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暖有些紧张,她是待技术实验室的,不需懂格斗;且她身体差,没学成。
很快,对方的烟头灭了,漆黑一片。
她努力镇定,可以慢慢和来人躲猫猫,借机溜去门边;如果实在倒霉撞上,就喊救命。她弯腰把箱子放到地上,别让它出事。人先出去再来拿。
正想着,膝盖一弯,骨头咯吱一声清脆。
该死!暴露了位置。
她听见寂静的黑暗中男人走了过来,步履很缓,却很沉,一声声敲在暗室里。
她更加害怕,分辨着他的方向,想绕路跑去门外。慌忙走几步,却感觉声音的来路不对,四周黑漆漆的,她竟分不清。
着急时,那人没动静了。
他显然比她有招,用脚步声吓她跑来,判断她的方位后,又收了声音朝她靠近。
她不知他是真摸清了她的位置,还是在打心理战。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站在半道上急得热汗直冒,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思想交战之际,面前的空气有了凝滞感,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他靠近了!
她闭紧嘴,不敢呼吸,怀疑会不会是错觉,但那压迫的气息突然靠近,男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甄暖心里一磕,电光火石间想起林老师教她的一招脱离术,她双手用力握住对方手腕往外侧一扭,同时放低重心一拉,对方果然中招,倒了下去。
她心里刚一喜,可正倒下的男人鼻息从她脸颊擦过时,在黑暗中轻轻地笑了一声,仿佛刚才是他放任了她的三脚猫功夫。
甄暖暗叹不好,准备撂倒了立刻跑,可腰被他的手勾住,重心彻底歪了。她被他拖着一起摔倒,猛不迭扑到男人的身体上。
她没刹住,嘴唇撞上对方的脖子,肌肤熨烫柔软,性感而浓郁的烟草香。她傻了眼,只听他似笑非笑地“呵”一声,欢愉没有,讥讽不少。
她又羞又气,“啊”地一声尖叫跳起来,音还没发完全,他迅速起身捏住她的脸颊,把她扭压在沙发上。
甄暖瞬间被制服。
他捏着她的牙关,她不仅不能发声,还无法活动头部;她背对着他,双手腕被拧着紧扣在腰后,抵住上身,双腿则被他的膝盖压着。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双手稍用力,她吃痛地呜一声,身体却只能避轻伤害地乖乖趴在沙发上。
在他面前,她反抗挣扎都是妄想,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摆布。
甄暖又羞又气,更害怕得哆嗦。
她有很严重的恐惧症,很怕和男人身体接触,即使和沈弋,这些年她也只是在最近才能和他牵手而已。可现在……
他喜欢这种姿势?
甄暖呜呜地忽然想哭,她招谁惹谁了。
☆、chapter3
言焓也意外,没想她这么好对付。以为她至少会点儿防身术,不料她细细的小身板直接摔进他怀里,毛衣贴身而柔软,冒着热气,香喷喷的。
她力气出乎意料地小,很容易就被他制服。此刻,她扭来扭去愣是挣不开,急得直呜呜,声音却大不起来。
他皱眉,稍一加重力道,她立刻规矩,不扭也不呜呜了。
他松开她的嘴,她识趣了,没有尖叫,只觉得腮帮子像被拆卸过一般痛。
“病理学、毒物学博士,甄暖。”他语气凉淡而肯定。
手心的女人登时像被点了穴,身体僵住。
黑暗中,他似乎笑了一声:“现在誉城犯罪实验室工作,为什么?”
“你是谁?”
“言焓。”他有模有样地配合,却是一句废话;因她完全不知言焓是谁。
他自然不会解释,“水里下的药对你来说小菜一碟;但我没及时发现烟里的药,吸了进去。现在我感觉……”
他说得极缓极慢,在漆黑的环境里,字字清晰。
她寒毛全竖起来,想假装听不懂,可他倍儿坏地挑明:“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甄暖欲哭无泪,扭动一下,又急慌慌道:“你认识沈弋吧?”
“嗯。”
“有人想挑拨你和他的关系。”
“呵。”他笑一声。
她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他反而有了些兴趣,原以为她会搬出沈弋来恐吓,可她倒有点儿眼色。
她知道说对了,又赶紧好声道:“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好吗?如果你吸入药物,我可以帮你解除,我懂这个。你也不想被人利用是吧,多怂呀。”
他无声地勾一下唇角。她很聪明,句句说在点子上,只可惜他不在乎。
她小心翼翼说了一堆,见他没应,沮丧又放弃地叹气,最终,蚊子般细细软软地加一句,“……拜托……不要伤害我,……我怕疼的。”
“……”
言焓顿时无言,有种一拳挥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松开她,站起身。
甄暖手腕痛得发麻,脱了束缚赶紧揉揉手腕,“咯吱咯吱”两声清脆,像老婆婆。
“……”
“啧,”他礼貌又规矩,“大姐,刚才真不好意思,得罪您老了。”
“……”
甄暖忿忿起身,膝盖又是咯吱一声。
“……”
“放心。”他敛了语气,淡淡的,“没人能挑拨我和沈弋的关系。”语气平淡,可甄暖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思不对。
她想问什么,他拔脚离开,不磕不绊地走去门边,开了门。
光线涌进来,甄暖眯起眼睛,一片虚幻的白光里,他的剪影格外单薄而不真实。
“回见。甄暖小姐。”
甄暖通红着脸腹诽,谁要和你回见!
她穿好大衣背上包,出了房间。走到会所的大厅,隐约听到哪里有人喊救命。
她侧耳听时,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子推门进来,急切地小跑向她,老远就问:“嫂子,没事吧?”
来人是戴青,这家酒店和会所的老板,也是跟随沈弋多年的左右手,自然对甄暖毕恭毕敬。
“啊?有什么事?”甄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茫然不解。
戴青愣了愣,他本在主楼的酒店,因看到两个不认识的服务员在附近晃悠,他心里起了疑虑。店里每个服务生都是他亲自面试过的,那两个却很面生。
他想了想,一下子想到甄暖今天会来副楼的会所,而沈弋的死对头言焓也在这儿。
他立刻感到不妙。想对付沈弋的人太多,而他就只有一根软肋甄暖,和一个棘手的对手言焓。
戴青吓一跳,马上赶来。
此刻,戴青看她脸颊嫣红一片,紧张道:“嫂子,你被打了?”
“没啊。”甄暖揉揉脸,“谁敢打我呀?牙齿疼,自己捶了几下。”
戴青知道她的身体情况,道:“天太冷,我送你回家。”
甄暖说好。
门外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好似爆炸。
戴青立即把她拦在身后。
甄暖飞速看手表:5点27分41秒;她推开他的手往外跑。那声音尖锐又沉闷,她清楚是肉体砸在水泥地面的声响。
才拉开门,就听见有人尖叫:
“啊!”
“新娘子跳楼啦!!!”
戴青追到门边,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退后一步拉上门,把喧嚣关在外边:“弋哥,见到嫂子了。没事儿。”
那边顿了一秒,直接无视他“没事”的汇报,声音低而沉:“她说了什么,表情,外貌,衣服。”
戴青一五一十地说了,很后怕:“还好嫂子没事。”停了停,又问,“哥,我琢磨着这事儿是有人想挑拨你和言焓。嫂子出了什么事,你不得找言焓拼命?我看他们也是想借言焓整你。”
沈弋没搭话。
戴青想,甄暖心里清楚得很,才装没事发生,不禁感叹:“弋哥,嫂子真他妈的好。”
沈弋语气清淡:“谁他妈呢?”
“嘴溜儿了。”戴青立马改口,“哥,嫂子真好。聪明,识大体,护你。”
“用你说。”沈弋要挂电话,戴青忙喊:“弋哥,那女的跳楼,就刚才。”
“和我有关系?”那边挂了。
……
甄暖别上耳机拨打120,飞快赶去事发地点。
会所和酒店之间隔了一个草坪和停车场。
她背着包在车间来回穿行,报了警,又给同事关小瑜打电话:“出警了,你赶紧来,不然大家会知道你今天离岗了。”
她抬头望,出事地点正上方只有酒店7楼开着一扇窗。
一些人围成圈惶恐叫嚷,好在没人敢靠近。
甄暖过去时,穿婚纱的女人四肢扭曲地躺在血泊里,洁白的长裙花儿一样绽开,点点鲜血沾染裙上,像雪天盛开的小小红梅。
甄暖蹲下一看,心狠狠一沉,伤者脑袋的颞骨和枕骨连接处几乎砸成平面。碎裂的骨头把头皮戳成尖形,几乎要刺破出来。
她还活着,嘴在蠕动,血水泡泡直往外冒,血淋淋的手抓了几下,浑身抽搐,如同剥皮抽筋的蛇。
“你说什么?”甄暖跪下,俯身凑近,可只听到呼啸的风声。伤者眼里含着泪,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
血腥味弥漫,甄暖呼了口气,问:“有人推你还是自己……”
“姜晓!”一声男人急切的呼声,打断她的问话。
甄暖抬头看,来人一身白色西装,面容俊朗,身形高大,是今天的新郎,华盛集团的年轻老板:申泽天。
死者叫姜晓?可姜晓不是今天的新娘,她是申泽天的前女友啊。她怎么穿着婚纱?
甄暖回头再看时,她已目光涣散,嘴角的血也凝滞了。
甄暖立刻探她的脉搏心跳和瞳孔,死了。
“姜晓!”申泽天悲痛万分冲过来。
“不许过来!”甄暖瞬间起身拦在他面前,“不许靠近,等警察来。”
申泽天猛地停下,目光挪到她脸上,眯起打量:“你是谁?”
甄暖稍稍往后缩了缩,习惯性的抵触和畏惧,可垂眸想想,这是她的工作,再怎么觉得害怕,也不能表现得太差了。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抬起乌乌的眼睛,努力道:“法医。我是法医。人已经死了,你不能过去破坏现场,这对你不利,请等警察来处理。”
申泽天瞳仁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兴趣:“好,我配合你的工作。”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她是我前女友,对我还有感情,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太傻了。”
甄暖还在想下一个问题,就听身后有人漫不经意地说:“你倒知道她是自杀的。”
两人同时一愣。
甄暖回头。
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蹲在细雨里淡定自若地看尸体,灰色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风吹得额前碎发飞扬,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他捏一支笔,抬起死者的手指。
甄暖皱眉:“对不起,请不要……”
“没关系。”他认真盯着死者手指,给她回应。
“……”甄暖羞红了脸,一口气提不上来,“请不要随意触碰死者。”
“我没随意,我很认真。”他不看她,低下头,眯起眼打量姜晓的指缝。
“你……你是谁啊?”
他抬起头,细细的雨丝飘在额发上,笑一下,桃花眸子弯弯的,好似沾了水,
“嗨,这么快又见面了。”
……
可抬头的一瞬,言焓自己也稍稍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很快凝滞。
他这才看清了甄暖,让他骤然走神的并不是她出色的容貌,而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极了夏时,他此生唯一爱过且一直爱着的女孩,夏时。
从那个女孩来到世上的时候,他就看过。
他1岁她百日的时候,他就晓得爬过去啃她软嘟嘟的脸蛋。
2岁的时候意识里就记住了那双眼睛。
……
2岁,妈妈带言焓去夏阿姨家玩,指着摇篮里那个漂亮的小豆丁对他说:“这是夏家的阿时,是不是很漂亮呀?你喜不喜欢,找夏阿姨要来做老婆好不好?”
小小的言焓趴在摇篮边往里边望,小豆丁的眼睛滴溜溜的像宝石一样,真漂亮。她咿咿呀呀说着话,柔软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他的拇指。
“我喜欢她呢!”小言焓仰头望妈妈,“我们把她抱回家里好不好?”
“可她会哭哦。”
“那我就哄她。”
“她肚子会饿。”
“我给她喂吃的。”
“她怕孤单。”
“我就陪她玩。”
“那她不会说话。”
这下,小男孩皱眉毛了:“为什么牛牛家的妹妹会说话?”
“那是他教的呀。”
“可是我不会教。”小男孩瘪瘪嘴,“我们还是抱鹦鹉回家好了。”
☆、chapter4
作者有话要说:
甄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俊美男子,思索片刻,终于把牌桌上那张漂亮的脸和黑暗中捏她牙关的“言焓”联系起来。
“暖暖!”
甄暖的同事,痕检员关小瑜从人群里挤进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朝甄暖挤挤眼睛,小声道:
“组里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我在现场看……”她扭头看见言焓,脸白了一半,话也不利索,
“言……言队长,好巧,你……怎么蹲在这里呀?”
言焓问:“我应该躺在这里?”
关小瑜苦着脸呵呵笑两声,立刻乖觉地提着器具箱上楼去做痕迹检测了。
甄暖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光,队长?
刚到岗时,关小瑜乐滋滋地和她说:“暖暖美人,我没什么见面礼,把警花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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