,我们也好方便行事。”
绛云听罢,点了点头,径自离开。
……
褚闰生随张惟入了营帐,待看到帐内的布置,不禁惊讶。
军营简陋,可这帐中却摆着竹制的桌椅床榻,焙香茶,燃瑞香。营中一方屏风,画着傲雪寒梅,似有寒气凛凛,梅香隐隐,自画中而来。两名道童早已在榻上摆好了棋盘,恭敬地站在两侧,等那二人前来。
褚闰生不禁生了笑意。怎么修仙之人,都是这般风雅么?相比之下,自己果然是俗人一个。
此时,张惟已在榻上坐下,取了黑子在手,笑道:“师侄先前赢我一局,这局让我先,如何?”
褚闰生忙道:“张高功折煞弟子了。先前能赢,不过侥幸……”
“侥幸也好,实力也罢,下过这盘再说吧。”张惟笑答。
褚闰生只好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坐下,下棋。
张惟落子,道:“师侄下山不过月余,此处距茅山甚远,师侄是如何来的?”
褚闰生执棋在手,暗自思忖。下山之前,梁宜被监院处罚,封了神识。她私自移魂,应是禁术。梁宜看起来与段无错交好,张惟就不敢说了。何况梁宜也未提过要将一切告知张惟。此事不提为妙。至于童无念么……
他想到童无念时,心中一沉。不久之前,他也曾与童无念对弈。他故意和棋,却被童无念识破。那时,童无念曾说过,那局残局,是他和张惟下的。想到这里,他有些失神。杀童无念的,是幻火?是龙太子?还是……
脑海中,响起了那地府值日的话来:此法宝,拘魂索魄,扰乱轮回,历时甚久……有人杀妖无数,以法宝拘索魂魄,增加道行。最终肉身飞升,位列仙班。要想引渡这无数冤魂,没有比杀了那位仙家更快更有效的法子……
张惟见他沉默,微微蹙眉,道:“师侄?”
褚闰生回过神来,脸色稍有些苍白。他尴尬笑笑,这才开口,避重就轻地将一路而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言语中,自然不曾提到梁宜,更将幻火之事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待他说完,棋局也已下了一半。
张惟轻轻捻着手里的棋子,脸上的神情平静安然。
褚闰生本以为,张惟和童无念交好,得知其死讯,必然生怒。可张惟却不为所动。只是,这一次,他迟迟没有落子。
许久,他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还是输了啊。”
褚闰生一惊,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棋局虽已过半,但黑白两方势均力敌,要说胜负,为时尚早。
张惟摇头,道:“我心绪已乱,怎能赢你这局?”
褚闰生微惊,抬头望着他。
张惟垂眸,道:“你可知道,茅山的十位高功之中,数我年纪最小。诸位高功因我年幼,甚少与我为伍。而同龄之人,顾忌尊卑,更是不敢僭越。唯有童高功,与我甚是投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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